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 第53章

作者:clw123 标签: 古代架空

能这么远的距离一箭钉入眉心,其准头、气力缺一不可。

“韩托,在他们的语言中,意为‘朝霞’。

这小韩托,乃外匈大将赤依什之子,赤依什死后,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继续侵犯我朝边关。

传言说,他是太阳的光晖转世,因而叫小韩托。

呵,蛮子就是蛮子,神神叨叨。”

裴声的部下尹驻江持箭在侧,立刻奉上六支箭与一把弓,问道:“将军,今上仍不肯松口?”“不肯,”裴声分了三支给杜若,嘱咐道,“用点力气,别吃饭似的。”

而后目视红心,齐引三箭。

“今上说,养兵本就费钱,养马更是费钱,要练骑射,就又要扩建校场,还是要钱,怕兵没养好,先国库亏空了。”

杜若硬着头皮,回想裴声带他拉弓的感觉,慢慢把扳指扣在弦上。

尹驻江恨铁不成钢,道:“现在不养就来不及了,外匈气势汹汹,待他们族部壮大,联合围攻,恐怕我等皆要死于铁骑之下!”“嘘——”裴声气定神闲,若非他目光锐利通透似有实质,光听语气真如姜太公钓鱼,还嘘声让人切莫惊扰了。

但听一声木裂,只见三箭齐发,齐齐中在红心上,靶子受不住这般大的力,竟是震出裂纹来。

“那些什么父母官、尚书!贪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一个个蛀虫一般!让他们把贪的钱还回来,还不是要养多少兵马就养多少兵马!”杜若听了心里想,那日听段刻容所言,倒贩木材贪污一事,你们将军好像也掺了一脚,你这一骂可把他也骂进去了。

裴声放下手,漫不经心地摩挲弓上的划痕,道:“尹校尉,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乍一听无所非常,个中意味却令人不寒而栗。

尹驻江怔而后肃,低头不甘道:“是。”

金石相撞之声响起,裴声瞥杜若一眼,只见杜若讪讪收起架势,朝他腼腆一笑。

裴声心下好笑,道:“你和国师大弟子可以拜把子了,你俩的箭术简直如出一辙。”

看着杜若疑惑的神情,裴声解释:“五年前田猎,国师大弟子戴一银代面,手持玄弓与我等纵马入场,岂料他一击也未中,只带回了只兔子……那只兔子还是我让给他的。”

裴声一想起此事,就神情复杂,也不知与那人有何纠葛。

闻言,尹驻江笑道:“我记得他,那背影可谓玉树临风,往那一站,吸引了不少目光呢。

他那银代面好看得紧,可惜不知道是这代面好看,还是他的脸更好看。

光看身段,可真是风流至极。”

杜若心不在焉随手开了几弓,想道:‘风流’我是懂的,可‘身段风流’又是哪种风流?裴声见他迷迷糊糊的,敲敲他的脑袋,道:“行了,别练了,射箭要的就是耐心,你这样成天神游天外,如何练得好?”他随手擦擦汗,将汗巾丢给尹驻江,叫杜若跟着走了。

阳春三月,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然而一道关外八百里急报打破了京城的祥和宁静——外匈打到兴德城了。

八百里加急报,跑死了三匹马才送到京城,驿使连夜赶路,到时已是强弩之末,上气不接下气地送到宫里,呈给天子。

兴德城乃边关重地,聚居着甚多,集市人群比邻而居,城内铁矿座座,是冶铁重城,且直通荧中关,荧中关四通八达,若兴德城一破,荧中关难守,接下来,就是外匈于汉地烧杀抢掠之日了。

圣上果决,命镇西将军整军发兵,守住兴德城,即日出发。

裴声领命,连夜前往,走前连跟杜若告别都没有,杜若醒了,才知道裴声已经出发了。

裴声有没有带上平安符和姻缘符?姻缘符就算了,带了也没用,那平安符呢?杜若在床上翻找,只翻出行玉送给自己的香包。

这香包是杜若在淮左被绑时丢的,没想到落到裴声手里,裴声还悄无声息地塞到他床上。

那应该是带了吧?杜若有些迷茫,他是不信神佛的,因而求的也不真不切。

世上真有神佛吗?世人陷在泥淖里也不见神佛相救,只见神佛高坐香案之后,日日受世人供奉,世人向来求而不得,求不得钱,却要捐上好几文,求佛祖赐下财富,求不得命,又要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求佛祖给予长寿,终究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罢了。

可此时他却隐约担忧起来,懊悔自己当日不够信诚,拜得不够彻底了。

杜若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

身边少了一个人,被窝是冷的。

吃着饭,尾兰也不能陪着,再怎么亲近也是下人,杜若怎么让她坐,她也不肯同坐一桌吃。

看话本,总觉得背后少了具炽热结实的身躯。

半梦半醒时欲壑难填,也无人与他共赴巫山云雨,只能咬着被子自个儿抚弄,可再怎么深入,也找不到那个让自己颤抖不止、欲潮倾泻的点,终究是愤愤地失神,双臂抱住自己的身体,孤枕难眠。

尾兰见他离了主子就魂不守舍,便告诉他:“主子有亲兵在京,往来替将军察视通信,暂将思念写在纸上,让人替你捎去给将军好了。”

可提笔复提笔,只有泪一般的墨点子滴在纸上,不知如何下笔了。

左思右想,萦萦墨香下只有一句乱七八糟的词——“孤镜不成痴,但求一枕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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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更严峻。

官兵纪律散漫,酗酒赌博嫖娼者皆有之,贫于训练,反应迟钝,无视指挥,一见敌军纵马扬起的黄土就已手脚发软,四下溃逃。

若非邻城驻军派兵援助,恐怕早就边关大破。

简直耻辱。

“末将前日见此烽火大起,不得已调动驻守鼓云关的士兵前来援助。

擅自调兵实乃大罪,但那日,我们主帅于剿匪途中旧伤复发而病逝,末将……”说话之人身形纤瘦,一副未长开的少年模样,面容清秀略显稚嫩,在一派魁梧健壮的武官中堪称瘦弱。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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