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 第42章

作者:芳菲袭予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架空

  穆补丁一怔, 歪着脑袋回想半日, 抱起两条短小的前腿一撇嘴:“胡说!我从小就看我爹坐在椅子里睡觉。”

  邵不争两只大大的狗眼充斥鄙夷:“坐在椅子里那叫养神,不叫睡觉!人睡觉都躺着,穿很少,还要盖被子。你以为像我们畜生一样随地一蜷就行?”

  穆补丁抬起后腿想挠挠肚皮却没挠到, 不忿下哼唧一声:“那我问你,人要是打呼噜了算不算睡觉?”

  邵不争承认:“算!”

  穆补丁得意起来:“上回看院子的李老汉坐在椅子上打呼噜,那算什么?”

  “这……”邵不争还真被问住了。

  “所以我仔细想了想,”穆补丁用后腿戳着下巴,“人应该是不喜被畜生看到穿得少。”回想起来,昨夜亲爹还真是穿得少, 晃眼瞧去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呢。

  “你才胡说!”邵不争也恼了, “我在前院的时候,带我来这儿的老王在屋中洗澡都让我待着呢。”

  就这般,为了畜生究竟是看人穿得少还是看人睡觉会挨打,一猫一狗争执了数月亦无果。直到有一日,那只叫喜福的黑狗出现。

  “咳咳, 都听好了。”郭喜福咳嗽两声,翘起后腿贴着树根做罢一件在狗子们看来最为寻常之事,端坐树下,人模狗样开口:“我们畜生挨打的原因,乱叫咬人偷吃不肯洗澡之外,还有一点最最重要,就是看到不该看的。”

  黄狗翻个白眼,白猫继续瘫坐,双双展现出对其狗最大的鄙视:“废话!”

  郭喜福不以为意,鼻孔眼朝天一嗤:“你们知道什么最不该看么?”

  邵不争舔舔嘴唇:“睡觉!”

  穆补丁挠挠肚子:“穿得少!”

  “片面!”郭喜福一甩头顶两簇迎风飘展的狗毛,龇龇狗牙目露邪光,“告诉你们,最不该看的,是人穿很少叠在一起睡觉!”哼,早知有一日这能变成它炫耀博学的谈资,当初挨打时,也就不那么委屈了。

第56章 番外十七

  “喂, 你果真去叫过了么?都半个时辰了,怎还不见猫影?”穆补丁背靠大树乘着凉,不耐烦问向蹲坐在夕阳里的郭喜福。

  郭喜福懒得回头:“叫过了, 人家是母猫, 出门总要梳梳毛拍些粉什么的,等一会儿怎么了?”

  “就是!”停在西墙下的邵不争一掌按住已被追得翻白眼的老鼠, 回头忿忿:“就算皇帝找人也没这么急的,急就自己去呀, 东院离这里又不远。”

  “汝这二狗是过河拆桥吧?”穆补丁来气了,站起身:“好, 既这般, 我便要开始逮老鼠了,逮一只就咬死一只,天黑之前将这院里的老鼠杀光捕尽,看你们还玩什么去!”

  郭喜福轻嗤:“说得好像老鼠都会自己送到你爪下一样……”话是这般, 狗却不情不愿站起来,一步一挪向外走。

  “等等我!”邵不争将老鼠扔到一个小泥坑里,拖来块砖头压住,“我与你一道去,免的在此耳根不得清净。”

  “喵呜,这里好热闹啊!”

  二狗并肩正要出门, 迎面便看到那只姗姗来迟的白母猫。

  “傻站着作甚啊!”来猫嗔怨着放下挂在脖上的小篮, 朝郭喜福努努嘴:“帮我担进去。”伸出一爪又看向邵不争:“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得累死我了,你倒是搀我进门呀!”

