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真香系列第三篇) 第10章

作者:Shim97 标签: ABO 青梅竹马 古代架空

  秦般脸黑得像墨一样,容叔还奇怪道:“您大半夜起来翻什么?要找东西唤老奴就是了。”

  秦般对着他可说不出来自己要换被褥,容叔瞅了他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举着灯就小跑进内室。

  秦般:“!!!”

  内室传来容叔一声啊呀:“世子爷做春梦了呀!哟,这床上湿得太多了,被褥都要换,老奴赶紧给您换新的,您在外头榻上坐一会儿。”

  秦般坐在榻上,看容叔很快找出了新的被褥床单,抱进内室,不由得扶额长叹一口气。

  明日恐怕整个院里都要知道他做春梦了。

  翌日,秦般一大早便起来,准备下午出行的东西,等着秦舒下朝回来用了午饭,就能一道出门。秦舒回得晚了些,让秦般惊喜的是,他将赵新带了过来。

  “午间我们一道用了饭,下午一道出发。”秦舒朝秦般道:“我跟你新哥坐车里,你就骑马吧。”

  侯府上的马车不少,但正式出行的马车的制式有品级之分,不能随便打制。品级越高的马车自然越宽敞越舒适,侯府里品级最高的两驾,便是秦昱和苏如是的一品侯、一品侯夫人座驾,其次是秦般的三品世子座驾,然后才是秦舒的,前不久才打制的六品官座驾。

  然而秦舒平日里蹭秦般的马车蹭惯了,不肯坐自己那个,兄弟一同出行时若要邀友人,往往都把秦般赶出去骑马。

  秦般骑马坐车都一样,看见赵新来了,高兴都来不及,自然没什么怨言。

  午间他们三人一同在花厅用午饭,饭后便直接出门。秦舒和赵新各带了一名近身小厮,坐在马车外间,知雨只能跟主子一样,在外骑马。

  徐骏心疼媳妇,见他们出门,特地送过来给知雨的马鞍上铺了个厚毛毡,又把自己身上穿的知雨新做的厚披风脱下来,给老婆系上,还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狼皮帽子,头颈全包的,扣在知雨头上,一下子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把好端端一个小美人整得活像绿林里蹿出来的土匪头子。

  主子们还在等下人将行李装车,因秦般的座驾一上午都在府中,知雨早给秦般装好了,这会儿才有空跟徐骏站在旁边。

  他把那皮帽子扯下来:“这么丑,我不戴。”

  徐骏又给他套上:“这个帽子款式多新颖,毛这么厚,有领子还有扣子,不会掉的。”

  站在门口的赵新留意到后头那两人的互动,不由有些艳羡。就在这时,有个年纪大些的下人跑来,把知雨拖到一边,小声道:“我早上忘了同你说了,你整理行李给爷带了……没有呀?”

  知雨一愣,像是不知道容叔怎么特意问起这个:“自然带了。”

  赵新站在最里头,挨他们挨得近,可那几个字也没能听清。因着跟秦般有关,赵新便悄悄竖起耳朵。

  容叔道:“你要多带几条,爷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知雨这下明白容叔是什么意思了,然而他伺候了秦般这么多年,觉得并无必要,道:“就住一晚上,哪需要带那么多。”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纪小的,不懂!”容叔嘀咕着,一边偷偷摸摸把一个小包裹塞给知雨,一边说,“爷昨晚上半夜换被褥了,他面皮薄呢,都不好意思叫我,你晚上要机警点儿,可别叫爷自己找衣服穿。”

  知雨闻言,接过了那小包,连忙跟其他下人一起去车上放东西。

  赵新初时没明白夜里换被褥是怎么回事,秦般还不好意思叫下人换,他这么大人了,又不会尿床……

  !

  赵新腾地红了脸,秦舒在前面叫他上车,他连忙捂紧披风上去了。

  到了马车上坐好,秦般骑着马过来,俯下身凑到车窗边:“我叫人早生好了炭盆放在里头,冷不冷?”

  秦舒道:“我不冷啊。你呢?”

