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暗灯 第14章

作者:麦香鸡呢 标签: 种田 古代架空

  宋谨说:“记得是应该的,爸,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

  “好,那你早点睡。”

第15章

  周三晚上,宋向平安排司机接了宋谨去餐厅,到场的仍然是宋向平极其交好的亲朋们,宋星阑也在,宋谨将礼盒递给宋向平。

  旁人都道宋向平好福气,宋向平大笑着拍拍宋谨的肩,让他去宋星阑 ▄馆里号282⑦88五1 ▄边上的位置坐。

  宋谨跟客人打了招呼,然后去宋星阑旁边坐下了。

  袁雅的肚子还看不出什么痕迹,大概是刚怀孕不久,还不明显,她走过来跟宋谨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兄弟俩慢慢吃。

  宋谨盯着自己的盘子,避免任何余光扫到宋星阑,席上热闹非凡,他却只想快点吃完走人。

  小腿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宋谨以为是被谁不小心碰到了,于是缩了缩脚,结果又被撞了一下,说是撞,倒更像是蹭。

  宋谨停了筷子,不敢有什么动静,只能小幅度地转头看向宋星阑,对方却面无表情地在吃菜。

  “别发疯。”宋谨低声说。

  他侧目看过去时有种嗔视的味道,却因为那张脸上实在生不出半点凶相,倒有些莫名的勾人,宋星阑喝着酒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这几天宋谨过得很糟,时刻提心吊胆,害怕宋星阑会朝唐闵或是韩卓发疯,甚至此刻他看着袁雅的肚子,都莫名地会替她捏一把汗。

  至于他自己,宋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了,非要有,那只能是死。

  这场生日宴会格外热闹,宋星阑没弄出动静来,他停了筷子之后就靠在椅背上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宋向平搂着袁雅在跟别人说笑,像个袖手旁观的看客。

  宋谨原本打算吃完就走,但是眼下他无法去扫宋向平的兴,只能坐在位置上吃点水果。

  “那才是一家三口。”宋星阑突然说。

  宋谨看着自己杯里的饮料,顿了顿,但没有说话。

  宴会散席后,宋谨原本要走,宋向平却叫住了他:“小谨,咱们一起回家去,你袁阿姨说做点小蛋糕,你到时候带去学校吃。”

  袁雅温柔地对宋谨笑,旁边还有几位客人在,那些“老宋你也太享福了”、“你们家可真是热闹了”的奉承或是羡艳,把宋向平捧得满面笑容,骄傲和满足溢于言表,宋谨觉得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拒绝,那他跟当初的宋星阑没有两样,但宋星阑天性如此,宋向平只会觉得恼怒,而自己如果做了这样的事,宋向平大概会对他失望。

  宋谨觉得自己很贱,明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庭里没有分量和地位,却还是忍不住去为宋向平的面子设身处地。

  宋星阑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他,宋谨望着宋向平风光意气的笑脸,点点头,说:“好,谢谢阿姨。”

  回到家之后,袁雅去厨房烤蛋糕,宋向平与宋谨和宋星阑坐在沙发上,宋向平问了些宋谨的状况,问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问他实习有什么打算,仿佛事无巨细,宋谨却觉得空洞无比。

  移民或许还要过段时间,宋向平不提也正常,但是袁雅怀孕这件事,宋向平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席上所有的客人都知道袁雅怀孕了,然而宋谨作为宋向平的儿子,却未被自己的父亲告知过,仿佛在宋向平眼里,这件事不用亲口说,宋谨自己会意识到的,会有耳闻的,他没必要特意提及。

  宋星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宋向平喝了酒,说着说着也有些倦了,正好小蛋糕出炉,袁雅给宋谨装了一盒起来,然后又端了一盘拿过来给他们尝。

  宋谨吃了一口,对袁雅笑了笑,说:“谢谢阿姨,很好吃。”

  “给你装了一盒,到时候拿回学校吃。”袁雅笑着说,“以后要是还想吃,跟我说一声,我做给你吃。”

  “嗯。”宋谨点头。

  司机到了,宋向平和袁雅起身离开,宋向平说:“今天也晚了,小谨你就在家睡一夜吧。”

  宋谨直接岔开话题:“您慢点走,小心门。”

  宋向平和袁雅上了车,袁雅坐在后座,说:“小谨,蛋糕别忘了拿,在厨房,那个蓝色的纸盒子里。”

  “好,你们慢走。”宋谨说。

  他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宋星阑还坐在沙发上,宋谨脚步匆忙地往厨房走,宋星阑却突然开口:“等等。”

  宋谨停下脚步。

  宋星阑起身站到他面前,微微低头去看宋谨的眼睛,问:“哥,能不能请你跟我上楼一趟?”

