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72章

作者:青茶木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小人无错,君子常过。军师,你对自己太严苛了。”

  被一语拆穿的感觉很不好受。封若书不敢抬头看他,怕不经意流露的愁绪又被抓住,于是只道:

  “萨伦曼的来意还不清楚,战事要暂且缓一缓。霍先锋,没什么事的话......请你早些回去休息罢。”

  这是下逐客令了。

  霍邦也识时务,两手百无聊赖地在大腿拍了两下,“好,军师也莫太辛劳。”

  他走后,封若书一人撑在沙盘边,垂首,落下的头发将整张脸都遮住,看不清神情,却让整个人落寞到了极致。他盯着沙盘里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坑,颤声道:

  “小安她......是公主啊......”

  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天上人,怎能受这样大的磨难?

  不过这穿透肺腑的话,这暗藏了千万个秘密和动机的呢喃,霍邦没能听见。

  他走后,本来要去找方羿练练拳脚,可谁知方羿的脸色竟一片煞白,跟被放了血一样。他猜想大概方羿是成天待在营房没有走动,没沾到地气,所以才生了一副病态。于是转而请方羿与他出门赛马,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拒绝了,还是不带商量的那种。

  可怜的霍邦只能一面挠头一面回营——这个小安,也太神奇了。让军师牵肠挂肚不说,还让大将军也面如槁灰。

  就算是大王卫临寰驾到,也没有这等面子啊!

  怪异!

  当真怪异!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啃几个馒头,勉强压下疑虑。

  茫茫之中,雪停了,暖阳却一直躲在云层身后,四周仍是冰天雪地,只比前两日多了几分安静。

  静得能杀人。

  时下凌晨,天边还未破晓,四处一潭不见五指的漆黑。

  将军营房中,仍旧被碳火烤得暖烘烘的。

  “哼......”

  睡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颜色淡青的眉毛皱了皱,鼻尖发出一声轻哼。

  “小夜叉?”

  躺在一旁的方羿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嗯......哎哟......”

  安戈又发出两声哼哼,鼻音很重,像是没睡醒的肥胖懒猫。

  “小夜叉,醒醒。”

  方羿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激动地手指微颤。

  “猴哥......”

  声音低哑得几乎破音,安戈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睫羽缓慢地上下滑动了两下,朝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猴哥,你叫我啊?”

  整个人缩在柔软的棉被里,声音糯糯的。

  方羿看着那双涣散却闪着光亮的眸子,心中大喜,连忙道:“是,我等你醒。”

  “嘿嘿......”刚刚苏醒,安戈的语速还十分缓慢,没有往日口若悬河的节奏,“我睡了很久吗?”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好三日。”方羿制止他的手,“先别揉,你的眼睛受了很大的创伤,短期之内切不可揉按。”

  “哦......”安戈听话地放下手,软软道,“猴哥你,说话怎么变好听了啊?”

  方羿随即咳了咳,降了几分温度,“是么?”

  安戈仍旧咧着嘴笑,“当然的了,我闭眼那一下你还在骂我,再睁眼的时候,你都不骂了。不骂,声音当然就好听了。”

  方羿端详这人的笑颜,有股失而复得的怅然感,深深道:“以后都不骂你了。”

  “嘿嘿......我就知道,咱猴哥最好了!”

  安戈的精神逐渐回到身体,也能感觉到血液流遍全身的温度。他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问:

  “天黑了啊?”

  “嗯。”方羿朝窗外望去,估算了一下,“约莫再有半个时辰便破晓了。”

  “这样啊。”

  安戈悻悻努嘴,以前躁动久了,一下子躺这么久弄得他浑身不自在,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要活动。

  “那咱点盏灯吧?我饿了,想找点东西吃。”

  噔!

  方羿仿佛被刺中了一剑,他错愕地看向不远处桌案上的烛火,心尖上的那片肉被生生剜去。

  “你说......什么?”

  为了夜间起床照顾安戈,房中的灯从未断过。即便一支蜡烛的光芒微弱到腐草之萤,但一双完好的眼睛,不可能察觉不到!

  “怎么啦?”

  安戈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痞痞地笑:

  “你是不是以为没吃的啊,嘿嘿嘿,其实我偷偷藏了芝麻饼,就在最角落的那个抽屉。嘻嘻,没想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看到一个盗文网站,把这篇文分到青春校园里面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去你的青春校园!我这明明是娱乐圈重生文好不好!

