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 第93章

作者:毛肚好吃 标签: 古代架空

  原本贾大就只有贾二一个算得上亲人的人,后来贾二走了,贾大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事。江也注意到这点,还是因为赵志楠突然有一日兴高采烈,脸上一直挂着笑,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经过江也一番逼问,赵志楠才坦白,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说他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听赵志楠说,他家里没人识字,这信还是花钱请了村里识字的书生帮忙写的。

  江也看着他那副高兴样儿,心里又为赵志楠开心,又觉得有些失落。

  魏麟怎么都不知道给他写封信啊,他在心里不止一次这么埋怨道。

  可他又很清楚,连他都不知道可以写信这回事,魏麟那种猪脑子想必也是考虑不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魏麟真的想到可以写信,江也也拿不准魏麟会寄来怎样一个鬼画桃符,且魏麟究竟识得几个字,江也心里还真没数。

  他们这个营帐里来了换了个人进来,是个不爱说话的,长得也一般。这事是上面安排的,江也猝不及防,就必须得接受身边冒出一个魏麟以外的人,跟他睡在一起。

  江也原本跟魏麟一直是保持着一致的执勤时间,魏麟走后,执勤的空缺让别的人补上了,他倒和同一个营帐的人都岔开了。

  旁人眼里日子过得飞快,可在江也这里,度日如年。一个月过去了,他依然没有习惯魏麟走了这件事,时不时还是会在醒来的时候看向身边的空位——原本他每次睁眼,魏麟都在旁边。

  失落了许多次,江也也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江也,我想你了。”

  江也在梦里梦见魏麟,魏麟冲他一直笑,无论他说了多少话,魏麟只是笑,并不开口,在梦醒的前一瞬间,魏麟突然说出这句话。

  江也睁开眼,身边是空空如也的铺,上面还有新人随手扔着的汗巾。

  也就突如其来的,独自在帐子里的江也异常暴躁地抓起那新人的东西狠狠甩在地上。随后江也就像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随随便便倒在自己的铺上。

  然后眼睛开始发酸,他索性闭着眼睛放空了好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江也自言自语道。

  没有人听见,他这声又像是提问,又像是祈求的话,也没人听见声音里的哽咽。

  无论是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分别的时候,还是已经分开了之后,从没有哪天像梦见魏麟说“我想你了”这一刻般,让江也感到深深的孤独。

  梦里的事情自然做不得真,魏麟到底有没有在想他,他也不得而知。也许魏麟正在窑馆听姑娘唱曲,晚上再一掷千金,与漂亮的窑姐共度春宵;也许魏麟被魏渊廷带回去之后,立刻放到军中要职上委以重任,诸如此类。

  再仔细思量一番,那句话,分明就是他想要对魏麟说的。

  就在江也惦记魏麟惦记得要死的时候,魏麟居然寄信来了。

  见到信封背面写着魏麟的名字,其他营的兄弟想也没想,理所应当的就给江也带过去了。

  江也拿到信的时候,看着魏麟二字,满脸的不敢相信。

  等他再把信封翻过来,脸色瞬间就黑了。

  那信封写的分明是“薛将军亲启”。

  赵志楠听说了魏麟寄信过来,刚才外边回来,笑眯眯地跟江也招呼道:“听说魏大哥寄信过来了?说了什么?”

  江也黑着脸,半晌没说话。

  赵志楠有点搞不清状况,凑近了看了看江也手里拿着,还未拆封的信,信封上那几个字他是认不到,但是江也的名字,他还是认得到的。看起来魏大哥虽然寄信过来了,但显然不是寄给江也的。

  赵志楠瞬间就尴尬了起来道:“呃——其实就以你们两的关系,拆开看看也没什么吧。”

  江也摇了摇头。既然写了“薛将军亲启”,以他对魏麟的了解,这封信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薛子钦禀报。

  他气恼的不是魏麟寄信给薛子钦,而是魏麟明明都想到了可以寄信,为什么不给他写信?!

