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70章

作者:青茶木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但被中伤的,却不是安戈,而是他身后那举刀欲砍的蛮疆人。

  摩阴大惊,这把匕首横空飞出,方位定点如此精准,背后的主人,功力定然深厚。

  循着匕首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去了右侧山道寻人的方羿,带着身后不远的十几人,正策马奔来。

  摩阴心中大慌,他虽没看清方羿的容貌不清楚来人,但单凭这一支匕首来看,他不是这人的对手!

  拼尽最后一股力气挣脱脖子上的手,飞脚一踢,正中安戈胸膛。

  安戈应声倒去,在地上划拉了十几步的距离,呕出一口黑血。奇怪的是,那黑血一吐,狰狞的神情便仿佛被风吹散的烟,陡然褪去了,赤红色的瞳孔也恢复如常。

  而那边的摩阴,看清骑马赶来的人的面孔,脸色更是惊悚,于是挣脱安戈之后打算速速逃命。

  然则,若没有那节外生枝的一脚,他是有可能逃脱的。

  只是那一脚浪费了时间,也让方羿本来不盛的杀气,燃到极致。

  方羿额头冒了一股青筋,足下在马鞍一踏,急急飞身过去。五指并拢成掌,直击摩阴面门。

  摩阴先前与安戈缠斗费了太多工夫,体力所剩无几,与方羿交手不过五招便被制伏。

  俎上鱼肉,不过如是。

  他清楚自己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于是逞了命中最后一次能:

  “容国永定侯......死在你手上倒不算冤枉。”他恨恨抹去嘴角的血,又放声嘲道,“只是没想到......能让你大动肝火的,居然是一个......怪物!”

  话音落地,视野便被迎面击来的碎心掌覆盖。还未感觉到痛,便已经咽了气。

  方羿匆匆收手,转身去扶还未爬起身的安戈。

  愤怒、担忧、恐惧,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交织在胸口不得纾解。

  “猴哥?你怎么来啦?”

  安戈倚着路边的一块石头,眼睛明亮地望着他。

  “小夜叉,伤到哪儿了?”方羿谨慎地捧着他的肩膀,嗓音颤抖,话间毫无底气。

  他又气又急,走前明明嘱咐这人不能出城,可他偏偏不听,若不是方才他听到一声极不正常的叫声,若不是他敏感到觉得这声嘶哑低沉的怒吼跟安戈的声音有点像,若不是他策马疾疾赶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安戈对方才的事情全然不知,瞧着方羿错综复杂的脸,只乐呵呵地笑,“没伤,就看着有点儿血,其实都没什么感觉。”

  确定他没大伤,方羿才松了一口气。对上那双不谙世事的眸子,满腔的怒火又生生遏制,深深喘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遇到适才那种情况,遇到像摩阴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跑,不要缠打逗留!”

  安戈知道他生气了,于是往后一退,缩了脖子,“我是想跑来着,这不是想跑没跑掉么......”

  “没跑掉?”方羿听了更是来气,“那你为何要无端出城?你知不知道红赛城原本是蛮疆的地界,出城随时可能遇到敌人!”

  爱之深,责之切。

  安戈被吼得愣了一下,紧紧撇着嘴,蚊子一样小声嘀咕:“军师还出来了呢,就知道骂我......”

  方羿气得语噎——这人怎么这么有本事,随便一句话就能将他怄死!

  “你不听劝告私自出城,倒还有理了?”

  怎么就不顾及一下西施咒!

  安戈一听这话,生怕这人要按什么军规处置自己,于是忙讨好地拽着他的胳膊。

  “没没没,我错了还不承认嘛?嘿嘿......你看我出来一趟,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对不对?”

  他大摇大摆地朝地上快被大雪湮没且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走去,侃侃而谈道:

  “我今天救了一个人呢!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看那个摩屠追得那么紧,肯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啦,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你们打仗扭转乾坤的关键人物,他——”

  话说到一半,功德圆满的人蓦然停了下来,抬手揉眼睛。

  方羿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嗯......眼睛有点儿痒。”安戈埋头继续揉,声音糯糯的。

  方羿眉梢一紧,制止他揉眼的动作,“别揉了,我看看。”

  “哎呀没关系的,屁大点事儿。”安戈大无畏地摆摆手,眼中那股反常的不适却越发严重,直到眼眶察觉到水意,“奇怪,明明不想哭的,怎么哗哗流眼泪啊......”

  方羿连忙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抬起下巴,只见安戈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已经溢了两行鲜血。

  “小夜叉!”

  安戈吃力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视野所见,全是血红。

  他晕乎乎道:“诶......猴哥你怎么......变红.......了......”

  语罢,瘫然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将军的营房设在三军中部,是军队最核心所在。红赛城作为蛮疆国的第一道国防线,在东南西北每一城门都建了营盘,每片营盘容纳量十分可观,即便是十人一个营房,也能容纳上万人。

  而方羿的营房所在,便是西门。因为西门正对蛮疆腹地,最为危险,交给其他人驻守,方羿不放心。

  然则当下,他却有一样更不放心的事。

  或者说,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将军,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没有见过小安这样的症状。”军医准备开药方的手拿着笔,许久写不下一味药材。

  方羿坐在病榻边缘,盯着昏睡的安戈愁容满目,“先生是军中资历最深的军医,也无计可施么?”

