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50章

作者:华亭永夜 标签: 年下 强强 阴差阳错 古代架空

  “绯月。我刚才已经跟这里的人了解过了。”

  “你每次都走在我前面,绯月和南诏王有嫌隙,我看他们两个迟早是要决裂的。说说你了解到的东西。”岑暮长话短说,拿起桌面的一杯茶送到嘴边。

  易朝半路拦截:“这是我的。”随后他又向柜台喊道,“小二,再来一杯茶。”

  岑暮:“……”我决定不跟你计较。

  两人将消息分享后,一合计,发现南诏的水还真的深。为了以防万一,岑暮飞鸽传书,叫他的护卫赶过来。

  说巧不巧,刘一卖完珍珠后也来到这家客栈休息,一件两人,便赶紧走过来:“阿九,大五,又见着你们了。”

  “刘一哥,你这是卖完了?”

  “对,赚了不少呢!”刘一拍拍口袋。

  “你之后打算去哪?”

  “我即将回江南道,太久了有点想家了。”

  “你是做珍珠生意的,帮我看看这颗是什么珍珠?”岑暮离开王宫时顺手拿了一颗出来。

  他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观看:“这不是珍珠。”

  “不是?你确定?”

  “千真万确,这不是珍珠,这只是南海边上一种特殊的鱼产下的卵,经常会有居心不良的商人拿这种东西充当珍珠骗钱。你看,它虽然外形极像珍珠,可对着光看,中心有一个黑点。”刘一拿起来对着太阳让他看,果然在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中间有一个黑点。

  “这是什么鱼产的?”

  “好像是珍珠鱼,反正那边的人是这么叫的。”

  旁边的易朝也在虚心学习,他还得继续装哑巴,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鲛人。他在岑暮的背上写了几个字:问鲛人。

  岑暮会意:“刘一哥,你在海边呆了那么久,有没有听说过鲛人?”

  “听过,南海的渔民都说鲛人生性善良,在船迷航时会给他们引路,是他们的保护神。”

  “那有没有关于鲛人的其他细节,比如说眼泪,还有会什么?”

  “好像眼泪能变成珍珠……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刘一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南海有一个渔民与鲛人相伴,后来跟着鲛人去海里生活了。听说有时候会看见那个渔民在礁石上吹箫,鲛人在旁边翩翩起舞,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刘一边说边流露出无限的艳羡。

  岑暮看着易朝笑笑不说话,随后他目光瞥见飞鸽,便借故离开坐席,剩下易朝和刘一在继续喝茶。

  *

  两人出了客栈,在王城中行走,绯月乘坐花撵从王宫里出来,她一身的绫罗绸缎,华贵耀眼,路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岑暮站在路旁,第一次看清楚她手上的镯子的花纹,跟他在秦岭鹰窝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我今晚可能要夜探王宫。”他心头有些疑惑,对身旁的易朝说道。

  “嗯,注意安全。”不一会儿,他们走到王城的西街上,这里正在举行庙会,所有进入庙会的人都戴着面具。

  “我们也进去看看?”岑暮买了个狐狸面具,顺便将一个银白色面具递给他。

  “……”易朝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带上面具了,随后拉着手走入西街,“跟紧了,这里人多!”

  易朝被他拉着手往前走,耳朵尖有点发烫,对方的手圈在自己手腕上,像戴了一圈烙铁,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们从海边到这里,已经是正月了,离春阴祭的时间越来越近,再找不到线索可能一切都迟了。他的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令他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喜欢这里吗?”岑暮在人群中停下脚步,红色的灯笼映在他的面具上,还真有点狐狸的狡诈意味。

  “没有,你不是说要去王宫吗?现在还有时间玩?”

  “我潜进去是为了查这个镯子的来历,现在还早,不急!”岑暮看见远处有一架大秋千,拉着对方的手冲过去,“别担心太多,走!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易朝看见他跑的方向,心下感觉不太妙。果然,对方把他拽到了秋千上。

  “我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易朝不太乐意,但是还是被他推上去。

  老板笑嘻嘻地过来说道:“这个不限年龄,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可以玩。”

  “怎么玩?”