  在帐子里气恼了老半天,江也最后还是跑去将军帐,把信给了薛子钦。也不等薛子钦看完,他就先离开了。

  江也其实特别害怕,害怕魏麟写信过来给薛子钦说点什么大事,可整封信里一个字儿也没提到他。

  索性江也干脆不问里面写了什么,只当不知道,至少心里还能安慰点……说不定魏麟在信的末尾还是给他问好了呢?

  魏麟信寄来后,没过多久,战事就来了。

  西溯人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在夏末突然袭击边境。约莫是经过这些年的修生养息,终于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了,所以才开始打黔於的主意。

  这对于全体将士而言,既是恼人的敌袭,也算给他们无聊的驻军生活添上一点乐趣。北方军一万余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加上城门防御工事,这些年修建的也差不多了,西溯贸然来袭根本不可能打进去。

  但凡是无绝对,薛子钦还是安排好了人手和战术,严阵以待。

  尤其是军营里还有岑黎玊这么个角色,更是丁点马虎不得。

第112章

  魏麟倒是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好,可他又控制不住——跟江免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干些什么,只要瞧瞧江免那张跟江也七成相似的脸,心里总会舒坦些。

  因此只要魏渊廷没给他安排什么事儿,他成天就在江府门口晃荡,再跟江免假装偶遇,两人结伴出去鬼混。

  一连三天,魏麟跟江免在一起,不是茶馆听书,就是赌坊玩两手,若是都不想去,两个人硬是闲逛湘城大街小巷,也能玩上半天。江免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再遇上魏麟这么个话痨,那便是白天说到夜半,话题都不重样。

  这天天黑下来之后,湘城里还是许多人在街上走,魏麟边走边看,心道不愧是王都,连天黑后还这么热闹,若是换个小些的地界,这个时候街上行人都寥寥无几了。他正想着,身旁一副纨绔子弟着装的江免,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说魏大哥,你这是不打算再回去啦?”

  魏麟闻言,把眼神从身边经过的小姑娘身上收回来,倒也没有看向江免,而是直视前方,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倒是想回去……”

  “我没别的意思,”江免说道,“就是我们家那个傻傻的大哥还在北方军呢,魏大哥不在,谁照顾他啊……当然我知道这很麻烦魏大哥,可是……”

  魏麟听着他这么一串老气横秋的发言,忍不住笑起来,打断了江免的话:“哈哈,傻傻的大哥,哈哈,要是被江也知道……”“得,我说错了,你可千万别去告状!”江免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用了个不太好的形容,立马嘱咐道。

  “你魏大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魏麟看向他,挤眉弄眼地用手在自己胸口竖起了大拇指,“我人品很好的。”

  江免想起那时候在北方军,魏麟那急急忙忙告状地样子,只能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我还以为你跟我哥关系好得很,两人定要一直在一起呢。”江免道。

  这话说得暧昧,至交好友之间说说倒也没什么问题,可魏麟心里有鬼,听这话就开始心虚起来。他故意把脸别过去,假装看路边小贩,声音也小不少,道:“这不是情势所逼嘛,总会回去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自己都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没有信心。

  毕竟被魏渊廷逮住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找着。只要出了府,必定两个暗卫跟着,论武功,魏麟自己心里清楚,以一敌二还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他肯定打不过。若是在府里,那个青砂便是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听,就是要伺候他衣食起居,除开这些,魏麟要休息了,那房门口便换了另外的侍卫看着。

  在魏渊廷如此严防死守之下,他实在是想不到,要怎么找着机会逃跑,然后还能活着回到北方军里,去见江也。

  当日让江也等他的话,还在他胸中时时盘旋,现在想来他真是私自混蛋到了极点。

  “我就是担心我哥,没人照顾,他吧,死要面子的。”江免接着说道。

  魏麟下意识地回答道:“对,他就是死要面子。”后半句他忍住了,没说出来:尤其是在跟他欢好的时候。

  两人还准备继续就江也的事情聊下去,身边却突然有人出声:“让道,让道。”

  魏麟和江免同时回头看去,身后有顶轿子,要从此通行。魏麟从来都是个好脾气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拉着江免就往路边退了几步,然后就这么盯着轿子从眼前一路过去。

  江免倒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平时我坐轿子都是别人给我让道。”

  “这有什么的。”魏麟道。

  “也是,看在那轿子里坐的大皇子的份上,我就让了这回。”

  “你怎么知道是大皇子?”魏麟有些茫然地问道。

  那轿子看着平淡无奇,是湘城的大户人家都能用得起的规格。

  从他们身边过时,里边的人也没露脸,身边的下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江免却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认定里面坐的是大皇子。

  可这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大皇子若是出宫,也不会坐这么普通的轿子。

  江免得意起来:“魏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哦?”

