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 第113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古代架空

  江也想了想:“就是你知不知道我是正常男人?我没有被阉。”

  “不、不知道!奴才定为江公公保密!”小六子赶紧表忠心道。

  江也还嫌不够,抓起桌上的匕首便往小六子的脖子处扎去。

  眼见着江也突然就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小六子下意识抬起双手挡在自己面前,因害怕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啊——”

  匕首距他的手只剩两寸的地方停住了。

  江也手又收回来,继而又把匕首拍在桌子上。

  小六子还在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行了行了,没杀你。”江也不耐烦地说道。

  小六子放下手,看见匕首又在桌子上,悬着的心放下了片刻,又抬起头。面前这人看着是真的不好惹,他连忙从凳子上起身,转而跪在地上冲江也磕头道:“小六子不知哪处得罪了江公公,还请江公公恕罪!”

  “行了你,起来。”江也又伸手把他扶起来。

  看样子,这个人真不是岑黎玊的心腹,也不是哪方势力派来监视岑黎玊的,因为他根本不懂一点防身之术,这样用来监视岑黎玊也未免太轻敌。

  “你别怕,我这人不会滥杀无辜的。”江也带着他又坐回凳子上,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过,如果你对我说谎,我就会杀了你。”江也说完,拿起匕首就往门框甩了过去。

  匕首稳稳当当插在门上,一看便知是行家,那刀尖都进去了一寸有余。

  小六子吓得一直哆嗦:“江、江公公放心……”

第134章

  翌日清晨。

  议政堂处文武百官排成几列长长的队伍,皇帝脸色有些发白,掌事太监搀着皇帝一路走到龙椅上坐下。

  人一多,就免不了小声议论。

  看着皇帝现下的脸色,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下头的人不免又为立储之事更添几分担忧,生怕皇帝还没来得及立储,就先驾鹤西去了。

  皇帝咳嗽两声,掌事太监立刻掐着嗓子道:“宣——薛长峰大将军觐见——”

  片刻之后,薛长峰便穿着朝服上来了。

  原稚微微回头跟他眼神对视一瞬,在对面一列站着的魏渊廷将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事情过去虽然已经好几天了,皇帝也因上心过度修养了几日,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薛家是屹然不倒还是大势已去,就看今日了。

  商戌站在列队最前,一言不发,眼神也未有任何反常——他一贯如此,若非朝堂上起了争议,商戌一般是不会开口的。

  但往往只要他开口,事情必定会有定论,且效果卓著,皇帝深为倚重。

  “臣,薛长峰,叩见圣上。”薛长峰声音洪亮,跪地行礼。

  皇帝身体确实没好,这会子想开口说话,胸口都一阵阵发闷,他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正想开口,却被中书侍郎刘云山抢了话。

  “大皇子在北方军遇害,举国悲痛万分,薛大将军保护不力才让歹人有机可乘,臣恳请皇上严惩!”刘云山站出来说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手握成拳在嘴边,还是没能忍住,咳嗽了两声。

  魏渊廷先是看了看刘云山,又稍稍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御史大夫任桂立刻会意,跟着站出来:“臣以为只是严惩,未免草率!眼下储位悬而未决,大皇子遇害是否是因有人争夺储位而痛下杀手,还望皇上明察!”

  薛长峰跪在地上,也没被皇帝叫起身。他一言不发,像在看戏似的,只等眼前的这伙人该说的都说完,他才好发力。

  任桂说完,魏渊廷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此事颇有深意,但无论是否跟薛大将军有关,薛大将军保护不利,实乃失职。”

  任桂跟魏渊廷一个鼻孔出气的事情,薛长峰知道,皇帝也知道。

  但现在中书侍郎也参与其中,三人斩钉截铁地要治薛长峰的罪……恐怕是为了借机扳倒薛长峰,也不再掩饰结成党羽的事实了。

  皇帝仍未发话。不过大多数时间他也是这样,先听大臣们怎么说,说得人越多,事情就越明朗,尤其是关于朝臣们结党的问题,只要多听听,谁和谁一派就会一清二楚。

  待到魏渊廷说完,前边的右相原稚才不紧不慢地迈步出列。

  原稚要说什么,堂下一干大臣跟上边的皇帝,大家心里都差不多明了。他肯定会帮薛长峰说话,这并非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就如魏渊廷站定皇后一派,原稚跟薛长峰二人为伍早非一日两日。

  原稚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道:“臣以为,薛大将军保护不利自然罪无可恕……但此事不单单如此,更应该查处究竟是谁蓄意谋害大皇子。其中牵扯颇多,可若不把幕后主使之人查出来,杀之以儆效尤,更会有人觊觎储君之位!”

