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情(真香系列第二篇) 第16章

作者:Shim97 标签: ABO 古代架空

  换句话说,生在藩王家中,若争不到世子,就是个普通人,没有爵位,没有封地,只能分到些财产,若不自己考取功名,成年后只是个地主富商而已,再无贵族身份。

  藩王的族谱若只看贵族,就是一条单线。因为开国皇帝是为镇压四方而设藩王,特批其养军队,有了这一额外的权力,就必须要限制其家族发展,以免生乱。

  因此世子之位的争夺极其惨烈。

  除了东南王这一支。

  因为他们娶妻全凭自己心意,极少纳妾。有些娶坤君,有些娶和者,还有找了乾君作伴的,最后只能过继世子。所以族中一直人丁稀少,一代往往只有一两人。

  祝云帆这一代,由于他母妃是出身平民的和者,生育艰难,成亲十年只得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和者,二儿子便是祝云帆,因他是乾君,一出生便毫无争议地摘得世子之位。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一传统,追求祝云帆的人格外多,因为不论出身,人人皆有机会。

  他拐弯抹角地表明自己炙手可热,慕白听了,却道:“世子殿下倒和您父王很不一样。”

  这话的意思便是,他父王十分专情,祝云帆却又要娶妻又要纳妾;他父王不在乎出身,祝云帆却看重得很。

  祝云帆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为自己辩解道:“因我母妃出身低,我儿时受过些非议,所以才想日后要娶个出身高门的正妃。”

  慕白点点头:“这在其他皇族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您并没有想错,日后会娶得一位高门贵君的。”

  明明是出言安慰,祝云帆听得,却难受至极。

  他不想再一句话拐七八个弯,低声直言道:“你就没有想过要争取我么?”

  他别别扭扭:“要做正妃,也不是那么难。”

  慕白心头一震,忽而有些发酸,想道,不难是多难,这也算得上是一个承诺么?可我又拿什么争取。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还是算了罢。”

  祝云帆又吃了瘪,仍不死心,望着他:“可你从前……不是没有争取过的。”

  慕白没料他竟知晓此事,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刀割开陈旧的伤,那些为爱痴狂的回忆他自以为尘封,一提却仍历历在目,心头激起一阵汹涌的酸痛,恍惚竟流下泪来。

  他自己还未意识到,祝云帆已愣住,连忙过来捧住他的脸,拇指拭去他的眼泪。

  慕白泪眼婆娑,看不清祝云帆的脸,只听到他有些伤心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他,现在想起来依然会哭么?”

  他别过了脸,狼狈地用衣袖擦泪,哽咽道:“殿下,你们皇族中人都高贵,我争取过一次,争不动第二次了。”

  祝云帆闻言沉默,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慕白捂着脸挣扎,低声啜泣:“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在京城时你明明说好不再见面了。”

  祝云帆制住他轻微的挣扎,把他紧密地抱住,沉声道:“可我忍不住。”

  慕白一怔,不知为何,眼泪又止不住地涌出来。

  马车外仍是瓢泼大雨,乌云压顶,天色晦暗,车内却安静舒适。祝云帆的怀抱温暖干爽,有年轻男子健康阳光的味道,慕白哭得累了,连日早起晚睡的疲倦涌上来,竟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今天双更

第18章 番外–情非得已(6)

  慕白是被肚里的饥饿感逼醒的。

  醒来时他躺在马车中,身上盖着祝云帆的外衫,身下垫着软垫,睡得很舒适,祝云帆却不在车中,马车也并未走动。

  他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明明早上吃得不少,也许是四处奔波,近日总是饿得很快。

  见马车桌上有糕点,慕白便心道一句殿下得罪了,日后赔给你,将糕点吃得干干净净,才起身掀开门帘。

  王大王二就守在外头,一见他起来就过来扶:“少爷,您醒啦,咱们已经到张家村了。”

  慕白见自己坐的依然是祝云帆的马车,还有数十匹骏马,一齐停在这草棚内,是祝云帆侍从的马,就问:“世子殿下呢?”

  王二答道:“世子殿下正在村内分发用具。”

  这原本是慕白的工作,而祝云帆自己也是有正事的。

  慕白连忙让王大撑伞,往村内走去。

  祝云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已指挥侍从和府丁分发完毕用具,正带着人在水田中四处疏通,他的皮靴沾满黄泥,却依然走得很快,和粗麻布衣的百姓们混在一处,像个乡间的泥腿子一样扛着铁锹,做起事来利落熟练。

  慕白从未见过他纨绔背后的另外一面,远远看着,竟仿佛初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下地干活,他都没做过,祝云帆竟然做得来,还做得挺好。

  他带的人训练有素,很快教会百姓使用工具,疏通了这片田地,看水慢慢地排了下去,露出土地来,他才返身回村,看到晒谷的平地上有人正远远望着这边。

  明明离得远,在雨中只是模模糊糊一个人影,他便知道那是慕白,正如慕白也能在一群斗笠蓑衣中认出他一样。

  祝云帆心中雀跃,往那边跑去。

  跑到不远处,才听慕白喊道:“路滑,你慢些。”

  祝云帆便听话地慢下来,走到他身边,笑道:“你醒了。这边事情做完,该吃午饭了。”

  慕白忧心耽误他那边的正事:“你不是要去台州么?”

