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被嫌弃的一生 第11章

作者: 标签: NP 古代架空

  这人面如冠玉,眉峰挺秀,星目温润,鼻似玉柱,唇如丹朱,额前抹着一根玉白发带,翠玉莲形冠,斜插两支单珠步摇,不笑的时候静如止水,笑的时候春风拂面。

  云敛自诩才貌过人,见了穆清羽,也不由怔上一怔,穆清羽相貌端正温润,非俊美奢华,非妩媚秀致,神色中有股子淬然纯净的气韵,不卑不亢,如春风化雨。

  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这种人,光风霁月。

  云敛对上他,简直有些自惭形秽了。

  这穆清羽神色祥和,眉目间隐约含着一丝轻愁,却难掩其明朗之色,在座有几位是峨眉派的,平素清心寡欲,见了他,面上也不由红上一红。

  穆清羽落了座,云敛随众人,才落了座,他又细细端详着对方看了几眼,愈看愈是感叹,感慨难怪厉忻对他念念不忘,这种人气质可亲,如果他愿意,几乎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他身上自带一股子淡泊干净的气息,让人见而望俗。

  寻常美色不过惑人一时,就像穆清羽这种人,却是惑人一世。

  这次武林聚首,是商洽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魔教猖獗,云敛听着犯困,打了个哈欠,抬眼一看,却见穆清羽直直看过来,唇边勾着一抹笑。

  云敛一愣,笑着回应了,心里却恨恨骂道:老狐狸。

  云敛阅人无数,寻常美色经他调教,便能成独树一帜的绝代名妓,他练就一双看人的火眼金睛,任人一颦一笑,他就能看出这人的八分心思。

  方才穆清羽那一笑,显然是感慨与云敛感同身受,对这名门聚首厌烦透顶,面上却装作深谋远虑,忧心忡忡的样子。

  云敛同时心喜,心喜自己没用什么手段,就和这穆清羽打了招呼,散会后在让人引见一番,说不准能邀他出来。

  果不其然,散会后,经旁人引见,穆清羽答应翌日与云敛在碧重江上泛舟游兴。

  就这般,两人频繁会见,后来颇有些相见恨晚,穆清羽也不由地在苏州多逗留了些时日。

  这一夜,苏州城内溧阳街上有个富户纳妾,挂了不少灯笼,又举办游园赏花会,各色牡丹摆了长长一街,闻讯而来的公子小姐驾着花车,齐聚在街上赏玩。

  穆清羽和云敛也在街上信步闲逛,随街叫卖的有不少小贩,篓子里装着花朵和亮石装点的花环,也有背着傀儡面具的,卖糖葫芦炸年糕糖渍果子的,还有就地摆摊给人画画写字的。

  穆清羽走到一处明灯下,背着手看一个书生给一位姑娘在扇面上写字。

  那字是“欲寄相思千里月,溪边残照雨霏霏”,写给情人的诗。

  穆清羽看着怔忪了半晌,直到那女子离去,他还没有回神过来,云敛上前说:“穆兄既然喜欢,也写一个扇面吧。”

  “也好,只是写什么呢?”

  “共惜流年留不得,且环流水醉流杯。无情红艳年年盛,不恨凋零却恨开。”

  “嗯?”

  “啊哈,小弟见这满园春色,不禁有感而发,这诗虽是意在惜花,不过道尽世事无常,友尽亲离的哀恸之感,颇让人感怀。”

  穆清羽面上的忧愁更盛,慢慢地,他走了开去,云敛见势一笑,也随了上去。

  两人亦步亦趋,走到灯火阑珊的西湖之畔,零星几人擦肩而过,也不注意彼此。

  穆清羽走在前头,夜风拂动他薄雾似的袍角和流云一般的发带,他斜瞥着幽暗深晦的湖面,凉薄的月色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打上了一层清冷的色泽,让人感觉悲怆莫名。

  云敛见他落落寡欢,不由生了几分怜悯,几步走上前去,试问:“穆兄是不是触景伤情,想到了什么憾恨之事?”

