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 第37章

作者:落日别样圆 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年下 古代架空

  王不留行注意到风四娘这一举动,“有事?”

  风四娘说:“我知道的渊虚宫好几任主人都不会插手江湖事,而最新的这位,不仅出现在这,还带了望月楼的月字令。月字令极为珍贵,一般只有楼主,或者继承人佩戴,为何会在他身上?”

  王不留行说:”既然在意何不问清楚。”

  风四娘说:“再在意也是望月楼的事,我无权插手。”

  叶白玉带了花灵秀去他们先前住下的客栈稍作休整,王不留行与叶白玉说了青衡山的大概方位,和苗岭人的一些习俗,并为花灵秀配制续命药丸。

  风四娘则是花重金给叶白玉找了辆舒适马车,方便叶白玉带着花灵秀前去,而少受颠簸。

  风四娘原意是想让王不留行和叶白玉去青衡山,自己留下照顾花灵秀。

  叶白玉看着昏迷中还时不时蹙眉的花灵秀,坚持到:“青衡山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颇费时辰,我带着他,寻着药就能为他解毒,也好让他早日摆脱毒药折磨。”

  风四娘听着叶白玉如此为人着想,心中感慨,小白玉真是长大了,再看躺在床上的花灵秀,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若能度过这劫,与小白玉也不失为一堆璧人。

  原本计划四人齐上路去往青衡山,中间却出了变故,王不留行收到传书,叶白玉的舅舅,忘忧谷的主人不日将赶到柳州。

  知道这个消息的叶白玉并不快乐,“我舅舅为何要来?”

  风四娘说:“我之前向他传书说北茂茂下了你的通缉令,估计是为这事而来,你舅舅是关心你的,他有十多年未出忘忧谷,这次肯出来,定是为你。”

  叶白玉撇撇嘴未说话,他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平日虽严厉但护他之心叶白玉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话虽如此,叶白玉回想起他出谷时对他舅舅许下的豪言壮语,不做出一番事业,决不回来见他……

  现在大业未成,于是叶白玉带着花灵秀连夜出了柳州,只给王不留行他们留下书信说,秀秀身体不能耽搁,他们留下等他舅舅,自己带秀秀寻药便可。

  看到留书那一刻,风四娘摇头叹息,“我就说谷主平日对小白玉太严厉了吧!弄得小白玉都不想见他,一天也不愿多等。”

  王不留行的关注点与风四娘不太一样,“小白玉当真对花灵秀情根深种,看他受苦一刻也不能多等!”

  风四娘说:“小白玉大了,是该说门亲事,我看这花灵秀就挺好的,救过小白玉,模样也生的俊俏。”

  听闻此言王不留行幽幽说到:“之前一直将重点放于那孩子的中的毒上,现在想起,我替他把脉时,明明是男人的脉象。”

  王不留行说道此,看了风四娘一眼,“小白玉从小到大就只见过你一个女人,也难怪男女不分。”

  风四娘还在王不留行说花灵秀是男人的消息上震惊,“花灵秀是传言中的江湖第一美人,他也着女装是女的没错啊,你不会是摸错脉象了吧!”

  风四娘的质疑王不留行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捻了下胡须说:“这其中应该有其他隐情,等下次见到人再问便是。”

  北茂茂从重锦医宫出来以后便心绪不宁,他没想过他与花重锦他们的合谋会在那种情况下被拆穿,最后的那把火烧不死密室里的人,却能为他拖延些时间,消息传出,众人辨别真伪还要些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他安排自己和家人转移,只是多年苦心经营就这样当时始终不甘。北茂茂回到茂春山庄,安排心腹带着家人撤走后,独自坐在书房回忆他这些年的风光。

  原本茂春山庄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祖上苦心经营几代都不见起色,最后只能挂在三大庄之一的琉璃山庄名下才能存活。

  只是但他这一代事情出现转机,三大庄内讧,他用了些手段吞并了琉璃山庄大部分产业,并在琉璃山庄遗址内寻得半卷手抄心法,习得之后武功大进,才有今日成就。

  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不甘,悔恨,愤怒等情绪在北茂茂心头堆积。

  北茂茂终究舍不得眼前的一切,迟迟不愿离开茂春山庄,期间和他合谋的路倾上门拜访,北茂茂说了缘由后,路倾知道事情败露,回家着手转移。

  茂春山庄大部分人都已经撤离,北茂茂这两天都宿在书房,书房里有他多年收罗的各种收藏,每一件收藏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比如书房偏厅墙上陈列的那把玄黑的剑,长二尺七,重四斤八,由天外之石打造,曾经它是江湖最锋利的剑,它的名字与它的主人称号相符,叫无我。可惜随着它主人的陨落,它也剑锋蒙尘,再未出鞘。

