奉旨和亲 第100章

作者:米洛 标签: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强强 生子 古代架空

  “好多了!卡什觅不愧是御医,他的一碗汤药灌下去,他们就好了大半。”库尔旦说,“眼下都能坐着聊天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炎完全无视乌斯曼的热切目光,忙正事去了。

  伊利亚笑嘻嘻地陪着乌斯曼,找地方落脚。

  这里不算乌斯曼,拢共就二十六人,帐篷是十座,东边主营、西边是生活区,护卫、牲畜、粮草都按区域存放,规整得和行军部队一样。

  “君……赫连乌罗,”伊利亚急忙改口,“你介不介意和别人共住一个帐篷?”

  “不介意。”

  “那就和这个驮夫一起住吧,就他不打呼噜。”伊利亚领着君上去到西北角的一个帐篷里。

  掀开布帘子,里面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的,一只桶状的暖炉上还温着一壶茶水。

  “你和王后一起睡?”

  “这……”伊利亚背后直冒冷气,完全不敢回头看君上,“君、君君上,这是王后的意思,您可不能怪我,而且我们也没有一起睡,是分开两张榻的,中间隔得老远呢。”

  乌斯曼把玩着炉上的茶壶盖,发出轻微的叩击之声,“伊利亚,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伊利亚连忙回身,赔笑着,“我今晚就打超级大的呼噜,直把王后吵得赶我出门为止……”

  “知道就好。”乌斯曼把茶盖放下,“那我就先在这歇歇脚,等炎炎忙完,自会找我的。”

  “是是!”伊利亚点着头,给乌斯曼端茶递水,再往暖炉里加了一把柴,然后才告退,脚不沾地跑向炎。

  炎已经看望完驮夫,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了,然后把他今日在鸦灵坟场的见闻,已经走过的地图都仔细地画下来。

  “炎!你怎么可以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伊利亚对炎抗议道,“我今天的脖子可是从刀口上滚过去。”

  “谁让你总那么没规矩。”炎眼皮都不抬,继续忙着手里的活,“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呜呜……”

  “他人呢?”

  “歇着呢。”

  “哼,这么老实,让他歇就歇。”

  “君上大概怕您赶他回去吧……等等!”伊利亚突然意识到,“君上在这,那宫里不就没皇帝了吗?”

  “有。”炎审视着自己刚画的细节图,然后道,“菲拉斯在。”

  “菲拉斯又不是……”

  “他可以假扮成是。”炎终于抬头看着伊利亚道,“你还没察觉出那日送行时,‘乌斯曼’特别的客气吗?”

  “咦?——那日的君上是菲拉斯假扮的吗?!”伊利亚终于反应过来了。

  “就是他。”

  “可是炎,你一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

  “我也没有一早知道,那天我也挺心烦意乱的。”炎深深叹气道,“直到看到乌斯曼一副赫连乌罗的装扮,我才回想起来,那日的‘乌斯曼’有多反常,他完全不敢和我有眼神接触,我当他是舍不得我走,心里难过呢。原来是不敢看来着,万一我一冲动给他个拥抱什么的,乌斯曼当场不说,事后也会寻他麻烦。所以菲拉斯装得可辛苦了,也真是难为他了。”

  “原来是这样……”伊利亚明白过来,菲拉斯不是没来送他,而是来了却没法显露真身。难怪他那日瞪着“君上”看时,君上还会回看过来。

  他还以为君上这是在“叮嘱”他,要照看好王后呢。

  “伊利亚。”炎忽然搁笔,风仪严峻地问道,“你觉得菲拉斯这个人怎么样?”

  “菲菲菲菲……拉斯!?”伊利亚像咬到舌头一样,整个表情都是狰狞的。

  “嗯,菲拉斯,西凉的国相。”哪怕是习惯了伊利亚那跳脱的性子,炎也不免好奇,“怎么了?你和他之间有过节?”

  “过节?没、没有啊,只是炎,你为何问起他来了?”伊利亚小心翼翼地探问,“你不是要给他说媒吧?”