  

  ☆、落南诏卷入宫廷争

  “荡秋千你会么?”岑暮在一旁指着旁边的人,“你看他们怎么玩你就怎么玩。”

  “不了,前几天我刚从海上飞回来,再也不想上天了。”易朝看着旁边那一位女子把秋千荡到天上去,他有点晕。

  “好吧,我带你去别处。”他拉着易朝的手,这一次易朝没有跟着他走。

  “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去玩。”

  “好吧。”岑暮心里有点失落,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这样子的岑暮让他心里有些不忍。所以易朝改口道:“我只是太累了,你陪我去屋顶看看星空。”

  岑暮眼睛里的光又重新恢复了,他带着易朝飞上了一座屋顶,这是庙会里最高的一座了,向东望去,是南诏王宫的半月形宫殿。

  “这里离南诏王宫还挺近的,要不我先去查查?”岑暮看着易朝,他觉得对方需要点时间一个人静静。

  易朝抬起眸子看着他,良久才说道:“小心一点。”岑暮报以一笑,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

  他在心里安慰道:他没事的,只是累了。最近一段时间,易朝愈发地沉默寡言,心里肯定藏着事,只是他猜不透他的心。

  在王宫里,他绕到了一个尘封的大殿,这座玉缘殿正是当年玉妃居住的地方,玉妃死后这座殿就被封起来了。

  飞过宫墙,穿过回廊,越过花园,他进入正殿,里面的摆设整齐干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在正殿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玉妃的画像,画中人的左手戴着一只玉镯,花纹与岑暮手中的玉镯一模一样,同时她的手指上还戴有一个指环。岑暮心头一惊:这!这不是魏小冉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吗?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魏小冉会不会就是国师要找的公主,从今天他们说公主出现的地点来看,跟魏小冉的行踪很相似。他决定叫手下的人顺便把魏小冉带来南诏。

  “谁在里面?”绯月从宫殿外经过,发现大殿的门被打开,赶紧追进来。岑暮只好赶紧逃走。大殿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是壁上挂着的画像正对着门口,画中人微笑着,目带温柔。

  “无缘,是你吗?你回来了吗?”绯月看着画像问道,可惜没有人回答她。

  出了大殿,岑暮赶紧回去,路上看到了一支军队从北方的军营里出来,个个手持火把,像一条火龙一样奔向王宫。这是南诏内部的事,他也不好插手,索性当做没看见。

  易朝倚靠在屋顶上睡着了,月光洒在他脸上,白皙清澈,任是谁看了也会惊为玉雕天人。

  “你是真的累了吗?心里藏着那么多的事,怎么可能不累呢?”他看了几眼,便把对方横抱起来送回客栈,看着对方的睡容,恋恋不舍,又在那两片薄唇上轻啄一下才离去。

  他走后,易朝睁开眼,在对方抱起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他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自己被亲过的唇,心里五味陈杂,一点晶莹的东西从眼角流出来,他知道自己在越陷越深……

  对方没有说过,却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自己则异想天开地认为:只要对方一天不戳破这层窗户纸,他就可以逃避一天。

  *

  岑暮虽然不插手,可是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看好戏的机会。他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场宫廷政变。

  乌云飘来,月光隐没,南诏王宫的宫墙外,一群黑影迅速略过,守卫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人从身后抹了脖子。领头的是之前进贡的商人莫忽尔,他的两个心腹那坡和撒阿伦打头阵。之前的商人都成了这一拨杀手,打开城门,北边的军队分成三路,一路包围王宫,一路跟着莫忽尔进入王宫,直奔南诏王的寝宫而去。

  南诏王看见外面火光闪烁,立即醒来,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骨笛吹响。几百个死侍从宫殿四角飞下来:“大王。”

  “对作乱者杀无赦!”南诏王披衣在寝殿里徘徊。门外所有的守卫都被杀死,换上了莫忽尔的人。

  莫忽尔推开门:“大王!”

  南诏王很惊讶,他以为今晚逼宫的会是国师:“怎么是你?”

  “不然还能有谁呢?”他拿出令牌。

  “我一直以为是国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孤待你不薄。”南诏王气愤地指责道。

  “我也不想那么做,只是您这个王当得太他妈窝囊了,要是公主被他们找回来,这南诏岂不是成了他们的了?”

  “所以你想杀孤自立?”

