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有病 第79章

作者:杨溯 标签: 强强 HE 古代架空

“不行,我得跟你去。你不让我跟你一起上杀场,我可以和十七哥一起接应你。”书情扭头问持厌,“持厌哥,你不去吗?”

持厌摇头,“我要回伽蓝。”

原本持厌一起去的话胜算会大很多,可书情知道,夏侯潋是一定要亲手杀柳归藏的,便没说什么,只梗着脖子说一定要给夏侯潋当鞘。

书情一直缠着夏侯潋,夏侯潋走到哪他跟到哪,夏侯潋被他缠得没办法,才松口答应。临走前在通济门辞行,书情和柳梢儿歪缠,颇有些长亭送别的味道。

春日头,柳树发了新芽,沿着护城河岸一路往看不见的尽处延伸,像翠绿的帘幕。贩夫走卒肩挑手提地走,偶尔有官老爷坐在青帷车里进城。夏侯潋和唐十七蹲在岸边,等书情道别。

“你说也真是,怎么没个人来给咱俩折个柳送个别呢?”唐十七手里拿了一把洒金扇子,玩命儿地扇风,“也不想想,你没准儿这次走了就回不来了。”

夏侯潋没理他,垂眼望河里他和自己的倒影,里头一个臊眉耷眼,一个面无表情,像两条丧家之犬。

“我好歹也是被称为‘巴蜀沈玦’的人物,怎么没人来送送我?”唐十七抱怨。

“巴蜀沈玦?什么玩意儿?”夏侯潋问。

“你不知道?听说东厂提督美若天仙,有人说他就是靠一副好相貌,得了魏德的提拔,又得了万岁的青眼。哎,不过,说到底,还是他媚于侍主,溜须拍马,要不然哪有这样的好前程?”唐十七摇头晃脑,“同样大的年纪,我唐十七竟然比不过一个阉竖,真是好生气恼!”

“阉你大爷,你个唐门败类,闭嘴吧你!”夏侯潋按他脑袋,“就你这怂了吧唧的模样,还想和沈玦比!”

“说到沈玦,你还真得小心些。”唐十七往水里头扔了一颗石子,石子砸破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听说你们安在京师的暗桩都被他倒腾干净了,抓进东厂,一个都没出来。近些日子又四处搜寻伽蓝刺客,前几日不有一个倒霉蛋儿着了他的道吗?”

唐十七说得没错,最近伽蓝遭了大殃,东厂番子四处追捕暗桩和刺客,逮着就送进东厂大牢。听说那个地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他们伽蓝的人连横着出来的都没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伽蓝是江湖乱党,也杀过东厂不少人,东厂不逮他们逮谁?

夏侯潋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沈玦还记不记得他,要是他不小心被抓了,能不能跟沈玦求求情,把他放出来。

正说着,城门口辚辚驶出两辆囚车,里头塞满了衣衫褴褛的囚犯,个个皮包骨头,垂头丧气的模样。护送囚车的却不是官兵,而是惊刀山庄的门徒。

夏侯潋站起来,目光一寸一寸地变阴冷。

唐十七打了个寒战,他是在那囚车里待过的人,惊刀山庄的人喜欢拿囚犯寻开心,荒郊野地里四下无人的时候还会把囚犯绑在马后面拖着跑。

“老大,冷静,别冲动。”唐十七抓住夏侯潋的袖子,“你说这官府,也不管管柳归藏,任由他动私刑。”

“他在官府里有人,而且他抓的都是咱们这样的人,没有户籍,案底累累,官府还感谢他呢。”

身边围上来看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人指指点点。

“听说没,惊刀山庄那个柳庄主,又被戴绿帽了!”有人低声道。

“知道!他明媒正娶的嫡妻,居然和侍卫私通,他三个嫡子都不是亲生的呢!”有人回应道,“听说女的被沉塘,儿子被追杀,本来藏着捂着不让人知道,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了,现在整个江湖都传遍了!”

“乌龟王八蛋这个名头他是逃不掉了。我看就是名字取得不好,好好的干嘛带个‘归’字!”

