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 第56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江湖恩怨 年下 强强 古代架空

  倒不是老板娘多嘴多舌,而是她对租下那间房的三人可谓是记忆深刻,最先来的那位爷长得一表人才,背着当时满身是血的姑娘,刚到就丢了一锭银,当夜请了全镇的大夫来给姑娘治伤。他们这样偏僻的小镇,纵是见多了江湖人,也少见这样挥金如土的江湖人,毕竟江湖那些个自诩风流的浪客,个个都像居无定所的流民,而且这三位非但长得不俗,气质也卓尔不群,男俊女俏,实在让人记忆深刻。

  孟烟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又问:“他走时...留下什么话了吗?”

  老板娘道:“不曾呀...不过是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一起来接的他呢。我们地儿虽然穷,可我早年也出去见过世面,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些人穿的布料是一等一的好,对那位少侠态度可说是毕恭毕敬...哎呀,似乎是叫他‘七公子’。”

  “七公子?”孟烟寒一听这数字就头昏脑涨,她最恨去记这些大家族的儿子孙子,一个赛一个的能生,得亏她没生在那些地方,否则必定要让那些男人都规矩点,一人只准生一个,省得女人受苦,数儿子记名字也累人得很,“那他多半是回家去了。唔,他和我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

  老板娘眨了眨眼,她在这里开客栈开了不知多少年,早就学得一手察言观色的好功夫,只在一旁托腮觑着孟烟寒的脸色,就知道这位花容月貌的女侠多少是在为那名不告而别的七公子伤心,她性格虽然热情,但也不至于太逾越,因此只是轻轻一笑,一言带过:“原来如此,原先我瞧着,还以为是您和您夫君,带着您二人的弟弟...对不住呀,因为您三位实在生得太好啦,我在这里开店这么多年,可真是少见这样好看的人哩!而且看您三位走起路来都和常人不一样,您受那样重的伤,却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常,必定武功高深,能招待您三位,是小店的福气!”

  孟烟寒难免尴尬地笑了笑,她虽性格泼辣,但和女子交谈总会不自觉地收敛几分,而且最受不了别人夸她,当即忍不住红了半张脸,道:“还凑合吧...那个,你...贵姓?”

  “哎哟,”老板娘再度笑弯了眼,爽快道,“姓傅,从海州那边过来的,您哪,叫我锦娘子就好。”

  “海州?那可是处好地方。”

  锦娘子朱唇一勾,虽是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眉眼间尽是落落大方的情致:“是呀,海州的红袖坊,还未分家时,和云都百撷娇相比也不输分毫呢。”

  红袖坊的名字孟烟寒没听过,但百撷娇她却清楚,因此锦娘子一开口,她就知道红袖坊是怎样的地方了。但锦娘子似乎丝毫不以此为辱,反倒笑着和她闲聊:“我呀,生下来就在红袖坊,您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放在十年前,红袖坊也还是愿意吆喝几声锦娘子的名号的。”

  孟烟寒看着她风情万种的姿态,眉梢眼尾都挂着寻常人不及万分之一的美艳的风流,当下对锦娘子的话信了七七八八,笑道:“那你是怎样到这边来的?”

  锦娘子见她终于笑了,暗暗松一口气,先前冯轻尘给她钱时就有嘱咐,倘若日后这位女侠回来,无论是心情不佳还是伤势严重,都要想方设法让她心情好些,还为此多给了不少的赏钱。

  “运气好呀。红袖坊有千千万万个貌美如花的锦娘子,可有一年,坊里多了位秋娘子。”锦娘子顿了顿,眼中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向往,“您知道这世上最美的美人该长什么模样么?——秋娘子那样呀。全天下见过她的男人都为她疯狂,女人呢,女人要么自惭形秽,要么也爱上她,她就是这样美的美人,虽然少言寡语,气质凌冽,可生成那样的话,哪里需要和那些臭老爷们逢场作戏?”

  孟烟寒问:“那她不是坏了你生意么,怎么还运气好?”

  锦娘子摇摇头,道:“若她只是美,也就罢了...可她还使得一手天下无双的剑,唉,自然比不得您们杀伐的剑,她是以剑器舞闻名。数位富商倾尽财力,搜罗天材地宝,只为了给她锻造两把剑——您可知道欺霜剑?”

  孟烟寒对美人没什么念头,对名剑却有些研究,一听这三字就明白了,当即眼前一亮:“她是傅锁秋!?”