  这话虽然一句都没为薛长峰求情,但也算是避重就轻。再往深了说,也许是要给薛长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听着下面这些人你来我往地说着,皇帝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胸膛像闷着一口浊气,喉咙也时不时地发痒,果真还是伤病未愈。

  皇帝没有说话,堂下的人却都等着他开口。他猛咳两声,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再从龙椅上站起身,一路走到堂下,看着堂下这几个出列的朝臣,以及跪在地上的薛长峰。他一边走一边打量了好一会儿,朝臣们各个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再私下议论。

  气氛紧张了好一会儿,皇帝突然开口道:“你们一个个说得都有道理,一个个都急于立储之事,”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面向着龙椅,倏地转过身,声音不大却近似于咆哮地骂道:“朕还没死呢!”

  这一声咆哮一出,堂下众人齐刷刷地跪下了:“皇上息怒——”

  “薛长峰。”

  “臣在。”

  “薛长峰保护皇子不利,革去定北大将军一职,禁足将军府。大皇子遇害一事交由魏渊廷严查,务必查出幕后主使,朕绝不会放过!”

  这番话让魏渊廷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虽然薛长峰并未抬起头,他还是略带得意地看了看薛长峰。

  大皇子遇害一事到底是谁做的,对于魏渊廷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最有望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已经死了,借此可以将薛长峰拉下马,才是最重要。

  薛长峰沉声道:“臣,谢恩。”

  魏渊廷接着道:“臣定当不负……”“但臣有一言启奏。”

  魏渊廷话还没有说完,薛长峰便接着如是说道。他这样打断了魏渊廷的话,着实叫魏渊廷面子有点挂不住,可当着文武百官,尤其皇帝的面,魏渊廷只能微微一笑,后半句憋了回去。

  皇帝走回到龙椅前坐下,方才那般生气,现下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听见薛长峰的话,他轻轻地一摆手:“起来说话吧。”

  若不是薛长峰,而是其他大臣,皇帝这气也不可能下得如此之快。偏偏是薛长峰,他不可能做得太绝。

  薛长峰的父亲薛远山,原是前朝大将军,战功赫赫,尤其是在当今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将爱女薛锦嫁与他,也就等于表明了立场。

  他能当上皇帝,薛远山功不可没。

  但也正因如此,薛家只手遮天的局面不可避免。

  薛长峰从地上站

  起来,道:“谢皇上。关于大皇子遇害一事,臣已经调查清楚,凶手已经畏罪自尽,现尸首就在城外。”

  “哦?”

  “凶手是犬子手下的副将,郭林充。”薛长峰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商戌。

  商戌面无表情,仿佛并未因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大家同朝为官也不是一两载,这点表面功夫,任谁都能做得很好,因此就算商戌不动声色,薛长峰也能揣度出他现下心里应该是如坐针毡。

  魏渊廷未急于反驳,反倒是御史大夫知趣地连忙接着上话:“薛将军如此说,可不是要随便交出手下的人来顶罪?这未免也太……”

  没说完的话,自然是交由中书侍郎替他接着说完。这些党同伐异的套路,一个二个都十分熟练。可偏偏,还未等中书侍郎接话,原稚先发话了:“臣以为任大人所言甚是,若是薛将军这般指使手下之人顶罪,恕臣斗胆猜测,”他说着,看向薛长峰继续道,“难道薛将军才是幕后主使,才会这般着急找人顶罪?”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话说得完完全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原稚与薛长峰交好,朝廷众臣无人不知,就连皇帝,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可偏偏现下这些要置薛长峰于死地的话,是从原稚嘴里说出来的。

  难道他二人已经不合?不少人这么揣测。

  就连魏渊廷,也有一瞬这么想过。但一瞬过后他便知不可能,如果原稚跟薛长峰依然站在同一边,那么这样说是为了……

  “诸位莫急,且等我说完。”薛长峰不紧不慢地道,“皇上,郭林充谋害大皇子一事证据确凿,诸位所疑之事也是理所应当。但,臣在调查过程中,意外发现了郭林充背后指使之人。”