  北茂茂坐在书桌前正好对着这剑,北茂茂想,他终究也是和这剑主人一样,不管曾经多么风光无限,却只能落得黯然收场。

  最近北茂茂有些恍惚,盯着一个地方久了目光所极就朦胧起来,他看着剑,好像有个人影立在剑前。

  北茂茂被看见的场景惊骇,连忙揉揉眼想证明这是自己的幻觉,可当他目光清明起来,发现这不是他的幻觉,确实有人站在剑前端详。

  这人一身暗纹黑衣,身形挺拔,面貌俊朗,目光落在剑上似在追忆。人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就让北茂茂徒然泰山压顶。

  这人就是他刚刚追忆之人,无我剑的原主人,一个在江湖上早就死掉的人,曾经的南望山庄少主陆行之。

  北茂茂被看到的人,惊到从椅子上站起,“你……你不是死了吗?”

  陆行之目光一直在剑上,从他进房间,他连半点余光都没施舍给北茂茂,面对北茂茂的问题,他哼声:“我想抹去过去的时候,自然是死了,现在不过是暂时回魂。”

  北茂茂理解到陆行之前面话里的意思,江湖上传言的陆行之已死是他安排的,而后面,北茂茂不懂陆行之说的回魂是何意。

  正思考的时候,北茂茂听到“铮”的一声剑鸣,只见陆行之伸手拔出拔出无我剑,这剑久未出鞘,光看外边已经黯淡无光,可出鞘后,剑芒毕露,只堪堪拔出就射出一股寒意。

  陆行之握着剑,面色冷峻,“不是你的东西占了这么年,该还回来了。”

  陆行之话音刚落,北茂茂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这杀意让他胆寒,他居高位久了,很久没这种感觉。

  北茂茂强撑着看着陆行之问:“什么东西?除了这剑,我可没拿你什么东西!”

  北茂茂看着陆行之,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若是陆行之突然发难自己该如何反击。

  可他没有反击的机会,他明明看着陆行之还在挂剑的墙边,可眨眼间,陆行之已经到了眼前,而重新回到主人手里的无我剑,正横在他脖子上发出森冷寒意,他这排名天下第二的高手,在陆行之面前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陆行之说:“别人家的财产占久了,就不承认是别人的东西了?”

第47章

  从剑横在自己脖子上起,北茂茂就知道自己已是他人手中的蝼蚁,而陆行之口中的东西,北茂茂思考后认为陆行之说的应该是三大庄的财产。

  生命与财富的衡量,北茂茂没过多的犹豫直接回:“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你要讨的东西我还你便是,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北茂茂的识时务让陆行之勾了勾嘴角,得到言语许诺后陆行之利落的收剑。长剑回鞘,剑芒消逝,剑气与杀意倾刻消逝,北茂茂也得以喘息。

  当他想确认自己是否逃过一劫时发现,无我剑已经挂回墙上,而书房内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来去无踪。

  在北茂茂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时,带着浑厚内力的嗓音传入他的耳朵,“明日正午将你当年所占钱财折成现银,我会让人来取。”

  听完这句,北茂茂头上已冒出冷汗,不为别的,只因这声音震人心魄,北茂茂只是听了这一句便感觉心脉受损,在强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是北茂茂怎么也想不通,他的的武功在整个江湖已经名列前茅,为何在陆行之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还有他在江湖消失数十年,为何偏偏在此时现身向他讨要钱财?

  天光破晓,晨露还挂在枝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以此来证明自己存在的痕迹,只是还没被人发现便被车轮撵落到泥土里。

  叶白玉让花灵秀枕在自己身上,好减轻马车带来的颠簸,看着一直昏睡的花灵秀,叶白玉想催车夫快一点,可又怕花灵秀受不了颠簸。

  这马车虽说是风四娘重金找的,可还是比不上叶白玉第一次遇上花灵秀所乘的马车,叶白玉想他现在除了要将神龙寨发扬光大外,还得努力挣钱,不能让秀秀过得比在重锦医宫的日子差。

  思考着如何挣钱的叶白玉没忘了王不留行的医嘱,算着时辰将王不留行配制的药丸和水打算给花灵秀喂下,只是当他配好想喂花灵秀喝药时,发现花灵秀眼睛已经睁开了。

  眼神还没有焦距,眼睫的阴影投在眼睛上,空洞而又迷离。

  见花灵秀醒过来,叶白玉高兴,“秀秀你醒了!”

  花灵秀长时间昏睡,眼睛虽然睁开了可神思还未清明,听叶白玉这么一叫,昏睡前的记忆才慢慢回拢。

  花灵秀问:“我不是在花重锦的密室里吗?怎么会在这?”

