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 第72章

作者:华亭永夜 标签: 年下 强强 阴差阳错 古代架空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易朝将水晶大殿内的布置看了一遍,空荡荡的,除了十九根支撑殿顶的紫水晶柱子外再无他物。

  岑暮走过来,右手搭在他肩上:“我什么时候不了解你?”

  易朝刚想说什么,可是忽然整个殿一下子陷入黑暗中,裴鑫手下的士兵都有点不知所措,慌乱地挤到殿门,想离开,门虽然没有关,却出现了一扇看不见的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镇定!”裴鑫大吼一声,让他的手下保持镇定,“都过来,组成一个圈。保护好张先生!”

  岑暮在黑暗中抓住了对方的手:“你改名了?什么时候跟我姓?”

  “闭嘴!”他严肃地拒绝,在这个环境下,他可没有心情开玩笑。“裴将军,不用管我,你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听到了……”裴鑫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士兵就开始自相残杀起来,接着,自己手中的刀也忍不住举起来对准自己的战友,“怎么回事?大家快散开!”

  他们在黑暗中自相残杀,刀剑声乒乒乓乓,被这座水晶宫无限放大,吵得人几乎头痛欲裂!岑暮推开易朝,自己的左手掐着右手:“快走!离我远点!”

  “大家不要慌,镇定下来,这是幻境放下你们的刀!”整个大殿中只有易朝是没有受到影响的,他冲过去,夺下岑暮的剑,对方却死死抓着不放。“阿郎,是我!你醒醒!松手,把剑给我!”

  “离我远点!不要走太近!我会误伤你!”他再一次用力推开易朝。后者在这一掌冲击下,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撞在水晶墙壁上。

  这时,墙壁内和地板下都传来了可怖的笑声,哭声,还有絮絮叨叨的声音。“看哪!这是多么豪华的一场盛宴!”

  “来啊!一起来一场狂欢啊!”

  “该死的羽人!囚禁我们!不甘心!不甘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吃掉所有人!吃掉所有人!”

  ……

  岑暮拿着刀飞过来,剑尖抵在他的颈上:“易晓天!你快走啊!我快控制不住了!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拿剑对着你的。”他的左手与右手互博,像是两个人在打架。

  “一定有办法的,阿郎,等我!”他离开冲向大殿深处,想找到解决的方法。

  这时,旁边的一个士兵挥刀向他砍来,岑暮冲过来,左手握住士兵的剑,血从手指缝儿里流出来。“谁允许你动他了!要杀要剐冲我来!”

  “阿郎!”他想都不想直接夺过对方右手的剑,杀了士兵。“手怎么样?”

  “没事!死不了。但是我的右手似乎被人控制着。”

  “恐怕其他人也是这样。”易朝拧着双眉,目光瞥向一面紫色的水晶墙。

  身后的水晶墙上,慢慢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影子,他身后生有长翼,金光闪闪,一双金色的眼眸灿烂得像天上的太阳:“凤凰一族?”

  “你是什么?”岑暮把某人挡在身后。

  “封印这里的一缕神识。”他淡淡地回答,“你们被鲛人困在这里,都是因为封印的力量减弱了,想要出去,最好去加固封印。”他看了一眼站在岑暮身后的易朝,又补充了一句话,“可惜了,血脉不纯。”

  “封印在哪儿?”易朝知道他是在说他。

  金色羽翼的人伸手指向大殿正东方的一根紫色水晶柱,上面镶嵌有一颗眼睛形状的金色宝石。

  “我该怎么做?”

  他指着岑暮流血的左手。易朝还想再多问几句,可是神识消散在水晶墙中。岑暮夺过刀:“我不同意!”随后冲去金色眼睛前,将自己流血的手掌按上去,没有任何反应,他不是合适的人!“怎么会这样?”

  易朝拿下他的手:“阿郎,把刀给我!听话!”

  “我可以任性一次吗?”岑暮看着他。两人在金色眼睛前沉默,周围厮杀不断,伴随着被囚禁的痛苦与诅咒,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水晶殿中。

  “阿郎。”易朝看着他,叫了一遍爱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叫习惯了这个称呼,就像叫自己名字一样熟悉顺口。

  他把刀递到他手上,自己退后一步,金色眼睛上还沾染着他的血,血痕像水一样流下来,一直到水晶柱子底部。地板下奇形怪状的鱼似乎能嗅到鲜血的滋味,纷纷游过来,聚集在那一滩血之下。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是有你在这么?”他在自己手上割了道口子,按在金色眼睛上,只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全都被吸走了!他眼前一黑,陷入沉睡中。

  岑暮扶着他,霎时间,整个大殿开始摇晃,那些可怖的声音在哭泣,在求饶,在呐喊!

