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神 第45章

作者:秋声去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快穿 古代架空

  “听说为了贺寿他儿子还给他建了一座金堆玉砌的长生台。真是将好端端的江南繁华之地弄得民不聊生乌烟瘴气。”先前说话的属下唏嘘不已。

  “不过陈王的富贵命也就到尽头了。长生台还是送葬台谁知道?”副将语露嘲讽。

  “不过说起来南州这位楚王也太神秘了吧?咱们此番都没见到他真人。传言倒是神乎其神的,也不知道名副其实吗?别是个空有名声的绣花枕头。”

  “不可妄言。”

  年轻男子淡声阻止属下的议论。

  ……

  滚滚烟尘中,话语声傍着马蹄声远去。

  谢相知慢悠悠地收了钓竿,又将竹篓里扑腾的鱼放回河水中,这才问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情况。

  河边不远处,一仗低调又华贵的仪仗队不知何时赶来,幡旗在风中烈烈,黑甲银刀的将士整齐肃穆地立于仪仗队两侧。

  “青州的盐商联系好了?”谢相知一边整理钓线,一边询问。

  他声音不高也并不威严,反而有种闲话家常的散漫感,但黑衣人不敢因此生出任何不敬之心。以弱冠之龄独掌四州王权、而无一人敢来犯、百姓敬仰臣子信服的人怎会是可以轻视之辈?

  “已经联系好了。属下派了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绝不会耽误主公大计!”

  “嗯。”

  “只是……”黑衣人略有犹豫,深思后方才开口,“陈王大寿,主公欲备何礼?”

  谢相知闻言忽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那尾鲤鱼倒不该放的。不过我来时见城郊梨花开得正好,便折一支给陈王祝寿罢。”

  “是。”

  这礼物选的轻贱,但属下也未觉得有半分不妥,毫无犹豫地应下。

  “恰好白色的梨花也适合送人出殡。”谢相知勾了下嘴角,轻描淡写的语气勾勒出淡淡的残忍意味。

  “那主公可有合适的祝寿人选?”

  “我亲自去。”

  谢相知给了回答,一点也不在乎他做出的是个什么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决定,转身登上车驾。

  “回城。”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参加培训,下一次更新在明天晚上QAQ。

第58章 帝皇图第二

  三月初九,陈王大寿,于长生台设宴迎诸侯。

  这位陈王本是前朝高官,虽非科举取士的正经途径出身,但奈何有个好颜色的妹妹,趁着青春貌美占了君王十来年的恩宠,连带着地痞流氓出身的兄长也鸡犬升天,在朝中作威作福了十来年,一路高升到青州总督。

  然后他又打着皇帝的幌子,将青州本地官员与他不是一派的以各种名义尽数贬谪或下狱,换成了自己的儿子和受宠爱的小妾娘家亲戚,将青州变成了他一言堂。又兼之青州连接南北,地理位置重要,各方彼此制衡,谁也不想对手独吞了这盘佳肴,这才在前朝灭亡后稳稳咬住了青州这块肥肉。

  世人提及陈王也多讥讽他有个好妹妹,才轻易得了旁人不敢想的泼天富贵。本人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脚虾罢了。

  陈王过寿本是件万家同贺的大喜事,他本也喜气洋洋,前一天夜里还幸了好几个美人,觉得自己重振雄风老当益壮,结果第二日早晨近臣愁眉苦脸告诉他燕王亲自来贺寿了,吓得陈王当即瘫坐在美人柔软的胸脯上,美人当即发出一声娇呼,陈王也顾不得安抚美人,手忙脚乱从美人身上爬起来,“燕王……燕王怎么来了?”

  陈王过寿,也不是没有周边的小王亲自来贺,陈王也受的心安理得,甚至隐隐颇为自傲。但作为北方霸主的燕王亲自来给他贺寿,还提前没有一点消息,陈王可高兴不起来。

  他虽没什么本事,但也没蠢到极点——燕王屈尊降贵来参加他的寿宴,谁知道到底是给他祝寿还是送他上路的?