  说着,他从朝服内拿出一封书信跟一块玉佩,躬身往上呈递。掌事太监立刻上前拿结果,呈给皇帝。皇帝展开信边看,薛长峰一边说道:“四年前,晏函谷一战,是穗国的奸细混在我军阵营中,窃取情报,才致使战事失败,甚至险些被穗国攻入商州。这个奸细,和郭林充,正好师出同门。”

  他说着,看向了商戌,接着道:“而且是左相商大人的两位出色弟子。先前呈给皇上的信函,就是铁证。信中之人自称仲安,正是四年前那名奸细,经过臣的查实,现在曹仲安是穗国屈指可数的名将。这封信是在商大人寿辰之时,从贺礼中截下的,而那枚玉佩,正是郭林充随身佩戴之物,在曹仲安身上也有同样的玉佩……且商大人处应该也有这枚玉佩。”

  所有人都以为薛长峰不管是不是主使,这个罪责是担定了。可薛长峰这番话,竟是让他绝地反击,情势矛头瞬间直指商戌。

  商戌抬起头,看了一眼薛长峰,眼神中很有深意。可薛长峰别开了目光,并没有看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某位朝臣见眼下情况,突然上前出言道:“书信的来源很难查证,又向来是最好伪造的,即便信上内容是这么说,也很难确定是否有人栽赃嫁祸,商相两朝元老,此事定要慎重查之。”

  “此言有理。”皇帝看完了信,又递给了掌事太监。他看着商戌,问道:“商相,你可有话说?”

  今日商戌还从未说过一句话,他从列队中迈出一步,朝着皇帝深深一鞠躬,道:“姑且不论证据真假,单凭这个,就说微臣是谋害大皇子的真凶,恐怕有失公允。微臣是大皇子的老师,自然悉心调教,希望有朝一日大皇子能够荣登大统,又怎会指示人痛下杀手,还望皇上明察。”

  说完,他便跪下,深深地叩头。

  薛长峰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接着说道:“若是商相一心为国,自然不会做出此等叛乱之事,但若是商相早有叛国之心呢?”

  “薛将军未免太危言耸听。”魏渊廷不客气地道。他的预感果然没错,原稚会那样说,纯粹是为了——欲斩草除根,必先扬后抑。

  薛长峰并不理会,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若是皇上心存疑虑,只需查抄相府,就可找到证据。相信商相为自证清白,自然不会拒绝。倘若商相真是清白,那臣愿以项上人头,给商相赔罪。”

  “既然薛将军这般肯定……”皇帝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就由右相原稚及魏大将军同去查抄左相府,在嫌疑洗清之前,商相与薛将军禁足。”

  “臣,遵旨。”

  “退朝。”

  退朝后,掌事太监悄悄把原稚留了下来。原稚被带着去了偏殿,皇帝坐在卧榻处喝茶,脸色却比刚才上朝时更加不好。很明显,若不是为了大皇子遇害一事,皇帝定要再修养几日才能痊愈。

  “右相啊。”皇帝见原稚过来,率先开口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这话轻描淡写,若是对个无关此事的朝臣说,那便正是随口一问;可现下问他,这里边恐怕有一些质问之意。

  原稚稍稍躬身答道:“今日之事……臣以为,薛将军必然已经查证,才敢如此说。”

  “右相的意思是,商戌确有通敌卖国之行径?”

  “臣不敢妄言,一切等搜查之后由皇上定夺。”

  原稚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皇帝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揭开杯盖在上头捋了捋,接着说道:“朕记得,宫中禁卫统领,是薛长峰的旧部。”

  “正是。”

  “薛长峰此番保护不利,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朕想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就让他的旧部去将军府保护吧。”

  听见此言,原稚心头一惊,面上又不敢有分毫疑问,只能顺着皇帝的话往下问道:“那宫禁这边……”

  皇帝朝掌事太监看见了一眼,对他说道:“去,让魏渊廷举荐个人来担任禁卫统领。”

  “是。”

  “右相啊……”皇帝又接着说,“朕倚重你,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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