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 第117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古代架空

  魏麟暗暗地在榻上找到江也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继续说:“不过我在,你不用怕啦。”

  江也侧过头去,皱着眉看了魏麟一眼:“我怕什么?”

  “算了算了,”魏麟没跟他斗嘴,认真说道,“没事,反正只要薛家赢了,什么都好说。”

  “你说这话,你姓魏好不好。”

  魏麟手上又下了几分力,将江也的手握得很紧,甚至握得江也有点痛:“无所谓。”

  “无所谓是什么意思?”

  “就是……无所谓啊。”魏麟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

  江也还想说什么,魏麟突然又松开了他的手,然后从榻上爬了起来,再从地上捡起衣衫,不紧不慢地穿上。

  江也仰着头看他,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起来,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总觉得如果表现得对魏麟太过在意,就会很没面子,尤其是魏麟那个性格,逮着一点点他的“失误”,就可以念叨好几天。

  眼看着魏麟穿戴整齐了,江也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上哪儿啊?”

  “回去干活啊。”魏麟说着,突然凑到榻沿,弯腰就在江也嘴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哦。”

  江也心里不太高兴。

  魏麟来了,吃了点东西,然后做了点坏事,接着就走了?怎么想也不太对吧。他想起之前跟魏麟拌嘴时那句“别告诉我禁军统领没有地方睡”,现在看来,不但有,而且他还真要去睡。

  “明日再来找你。”

  “别来了。”

  “要来。”

  “别来。”

  “要来。”魏麟说着,已经去开了门,回头又说了一句:“有事派人来找我,千万别乱来。”

  “知道了,话多。”

  听着门被关上,魏麟远去的脚步声,江也突然开始烦躁,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烦躁。

  他只是按照将军的吩咐,进宫保护一个皇子。怎么想这件事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薛子钦的命令,作为士兵,首要就是服从。

  可是从魏麟这几次话的意思里,他总能模模糊糊听出来魏麟仿佛在说他做错了,他不应该听从薛子钦的意思。

  江也偶尔会想起那天热血沸腾的感觉。

  四年前第一次上战场,被漫天血光震惊倒无法动弹的自己,站在原地,目睹薛子钦是如何英姿飒爽地一杆长枪贯穿敌将胸膛。

  每每想到,耳边仿佛都能听见薛子钦身后的军旗猎猎作响。

  从那天以后,他对薛子钦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有一个人男人不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快意。

  也没什么比在战场上厮杀更能证明自己存在。

  江也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深究魏麟话里藏着的意思。他扯过褥子盖在身上,也懒得调转方向,闭眼睡觉。

  ……

  江也不得不佩服魏麟的本事。这个禁军统领来了没几天,江也就已经时不时从宫人的嘴里听到一些关于魏麟的话。倒没有几句不好的,无非是说新任禁军统领悄悄拉着禁卫玩骰子,要么就是在御膳房偷吃的被人抓了现行,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反而大家说起来,都捂着嘴偷偷笑,尤其是他时不时就要来降真台找江也。

  然后大家看江公公的眼神,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那种偷笑不止出现在谈论到魏麟的时候,还有看见江也的时候。

  在军营里,本来就没少被人调侃他和魏麟的关系,这到了宫里,江也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些窃窃私语。直到他身边的小六子也开始有事无事的傻笑。

  “我说你到底在笑什么?”江也忍不住问道。

  小六子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凑近了江也道:“江公公……”

  “嗯?有话直说。”

  “您跟魏统领……”

  “他是我干儿子。”大概真是跟魏麟呆久了,江也现在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脸上表情严肃认真,当场就让小六子信了。

  “啊,是这么回事啊!”小六子恍然大悟道,“他们都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那你少给我在旁边笑,看着烦。”江也恼怒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正殿门口。这日岑黎玊稀奇地唤他过去,眼下人正在正殿等他。

  岑黎玊平日里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多数时间不是在榻上看书,就是在榻上休息,最多是在降真台的小花园里走走,别的什么也不干。

  江也不是没有疑问过,他这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要怎么争储位,照他这样待在降真台,恐怕皇帝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吧。但他作为臣下,这话也轮不到他问,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听说魏大哥进宫当了禁军统领?”

  江也走进正殿刚行完礼,岑黎玊开门见山地说道。岑黎玊手里执着笔,不知在写什么,说着话的时候也未曾抬头。比起在军营里初见的时候,岑黎玊不知道成熟了多少,现下看上去除了长相还有些稚气未脱,举止和神态皆已像个沉稳的公子。

  “是。”

  “那有空替我跟魏大哥问好。”岑黎玊道,“刚好,我有件事交于你去做。”

  “九皇子请说。”

  正殿里只有江也和岑黎玊两个人,倒也没什么避忌。可饶是如此,在魏麟的唠叨下,江也还是多了个心眼。他现下跟岑黎玊面对面站着,都没敢把腰板挺直,微微躬着,以示对皇子的尊重。

  岑黎玊没有立刻说,而是手上动作加快了些。直到他像是写完了,放下笔,才将那张写满字的宣纸折了起来,朝着江也递过去道:“你把这封信,送到安上殿去。”

  “是。”江也走上前将信收进了袖子里。

  岑黎玊又接着道:“正好,既然魏大哥在,那事情也方便多了。你想办法去天牢,商相被定罪处刑之前,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全部弄清楚。”

  “这……”江也面露难色,“只怕是有点难。”

  “不难。”岑黎玊说着,从腰带里摸出一块令牌。

  那令牌用锦囊包着,他就这么连着锦囊递给了江也。江也接过来,下意识把令牌拿出来打量。

  “这是出宫用的令牌,你拿着它,自然可以出入宫门,想要进天牢也不是什么难事。”岑黎玊道。

  江也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锦囊,只觉得锦囊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间没想太多,顺嘴说了出来:“这锦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么?可是见过其他的皇子?”