  “不!不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们这些小人!”

  “若是吾等重临人世,定要尔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回到了岸上。裴鑫看着山水湖泊,着实捏了把汗,刚才一切的场景像是在做梦一样,然而,自己手上的血迹和伤口都证明他们不是在做梦!看到岑暮怀里抱着的人,他不清楚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猜测肯定不简单:“张先生怎么样了?”

  “不清楚,将军先处理你自己的伤吧,我带他去找大夫!”岑暮叮嘱完之后便带人离开。

  好在易朝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两人在旻州城中停留了好几天,步轻尘接到岑暮的求助,立马从秦岭赶过来给易朝医治。三天后,易朝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他在自己床边睡着,左眼角有一条细小的伤口,是在湖水底下跟士兵打斗时留下的,左手已经包扎好了,正耷拉在左腿上。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这个人,他的爱人!他的阿郎!只要他开口,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把命都给他。可是他又能给他什么呢?……想到这儿,他俯身,在对方的嘴角上落下一个吻。

  自从阿爹阿娘死后,岑暮的睡眠非常地浅,他感觉到了某人的体温,便睁开了眼,语气颇带着点宠溺的意味:“易大人,这可不太符合你的行事风格啊!”

  “人总会改变的……”

  “但是爱你,我永远不变!”还没有等他说完,岑暮插话打断对方。

  两人近在咫尺,互相凝视,这一刻仿佛历经了千年的岁月,岑暮直接将人揽入怀中,抱在怀里亲吻唇齿相碰,方寸之地激发两人的□□。

  易朝能感觉到对方充满侵略性的舌在他口中肆虐,霎时间便风云突变,天崩地裂。他的衣襟被撩开,急促而短暂的呼吸让他有点眩晕。对方离开他的唇,轻咬着颔、颈、锁骨、肩的皮肤……他的理智越来越薄弱,搂着对方脖子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做到一半,他莫名其妙地晕过去了!

  “易晓天!易晓天!喂!别晕啊!你别撩得人火起来自己又逃走啊!”岑暮抱着他,按了一下脉搏,几乎按不到。于是害怕事情不妙,赶紧帮他把衣服穿好,找大夫步轻尘来。

  “又怎么回事?还让不让老娘好好休息了?”她接到命令就立即赶过来。

  “没办法,他脉象更虚弱了。”岑暮摸摸鼻子。

  步轻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病人,按按脉搏,心里纳闷:奇怪!早上的时候脉象已经好很多了,怎么这会儿又虚弱下去了?于是问道:“他刚刚醒过?”

  “对,醒了一会儿,又晕过去了。”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又看看易朝的眼睛也,没什么状况,怪了!本神医竟然找不出是什么原因?这时,眼角偶然瞥见易朝颈上的红印子,于是伸手将对方的衣襟拉开一点,看到那些痕迹,立即掩起来,明白了!她盯着岑暮:“你不知道他是病人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啊?年轻人节制些,他还没恢复呢!”

  “是是是,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算了,反正易大人已经醒过一次了,没什么大事,我给他开一副养血的药就行了。”她拍拍岑暮的肩膀,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叮嘱道,“记住!节制点!别把我的病人弄得半死不活的。”

  “好了,知道了,步神医。你一个大姑娘说起这些事怎么一点也没羞没躁的?”

  “殿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再说了,对于老娘来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人呢,再完美的色相,本就是一副皮囊而已!不过区区三四十年,便垂垂老矣。我只问殿下一句,到那时,您还会爱他吗?”

  “会,我爱的不是他的皮囊,而是皮囊之下的灵魂,是我跟他之间的感觉。五六十年之后,我也会老,到那时谁抛弃谁还不一定呢!”岑暮不假思索道。

  “你们两个狗男人!又来骗老娘的眼泪!”