  “不是。”莫忽尔拍拍手,王妃从门外进来,给这个大王行了个礼。

  “你们两个竟然串通好了!好啊!都是我瞎了眼,引狼入室。”南诏王锤胸顿足。

  “不是我们两个,还有他们。”王妃朝门外看了一眼,“怎么,来都来了,还不进来吗?各位将军?”

  南诏的十大将军中有五个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南诏王终于明白了,这个商人为什么要三千士兵,他要到不是三千士兵,而是那块令牌!“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来人,杀了他们!”

  五百死侍从黑暗中跳出来,与南诏的五位大将军厮杀,刀光剑影,场面一片混乱。“快!快去请国师来!”他对一个死侍喊道。死侍得令,立即离开。

  然而此时的国师并不在国师府,她在玉妃殿里隔岸观火。“国师大人,大王那边情况危急,您不去看一下吗?”她的随从听见了喧闹问道。

  “不急,让他们先耗一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吹灭了桌面的蜡烛,整个宫殿陷入一片黑暗中,而她的眼睛却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寒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国师大人,要是让穗夕占了先机,我们还有胜利的把握吗?”随从又问。她是绯月教的护法之一。

  “不会,还有五位将军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加上咱们的教众,胜券在握。让穗夕的人把大王杀了,我们再以护国的名义清理了他们,名正言顺地迎回公主。”她仿佛已是得胜者的姿态。

  *

  南诏王寝殿一片狼藉,血迹斑斑。他躲在桌底瑟瑟发抖:“怎么样了?为什么国师还不来救孤?”派出去的死侍回来报告说:“国师出去了,暂时还没回来。”他知道这一个消息,心如死灰,眼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死侍一个个倒下,他似乎已经预见了他的未来。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他的死侍全部阵亡,他被将军萨斯从桌底拎出来,丢到地上。“别杀我!你们要王位就拿去,我通通都送给你们。”

  王妃穗夕端庄地走过来:“大王,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呢?我们只需要你下令处死国师,换掉另外五个将军,怎么样?拉卡,把王的文书和印信拿过来。”

  拉卡将东西放在南诏王的面前:“大王,写吧!”

  他咽了一下口水:“我……我写了你们就放过我吗?”

  “当然,好歹我们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会杀你的。”穗夕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看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王,沦落成这幅模样,传出去还指不定是什么笑话呢!

  他颤抖着抓起笔,一笔一划地写,每一个字都似乎有千斤重,每一笔都写得很艰难。就在他写了一半后,门外响起了吵闹声,又一拨军队冲进来,领头的是国师,旁边还有南诏的另外五位将军。

  “出去看看。”穗夕与五位将军带着南诏王出到寝殿门口,两方势力以一个五层台阶为界,分庭抗礼。“国师,你带着人杀进来,莫不是要造反?”

  “穗夕,造反的人是你,我们只是来救大王。”绯月看着穗夕,对旁边的南诏王不屑一顾,那个人就跟空气一般,不存在任何值得一看的价值。偏偏空气还要嚷嚷:“国师!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住嘴!大王您再多说一句,我就送你下去跟玉无缘相会。”穗夕的声音在生气地时候会愈发地尖锐,“国师,劝你赶快退出王宫,不然我就杀了他。”

  “杀吧!反正他也没什么用。杀了他正好让我们有了借口动手。”绯月的眼神黑沉沉的,活像五星无月的暗夜。

  “你……”

  “我查了很多年,你是不是参与了当年的事情?”南诏王此时幽幽地问旁边的穗夕。

  提起这件事,穗夕的脸一下子有些煞白:“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查我?亏我还这么相信你!”

  “我很愧疚,愧对玉妃,所以……”

  “所以你就联合国师来查我?像你这样脚踩两只船的人,凭什么还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真是够恶心的!你查到了什么?找到那个该死的小公主了吗?”她手中握着剑,笑吟吟地看着南诏王。

  “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我当初就不会让你成为王妃。”南诏王懊悔不已。

  “现在才知道后悔,太迟了。”绯月没有一丝的同情,玉无缘是她最好的姐妹,也是绯月教里唯一一个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人,可是玉无缘却选择了南诏王妃,放弃了自己作为圣女的身份。“如果当初无缘没有遇到你,也就不会成为南诏王妃,也不会被这女人害死,她还是那个圣女,会成为绯月教最负盛名的人,甚至也可能取代我成为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