  宋谨看向他,没说一句话。

  “要么上楼,要么在沙发上,客厅里有三个摄像头。或者如果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你可以试试硬闯。”宋星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围困笼中的猎物,带着饶有兴趣的打量。

  宋谨依旧没说话,往楼上走。

  宋星阑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在宋谨进了房间想要飞快地关上门的时候,他伸手又将门推开,然后迈进去。

  房间没开灯,宋谨还没退几步,就被宋星阑抓住了手臂带回身前,宋星阑按住他的后颈,低头亲上去。

  宋谨没回应也没抗拒,他被宋星阑推搡着倒在床上,任凭宋星阑去勾缠他的舌尖,他弟弟的手从衬衫下探入,触摸他的腰身。

  宋谨突然伸手搂住了宋星阑的脖子,支起腿夹在他的腰侧,宋星阑似乎是怔了一秒,然后有什么像是被点燃了,他更深入地亲吻宋谨,伸手一颗颗解开宋谨的衣扣,抚摸着去揉弄他的乳尖。

  暧昧的交缠的细碎声音与急促的呼吸,在黑暗里清晰可闻,宋谨抱着宋星阑稍稍翻了个身,压在他的身上。宋星阑的喘息沉重地占据着宋谨的听觉,他的手顺着宋谨的脊柱向下摸,挤开裤腰,往臀缝里深入,在他的指尖将要触碰到穴口时,宋谨突然抬起头,咔嚓一声,有什么在暗色里一闪而过,然后空气里的火热情欲被血腥味渐渐吞没,世界那么安静,安静到呼吸里的颤抖都一清二楚。

  怔愣了几秒过后,宋谨浑身发抖地跌下了床,他在墙上摸了许久,终于摸到了开关,灯被打开,宋星阑躺在床上,衬衫上胸口的位置被弥漫的鲜血映得鲜明夺目。

  宋谨知道宋星阑活得好好的,他刚刚趴在宋星阑的身上,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可是宋星阑从被刺伤到现在,一声都没吭,一点反抗都没有,宋谨在恍惚中觉得他好像真的死了,他慌不择路地开灯,想要确定宋星阑没有死,可他明明知道宋星阑不会死的。

  吧嗒,宋谨手中沾血的折叠刀落在了地上,他看到宋星阑慢慢坐起身,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从伤口里往下流,在衬衫上映出一条血红的痕迹。

  宋星阑看着宋谨,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不痛,也好像不生气,他看起来很陌生,宋谨却觉得比任何时刻都恐慌。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宋谨靠着墙,瑟抖地开口,嗓音沙哑,“宋星阑,你怎么就是不能放过我……我杀人了疯了你就满意了是吗……”

  他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得不像话:“我要被你折磨死了,宋星阑,你放过我行不行……”

  宋星阑抬手按了按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指尖的血,然后起身朝宋谨面前走。

  “你滚啊!!”宋谨溃不成军地流着泪冲他喊,“ 别来恶心我了!!”

  他哭着靠墙跌坐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我还不够惨吗,我已经没有家了宋星阑,你饶了我行不行啊……”

  他压抑了太久了,他不是真的想要拿刀伤害宋星阑,可他确实无法继续面对了。

  宋星阑在他面前蹲下,伸出那只未沾血的干净的手,在宋谨的眼尾摸了摸,帮他把眼泪捻掉了,又替他把衬衫中间的两颗扣子扣了起来。

  “你没必要这样。”宋星阑很平静地说,“从你答应跟我上楼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的演技很差。”

  宋谨红着眼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他的弟弟永远那么恐怖,冷静旁观,以身犯险去无限止地当一个疯子。

  “宋谨,你信不信。”宋星阑朝他凑近了一点,低声说,“以后你唯一的亲人只会是我。”

  宋谨咬着颤抖的牙关,睁大血红的双目,一字一句道:“我不要。”

  宋星阑却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他说:“哥,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

  然后他贴过去,在宋谨满是泪痕的侧脸上亲了一下,接着站起身,带着那个被哥哥刺出的伤口,带着半身染血的衬衫,打开门出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宋谨抽噎着向前倾倒,额头磕在地面上,眼泪一滴滴往下掉,他觉得解脱,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更深的牢笼。

  这下好了,他也是个疯子了。

第16章

  宋谨在那之后常常做梦,他梦见宋星阑站在他面前,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染红了整件衬衫,而宋星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未发,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宋谨惊惧地捂住自己的嘴,却嗅到了近在咫尺的浓重血腥味,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把刀是他亲手捅进去的。

