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情(真香系列第二篇) 第14章

作者:Shim97 标签: ABO 古代架空

  慕白一顿,怅然道:“也是。”

  他换上簇新的隆重礼服,出门去观礼。

  上午乃是祭天,祭天仪式结束后官员们大多都在皇宫外的观礼台上等候,赏乐看舞,喝酒聊天。新人则要入宫觐见,下午还要绕京城游街一圈,黄昏时正式行昏礼。

  祭天完毕,祝云帆在观礼台落座,一眼便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慕白。

  他今日格外明艳动人。

  祝云帆面无表情,一边喝酒,一边看他,看了整整一上午。

  那张花笺依然贴在他胸口,把他胸膛烫得火热。

  百官用完午饭,有些继续等待,有些则去参观游街走动走动,慕白便是其中一个。

  他在皇宫门口等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仪驾,随着人流追随着他们一点一点挪动。

  他在人流中痴痴地望着那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街边屋顶上有人也静静望着他。

  他一路追着新郎新娘的仪驾,屋顶上的人也一路追着他。

  他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神伤落泪,屋顶上那人也心痛难忍,满腔怨怼。

  大典结束,慕白满身疲惫,回家后沐浴完毕倒头就睡,半夜却又被人弄醒。

  是许久不来的祝云帆。

  这回他没有趁睡占便宜,是生生把慕白摇醒的。

  慕白头脑昏沉,见祝云帆坐在床边,整个人散发出浓重的哀怨郁闷,却不发一言,就问:“你又来搞什么名堂?”

  祝云帆看着他不耐烦的神情,又想起他白日里光彩照人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慕白盛装打扮,没料到是那般风姿动人,他着迷地看了一整天,可慕白从头到尾也没看过他一眼。

  他看着心上人的目光原来是如此含情脉脉。

  可是那个心上人不是他。

  祝云帆握紧了拳头。

  他沉声道:“大典结束,我过几日便会启程回去。”

  慕白一愣,松了一口气。

  祝云帆胸中的闷痛膨胀起来。

  他沉默地看了慕白许久,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慕白想了想:“一路顺风。”

  祝云帆猛地站了起来,在床边焦躁地转了几圈,又坐下:“还有呢?”

  慕白被他反常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迟疑道:“……还有什么?”

  祝云帆急促地喘着气,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我这一回去,便不会和你见面了。”

  慕白闻言,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狂喜,心头有些发涩。他压住这莫名的苦涩,低头想了想,起身下床,到窗边桌前去翻找。

  祝云帆目光微微发亮,屏息等候。

  慕白返身回来,将一物递给他:“还给你。”

  是前些日子祝云帆送的玉簪。

  祝云帆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一颤,心中刚燃起的火苗灭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半晌,他难受地低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慕白看了看那玉簪,道:“既要断得干净,我便不能留你的东西。”

  祝云帆负气道:“你不要,就把它扔掉。”

  慕白一顿,真的走到窗前,一把将玉簪掷了出去。

  他扔完回头,祝云帆已呆立当场,浑身颤抖,神情既委屈又难以置信。

  慕白别过头不看他,静静道:“世子殿下,早点回去休息罢。”

  祝云帆心头仿佛被他生生剜去一块,痛得喘不过气来,声音暗哑:“好,好。慕白,你够利落。”

  他握着拳头,从未有过的难堪难受在胸中翻涌,一步一步如走在刀山火海。

  而慕白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他走出卧房,慕白都没开口说一句不舍或挽留的话。

  这一对是实实在在靠误会和缘分

第16章 番外–情非得已(4)

  太子成婚后,各路宾客散去,祝云帆也离京回到东南蕃地,而慕白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

  大典前他已上书申请了外调,希望去京城外走一走见识一番,这阵子便四处找人帮忙活动,不求去个多好的地方,只要不是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即可。大典过后他也一直忙于疏通关系,祝云帆何时走的都未曾留意。

  调令下来,却是个好得过分的差事,流州府同知。

  流州是江南鱼米之乡,几乎年年风调雨顺,同知虽是副职,上头压着知府,管的却是盐粮这些肥差,向来是争破头的位置。

  慕白怎么也想不通,可调令确实下来了,他便收拾行李,挑了几名下人家丁往流州赴任。

  到流州府上任时,已是五月底。

  慕白搬进了上一任同知的宅子,离知府衙门很近,十分方便。

  流州再往南,就是东南蕃地。

  东南蕃地共四十六州,辖域不是藩王中最广的,但地势较平交通便利,东南两面靠海,气候适宜,因而农耕桑织与贸易往来都是最昌盛的。

  知府衙门就在流州南部,紧靠蕃地最北边的台州,不过王府设在宜州,距此处尚有几百里。

  半个月下来,他上手了事务,日子平平静静,并无波澜。

  六月中就是大暑,早稻要收了,慕白未管过这些差事,想早做打算,便常常要四处请教或翻阅以前的卷宗吸取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每日也无多少闲暇来想自己的私事。