  叶白玉把药递到花灵秀唇边,“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叶白玉语气动作都十分强势,花灵秀顿了会,才半撑起身将药喝下,喝完后,花灵秀才发现自己昏迷时竟将叶白玉当做靠枕。虽说都是男人靠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是眼前这人并不知道他是男儿身,而且花灵秀很清楚这人这么照顾他是为什么。

  和以前被他外貌欺骗的人一样。

  叶白玉不知花灵秀所想,简短讲述了花灵秀毒发晕过去的事,最后叶白玉还郑重做了总结,“秀秀我一定会替你找到解药的。”

  最后这句对花灵秀内心震动极大,这让他想起之前那些被他外貌迷惑,被花重锦利用没有好下场的人,那些人的下场虽非他所愿,可终究是因他而起。

  现在花重锦死了,眼前这人又心思单纯,他必须将事情摊开。

  花灵秀撑着依旧虚弱的身体,努力坐起,叶白玉以为花灵秀是躺太久了不舒服想要坐会,伸手去扶,却被花灵秀制止。

  花灵秀:“你先别碰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叶白玉看着花灵秀坐着都很勉强的身体,很是担忧,“你说,我听着。”

  花灵秀深吸一口气,“这事我想说很久了,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的本名叫宁曲衣。”

  叶白玉回想了下,是说过,当时他还想着既然秀秀都告诉他真名了,他也要说出他的真名。

  花灵秀继续说:“当时这话我只说了一半,完整的是,我叫宁曲衣,我是个男人。”

  叶白玉正想着如何自然的向花灵秀说出自己真名时,被花灵秀的话惊到了。

  “啊?”花灵秀身体虚弱,说话声音不大,叶白玉走神之中听得不太真切,“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花灵秀:“我是男人。”

  这回叶白玉真真切切听清了,他第一反应是秀秀身体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叶白玉明显不信的眼神被花灵秀看在眼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花灵秀毫不避讳的说:“我可以脱衣服证明。”

  花灵秀说着就要解衣服,叶白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当花灵秀坚定的要脱衣证明时,叶白玉心中已经有了偏向,他开始回忆起和花灵秀遇见的点点滴滴,除了身着女装似乎真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

  说来说去,都怪花灵秀太好看,让他忽略了许多事。

  瞟了眼花灵秀,他为证明自己男儿身,真要脱衣服给叶白玉看,他身体虚弱,动作很慢,叶白玉这一瞟刚好见到花灵秀身着白色里衣和白皙的颈脖。

  想到自己曾多次放言要娶花灵秀,叶白玉有点想哭,花灵秀说了自己着女装是花重锦逼迫,这一点非故意欺骗,但叶白玉还是觉得委屈。

  这江湖实在太险恶了!

  委屈至极的叶白玉脑袋里一片茫然,直到花灵秀压抑的咳嗽让他恢复思考。

  叶白玉伸手制止了花灵秀继续脱衣服,“晨起天凉,你身体本就不好,我知道了,你不用……”

  继续脱这几个字被叶白玉咽下去,尽管已经接受花灵秀是个男人的事实,但叶白玉还是觉得这几个字会冒犯到花灵秀。

  既然眼前人知道他本来性别,花灵秀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默默穿回衣服。

  马车内除了马蹄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一时无话。

  花灵秀看着刚刚被他穿回的衣服,是一款素色精致的女装,他的衣服全是花重锦准备,他曾经的愿望是摆脱花重锦的控制,为父母报仇,如今愿望达成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叶白玉虽还在对自己选好的意中人是男人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一点也不含糊。

  叶白玉说:“知道你是你男人前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在寻得解药后娶你过门,现在这想法虽然落空,但寻解药这事不会改变,你曾经救过我,为了这一点我也会帮你寻得解药。”

  叶白玉说的真诚,性别虽然变了,可一起经历过的事不会变,漂亮女人可以再找,而花灵秀的身体离了他,恐怕寻药不利。

  叶白玉想,我可真善良。

  花灵秀听完叶白玉所言,沉默半响,然后郑重又愧疚的回了两个字,“谢谢。”

  叶白玉点点头端坐车厢内也不见外,“不客气。”

  如常语气让花灵秀愣神,他之前设想过这人知道他是男人后会冷漠疏离,或者直接翻脸,却不想除了最初震惊外,一切都没多大改变。

  再说谢谢倒显生疏,可他如今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花灵秀想了想,冲叶白玉展颜一笑表示谢意。

  笑容在唇边荡开,花灵秀现在还在病中,这一笑让原本苍白的面容徒然增色。这一刻叶白玉终于明白书中所言的西子捧心,愈增其妍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