  “汝二狗还在发什么愣?速将犯猫给我拖进来!”穆补丁在后发号施令。

  二狗对望一眼,一跃而上,各叼住小母猫一条前腿, 不容分说拖着进了门,扔到树下的穆补丁面前。

  不顾小母猫惊慌失措的哀嚎,穆补丁胖胖的前爪一挥:“关门,审犯猫!”

  两狗小跑着过去,郭喜福将小篮叼进来,邵不争在后默契顶上门。

  穆补丁一屁股坐到郭喜福早便准备好的青砖上,顿觉高猫一等,就是那物硬硬的,硌得屁股疼,但王侯总要有王侯的样子,一抖胡子,前爪按住一边叠在一起的两块青砖(上面那块砖头只有一半压在下面的砖上,这样轻易就能被撬起,只要一松爪,两砖相碰,就会发出“啪”的声响),一松抓,就听“啪”一声,虽轻微,却也足够将六神无主的小母猫吓得花容失色。

  “肃静!”穆不丁目光炯炯,“堂下之猫,姓甚名谁?”

  “我……奴家……”心知今日是入了贼窝,保命要紧,小母猫擦擦眼泪,哽咽着答来:“奴家是东院顾雪儿。”

  “顾雪儿?”穆不丁哼哧一声:“作甚起这脂粉气十足的名字?”

  “奴家……奴家……”顾雪儿一爪捂胸,又开始抽噎:“奴家是母猫,且奴家原先的主人是女子,遂才起了这么个名。”

  穆不丁张了张嘴,却未出言,须臾,“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将顾雪儿吓得又一哆嗦。“怕什么,还未用刑呢!”穆不丁嗅嗅鼻子,一面语出威胁,一面四处张望:“何处来的香味,甚是冲鼻!”

  “是这小母猫身上发出来的。”郭喜福下巴点点顾雪儿。

  “奴家……出门时用了些护毛粉。”顾雪儿声音轻颤。

  “母兽就是矫情!”穆补丁不屑,指指那小篮:“里面是什么?”

  “是……是奴家自制的洗毛液、养毛膏、护毛粉等,奴家本是带来……带来……”顾雪儿胆战心惊环顾了圈四周:“与诸位大官分享的。”

  邵不争一嗤:“母兽的东西,谁要用!”

  “肃静!”又拍了下惊堂砖,穆补丁言归正传:“顾雪儿,我且问你,你近时隔三差五入宫是为什么?”

  母猫一怔:“奴家也不知啊,想来或是宫中有老鼠,令我一道去捉吧?”

  “一派胡言!”穆补丁一爪拍在砖上,“宫中有我在,岂容鼠辈纵行——”

  “是横行!”邵不争撇撇嘴。

  “啪”一声,穆补丁吹起胡子:“大堂之上,衙差有话须悄然告知本王!”

  二狗各自望天。

  “顾雪儿,我问你你须老实答来,你频繁入宫,是否为了亲近我,好……好……”挠挠猫头,眸光一亮:“好勾龙搭凤?”

  “噗!”邵不争努力咬住牙,以免狗脸抽筋。

  “作甚?”穆补丁横眉冷对。

  邵不争深吸一气:“方才风太大,毛吃嘴里了。”

  “那就用我的定毛水,只要一点点抹上去,保你一整天风再大毛型也不变!”顾雪儿下意识接言。

  “肃静——”穆补丁再拍惊堂砖,“公堂之上,是由你随意闲聊,打广告的么?再这般,便以非法传|销定罪!”

  顾雪儿低头:“奴家知错了。然奴家入宫并非为亲近什么龙凤,实则奴家连龙凤长什么样都不知呢……”

  “噗!”邵不争又发怪声,此回不待穆不丁开口,便自站起向那篮子走去。

  顾雪儿见彼猫面色愈发不善,当即讨饶:“大王若不喜,奴家今后便躲着家主,再不入宫可好?”言间一双剪水秋眸顾盼,目光投向一侧的郭喜福,似为求救。

  于心不忍,郭喜福轻步上前凑在穆补丁耳边说了两句。

  “也罢,你既认错了,本王便不与你多计较。”穆补丁捋捋胡须,眼珠一转,“然你既来了,本王听闻你家原先那女主能歌善舞,想必你也学了些,便与吾等唱一曲,助助兴再去罢。”

  顾雪儿自不敢回拒,立起两条后腿一福身:“不知大王想听什么?”