  穆清羽摇了摇头,背手过去,直面那如镜无波的湖面,低声说:“有些事情做了,事后也不会后悔,只是夜里梦回,会有些感怀,感怀如果这件事没有做多好,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云敛心下一惊,暗吸了一口凉气,再度试探:“穆兄大可不必介怀,有些人死有余辜。”

  穆清羽闻言一怔,随即朗声笑了起来,说:“云弟是不是以为我后悔杀了厉忻那个魔头?我知道江湖中早有传言,说我六亲不认,杀了曾相交数十载的旧友。”

  “你不曾后悔?”

  “后悔?可笑!厉忻死不足惜,倘若让我现在看到他,我还是会一剑捅下去,他死了,才是武林大幸。”

  云敛闻言,微蹙了一下眉头,随即岔开话题说:“厉忻死都死了,不足为患,只是现如今魔教猖獗,大有盖过旧日之势,不知穆兄有何打算?”

  “武林争斗连年不休,我早已萌生退意,这一次出面,也是承了吴真人的面子,至于说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

  云敛闻言一笑说:“穆兄至情至性,也确实不该打打杀杀,如我红尘浪迹,做个逍遥脂粉客,不是更好。”

  穆清羽闻言惊诧,抬了眼凝视云敛,良久舒了一口气说:“贤弟说笑了,我还是继续逍遥山林,自得其乐的好。”

  云敛也不勉强,他知晓钓鱼最要紧的是耐心,也便不再说这些扫兴话,转而和穆清羽畅谈古今,尽了尽游兴之趣。

  这样一直到夜深人静,两人作别,各自回了住处。

第二十六章

  云敛驱车返回了醉浮居,刚一进院子,便听着楼上传来咒骂和砸碎东西的声音。

  一个婢女怯怯地走到云敛跟前,悄悄说:“傍晚药效发作时,那位公子又发了脾气,不过后来,还是不甘不愿地去了那间屋子,现下也不知是哪里不顺遂,又闹了起来。”

  云敛皱了眉头,几日之前,他一时兴起,给楚渊下了靡情丹,吃了这种丹药,每日戌时都会发作,发作时情/欲难抑,必须尽快找人泻火,否则欲/火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云敛本意是想给楚渊找些乐子,没曾想这些日子过去,这楚渊一点儿也没开窍,如果不是药效发作,便一丁点美色也不沾,药效发作时,也不会为了泻火,去找醉浮居的漂亮姑娘,而是照例去找那个容颜尽毁的废人,他这几日只顾发泄,床榻之间没有一点温存,将那人折腾得奄奄一息。

  云敛厌烦的也是这个,每日待楚渊发泄之后,他都要耐着性子,去给厉忻医治,因为如果放任不管,厉忻就会暴毙而死,而他还等着让这个人与穆清羽会面,让他生不如死呢。

  云敛屏退下人,一个人静静地走上木阶,走到厉忻门外,只听着里面传来媾合时的粗重喘息和压抑痛苦的呻吟。

  不知什么时候,那呻吟声变得绵长缱绻,颇有些享受的意味。

  这个时候,房间内总会传出低声的咒骂和抽打耳光的响声,楚渊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他在骂的词是“贱人”。

  最后,屋中烛光暗了,那喘息声愈发沉重了起来,间或夹杂着木床嘎吱嘎吱摇晃的响声,这响声一直持续到半夜,楚渊才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等在门外的云敛时,眼睛就像要喷出火来。

  可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走了开去。

  浓重的夜色掩盖了他玄黑色的背影,云敛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嘲热讽的笑,他在笑有些人,即便享受着堕落,却还要装出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这些伪君子。

  随后,云敛推了门进去,映着月光看了看厉忻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样子。

  因为朱颜散的药效,厉忻的容颜已经不复当初的俊美,左脸上有块巴掌大的乌青,右脸则像被烫伤过一样,沟沟壑壑的,真是丑得让人作呕。

  也不知楚渊每日里,怎么能够忍受这副尊荣。

  云敛失笑,摇了摇头,坐在厉忻榻边,轻声说:“厉教主,你这副样子,便是侥幸逃出去,也会被人们当成过街老鼠,不妨就在我这醉浮居好好呆上几年,等着你这副身子彻底废了,说不定本少爷心善,会给你一卷席子,帮你找个乱葬岗埋了。”

  厉忻咳嗽了几声,他沙哑地说:“云敛,你若恨我,大可将我千刀万剐,何必做这些有辱祖宗的行径,不怕世人笑话?”