  近臣苦着一张脸回答:“燕王昨晚到的宣城,因王上您睡下了便没有通告。燕王他……他……带了玄铁骑来……”

  近臣说到最后牙齿都在打颤。

  燕王的玄铁骑素有威名——到一地,灭一国。平日轻易见不到这支骑兵出动,只有燕王要灭人家国时才作为先锋部队打头——“玄铁骑”这三个字的多数时候不仅仅代表玄铁骑本身,更是代表着它身后蠢蠢欲动的燕地大军。

  青州虽富庶,但兵力并不强悍,若直接对上燕王军队必败无疑。

  “唉!”陈王皱着脸一甩袖,“驻守边境的那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燕王带玄铁骑进来了!”

  陈王语调拔高,连气息都不顺:“为什么燕王打边境到王城没一个人通报?”

  陈王气急败坏地踢了近臣一脚。

  近臣忍下胸口的疼痛,重新爬到陈王脚边跪好方才敢回答:“燕王打南州借道,可楚王那边又不肯留人,说是怕盛情邀请燕王在南州做客却误了王上的寿辰担待不起。因着燕王只带了玄铁骑,驻守青、南二州边境的李大人就做主将燕王迎了进来。李大人写了文书快马加鞭送到宣城,但燕王行军速度太快,那急报……今早才到。”

  陈王心气平复了些许。

  燕王的领地和青州之间隔了一个祁地,祁地与南王、燕王的领地均接壤,青州又与南王楚王的地盘相邻,三方制衡之下,才叫祁王和陈王得以生存。

  一听燕王是从南州借道过来,陈王反倒松了口气。南州是楚王的地盘,断不会允许燕地大军擅入,应当是只带了玄铁骑,护送燕王安危。

  祁王不敢轻易借道,若叫燕王的兵马过去了,指不定祁王宫就要插上燕地旗了。从南州借道来青州才是正常路途。如此一想,陈王也就不慌了。

  “叫人好好招待,万不该慢待。”陈王吩咐道,“今晚宴席安排……就将燕王席位与寡人……并列。”

  虽是自己大寿,陈王是万不敢让燕王坐在自己下手的。

  燕王裴渊虽出身一顶一的盛京门阀,但并不是品德高尚的名门士子,反而他少年从军,以兵权掌控裴氏命脉,坐上家主之位,又以裴氏在北地的影响力和手中凶残的军队刚柔并济,迅速占下北方数城,自立为王。

  他的手上,亲自沾染的鲜血恐怕比陈王临幸过的美人还多。

  陈王万不敢得罪这么个人的,生怕慢待惹他不快。

  近臣眼神一闪,恭敬垂首应下:“是。”

  当晚,寒夜绽烟花,宫阙衔北斗。

  陈王六十大寿在白玉铺地、琉璃砌栏的长生台设宴。衣带飘风的宫娥手捧鲜果佳肴,窈窕腰肢自宴席中穿梭,雪肤皓腕配上千金一壶的梨花酿,自是良辰美景。

  靡靡管弦声中,陈王举杯向裴渊遥祝:“寡人敬燕王一杯,薄酒以慰籍燕王远道而来辛苦。”

  裴渊懒洋洋支颐看席间美人献舞,红色衣裙随步伐翻飞,下腰时雪白腰线惊鸿一现。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眼神并不落在舞姬身上。

  闻言,裴渊举杯回敬陈王:“陈王大寿,自该相贺。”

  陈王将随侍的美人往怀中一搂,大笑:“多谢燕王相贺。寡人见燕王似乎是颇喜欢这位舞姬,不若寡人做主将美人送给燕王。美人配英雄,也是一段佳话!”