  他回头去问赵新,赵新一抬头和窗外的秦般对视,就慌里慌张红着脸摇头。秦般看他羞窘,不知是怎么回事,犹豫着想开口问一句,秦舒就道:“哎,你别凑在这儿,冷风都灌进来了。”

  他说着,就关上了车窗,把秦般关在外头。

  秦般无奈,只在外头说了一句:“新哥身子没你结实,你问问他冷不冷。”

  他骑着马走到前头,带着一行人出发了。

  今天来晚啦

第12章

  李家是京中三大家族之一,虽然近些年势头被苏、金两家压了一头,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李知也是本家这一代行九的嫡出郎君,生辰宴自然办得豪华盛大,连齐王殿下也赏脸前来祝贺。

  不过也有好事者说是因为齐王秋猎时失手打了人,这次才不得不给面子。

  出了京城,官道两旁还有前几日落下来未化的残雪,被往来车马踏得脏兮兮的。队伍中有马车,路上又有雪水,走得便慢,冬季天色又暗得早,申时二刻他们抵达李家的梅园,天色已经阴沉沉的不大亮堂了。

  秦舒从车上下来,被寒风一吹,不由裹紧了身上的大氅:“这么冷,天又暗了,晚间该不会下雪罢。”

  他身后,赵新正扶着小厮的手下车,闻言一愣,不由看向秦般。

  秦般恰好也转头来看他,显然是想起之前那一场雪。

  两人目光一相接,很快又各自别开了视线。

  秦般轻咳一声,道:“要是下雪,不就能打雪仗了?”

  秦舒振奋起来,拖着他们俩进了园子,跟李知也道了贺,而后便自行去园中溜达,小厮们则先去打理主子们晚上要住的地方。

  梅园最大的院子里搭了戏台,请了京中正红的戏班,不少人坐在台下看。

  秦舒路过时也瞅了一眼,那台上的角儿虽都是和者,但扮相极美,怪不得不少乾君也坐在下头捧场。他平日里舞枪弄棒的,对这些不感兴趣,当然不认识这些名角,可赵新却爱听戏,一看便惊喜道:“是雪琴公子,竟把他请来了。”

  他抬脚就进了园子,秦舒拉都拉不住:“哎哎,看什么公子……”

  就他伸手想拉赵新这片刻,身边秦般也擦过去,追着赵新进了戏园。

  “??”秦舒简直莫名其妙:“你怎么也去听戏呀?”

  他怕单独闲逛碰上祝彦齐,只能也跟着进去坐在戏台下。

  也许是这位雪琴公子的名头大,戏台下已经坐了不少人,赵新左挑右挑,也只挑到一张靠后的方桌,他们三个便到那桌子上坐下。秦般虽然年纪最小,但品级最高,坐正对戏台的主位,秦舒坐他左边,赵新坐右边。

  靖远侯秦昱是个极为正经古板的武将,从不逛勾栏瓦舍,侯夫人苏如是也不爱听戏,秦舒秦般从小就没那环境熏陶,对戏是一窍不通,看那台上莺莺燕燕一片,秦舒觉得眼花,索性趴在桌上打盹。

  赵新倒看得很入神,整个人都转向了戏台,只留给秦般一个后脑勺。

  秦般见赵新不搭理自己,就问道:“这戏是讲什么?”

  赵新回头瞥了他一眼:“是讲贵公子与穷书生的故事。”

  他指着台上的人给秦般介绍:“那个衣着艳丽的,便是扮贵公子的旦角,叫雪琴。旁边那个布衣的便是穷书生了,这个小生我倒不认识,平常与雪琴搭戏的不是他。”

  他一边说,秦般一边留意他的神色,发现他全程都在看雪琴,心里立刻就不舒服了,道:“那旦角也未免扮得太矫揉造作。”

  赵新道:“这位贵公子,本就是个高傲娇气的人。”

  秦般要攻击的可不是戏文里的角色,他调整方向,道:“他是扮公子,又不是扮小姐,穿得太艳丽花哨了吧。”

  赵新道:“戏台子上旦角自然要穿得花哨,不然人家哪能一眼看出谁是主角。”

  他们正说话时,台上贵公子的仆从唱道:“我家公子那未婚夫,风华绝代世无双,少年得志把帅印掌,铁马金戈镇长江,乘风扶摇青云上。你再瞧瞧你,腰中从无有钱半吊,徒有这半肚子墨水穷晃荡,要骗我家公子托付你,也不打盆凉水照一照!”