  欺霜剑虽不曾沾染过鲜血,可也毕竟是贵重得不行的宝贝,反正辟尘门上下把衣服裤子都拿去当了,钱也不够换一把欺霜剑,更何况人家是双手剑。

  “正是。”锦娘子点点头,神色中满是自豪,“秋娘子后来被皇上赐婚给了恭王,恭王爷也长得真是俊,出了名的美男子呢,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也因为秋娘子的大喜事,皇上一道圣旨下来,给了红袖坊数不完的赏钱,鸨娘拿了钱,也是秋娘子的意思,让她散了不少给我们这些闲人,大家索性拆伙,寻着做些别的活计去了。”

  “倒也不错。”

  能凭借美色成为皇族成员,可见这美色绝不是一般人能比。

  “还有呢,秋娘子不是入府了么,那些坏心眼的人都说他们夫妻不睦,哼,怎么可能,秋娘子那样神仙也似的人物,谁见了会不喜爱?”锦娘子说得兴起,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他们呀,前几年还生了个世子,我可真是想象不出,秋娘子和恭王都是这么好看的人,这孩子得多漂亮啊!据说还是个小神童,皇上宠得不行,连太子都比不上他受宠。”

  孟烟寒本来是懒得多管闲事的性子,除了杀人,基本不关心别的事,可也被锦娘子一番言语激得有些好奇,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位世子都是上天的宠儿,一般人实在是望尘莫及。

  锦娘子和她聊了小半天,从那位非同一般的秋娘子一直聊到客栈近来的生意,直到日落西山,客栈渐渐热闹起来,锦娘子才摇着团扇晃去柜台帮忙,还不忘招呼孟烟寒先回房休息。但孟烟寒心里依然惦记着鸡毛崽,因此只是好言谢过,锦娘子心思活络,猜也知道她的想法,自知还没熟络到插手人家内务的地步,也不再劝,任由孟烟寒独自坐在堂内一角。

  但她如此等了三天三夜,鸡毛崽依然了无音讯。

  “小孟,不是姐姐说你,你这人可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么?”锦娘子看她眼睛下边悬着的青黑,也不知道该劝她接着等还是劝她看开些,“既然他是回家去了,那你去他家里寻他不是正好?”

  孟烟寒人在她跟前,魂却不知道飘在什么鬼地方,只知道冲她微微笑着,道:“也不是等他,我也无处可去,就这么消磨几天也行。”

  锦娘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倒不是姐姐不肯留你,你说你这样混日子也不是办法呀。你那几天不在客栈,是去寻仇了?看你回来时那一身脏得——”

  孟烟寒发了会儿愣,才断断续续地应话:“呃,也不是,是人家找我过去帮点忙。”

  “帮忙,帮什么忙?什么忙要找你一介女流?”锦娘子和她熟悉一些,看出孟烟寒心地不坏,索性也和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小孟,不是姐姐要教你什么坏的,你看你武功这么好,江湖上一定不少朋友吧?那位包下客栈的贵公子怎么也不过来找你?呵,要我说,这男人果然还是不靠谱。”

  “他和我是死仇。”孟烟寒摆摆手,却莫名想起那个昏黑的夜里,冯轻尘几个趔趄,跌跌撞撞奔到她跟前来的模样,好笑又让她忍不住有点怆然。冯轻尘先前所说的话忽然在她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她领着鸡毛崽游走多年,从来不过问鸡毛崽的家事,但所有人都在她耳边重复着同一点——鸡毛崽来路不小。

  来路不小?

  孟烟寒想不明白,她总是想不明白人情世故上的许多事,就像她无法理解孟无悲决定为了萧漱华离开辟尘门,无法理解清如当真就那样放走孟无悲,更无法理解清徵在那年的试剑会上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是出于怎样的决绝。

  锦娘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小孟?”

  孟烟寒定了定神,笑着点头:“没睡着。”她站起身来,顺手抓起身边的点酥剑,这把剑随她多年,剑下无数亡魂,死前喊冤的更是不胜枚举。

  实则她也不知道多少人是真的该死,多少人是假的该死,只是传进她耳朵里的那些话都牵着她一双握剑的手,仿佛刻意泄露给她听的天机,让她杀人时,每个人的罪状都沥着可怖又可憎的鲜血。

  我做错了吗?

  锦娘子看着她步步走得坚决,吓得没敢发问,只敢小声问:“小孟,你还回来吗?是不是我多嘴啦?”

  孟烟寒摇摇头,道:“我只是出去看看......我本来也只是想出来看看,只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77

  孟烟寒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得去,但她从未打算过回去辟尘门,这是从不作伪的事实。

  自从她离开那座山,烦人的冯轻尘再也没来招惹过她,以前嫌弃得不行的鸡毛崽也不再小儿子似的缀在她身后,而孟无悲和萧漱华——竟然都如生命中远去的平凡人一样,她痛痛快快地骂完,便记不起对孟无悲那样鲜明又那样刻骨的仇恨了。

  其实孟无悲又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呢?