  “步阿姐,你没有爱过别人吗?”岑暮换了个亲切的称呼。

  这一喊,反倒把让步轻尘有点感慨以为自己真的有一个弟弟,她想了一下前尘往事,苦笑了一下:“我啊,曾经喜欢过一个,不过他喜欢的是别人。算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们两个办喜酒的时候一定要请我!老娘要看着你们这一对狗男男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阿姐,多谢!”他看着步轻尘一个人离开,自己回到易朝床边。

  “易晓天,你听到了吗?步轻尘都在祝福我们,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去海上办婚宴好不好?此后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你我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双手握着对方的手,脸蹭在他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要结束啦!

  ☆、落难京都中

  第二天,苏醒的易朝正在喝药,不得不说步轻尘的药确实比一般的大夫开的药见效快,不到两副,他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再喝点?”岑暮看他一口喝完了药,想再盛一碗。

  “不用了,太苦了!”

  “我看你喝得挺痛快的,哪有半点苦的样子?”岑暮放下碗,从怀里摸出糖,“张嘴。”

  他没有张嘴,想看看那颗糖长什么样。岑暮抚摸着对方的唇瓣:“乖,张嘴!没有毒,要不要我试给你看?”

  “怎么试?”易朝一开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想:我还能收回自己的话吗?

  岑暮把糖含嘴里,喂到他嘴里,很甜,一直甜到心底。“大人,想要我吻你就直说嘛,我肯定满足你!”他逮着机会在他耳边调戏道。

  “滚!”易朝黑着脸道。

  “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我想好了,我们在海上办婚宴,你觉得怎么样?”岑暮坐在他对面拿起他的手,把玩,像是小心翼翼地握着一个珍贵的白瓷似的。

  “海上能掩人耳目,你想得很周到。只是,现在太早了。”他流露出几丝犹豫不决。

  “不早了,你看看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东海南海,生死相依……只是可惜了,我阿爹阿娘还有师傅都看不到我们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挪开视线,隐藏好自己的某些不愉快的情绪。

  他的这一番话看似说的风轻云淡的,却在不经意间勾起了另一个人的心弦,易朝看着他,心里总有些愧疚,似乎自己亏欠了对方很多,也许是这一路走来他受他太多的照顾。

  “好,那便依你。阿郎。”他将岑暮圈在怀中,将对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窝里,“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殿下,大人!大事不好了!”甘启来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进来,看见他家殿下正在易大人的怀里,瞬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先出去。”

  岑暮正襟危坐:“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有两个从京都来的官差,说易大人擅离职守,要捉拿易大人回京审问。”

  “他们现在到哪儿了?”易朝问道。

  “已经到旻州城楼了。”

  “这么快?你要不要躲躲,我去应付那两人?”岑暮问他。

  “不,这次恐怕是躲不掉了,我跟他们去京都一趟。”

  “你自己要小心啊!要不,我叫甘启来暗中跟着你?等我处理完南越的事情我就去找你。”

  “也好。”易朝跟着甘启来去会见京都来的官差。官差见到易朝,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直接冷冷地说道:“易大人,有人举报您玩忽职守,不在桂州好好呆着,到处乱跑,还私自盗取兵符,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我是追查人口失踪案离开的,桂州的知府张海知道。”

  “易大人,我们也知道您的事情,算了,私下跟您直说了吧,举报您的就是张海,他把您的仆人小七送到京都了。”其中一个人面心善的官差直接揭开窗户纸。

  易朝看了甘启来一眼,门外是岑暮正在偷听,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便立即跟着官差上京。

  他走后,岑暮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走,便将道公珈乐去世的事情交给勒诗里去处理,自己后脚跟着易朝去京都。

  珈乐住在南越西部的十万大山中,收有一个关门弟子:珈迩。珈迩飞鸽传书说道公病逝,叫岑暮赶紧回来。其实这个道公珈乐早就是百岁老人了,活了那么久离开人世也是一件好事。在这里人死了以后,送行者们并不是在唱丧歌,而是用欢快的乐曲送逝世者离开。

  易朝被带到京都之后,直接被关进了大理寺狱,他自己倒是没有一丁儿的紧张与不安,在大理寺狱中坦然自处。送饭菜的人见到他这样,都忍不住啰嗦一句:“易大人,您都一点儿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我没有做错事,他们有何理由治我的罪?”他坐在狱牢的窗下。

  “好好好!我也相信大人的为人。只是这世上莫须有的罪名多了去了,劝您还是找外边的人搭救一下吧。”

  “小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既然大人想直接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帮大人您送口信,您给我点……意思意思。”他想要钱,一脸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