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32章
作者:华亭永夜
岑暮杀死杀手后赶紧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有个采药人救了我。”
“采药人?”岑暮立即去检查倒下的黑衣杀手的尸体,发现对方穴位上的银针正是步轻尘的独门银针,便高兴地祝贺道,“恭喜你啊,易大人,你刚刚见到的就是步轻尘的门徒。”
“是吗?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留下那女子,有个熟人应该比较好找路。”他看着幽深的森林掩面慨叹。
“这不是还有我吗?”岑暮说出这句话时,总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不太靠谱。
两人又重新上路,穿过秦岭的密林,再绕过重峦叠嶂,便看到一丛幽微的灯火。这一丛灯火是从一处院落中流溢出来的。
这一处院落很是隐蔽,不仅上山的难找,就算找到了路,也不一定能穿过九曲十八弯的隧洞,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么?”
“是啊!我以前来过一次。”
岑暮先去敲了敲院子的大门,一个女子出来开门。她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衣裳,头发只简单地用一根布条扎着。“你们是谁?从何处来?为何而来?”
“我们是从江阳城的,那里发生了重大的瘟疫,希望求得步神医前去救治。”
“你们先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禀告我师父。”女子关上门。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白白的,像是落了一层雪。
女子再次把门打开说道:“二位请回去吧!我师父说了,江阳城的病并非是瘟疫,她不想理。”
“可是不是瘟疫,难道就不救了吗?”易朝上前一步问道。
“对!我家主人只除天灾,不理人祸。”女子说完,极其无情地将门掩锁,没有给他们再多一刻辩驳的机会。
“你可还有其他办法?”易朝问他。
他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回去吗?易朝心里不甘心,可是在门外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再过几天,便是入冬了,秦岭山高,天就更冷了。不远处的几株腊梅在风中摇摆,虽然还没有开花,却依然是风韵无限。
“我们先回去?”岑暮试探着问道。
“我暂时还不想回,我……我想等一晚上。你……”易朝是想问你会陪我一起等吗?但是想想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在麻烦他,自己又经常怀疑他,便不好意思开口了。
岑暮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对方你字后面的内容,便猜测道:这人是想叫我回去吗?
“我在这儿陪你等。看你这样,万一我走了,你又被人杀了怎么办?”
易朝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明若繁星,灿若桃花,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他立即调整自己的状态:“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为何?”
“因为……”
作者有话要说: 被哲学逼疯的汪疯狂码字中!
☆、江阳迷案
岑暮还没有说完,之前那个女子又出来说道:“两位还没有走啊!正好我师父今天需要一位药材,如果你们能将药材采来,我师父可以考虑赠药方让你们去救人。”
易朝问道:“此话当真?是何药?在何处?”
“当真。这是独门秘方,其中一味药材需要用到东面断崖的一种草叫葬心。我们这些弱女子很难采到这种药,所以今天算是让你们捡到便宜了。”女子伸手指向东边,那里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姑娘,可不可以在这儿借宿一晚,明天再去采?”
“这可不行。师父要做药,误了时辰就会影响药效,而且你们必须在日出之前把药采回来。”女子站在门槛里边,她只负责将话传给门外的这两位。
“好,我们这就去……”易朝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记手刀看在他脖颈后边,倒在旁边的人的怀里。
女子好奇地看着这两人,明明是一起来的,怎么又把另一个给打晕了呢?
“姑娘,我可以去见一下步轻尘吗?”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字?”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去告诉你师父说是南越的那个人来求见。”
女子将信将疑地将话禀告给了师父步轻尘,步轻尘原本在药房里炼制丹药,一听是南越的那个人,就立刻丢下手中的工作,出门亲自迎接。
女徒弟有些诧异,她跟在师父身边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见过师父对哪个人那么尊敬,竟然亲自迎接。所以在端茶倒水是时候,她就多留意了一下那从南越来的男子的长相。
他的长相确实算得上是上品,眉眼如画,面如冠玉,在那双桃花眼中还带上了一丝丝狐狸的狡黠。
所以,他是自家师父的什么人?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道是……
“若雪,你先下去。”
“是,师父。”她很听话地下去,只是表面上的听话而已,出去后她又伏在窗口偷听。
“您怎么会来这儿?”步轻尘敬了他一杯茶。
“我是在执行一个任务,江阳县的事您知道多少?”他开门见山地问。
“殿下,实不相瞒,我前几日去江阳县查看过了,并非瘟疫,而是有人下毒。”
“是什么人下的毒?”
“暂时还不得而知。”步轻尘敛眉以答。
“您可有解法?”
“有,刚才我正在做解药,只是确实缺少一味药材。”
“既然如此,那我去采。”
“殿下,东断崖的岩穴里有一只巨鹰在那,大部分的葬心草都被它叼回穴里了,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对了,麻烦您照拂一下我那位朋友,他要是醒来,别让他到处乱跑。”
“殿下,那位是您的什么人?刚才我一位弟子去采药刚好救了他,他身上的债似乎还不少。”
“这是我的事,神医您就不用多管了。”
“好了!我们是什么交情,你亲自出马保护的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吧。”
他放肆地笑了几声:“步轻尘,你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呢!”