  军医懊恼叹气,医者父母心,他自然希望手下的每一个病人都能痊愈,但他毕竟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九天上神那样的法术。

  “回将军,小安身上确实有几处外伤,但都不及内脏,也不入骨血,包扎几日便痊愈了。就算他身体底子全都虚透了,也不至于昏睡不醒。”

  方羿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果然,西施咒导致的挫伤,普通大夫是看不出端倪的。

  “这些我知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麻烦先生开些寻常药方,先稳定伤势再说罢。其他的,我自然会想办法。”

  非常时刻,果然,还是只有请寒针跑一趟。

  军医得了方羿的首肯,便像给普通病人开药那样写了一张方子,叮嘱了勤务兵煎药的时辰、火候,才背着药箱离去。

  人都走干净了,方羿在营房里无助地徘徊了许久,望着病榻上安然沉睡的人,整颗心都揪到了一处。

  安戈的睫毛很长,半合眼皮时几乎将眼眸遮掩,这也是他眼睛灵动的原因之一。这是这双眸子现在闭上了,仿佛合上了某扇大门,让本来舒畅的心情陡然堵塞,沉闷深重。

  方羿颓然靠着他坐下,拇指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在他凌厉的眉峰摩擦了两下,贪恋地停了一会儿,怕惊动了沉睡之人,片刻又收了回来。

  像是揣着窃物的盗贼,惴惴不安。

  “小夜叉......你让我如何是好?”

  这让他生气却不忍心打骂,心疼又不敢诉出于口的人。这身中西施咒敌友不明,指不定背后有着天大阴谋的人。这当面叫他“猴哥”,却背地里骂他“臭猴子”的人。

  磨光了他所有尖锐的棱角,耗尽了他所有专横的坏脾气,将他与世隔绝的皮囊一层接一层剥开,挖出几分罕见的柔情。

  这柔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正望着安戈沉思,营房之外,却有一个温和纤柔的声音穿进,打断了他的思绪:

  “将军,若书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Yvette”、“公子长白”小宝贝的地雷~~~

  亲妈虐儿子怕被打,潜了潜了……

第78章 蛮疆王(一)

  “将军, 若书求见。”

  彼时, 夜幕将将四合, 明月银白的无害的光辉破窗而入,铺了一地的盈盈白霜。

  方羿听到这声音,收拾好揪心无措的情绪, 轻轻松开安戈的手,放回温存柔软的棉被中。

  “进。”

  他端直腰背,恢复大将军的威严坐姿, 话语平淡。

  封若书推门,进门,关门,全程微微低垂着头, 薄唇紧抿。往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连说话带着笑意的唇角,也没了上扬的弧度。

  人还没走进,方羿便察觉到他身上那股沉重的自责。

  “小安他......可有好转?”

  封若书没有走太近,只远远看着,怕身上利如刀斧的寒气侵染到安戈。

  方羿神情深邃地摇头。

  封若书的眼睛黯淡了许多,半晌, 又捎着希冀问:“那, 那,将军可想了其他的法子?”

  方羿起身到了两盏热茶, 递过去一盏,“我刚刚给寒针飞鹰传书, 时间算下来,约莫十五日能赶到。”

  封若书瞧着那盏冒着热气的淡绿色水面,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样怪异的病,是只有请鬼医出面了。”

  方羿眉头一拧,“怪异?”

  封若书回想起白日亲眼见证的场面,心中担忧、疑惑、诧异,种种情绪又浓烈了几分。

  “我都看见了。”

  方羿今天带人寻到他时,他刚好画完一角山脉的地图。一行人结伴回城,却半路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却恶寒的嘶吼。方羿即刻快马加鞭赶去,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封若书。

  “一个好的弓箭手,必须有一双好眼睛。将军,我虽隔得远,但小安当时的情况,他如何与摩阴缠斗,如何双目泣血,我看得一清二楚。”

  方羿听了这话,心中陡然竖起了一堵防线。递茶的手一紧,指尖在茶盏沿口泛白,顿了顿,收回,将茶放回桌案。

  “所以,军师的意思是?”

  是“军师”,不是“若书”。

  显然在这一刻,他没把封若书当作推心置腹的盟友。

  封若书一顿,听出了话间的防备,牵强地勾了勾唇,“将军,其实,你早发现小安的病了罢......之前王宫的中秋宴,小安为你挡刀,彼时他命悬一线,你却屏却了王宫所有太医,抱他奔了一百多里去找寒针。其实......你是怕他被发现吧?”

  方羿的眼刀陡然锋利,收起了之前伪装出的客套笑意,“你如今知道了,下一步欲想作何?”

  封若书急急往前迈了一步,迫切道:“将军,你我同朝为官多年,应当清楚我的脾性。在我心里小安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我这辈子与他都是擦肩而过的路人,我也绝不会害他!”

  桌上的烛火受到猛烈的气流,不安地跳动了几下,接着被猛地刮到一边,灯芯上只剩了一点零星的碎火,待冷冽气流刮过之后,又重新亮了回来。

  “罢了......”方羿的戾气减弱些许,一番话在胸口辗转了千百遍,最后缴械投降,“你听说过西施咒么?”

  四处寂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吐出来,生生在地上砸了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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