第80章 矛盾(一)

  “哎哟不就是看不见嘛?你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安戈捧着水梨咔哧咔哧啃, 心里美滋滋的, 全然没有失明者该有的苦恼。

  对面的封若书看着, 又心疼又气愤——这人能不能长点心思?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笑呵呵的。

  “你看不见,怎知我垂头丧气?”

  安戈嘴里包着一大块梨肉, 口齿不清道:“这有什么难的?军师你进门也就两炷香吧?你自己说你叹了多少口气了?之前霍先锋也是,平时虽然嘴笨但也还有几句话,来看我一个字都不说。我是瞎了又不是傻了, 至于这么哭丧着脸么?”

  厉害如他,自从知道捡的那人是蛮疆王之后,自我优越感就膨胀得不行。

  封若书俊秀的眉毛拧成了麻绳,在他眼中, “安如意”本是养尊处优的公主, 当初千里迢迢赶到军队他便已然心疼万分,行军打仗不适过家家,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这些安戈不埋怨不嫌弃,他便也姑且睁只眼闭只眼,不多说什么。

  可如今,一个好好的人瞎了眼睛, 让他这个见过未国长公主风姿的人, 如何能平心?

  “小安......你是个公主。”

  不该受这样的磨难。

  安戈狠狠一顿——在军营不扮女装久了,猛一下子还跟“公主”这个身份有点陌生。

  “啊?......哦!对对!”

  封若书红了眼眶, 定定看着他,接着道:“你现在, 眼睛看不见了,军医们无计可施。”

  然则,安戈对此只是两手一摊,没心没肺道:“我知道啊。反正没死就好了,在乎那么多干嘛?”

  这话把封若书气得半死,“你!”

  “哎哟,随缘嘛......他们没有办法,总会有人有办法的。我又没撞又没摔的,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瞎了吧?”

  莫名其妙?

  封若书觉得奇怪,在这人失控的时候,是没有记忆的么?

  “你当真......不记得那天的事?”

  “哪天?”安戈挠了挠耳朵,继续啃梨,“那天不是摩阴追我么?然后猴哥出手及时,就把我给救了,你看,我身上连道口子都没有,能有什么事?”

  在他眼中,什么看不见啊,身子虚啊,都是暂时性的。指不定哪天心情好,身心一个通畅,这些奇奇怪怪的病痛便都好了。

  封若书凄哀的表情闪过一丝凌厉,但也一闪而过,感慨道:“在军营待久了,你应该都忘了,现在跟着军队刀口舔血的你,和在未国享受万千注目的你,是同一人罢?”

  安戈强颜欢笑——得,老子跟安如意还真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入乡随俗嘛,入乡随俗!”

  天呐,他居然在情急之下憋出了一个成语!

  封若书盯着他看了许久,他觉着,眼前的人与刚认识的时候相距甚远,分明长得一样,却完全是两个灵魂。但他将安戈的眉眼都细细打量,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无厘头的焦灼让他添了几分怒气。

  “再入乡随俗也不是这个入法。你不清楚自己的身子,但也该处处谨慎,危险的地方莫再去,危险的人也莫再招惹。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再遇到一个萨伦曼来救你的命。”

  他一心一意牵挂安戈的伤势,却不知在慌忙之中,说漏了嘴。

  安戈的脸色陡然一沉,侧首,敛眉,“不是......我这伤不是军医看好的么?”

  封若书陡然一僵,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眼睛慌乱地左右看了看,垂首,沉默。

  安戈心大归心大,但仅限于不在乎自身病痛愁绪,身旁之人的情绪变动,他还是很敏锐的。

  啃梨的动作一停,语气降了三分温度:

  “这跟那个萨伦曼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封若书抿唇——果然,安戈不仅不记得失控的事,还不知道方羿为他生割下一块人肉。

  “......没有,我,我是看你的眼睛没治好,所以心急。”

  封若书在朝堂上是字句铿锵,面不改色的,活脱脱一只眼毒爪利的苍鹰。但在私下里,他却只是个学富五车的书生。

  他仓促间扯了一个谎,但这样程度的谎言,是瞒不过安戈的。

  安戈的眼神黯淡了一分,仿佛不甘心一般,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封若书不敢看他的眼睛,虽然眼前的人看不见,但他仍觉得像被凌迟了一般,大概,说谎便是容易草木皆兵罢。

  “千真万确,真的没有。”

  一般人们撒谎的时候,怕对方不相信,会下意识加很多修饰词,或者一个意思讲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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