  再抬眼,宋星阑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与唇色苍白,已经没有了呼吸,刀插在他的胸口,像一座冰凉的坟墓。

  午夜梦回,宋谨无声地坐在床上,热烫的泪布满脸,室友正睡得熟,黑暗像向心挤压的高墙,宋谨觉得自己是一个纸团,一缩再缩,内脏与神经接连着绞痛。

  他明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他只是正当防卫,他的反抗合情合理,可他也确实不敢想象,如果宋星阑真的死了会怎样。

  宋星阑死了,宋星阑是被自己杀死的。

  这两种假设在脑海里交替旋转,宋谨一时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怕宋星阑死,还是怕自己成为杀人犯。

  -

  宋星阑出国的前一天,宋向平派人来接宋谨吃饭。

  袁雅没来,宋星阑是最后到的,他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宋谨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抽空,灵魂凝滞在半空中,只剩躯体靠着一根脊柱僵持在原地,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父子三人分别隔着距离坐在桌边,宋向平一边招呼他们吃菜,一边谈着宋星阑出国的事,宋谨还是这时才知道宋星阑要去多伦多读书,宋向平在那里有公司,房产车子都齐全,保姆昨天已经搬了进去,以后照顾宋星阑的日常生活。

  “那边的公司我就不指望你了。”宋向平说,“先给我好好读书,别混什么乱七八糟的圈子,不该碰的别碰。”

  宋星阑照样是没开口,想必这些话之前宋向平已经对他说过不少次。

  吃完午饭,宋向平没让司机过来,而是叫宋谨一起上了宋星阑的车,让宋星阑先送自己回公司,剩下他们兄弟俩再聊聊,毕竟下次见面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宋向平走后,车里一片死寂,外面下着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声音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

  车子驶离宋向平的公司之后,宋谨说:“让我下车。”

  “怎么,怕我拉着你车震?”宋星阑看着前路,轻飘飘地开口,然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这句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宋谨突然就想明白了,他的慌乱,他的恐惧,他的后悔,其实都那么那么的多此一举。

  一切都是宋星阑欠他的,他还回去的那一刀,根本不足挂齿,他也根本不必自责,因为宋星阑在那样疯狂地对待过他后还能若无其事,甚至再三逼迫,宋谨又何必为自己的正当防卫而耿耿于怀,宋星阑该受的惩罚根本远不应止这么一道伤口。

  “我要下车。”宋谨再次重复道。

  宋星阑没再说话,干脆地将车停到路边,雨滴模糊着两侧的窗,宋谨解了安全带去开车门,然而打不开。

  他正要回头,但还没等他把头转向驾驶座,就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贴近,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宋星阑握住了宋谨的后颈,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凶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宋星阑的吻来势汹汹,不同于以往的发泄和捉弄,反而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不是怒气,不是恨意,可偏偏找不到具体的形容。宋谨在怔愣的这几秒里,突然的一刻,他好像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和宋星阑之间的血缘联系,因为宋星阑的胸口贴着他,心跳和呼吸出奇剧烈,宋谨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好像也有什么在往外冲,要跟宋星阑身上那些不可明辨的情绪一较高下,你死我活。

  啊,他们真的是亲兄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宋谨知道自己终于被拉入沼泽了,他也有了疯狂的恨,上一次他因为恨而出手伤人,这一次,他转过身,用尽全力往宋星阑的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起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防卫、自保、反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么做了,用暴力。

  宋谨突然体会到了宋星阑的心情,恨意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确实会身不由己,但他起码不像宋星阑一样乖悖违戾像条疯狗,只不过宋谨不确定,如果有一天宋星阑以弱势的姿态出现在面前时,他是否能够忍得住不去报复。

  这很难,他的弟弟是他此生最大的噩梦,但如果有反向欺压的机会,宋谨并不知道自己会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这也无需深究,因为这辈子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能够和他在距离上遥远地相隔开来,已经是宋谨心里最大的侥幸。

  宋星阑被一拳打得偏过头去,他抹了抹嘴角,喘着气看向宋谨,表情却是平静的。

  最开始的时候,宋谨反抗,宋星阑会暴戾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后脑勺往墙上撞,会像发情的狗一样按着他凶残地性交,现在,不论是给他一刀还是给他一拳,他都毫无反应,仿佛宋谨的任何抵抗都已经收效甚微, 只是徒劳挣扎而已。

  “疯子。”宋谨盯着他,冷冷地说。

  宋星阑面无表情地坐回驾驶座,按下解锁开关,宋谨立刻开门出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宋谨却连伞都没开,他只想立刻离这辆车远一点。

  然而宋星阑却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突然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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