  “大皇子平时进出宫,若是得皇上授意,那就是宫里的轿子直接出来,”江免解释道,“可若是私底下出宫,自然不会用那么醒目的轿子啦。”

  “那你也不能确定就是大皇子啊……”魏麟看着远去的轿子,怎么想怎么觉得江免说的话不靠谱。

  江免却拿起强调来,故意伸出食指在魏麟眼前摆了摆:“论王都里的小道消息,那魏大哥肯定不如我。”随即他又指了指跟在轿子旁边的下人,“刚才我注意看了,这顶轿子我从前看大皇子用过,加之那下人腰间挂着出入宫门的令牌,里边肯定是大皇子无疑了。”

  “那……”魏麟本有疑问,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那大皇子私自外出,是要去哪里?

  江免叽叽喳喳还说了几句,无非是关于这些宫里的皇子和宫外的纨绔子弟的闲话,魏麟都没心思听,眼见着那轿子在街道尽头拐弯了,再看不见了,魏麟突然开口道:“免儿,今儿个你先回家,我有点急事。”

  说罢魏麟也顾不上

  江免一头雾水,再还问他要去哪里,快步向前离开了。

  魏麟心里千头万绪,却怎么也捋不清,只能先跟上这轿子,看看大皇子究竟要去何处。他埋头快步走着,过了街尾转角处,就看见了轿子的踪影,然后一直尾随,约莫走了半柱香时间,轿子就停了。

  从轿子里走出来衣冠楚楚的少年,正是那日在商戌寿宴上魏麟见过的大皇子。魏麟再看看他落脚之处,是左相府。大皇子私自出宫来见商戌,这事情说奇怪也奇怪,说不奇怪也不奇怪,毕竟商戌是大皇子的老师,夜里出来到老师的府邸,还真的不算什么奇怪之举。

  不过魏麟还真没想到,江免眼力如此之好,不过随意一瞥,就能瞧出来轿子里坐的是何人,当真比江也聪明多了。这么想着,魏麟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说出了声:“免儿这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对吧?”

  魏麟被耳边这声回答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他回头一看,江免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后。

  他现下正躲在左相府门前一座石狮子后背光处,江免就这么缩在他后边。

  就在魏麟惊讶之际,那边大皇子已经率人进去了,轿子停在路边等候。

  “你跟过来干什么啊……”魏麟压低了声音朝江免埋怨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大门口。

  江免在后边贱兮兮地一笑,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啊呸,你才螳螂!”魏麟骂道,“赶紧走,我有正经事。”

  “我就是来参与魏大哥的正经事啊,人多力量大嘛。”

  “赶紧滚。”

  “哇,你这口吻跟我哥一模一样。”

  “你滚不滚?”魏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上手去拧江免的耳朵。

  “哇,你这动作也跟我哥一模一样。”

  “……”

  江免这么一提,魏麟倒真想起江也的模样来。江也确实天天叫他滚蛋,也经常拧他的耳朵。想想看,好像是在一块儿久了,反而对方的一些小习惯,不知不觉就变成自己的了。

  那江也会不会也偶尔做些他魏麟才会做的举动呢?

  脑海里突然冒出江也调笑着去跟街边漂亮姑娘搭讪的贱样,魏麟赶紧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那画面着实让他来气,窝火得很。

  顺便魏麟还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以后绝不再当着江也的面调戏别的姑娘。

  被江免这么一闹腾,魏麟差点就忘了还有正事要做。他抬眼瞧了瞧身边左相府的围墙,倒是不高,若是有个人垫脚,三两下就翻进去了。

  想到这里,魏麟猫着腰,往暗处退,顺带拉着江免一起退出去些距离。他四处张望一阵,找了个左相府无人的墙根,带着江免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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