  只是偶尔半夜翻完卷宗走路回家,抬头望一望皎洁的明月,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京城和往事,想起亲人和好友,想一想美眷相伴的祝景瑞,有时也会想起蛮横霸道的祝云帆。

  只是这两个天之骄子,今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按照往年的卷宗和农事书籍上的记录,略微修正了粮食买卖的规定,安排人手准备收官粮,又到流州所辖的几个县里去查看收成情况。

  此时已进入中伏,乃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慕白连续数日奔波,到青县时已觉得有些不适,仍与知县一同下乡。

  戴着斗笠走在烈日炎炎的田间,蝉鸣极盛,众人都汗流浃背,慕白心头发闷,虽然脸上热得发红流汗,嘴唇却是白的,知县见他气色差,几次劝说,终于把他劝到一旁树下乘凉休息,喝了凉茶歇脚。

  午间在此处地主家里吃饭,他食欲不振,席间却仍喝了酒,到客房中午歇时已极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刺激的药味。

  这一下犹如引爆炸药,胃里翻滚了半日的东西立刻涌了上来,他猛地惊醒,顾不上看床头坐着的人,爬起来跑到屋外吐了。

  他吐得昏天暗地,随身的两个下人原本守在门外,被他冲出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给他打水漱口洗脸。

  慕白吐完,肚里空空,却舒服多了,漱口之后又用凉爽的井水洗了脸,擦擦脖颈,顿觉神清气爽。

  他再进屋,床前已无人了。

  可惊醒那刻匆匆一瞥,他已将那人的脸看清了大半。

  抿了抿嘴,他回到床上继续休息。

  意识朦胧间,有一阵喧闹,似乎床前有好些人嘀嘀咕咕说话,有道炙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后来安静了,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有阵花雨,花瓣是凉凉的,柔软的,落下来覆在他额头,脸颊,鼻尖,嘴唇。

  那花瓣滑入口中,是甜的,慕白忍不住轻轻吸吮着它的汁液。

  只是越吸,越喘不过气来,他只得停下来,任花瓣贴在他唇上,搔得他嘴唇发痒。

  歇够了,他便痒得忍不住去舔它,吮它。

  反反复复。

  醒来时已近傍晚,慕白肚子饿得咕咕叫,嘴唇却有些发麻。

  他抚着嘴唇静坐片刻,眼底波澜起伏,许久才起身,叫了下人过来。

  下人称知县听说了他午间不适,下午请郎中来看过,说是中暑,开了些药,需要休息几日,不能马上出去,怕天气炎热反复中暑。

  因而下午无人叫醒他,让他在房中好好休息。

  晚间一齐用饭,知县便提及此事,与山庄主人一齐请他在此处逗留几日。

  因天气过于炎热,青县又地势特殊,几面环山,风走不动,空气潮湿闷热,下午过来的郎中说中暑的人非常多,知县吃完饭便赶路回了县城,回去安排张贴避暑告示,分发药包等事宜,慕白则听从建议留在山庄中休养。

  这山庄占地颇广,雇了上百佃户,宅子里的花圃也是精心打理,好些稀有品种都养着,他下榻的院中便有一大丛娇艳的粉月季,正开得如火如荼。

  慕白在京中没见过这品种,不由暗赞此花开得美艳动人。

  结果第二日早晨他醒来,床边叠好的衣物上便放着一朵盛开的月季。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他羞愧得每日都要在花圃前观望许久,看到底是哪丛花遭了毒手,希望别被主人家发现,误会是他辣手摧花。

  还好摘花之人也算聪明,没有逮着一处猛摘,乍一看,花圃还是葱葱郁郁。

  休整几日,临走时,慕白向山庄主人讨了这院中的一株月季回去栽种。

  回到流州府,天气忽然变了,下起暴雨,一连几日都不停。

  慕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从没见识过南方夏季的暴雨,但之前看过了那么多卷宗,他也知道现在打完禾,要脱粒晒谷,才能入仓,不好好晒过,南方天气潮湿粮食极易霉坏,而且现在农民也开始准备晚稻的秧苗了。

  雨下个不停,城外河水水位暴涨,众人每日里光是出门就浑身湿透,城里各家各户都忙着疏通自家宅院,衙门地势高,还未进水,但知府也已指挥着人将档案卷宗全部搬到阁楼上。

  为防患于未然,慕白还是征了一批壮丁,日日都带人出城,一些去沿河筑土堤,另一些到下游村落中帮忙排水

  他日日大早起来出去,晚上才回,渐渐竟也有百姓传他的好名声,去下游村中巡视时,还有村民送些鸡蛋和大米来。

  他收得哭笑不得,却也感触良多。

  刚刚上任便接连数日的连轴转,地方官确实辛苦,无怪乎大家都拼命往京城钻。

  这日他冒雨回来,浑身疲惫,沐浴时泡在温热的浴桶里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