  “你又想哪儿去了。”炎莞尔一笑,“我是问你,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你们应该认识有段时间了吧。”

  “哦……是有段时间了。”伊利亚吓一跳,他还真怕菲拉斯找炎说媒,那么炎会觉得他很花心的,一边说喜欢他,一边又和菲拉斯牵扯不清。

  “他这个人嘛,”伊利亚轻搔着自己的脸颊道,“做事很认真,说话很啰嗦,像个小老头一样,有时候连君上都怕他,会绕道走。”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别的吗?”

  “还有……他喜好干净,他的笔从来不漏墨,雪白的衣衫也不沾灰……”

  “还有呢?”

  “炎,你这是要干什么?”伊利亚忍不住问,“菲拉斯身为国相,对君上是尽忠竭力,对百姓也是宅心仁厚,从不贪图享乐,没得挑啊。”

  “这样。”炎继续拿起笔来写,“在离开丹炀的前一日,菲拉斯突然来找我说……”

  炎似在回忆般的顿了顿,尔后以菲拉斯那慎重其事的口吻道,“王后,最后能陪在君上身边的人只有您了,望您珍重。”

  “炎,”伊利亚努努嘴,“他这话意思不是很明确吗?让你好好陪着君上,菲拉斯知道君上会乔装跟着你。真是的,看你那严肃的样,我还以为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

  “在看到赫连乌罗后,有那么一瞬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可是,”炎的毛笔尖临空一顿,“我总觉得他指的不是这件事。他是想提醒我什么但又有难言之隐。”

  “真的吗?”和炎相处这么久,伊利亚很清楚炎的直觉有多准,尤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一点上,特别地准。

  “我真不喜欢他说的‘最后’二字,总觉得这里头藏着一个大阴谋似的。”炎的眉心不由得拧起,“希望是我多心罢了。”

  “炎,你可别吓我,我胆小。”伊利亚抖抖索索地道,“这一趟出门,不会真遇上什么麻烦事吧?”

  “你今晚和乌斯曼对调吧,他睡这,你睡他那。”炎为保险起见,不想让乌斯曼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

  “炎!!”伊利亚激动地扒拉着桌沿,“我就等着你说这句!可是救了我这条小命。”

  炎愣了愣,随即想到肯定是乌斯曼对他施压了,不禁无奈一笑:“真拿他没辙,还有伊利亚你也是的,怎么就这么怕他?有我在,他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的?”

  炎甚至觉得伊利亚太夸张了,乌斯曼又不是那杀人如麻的暴君。

  “炎,你也会说‘有你在’,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君上有多么可怕!才不是有你在时的那种样子呢。”

  “我不在时那种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炎好奇起来,“你给我演示演示。”

  “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模仿君上呀,不如……你跟我去瞧瞧。”伊利亚心生一计。

  “好。”炎点头,兴致勃勃道,“走。”

第107章 喜欢你

  伊利亚带着炎去到先前的驼夫帐篷, 但是炎没进去, 而是躲在外头, 轻挑开门帘缝隙偷瞧。

  帐篷内烛火通明,二十来岁的驮夫喂完骆驼,已经回帐篷歇息。

  就算事先打过招呼, 驮夫也知道有个鸦灵术士过来与他同住,但在看到那端坐在软榻里一身黑袍的人时, 他还是畏惧到面无人色。因为鸦灵术士法力无边, 他们可以招来好运, 也可以下咒。

  最重要的是没人敢得罪祭司塔的人。

  伊利亚走进帐篷的时候,那可怜的驮夫正瑟瑟发抖的裹着一条厚被子, 蜷缩在帐篷黑暗的小角落里,似乎要彻底抹杀自己在这帐篷内的存在感。

  事实上,他即使不躲起来也没人注意到他,因为“赫连乌罗”的存在感太强了, 不仅是因为那一身乌黑斗篷以及脑门上戴着的刻满狰狞鬼头的眉勒,而是他本身的气场就跟冥界魔神似的,往那一坐,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靠边站。

  伊利亚给赫连乌罗恭敬行礼, 也没换来他一点“好脸色”。

  即便隔着帐幕, 炎都觉得燃着暖炉的帐内是寒冬腊月,反倒是呵气成冰的外边还热乎一点。

  乌斯曼的脸色也太臭了, 不仅是臭,还冰凉冰凉的, 一副冻不死你不要钱的模样。

  “大、大人。”伊利亚恭敬地道,“您晚上要吃些什么吗?”