  “我安排了一队人过去,”他看了一眼慕白:“来时我看进张家村要爬山,想想还是送你回去,若时间还早,我再去台州。”

  从张家村直接过去要近得多,他这样来回跑,危险又辛苦,明显是担心雨势太大,若慕白此行发生险情会救援不及,只能一路守着。

  这直白的关怀,慕白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要捂热了。

  何况他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他心中悸动,低声道:“多谢你。”

  祝云帆满足一笑,搔了搔耳朵。

  一行人去村长家吃饭,驻守张家村的府丁轮换一次,慕白叮嘱他们时刻注意灾情,一有山洪水灾便来报信。

  众人饭后休息片刻,便返程回流州城。

  回程时山路更加难走,祝云帆十分紧张,好在出张家村那座大山时并未碰上险情,他才放下心来。

  回程时车马没有背负用具,脚程更快,一路走到流州城郊,前方一处洼地却因连日积水变成了河流,产生了小洪水,将原本的路淹没了。

  他们来时本有临时搭的简易的桥,可半日大雨之后,那桥也被冲垮,众人只能沿着水流往上走到地势较高,水流较浅处渡河。

  祝云帆带着慕白下了马车,穿上蓑衣斗笠骑马渡河。

  府丁拉着马车先过,确认无危险暗流后,侍从们才护送祝云帆和慕白过去。

  平安渡河,众人走出不远,祝云帆松了口气,刚要安慰慕白一句,侍卫长忽然大喝一声:“不好了殿下!山洪!”

  这河流上游临近一座小山包,离他们方才渡河之处不过数丈,山腰忽然泥石滑落,铺天盖地涌来!

  祝云帆猛地一把将不擅骑马的慕白从旁边的马上拦腰抱来,众人策马狂奔。

  “往这边跑!”祝云帆顶着狂奔迎面而来的疾风暴雨,大声吼着:“往侧边跑!”

  他一边猛甩鞭子驱马,一边紧紧抱着慕白防止他掉落。事态紧急,他也无心给慕白调整姿势,只知道先脱离危险。

  慕白被蛮力箍得肋骨发痛,被突然抱来没来得及坐好,一路侧着身被狂奔的马猛颠,差点背过气去。

  众人往山洪奔涌方向的侧边跑,奔出老远,离开了山洪波及范围,才敢稍微慢下来。

  完全脱险,祝云帆喝令停马清点人数,他的侍从们都是精锐,又骑着好马,毫发无损,而府丁们幸而走在前面,也没事,人一个不少。

  他抱着慕白松了口气,道:“幸好侍卫长发现得早。”

  侍卫长道:“是殿下反应快。”

  他说着,忽然注意到祝云帆怀中的慕白不对劲:“慕大人脸色怎么这么差?”

  慕白背靠在祝云帆怀里,又戴着斗笠,祝云帆一路看不到他的脸,闻言才将他转过来。

  慕白嘴唇惨白,身子发抖,微微躬着,下意识捂着腹部。

  他的神情姿势让祝云帆刹那间有了不详的猜测,血液都停止流动,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脸色一片惨白:“……你肚子痛?”

  慕白勉强看着他,却已说不出话。

  祝云帆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下意识先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去探。

  侍卫长也吓了半死,见祝云帆方寸大乱,连忙道:“殿下莫慌,赶紧抱慕大人去车上休息。”

  祝云帆这才清醒了些,想到刚刚跑过马,气血翻涌,此时把脉也把不准,连忙抱着慕白下马,回到马车中。

  他将慕白蓑衣斗笠脱下,把人放在软垫上。

  侍卫长命车队继续出发,马车轻轻颠簸着往前走。祝云帆在车中翻箱倒柜找出几瓶药丸,一股脑倒出来往慕白嘴里塞,双手都发着抖,还胡乱哄着:“乖,快吃下去,快吃下去。”

  慕白本就不适,颠簸之后口干舌燥,那药丸又有浓烈的气味,他被塞得干呕了起来,咽了一半的药如数吐在了祝云帆手里。

  祝云帆连忙又找出水袋喂他喝了水,才半哄半灌地让他把药丸全咽下去。

  慕白吃了药,也不知是些什么紧急续命的灵丹妙药,身上不一会儿就有了暖意,舒服多了,肚子里却仍然一抽一抽往下坠。

  他见祝云帆满面焦急,勉强开口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方才马颠得太狠,马鞍撞到小腹,疼一会儿就好了。”

  他还疑惑道:“为什么这痛像有东西往下坠。”

  祝云帆闻言,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颤抖地握着他的手,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哽咽道:“对不起。”

  慕白略微不解,气息虚弱道:“你救我一命,为何还要道歉?”

  祝云帆眼泪汹涌地流着,很快满脸都是水迹,他声音嘶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颤抖着伏下身,轻轻吻慕白的额头。

  滚烫的眼泪掉下来,落在慕白的脸颊和嘴唇,烫得他心头发颤。

  慕白仍想安慰他,可是药性上来,他支撑不住,很快陷入了昏睡。

  这一睡就是小半日。

  半夜他在祝云帆怀里醒来,贴着年轻男子温暖的皮肉,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

  他一动,祝云帆就睁开了眼,神情憔悴,满眼都是血丝。

  慕白被他这副尊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祝云帆声音暗哑:“没事。”

  他摸了摸慕白的面颊:“下午郎中来看过,说你要好好休养,观察两天,才能把准脉。现在还难受吗?”

  慕白道:“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