东面的悬崖上,草木稀稀落落,跟天上的零散碎星正好是相得益彰。往下看,是壁立千仞,如刀齐齐切下的断口,深不见底。
他拔下一条生藤系在腰间,飞身沿着石壁跃下,一路的风向刀子一样剐蹭在他的脸上,似乎想要阻止他寻找葬心草。
借着朦胧月色,他看到了收拢双翼在洞穴里休憩的鹰,很大,足足占了大半个石洞。在洞穴深处,是一从被做成窝的葬心草,中央是几个白色的鸟蛋,每一颗都有一个人头那么大。
他屏住呼吸,走向鸟窝,从鸟爪子的空隙穿过,将鸟窝的葬心草抓了一把塞在怀里。
本想拿到葬心草他就立刻离开,就在他要走的时候,目光瞥见了鸟窝中央有一个闪着绿光的东西,于是他就多留意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个手镯子。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手镯子呢?出于好奇,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镯子捡起,擦干净,镯子上可有很多蛇纹,这种花纹一般在南诏比较常见。
这为什么会出现南诏的东西呢?他将镯子收好,先离开这里再说。
转身时,已经迟了。巨鹰在他身后抬起爪子,一把将他拎起来,飞到洞穴外。
下边是万丈高空,浮云在他身边略过,他看着整座山都迅速缩小在地面上,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渺小。往上是一轮巨大的月亮,比中秋时的圆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幕的颜色近乎深蓝,在鹰爪下,他被颠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整个天空的星星与月光在跳动,融合成一条条舞动的广袖。
他必须得将被动化为主动,趁着巨鹰还没有松爪子,他反客为主,用刀刺入巨鹰的爪子中,奈何这只巨鹰皮糙肉厚,爪子还特别坚不可摧,到没有伤着它一分一毫。
于是他反手割断自己的衣领子,跃上巨鹰的背部。巨鹰知道有人爬上了自己的背,它可不会就这么放过这小子。
它也开始任性起来,飞到距离地面几万里的高空中,突然收住双翼,像一颗流行一样猛然坠落。
岑暮趴在背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鹰的羽毛,这次跌落的风可比悬崖上的风猛烈得多,他的眼睛被吹得很干涩,像是灌了辣椒水一样,整个天地在下坠过程中完全化为虚无。
在巨鹰眼看着要撞上山头屹立的岩石时,它有猛然打了个旋转,岑暮被迫悬挂着,脚下是万丈悬崖,放手即为粉身碎骨。
他不断地敲打着巨鹰,用刀尖狠狠地在它背上插下一刀。
巨鹰在悬崖上嘶哑着长鸣一声,凄厉的鸣叫在悬崖峭壁间回响,久久无法停止。
“放我下去,不然我就动手了。你长到这么大也不容易,上天有好生之德,劝你快快停止。”
他在鹰背上刺了几刀,这点伤对于巨鹰而言,也不过像是被蚊子咬了几口,无关痛痒,反而惹恼了这个大家伙。
巨鹰猛烈地飞升下坠,穿林掠山,将整座山都环绕了一遍,企图把背上的人给颠簸下来。
他知道与这只鹰多说无益,便攥紧匕首,往鹰的头部挪动。
在这个夜里,月光漫山遍野地开花,辽阔的天空中,暗夜的天穹之下,群山之巅,一人一鹰在殊死搏斗。巨大的双翼席卷过漫山遍野,形成一股强烈的旋风,山间的树,甚至是山上的石头,都在微微颤抖。
在九天之上,离月光最近的一次,这只鹰被重伤,一个翅膀再也扇不动了,向一边坠落下来……
*
在屋里休息的易朝醒过来,准确来说,他是被噩梦惊醒的。他看到岑暮从天上掉下来。心在胸口间跳动,脊背发凉,伸手一摸,都是虚汗。
我在哪?岑暮去哪儿了?他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睡下去了,出门。
在院子里打理草药的若雪看见他:“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去哪儿?”易朝按压下自己不安的心绪问道。
“他去采草药了。”
易朝转身就朝院子大门走去。
“去哪?”步轻尘倚在门框上问道,她的眸子在月光下像染了层冰霜似的。
“去找山今木。”
“他的身手比你好,你去了也是拖累他。”步轻尘从他话里了解到殿下没有把自己真名告诉他,不禁有些好笑,两人是什么关系?
“总要有人给他收尸的。”易朝坚定地迈出院门。
“就凭你?他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你,你还要去吗?”步轻尘在后边冷笑,她从香囊里拿出一片薄荷叶,送进嘴里细嚼,薄荷的冰凉感与清新感溢满身心。
他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做出了下一步反应:“那是他的事。”
“好啊!那你就去啊!祝你出了这门,一路顺风,英年早逝。”步轻尘在月光下戏谑道。
旁边的小徒弟若雪也不敢插嘴,但她真的很同情易朝,于是在心里暗自腹诽自家的师父,真够冷血的。
“借你吉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只是随口回答,语气中几乎没有愠怒。
看着易朝离开的坚决的背影,步轻尘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强忍着在眼中的泪,与冰冷的月色交相辉映,奇异而又诡怪,温情而又冷漠。
若雪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出现这样的神态,便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没事,师父只是又相信爱情了。”步轻尘微笑着回到炼丹房,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上一篇:这个袖断得隐秘
下一篇:万人迷的我究竟怀了谁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