  “笑话?你厉忻为恶武林多年,早已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我将你如今的境况广而告之,反而会让武林中人拍手称快,他们会说,厉忻那个魔头如今报应已昭,真是老天有眼。”

  “你这么做,怕是会惹来更多祸事。”

  云敛最看不惯对方这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样子,像是全天下最屈辱的事情,都不能撼动他的意志,云敛转念一想,忽然嗤嗤一笑说:“对了,我今日和穆清羽游了一趟西湖,途中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你,我问他是否后悔杀了你,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云敛好整以暇地看着厉忻,只见对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抿紧嘴唇,拳头也攥得死紧,却还是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云敛心上一阵痛快,抓了厉忻的手过来,一根一根掰开了对方的手指,一边轻柔地说:“他大笑了几声,说若不是我提及,便已经忘了你啦,他说你死不足惜,后悔没有早点将你杀死。”

  果不其然,厉忻听到这一句,浑身都不禁轻微颤抖起来,他狠狠抽回了手臂,将脸侧在一边,嘴角顿时渗出了血。

  云敛大惊,立刻扳了对方的脸过来,掐住下巴,撬开牙关,将那紧扣在牙齿中间的舌头松开。

  “你要自尽?我偏是不准!”云敛气极,一把拎起了厉忻,压在床栏上,右手径直滑到对方双腿中间,顺着臀缝探入后/穴。

  “果然刚刚经过情事,你这里真是酥软油滑。”云敛抽了手回来,两指轻轻捻了一下,笑着说:“有血呢,楚渊真是不够怜香惜玉。”

  “你杀了我!”厉忻颤着声说。

  云敛眸光暗了下来,一把搂了对方在怀,一阵心烦意乱。

  “我当然不会杀你,杀了你,我从哪里找乐子?”

  “给我一个期限,我还要熬多久?”

  “多久……”云敛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整日里浑浑噩噩的,他从来不考虑多余的事情。

  就像云敛也不会承认,承认这个人给他的那股格外熟悉的感觉。

  “十天。”云敛咬着牙吐出了这个期限,他不能再犹豫了,犹豫不决不是他的作风。

  “十天……”

  “十天之后,我会杀了你,你只需要熬十天,满意吗?”

  厉忻不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云敛觉得有些嗓子干涩,他握了握拳头,最后将对方松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空幽幽的夜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关门声。

第二十七章

  云敛走出来醉浮居,夜半,大门上的艳红灯笼亮着熹微的火光,灯笼里面的蜡烛快要燃尽,在暗红色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迎风而立。

  云敛走近了,见这个人醉得半酣,手上拎着一壶酒。

  这个人就是楚渊。

  “楚公子?”

  楚渊闻声,冷冷地瞥了一眼过来,讽笑道:“真是好巧,竟然在这里,也能遇上云老板。”

  “楚兄这是借酒消愁?”云敛低笑,深纳了一口夜间的寒风。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楚公子被困于此,该是相当不甘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敛低声一笑,从袖内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说:“这是解药。”

  楚渊审视了一遍云敛,问道:“云老板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

  “你既然不愿留在此地,我放你自由,有什么不对吗?”云敛垂下眼睫,又重复了一句:“这是解药,吃下去便没有那些异状。”

  “云老板以作弄人心为乐,如今幡然醒悟了?”

  “你怎么说都可,解药已经给你了,这醉浮居你若愿意呆着,便一直呆下去,若不愿,明日,便不必来见我这个罪人了。”

  云敛回身,正打算离开,胳膊却被人拽住了,他回头看,是楚渊拉住了他。

  “我还有一事相求。”楚渊态度诚恳。

  “你知道我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求我一件事之前,先替我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