  赵新听得扑哧一笑,又被戏台吸引住,不看秦般了。

  秦般不满地去盯台上,看见那贵公子不顾反对,连夜逃出来与穷书生私奔,路上牵着情郎的手好不甜蜜,立刻道:“你看,他勾引那书生。”

  这戏赵新听过一次,这段私奔是全剧一个亮点,最受坤君和者观众的喜爱,他正看得高兴,忽听秦般这么一说,立刻就生气了:“你乱说什么呢,人家是两情相悦。”

  他抄起桌上的糯米糕,一把塞进了秦般嘴里:“吃东西,少说话。”

  秦般:“……”

  他一边不满地盯着戏台,一边把嘴里的糯米糕嚼吧嚼吧咽下去,看赵新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就小声说:“新哥,你最近对我没有以前好了。”

  赵新一动不动——专注于看戏,根本没听到。

  戏园里十分喧闹,秦般嘀咕的声音又小,能听见才有鬼了。

  秦般吸了一口气,略提高了声音:“新哥,你最近对我……”

  戏台上猛然爆发一阵敲锣打鼓的乐声,台下观众也齐齐惊呼。原来那贵公子被家人抓住,有情人要强行分离了。

  这声浪立时盖过了秦般略微提高的声音,秦般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气得捶了一下桌子。

  把趴着打盹的秦舒震醒了。

  秦舒瞪他:“你刚刚是不是拍桌子了?”

  秦般:“我没有。”

  秦舒倒也不打算计较,他四下看了看,道:“无趣,我要出去看后面院子里的梅花。”

  秦般道:“那你自己去。”

  秦舒看看他,又看看赵新,嘻嘻一笑,故意凑到他耳边:“好好陪着你新哥。”

  他说罢,迅速起身溜出了戏园。

  李家这园子取名梅园,里头的梅花自然是一道出众的风景。秦舒逛到梅林里乱转,四处摧残花枝,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天色也暗了下来。梅林中的羊肠小道边上早就点上了灯,秦舒沿着那小道走到了梅林深处,忽见前方远处有一小湖,湖边凉亭中点了灯,照亮了边上一处开得极盛的红梅,他便兴致勃勃想过去折几支。

  刚刚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身躲进梅林中。

  这日秦舒披了一身雪白的披风,戴上兜帽隐在白色的梅花之间,昏暗的天色下难以看真切,来人脚步又快,根本没发觉有人藏身在此。

  “冯指挥使可都布置好了?”

  “殿下放心,臣已将二厢的两万兵力全部调集,就藏在京郊百余里处扎营。”

  这两个人的声音秦舒都认得,一个是行三的皇子,端王祝彦端,一个是秦昱曾经的部下,现任天武二厢都指挥使,冯祥年。

  秦舒心中咯噔一声,陡然生出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并未听闻端王有应邀前来赴宴,冯祥年则是一个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舒不在军中任职,但是父亲秦昱前几日刚带着秦般去了一趟京畿驻兵地,回家后聊起军中事务,他也听来一些。

  屯驻在京畿的禁军,任务就是卫皇宫,守京师,但要定期与各州驻守的禁军换防,此次秦昱过去,主要就是督察换防。秦舒还记得,此次换防后,天武二厢军驻守京城东南方,西南方还未轮换,仍是卯日三厢军。

  驻军统领和秦昱这样的率臣身份不同,率臣只有接到命令领取虎符才能号令一方军队,每一次带的队伍都有可能不一样,而驻军统领是日常管理固定的军队,几乎很少离开自己的军营,在自己的队伍中号召力不言而喻。

  驻军统领没有皇帝召见,是不能进京的。

  祝彦端快步走向梅林深处:“那就好,今夜起事,必定要一举成功。晚宴过半时,约摸是酉时正,你领兵拔营,先来此处。我在这园内园外都埋伏了不少人手,届时应当已经圈住这些世家子弟,我们以他们为质,再向京城去。今夜轮巡外城南薰门的是赵将军,他儿子就在这里,这些人质派得上用场。”

  冯祥年则没有这么乐观:“臣与赵将军同在侯爷手下共事过几年,对他为人还算了解,他恐怕不会开门,外城许要强攻,或者从东二门东三门寻机进入。殿下,咱们还是要早些起事,多备些时间。”

  “强攻?那两万人马够用么?”

  “够用。京中只有八千御林军,两万人对八千人,再除去那些儿子在咱们手里不敢反抗的,实际并未有八千人之力,八千人也并未全部守在外城门,殿下在城中还有内应,咱们一两个时辰便能打入皇宫。而最近的京畿驻军卯日军是步兵,离京师三百余里,得到信号整理人马急行军过来也要三四个时辰,到时一切都定了。”

  那两人在凉亭中低声交谈,偷听的秦舒心中惊涛骇浪。

  祝彦端要逼宫造反!

  他心中砰砰直跳,努力镇定下来,蹑手蹑脚离开了那处,走得够远后,立马运起轻功拔腿狂奔。

  他跑出梅林,差点撞在迎面过来的祝彦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