  “我不饿。”乌斯曼看着伊利亚,“王后呢,可有唤我?”

  “这……”伊利亚大约是有炎在外边撑腰吧,公然行骗,“没有。”

  “知道了,你下去吧。”乌斯曼逐客道,这眉眼间的“寒意”更是料峭,跟刀子似的满帐篷乱飞。

  伊利亚是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地顺着龙鳞道,“其、其实吧,是王后差我来问候您的……”

  “当真?”瞬时,乌斯曼全身的寒意如潮水般退尽,且随着伊利亚一句又一句的,“当真!王后可惦记您啦,怕您吃不好、睡不好,想要叫您过去,可又羞于启齿……”

  乌斯曼的冰山不但融化了,还开出一朵又一朵五颜六色的小花儿来,简直开心得像个孩子。

  而且他端的是“赫连乌罗”的假面,可是他长睫微敛、唇角一勾,浅浅轻笑的样,竟然把外头的炎给看呆了眼。

  炎心如鹿撞,终于明白伊利亚说着你在的时候,君上不一样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岂止是不一样,根本是判若两人。

  炎忽然意识到以往惯用来“安慰”自己,是“贪恋”乌斯曼美色,才喜欢上他的这个借口已经行不通了。

  明明就是喜欢上他这个人,不管他是何种面貌都会为他动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伊利亚大功告成的从帐篷里出来时,已经不见炎的人,他困惑地挠着头:“怎么跑了?不会是被君上那副冷若玄霜的样子给吓跑了吧?”

  乌斯曼从帐篷里出来,问伊利亚道:“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呵呵。”伊利亚傻笑着,见四下无人便道,“那君上,您去主帐住吧,小的就不

  过去当那碍事的人了。”

  乌斯曼瞅了伊利亚一眼:“知道你惯会两头讨赏的,但只要炎开心,本王便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要耍滑过了头,这脑袋也是要掉的。”

  “小、小的哪哪哪敢……在在在您面前耍滑头……!”君上是在警告他,别在他们之间耍花腔,伊利亚立时领会,吓得脸都绿了。

  乌斯曼去到炎的营帐时,炎正让厨子送晚饭来。

  这晚饭是盛放在两只又大又方、带着漂亮木纹的盘子里的,木盘子划分有四个深陷的格子,从上面看就像一个“田”字,每一“口”字格里盛放着不同的菜式,这就是西凉的食盒。

  第一个格子放着熬得像牛奶一样白的羊肉汤,肥瘦相宜的羊腿肉条剁成小块,先用酥油两面煎过一遍,再用来熬煮,汤里放了骆驼草、千香果等去腥提鲜的西凉佐料,这些都可以入药,原本就是健胃养脾的好东西。

  第二个格子里是烤好的馕饼,已经撕碎了,洒满烤得喷香的芝麻。

  第三个格子里熏马肉,已经切成薄片,以一张薄荷叶垫着,熏马肉也是西凉名贵的肉品,挑选成年的膘肥肉厚的驽马,宰杀后洗净后将其精华部分,如马肋骨、马臀肉等切成条,配以酿了百年卤水腌制,再用马肠子包裹,悬挂在温火灶头上,熏烤上一月便成了。

  这肉味香、有嚼劲,回味鲜美,而且久不变质,易于携带,那些有钱的游商可以不带酒囊也不能不带熏马肉上路。

  第四个格子里放的是厨子沿途走来时切的仙人掌果实,外表火红的颜色就像红萝卜头,厨子把它切开,里头便是紫红色带细籽儿的果肉,撒上土法炮制的蜂蜜,熬到黏稠的驼奶,再撒上薄薄的

  一层碎黄金一样的蜂巢,便是一道酸甜可口的宫廷细点。

  这一顿饭有肉有菜,有主食有点心,色香味俱全,并没有因为跋涉在外就短缺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厨子也是烧了二十多年御膳的行家,没什么事是可以难倒他的。

  由此可见,菲拉斯当真是把王宫里用的最好的厨子、大夫都给炎挪过来了。

  厨子把两盘晚饭放在一张可以灵活支起的方桌上,再送上一壶暖身的奶茶,便退下了。

  乌斯曼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落座,他客气得就像是炎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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