  他本来也从未承诺过半句,将来会娶她为妻啊。

  市镇上阳光明媚,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模样仿佛众生都无忧无虑,一切恼人的聒噪都是他人幸福的喧哗。唯独孟烟寒心烦意乱,不耐烦得要命,但她的本能却把她衣襟都拽紧,伴随着几声忙乱的马蹄声,孟烟寒浑身紧绷得仿佛一张待发的弓。

  “都、都让开,都让开!吁——快躲开啊!哎呀!娘嘞——”

  人群被那不长眼的马匹赶得手忙脚乱,可马上的人比所有人都要手忙脚乱,这时候正惊慌失措地拉着马缰,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猴。

  孟烟寒心里默念三遍“不要多管闲事”,可她一抬眼,点酥剑倏地出鞘,人随剑动,不过须臾,剑尖便稳稳地在地面一拄,而她腾身一跃,一脚踏在马头上,高头大马当即一个后仰,孟烟寒一手拽住马缰,把它活生生地拽回来,连马带人惊魂未定,周围都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吁气声。这时候又听见马上人要了命一样的痛叫,哎呀呀地像是叫魂:

  “哎呀!!你干嘛啊——”

  孟烟寒气人的功力不减当年,只是伸手掏了掏耳朵,其中不羁的气势便一展无遗。

  那人看她手上还拎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加上这一身劲装,瞧着就不像一般人,可惜祸从口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从他口里迸出去了,只能苦着脸跨在马上,听着孟烟寒冷言冷语地朝他杀过来:“滚下来。”

  年轻人苦巴巴地看着她,在衣服上擦了擦冷汗,委屈兮兮地说:“我、我不会。”

  孟烟寒柳眉一立,以为自己听岔了耳朵:“什么?”

  第一次认怂还觉得丢人,第二次就觉得熟能生巧,年轻人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吼道:“回女侠的话,我——不——会——!”

  孟烟寒差点一剑戳他脑门上,但好在她脾气在骂过孟无悲之后已经莫名收敛很多,于是她抬着头,睨了一眼年轻人一身如雪的白衣,冷笑着一掀唇:“不会还敢骑马,原来是找死来的,打扰了,出了市镇还请自便。”

  年轻人被她骂得抬不起头,又盯了她好半天,也没见这女侠有半点送佛送到西的意思,反而开始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其他好玩儿的东西,就留他一人一马愣在人群中间,活像个跳大戏的。他想了想,逼着自己小声服软:“女侠,你能不能帮我下来?”

  孟烟寒回过神,才注意到周围轻轻的嘲笑,和年轻人一张红得滴血的俊脸。

  孟烟寒不合时宜地想,这二愣子长得还不错,穿孟无悲的衣服,长了鸡毛崽的脸。

  但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帮人下马,何况这人抓马绳的架势活像在抓他爹娘的衣角,一看就是个怕死的东西。孟烟寒想了想,才抬起手,覆着厚茧的手心摊在年轻人眼前,年轻人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抓,反被孟烟寒一巴掌打回去。

  年轻人被打得发愣,傻乎乎地瞪着眼看她,孟烟寒再度翻了个白眼,道:“摸什么摸,没摸过你娘的手?给钱。”

  年轻人这才慌忙应了一声,脸烧得更红,从衣服里摸出一整袋碎银,傻愣愣地再问:“要多少啊?”

  “...”孟烟寒寻思她也没做过类似的业务,只能板着脸,“全给我吧。”

  年轻人结结巴巴:“我还得带东西回去。留点儿给我吧?”

  孟烟寒被他说得只觉好笑,当即足底生风,在四下惊喜的叫好声中腾身而起,一手抄在他身下,横抱着旋身落下。

  年轻人的脸彻底烧红了。好像孟烟寒少年时去取点酥剑,趁孟无悲不注意,溜去后边偷偷看见的炉膛里锻剑的火。

  她身边总是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个中英杰,竟然是头一次遇到不会骑马的男子。

  原来这样的男人,也照样穿着白衣,长得还人模狗样。

  年轻人被她以这样羞耻的姿势救下马来,愣了好半天,孟烟寒在他眼前再次摊开手,才接到他一声轻飘飘的惊叹:“女、女侠,好厉害啊。”

  “......呃。”孟烟寒想了想,决定暗示他让他有点给钱的意识,“毕竟靠这些挣钱。”

  年轻人满眼发亮,朗声礼道:“在下沈云伏,阳川人士。今日多谢女侠!”