  “我只见过大皇子。”江也如实说道,“但我不是在大皇子身上见到的。”

  “这令牌,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有,上面都有暗记,表明是哪个宫里的。”

  岑黎玊在旁解释,江也便拿着令牌仔细端详起来。那令牌上的花样是一条张扬舞爪的巨龙,在中间浮雕有“宣”字,那暗记就藏在“宣”字下面,在那凸起的一横下面,刻着一个“九”。

  他再打量打量锦囊,锦囊是双面龙纹的刺绣。

  记忆一下子清楚起来,江也不自觉念出了声:“是在郭副将身上……”

  “郭副将?”

  “对,在他死前不久,我看过这个锦囊。”江也道,“这个锦囊里,应该有字……”他说着,将锦囊整个翻过来,果不其然,在角落里同样写着“九”。

  “这么说,郭林充是其他皇子的人?”岑黎玊疑问道,“但薛大将军不是说,他是商戌的弟子,通敌卖国的罪人?”

  江也摇了摇头:“旁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恰巧看到了。”

  “你可看见那锦囊里写的几?”

  江也还是摇了摇头:“记不得了。”

  岑黎玊没有再多问,只是又交代了几句要江也去做的事情,便让江也离开了。

  江也其实记得那锦囊里写的什么,当时情况太紧张,他只能看出来不是“二”,就是“三”,但到底是哪个,他心里并没有底。想着这么贸然跟岑黎玊说只怕是不好,江也便干脆缄口不言,等到事情能确定了,再说不迟。

第139章

  江也带着小六子一并朝安上殿给岑黎玊送信去了。小六子听见要去安上殿,还吓了一跳,江也不解,小六子便跟他说了其中缘由。安上殿是皇帝平时休息的地方,因此岑黎玊这封信,是送给皇帝的。

  江也就更纳闷了,皇子有话想跟自己父亲说,还需要送信?

  小六子又道,说是九皇子在宫里无权无势无所依,见皇上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送信倒是好理解,只是突然之间要跟皇上书信交谈,这才是奇怪之处。

  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江也没太在意皇帝跟岑黎玊究竟合不合得来,他一直想着关于那锦囊的事情。

  花了好些时间梳理记忆,江也才想起来,关于锦囊的事情,他之前忽略了一个重点。

  那日在郭林充身上看到锦囊之后,再到郭林充去窑馆跟接头人见面,那锦囊就在接头时,给出去了。那天晚上知道这件事的,本应该只有他跟周潇,周潇没见过这个锦囊,自然不会注意……但还有一个人。

  他在窑馆曾和那个六指人撞到过,那明显不是偶然,只可能是跟着郭林充而来的。若是如此推导下去,锦囊应该是从谋害大皇子的凶手身上夺来的,六指人跟着郭林充到窑馆,应该是为了——夺回证据。

  加上六指人会易容,那也就是说,六指人是宫里的,并且是某个皇子的人,假装大皇子的随从,一路从宫里到了北方军,再下杀手。

  想到这一步,江也真是恨透了自己当时没仔细点看清楚里边到底绣的几,或者直接拿走那个锦囊也不是不可以。偏偏他什么都没做,还放回去了,现下锦囊是还在接头人那里,还是已经被六指人夺走,或者说接头人已经把锦囊给了郭林充身后的商戌,他都无从知晓。

  到了安上殿,皇帝恰好不在,而是在议政堂跟大臣们商议正事。江也没有想太多,把信交给了掌事太监便打算离开。

  但说巧也巧,魏麟刚带着一队人巡查,经过安上殿。

  江也老远就看着他意气风发的大步走着,时不时还跟手下的人闲话几句,从他人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魏麟肯定又不知道在鬼扯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看了看安上殿周围,宫人的数量比之降真台,那真是多了太多。江也连忙埋下头,低声对小六子道:“快走。”

  小六子也见着魏统领就在不远处,此刻江也这句话的意思,他分毫没有领会到,不仅没有快步跟着江也离开,反而出声问道:“江公公,魏统领在那儿呢。”

  “我知道,赶紧走。”江也回头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

  “是……”小六子虽然不解,但还是不敢忤逆江也的意思,只好跟着走。

  就耽误了这么些功夫,一向喜欢眼观六路找热闹看的魏麟,已经瞟见了他们两。

  “你们几个,接着巡查!”魏麟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禁卫们齐刷刷地回答了声“是”,魏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嘴角上扬,朝着江也挥手:“江公公——”

  宫里本就安静,宫人们就算是闲话,也都是咬耳朵。魏麟这一声呼喊,虽然不算特别大声,但还是瞬间吸引了周围宫人们的注意力。

  江也被他叫得耳根子发红,低着头只想当做没听见。

  但魏麟怎么会允许煮熟的江也就这么飞了,他小跑着追过去,拉住江也的手:“江公公,叫你呢!”

  无奈之下,江也只好停下脚步,甩开魏麟的手:“我麻烦你避避嫌好不好?”

  “为什么要避嫌?”魏麟理直气壮地道,“咱们旧相识关系好,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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