唐十七凑过脑袋去打听,戴着一副笑容回来,“好一个乌龟王八蛋,他这名声还主持什么江湖公道?保不齐他在上头说话,底下人都笑话他是绿乌龟!依我看,缩起脖子来做人才是正经。”

夏侯潋没言声,只低头看着手掌,上面缠着细细的牵机丝。

柳归藏。

他默念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第45章 夜归人

夏侯潋决定独自去刺杀。

这个决定遭到了唐十七和书情的一致反对。唐十七坚持要夏侯潋寻求伽蓝暗桩的帮助,至少雇几个人掩护刺杀。书情附议。

柳归藏有三千门徒,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把夏侯潋淹死。虽然刺客潜行于黑暗之中,但毕竟不是什么神仙妖怪,有隐身藏形之术,难保不会露出蛛丝马迹,被人发现。

唐十七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夏侯潋一副“任你唾沫横飞,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唐十七没辙了,道:“老大,你发不出我的工钱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逃避吧!你说,你是不是玩女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想跑路!?”

“玩你大爷!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夏侯潋无语。

书情问道:“那为什么不找暗桩?有暗桩掩护,帮你拖住柳归藏的小喽啰,岂不方便?”

夏侯潋沉默了一阵,才道:“我娘刚死的时候,那个老秃驴就收了柳归藏的钱派刺客帮他暗杀北派宗师。找暗桩帮忙,无异于找那个秃驴帮忙。”

书情愣了一下,张口说:“可是……”,然而“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凭我自己也能干掉柳归藏,我有照夜,有横波,足够了。”夏侯潋目光冷峻,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书情还要再劝,唐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说话,扭头问夏侯潋:“你怎么打算的?”

夏侯潋在八仙桌上摊开一张柳州城的地图,地图左侧,一条红线沿着北市向东城门大街延伸,一直画出城外。地图是白毛毡做的,朱墨浸得很深,乍一眼看过去,那条殷红的线像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夏侯潋叩了叩东城门大街的位置,道:“每月初一、十五,柳归藏都要视察他在城里的店铺,他有店铺二十三家,包括三间酒楼、五间脂粉铺子、十间生药铺和五间医馆。他一般从未时开始视察,从城西往城东走,盘问一间铺子用一盏茶到一炷香的时间,戌时在城东的得仙楼用膳,将近亥时的时候走东城门出城回庄。”

“这个绿乌龟真他娘的有钱,”唐十七咂舌,又问,“他一般带多少人?”

“不到十个。”夏侯潋道,“有的时候甚至只带两个长随。惊刀山庄人太多了,在庄子里面暗杀变数很大。戚家刀是军刀法,讲究协同作战,相互照应,对付一个人不难,对付一群人就不容易了。山庄里很容易被他们用人海战术前后夹击,脱身不易。所以不如在外面刺杀,照夜刀枪不入,一个打十个也很有把握。”

“这样真的能行吗?”书情心里很忐忑。

他知道他师哥的性子。

夏侯潋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他说他要去偷学百家刀法,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去了,然后带着数十本刀谱和一身伤回来。他说他要打造出绝世杀器机关傀儡,逮着唐十七不吃不喝闷头埋在房里,照夜成形的时候人已经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像在街头流浪了二十年的流浪汉。

学刀、锻造照夜尚且如此,要刺杀柳归藏,书情深信不疑夏侯潋会把自己的命给豁出去。

“一击不成我就撤退。我已在东城门大街买了个临街的铺子,你俩在那躲着接应我。”夏侯潋安慰他,“放心吧,柳归藏不死,我怎么会让自己有事?我总是得留着命对付他的。”

就怕你和他同归于尽。书情瘪着嘴,没敢说出口。

等夏侯潋走了,书情拉唐十七的袖子,问道:“十七哥,你真让我师哥就这么去刺杀柳归藏?”

唐十七拍了一下书情的脑袋,道:“傻呀,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咱们自己偷偷雇他十几二十几个弟兄,埋伏在铺子里,夏侯倔驴要真出了事儿,咱们一块冲出去救人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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