  按理说裴渊该顺势收下这舞姬,无论喜不喜欢都不该在这种场合驳陈王面子。但裴渊却放下酒樽,淡淡嗤笑:“庸脂俗粉,未免无趣。”

  席间因他此言仿佛静了一瞬,陈王面露不虞。

  恰时,内侍尖细的嗓音传来。

  “楚王使臣到——”

  随内侍话落,众人不由都向来者看去。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的青年,玉冠下一半未束的乌发皆垂于衣上,反而更衬他肌肤如南州春日的雪色梨花。他从容踏上白玉阶,金线绣出的白鹤云纹在衣摆上振翅欲飞,过长的衣摆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反而增添一分行云流水的飘逸。

  乌发红衣,眉眼秾丽胜十丈软红糜丽三分。

  裴渊稍稍坐直身,欲将来人看得更清楚。

  来人一步步走进,容貌才彻底映入席上诸宾眼中。

  “楚王好艳福……”不知谁喃喃说了一句。裴渊冷冷一个眼刀甩过去,那人才自知失言,端起酒杯以做掩饰。

  红衣青年同他身后数人走到长生台中央,裴渊这才有机会端详他。

  在今日之前从未有过任何名声的人物,今晚宴席之后必闻名天下,世人皆为其颠倒痴狂。

  红衣青年随意一拱手,眼尾轻挑三分笑意:“楚王贺陈王大寿,备薄礼一份,以示两国之好。”

  话落,身后乌衣侍从走上前一步,将怀中各面皆绘着楚地图腾的锦盒缎带拆开。

  裴渊随侍打量了那献礼的乌衣侍从数言,附耳在裴渊耳侧低声道:“那乌衣侍从是楚王心腹之一,咱们此次从南州借道出面的就是他。他对今日这位使君态度似乎极其恭敬,那这人在楚王手下必定地位极高。”

  “从未听说过楚王手下有这么位姿仪出众的绝色人物,要么是他到楚王手下不久,要么是楚王极其重视他,将他藏得极深。依属下看,应当是第二种。”

  若是新入楚王麾下,其他人不会对这位使君如此信服,皆隐隐以他为主。

  裴渊淡笑了一下:“珍宝自然是得好好藏起来。”

  ……

  陈王生性好美人,见青年容貌盛极不由得一时间看痴了,直到青年出声他才回过神来。客气笑道:“楚王的礼物自然是……”好的。

  陈王的话在目光触及到打开的锦盒时戛然而止。

  锦盒中只有一枝梨花。

  并非巧夺天工的巧匠以美玉雕刻而成,而仅仅就是一支江南之地随处可见、随手摘下的梨花。

  这枝梨花也未被人精心呵护打理,使臣车队跋涉途中,它在暗无天日的锦盒中枯萎不少,甚至几片从枝桠上掉落的梨花花瓣陷在锦盒底部。

  陈王不由得沉下脸,由喜转怒。

  “楚王这是何意?”

  四下靡靡乐声忽止。

  “陈王不喜?”裴渊忽地出声,语带笑意,“孤倒颇喜欢这枝梨花,不若陈王转赠给孤如何?”

  燕王横插一脚,让本就无处发作的陈王更加冷汗直流。

  他不明白裴渊何意,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这毕竟是楚王的礼物,这……”

  他转了转眼珠:“不如问问使君的意见?”

  红衣青年,也就是谢相知微微勾唇,接上陈王的话:“楚王既已将此礼赠予陈王,如何处置便是陈王的事。”

  可是寡人根本就没答应收下这礼物啊。

  陈王忿忿地想,但不敢在裴渊和楚王使臣面前表露——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尤其是楚王,青州与楚地见贸易交往颇多,若楚王下令断绝商贸往来,那他能拿到的税收要减去四成。

  陈王敛下心中想法,笑眯眯道:“既然楚王不介意,那寡人便借花献佛,将这梨花转赠给燕王。使君无异议罢?”

  谢相知颔首:“并无。”

  “那便请使君将礼物呈上来吧。”裴渊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笑意温和,却容不得拒绝。

  乌衣侍从看向谢相知,目露不赞同之色,眼底还有几分对裴渊发作不得的恼怒。

  旁人不知他身份贵重,但他们这些随从自是心知,受不得自家主公受裴渊折辱。

  谢相知笑了笑,接过锦盒,轻声回他。

  “无事。”

上一篇:温香艳玉

下一篇: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