  孟烟寒扬了扬眉,敷衍道:“知道了。钱呢?”

  沈云伏乐呵呵地傻笑,反手就把一袋子整银都递给她:“如此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孟烟寒却没理他这个诚意十足的礼,只管接了钱袋,从中数出几枚碎银,又丢还回去,眉梢抬了抬:“以后少找死,毕竟不是谁都乐意当你娘。”

  沈云伏被她骂得一愣一愣,就差没委屈得掉泪,赶忙诚惶诚恐地接住钱袋,殷勤地追问:“女侠贵姓啊?”

  孟烟寒眼皮都没掀一下,转身就走,沈云伏牵着马绳追上去,马匹早前受了惊,这会儿冲着孟烟寒一个劲儿地打响鼻,孟烟寒被溅了一身,烦不胜烦:“姓孟!”

  “孟女侠,你长得好漂亮啊!那个,我和我哥千里迢迢过来做生意,不小心走散了,镖师都跟着他,就给我留了这么一匹马,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孟烟寒张了张口,便听沈云伏抢先道:“有钱、有钱!你送我回阳川,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不能不说,钱的确是如今的孟烟寒的死穴。

  孟烟寒回过头,正对上沈云伏那双亮得出奇的眼,这人确实生得挺拔俊秀,面若冠玉,但这实在不足以让孟烟寒对他另眼相看,人傻钱多又如何,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想也没想,只冲着沈云伏摊开手,沈云伏欣喜若狂,再次把他还没捂热的钱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孟烟寒手上。孟烟寒这次没再还他,直接收缴了钱袋,看清钱袋里的钱后,一直垂着的睫羽终于动了动,两片紧闭的唇间挤出几字:“走罢。”

  “那个...孟女侠,你很缺钱吗?”

  孟烟寒没理他,她实际上也不清楚护一趟镖该算多少钱,从前这些都是鸡毛崽操心的,她向来很少过问,只是她在客栈厚颜无耻地逗留数日,还是决定留给锦娘子一点心意,毕竟非亲非故,她再不通人情,也知道锦娘子待她不薄。

  沈云伏等她好半天不说话,只能亦步亦趋地牵着马跟在她后边,乖得好像当年的鸡毛崽。

  两人一马就这样静默地走在市镇中间,沈云伏好几次好奇地东张西望,都怕一回神就追不上孟烟寒,一路提心吊胆,眼神自始至终粘在孟烟寒身上,直到经过客栈,孟烟寒道:“你在门口等我。”

  沈云伏乖乖点头,目送孟烟寒走进客栈,掏出他的钱袋子,掐了最大的一枚碎银,坚决地塞给掌柜的老板娘。沈云伏瞅了一眼,眼睛都望直了,看着老板娘奔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了顶帷帽出来,死活扣在孟烟寒头上,又拽着她唠叨好半天,才勉强放孟烟寒走出客栈。孟烟寒甫一出来,帷帽挡着脸,但沈云伏直觉她面色不善,还给他递了一记不太温柔的眼神,嗓音沙沙的:“我最后确认一遍,你要我送你?”

  沈云伏点头。

  “无论我是谁?”

  沈云伏一愣:“你是谁?”

  孟烟寒抬手将帷帽垂下的纱拨开一半,露出她生得美艳的半张脸,一字一顿道:“血、观、音。你知道吗?”

  沈云伏彻底愣了。

  江湖离凡人也不算太远,至少江湖前十的名声还是常常被说书人翻来覆去念叨不休的,但江湖前十个个豪杰,竟然也只有一个血观音名声最凶险,骂声最鼎沸,无论在哪个版本,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传得最远的版本中,血观音何许人也,据说她心狠手辣,连一把剑都被血浇得通红,长得更是艳丽无比,因此最看不惯比她更貌美的女子,专挑妙龄少女下手。

  沈云伏傻了好半天,想了想孟烟寒那张艳丽无匹的脸,嗫嚅道:“孟女侠,我不是女的。”

  孟烟寒:“......”她顿了片刻,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被人传成了什么德行,“我不杀女的。”

  沈云伏痛心疾首地一跺脚,愤怒道:“那他们就是凭空污蔑,说你杀过成千上万的人呢!”

  “的确是污蔑,”孟烟寒松开手,帷帽再次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她倚在马前,抱剑而立,冷清的声音从帷帽缝间钻出来,徐徐飘进沈云伏的耳朵,“也就几千而已。”

  沈云伏这回沉默了许久,又小声问:“没人打得过你吗?”

  孟烟寒嗤之以鼻:“有啊。但肯定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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