  穆补丁想了想:“唱点花花草草吧。”

  顾雪儿想了想,原地转了圈扯开嗓子:“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停!”穆补丁皱眉:“这都要入冬了,哪来的桃花?唱点应景的。”

  “应景的……”顾雪儿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直立起身摆了个飘飘欲仙的姿势:“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停停停!”穆补丁脸色愈黑:“这么丧的歌,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你呢!换个振奋些,能彰显英雄气概的——”一顿,“不要穿越!”

  顾雪儿面露苦色,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开口:“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穆补丁再挥爪:“停!”

  此回不等顾雪儿开口,那二狗也看不下去了,不约而同质问:“此回又有何不妥?”

  “不是歌不妥,是唱的人不对!”穆补丁从青砖上滑下来踱着步,“这曲词不是她这种弱质女流唱的,而当由一个江东大汉拿大锤敲着水缸(1)唱出来才有味道!”

  顾雪儿忍无可忍:“大王究竟为何对奴家横加为难?”

  “他不是有心为难你,他只是太寂寞了。”邵不争的声音幽幽然。

  “你……胡说!”穆补丁面色一变,跺了跺脚。

  邵不争一脸淡漠舔舔胸前的毛,语重心长:“补丁,我说你也好几岁了,我们猫狗的天性,耐不得寂寞,你何必强撑?若是对这小母猫没感觉,便另为物色呗。”

  穆补丁恼羞:“我不寂寞,我无需求,我好得很!”

  顾雪儿壮胆:“大王若果真有意,我有些好姐妹在近处,改日将她们带来,一道侍奉大王如何?”

  “就是就是!”二狗嬉笑附和。

  “喵呜——”穆补丁露牙朝罪魁祸首的小母猫吼了声,又冲二狗一瞪眼,转头跑开,一气爬上墙头,回身道了句什么,便跃下不知所踪。但方才那声音小又含糊,二狗并不知所云。

  “我想他说的是,”顾雪儿明眸顾盼间,尽露天真,“他不喜母猫。”

  空气凝滞。

  半晌。

  “汪!”郭喜福仰天叫了声。

  “呜——”邵不争低头应和。

  顾雪儿缩在自己的篮子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强压恐惧,小心翼翼开口:“奴家这里,尚还有壮|阳粉……”

第57章 番外十八

  太阳正好晒到墙根, 荀渺拢拢袖子,总算不觉冷了。闭眼有些昏昏然,偏耳边的呜咽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转头瞪着那畜生:“别嚎了, 还不都因你,这般冷天连累我到邵家蹲墙角, 早知便由老郭将你赶出去,冻死你个没出息的!”撇撇嘴:“天涯何处无芳草, 为何偏是他邵家的狗?”

  黑狗垂下脑袋,耷拉着耳朵继续呻|吟。看到它脖后那道正愈合的伤, 荀渺于心不忍, 皱皱鼻子:“道你是贱坯,还真不假!被咬成这样尚念念不忘……”

  黑狗喉中依旧呜呜出声,荀渺合上眼细声数落:“别嚎了,再嚎被人当要饭的……”言未落, 便听“叮当”几声,睁眼,脚边滚来数枚铜钱……翻个白眼,荀渺低头将钱捡起塞进袖中,伸手拍拍狗头:“再得几文,回去路上便够与你买个包子了。”

  一阵马蹄声过, 荀渺忙抬头, 看清马上人一喜,牵狗起身:“走,说理去!”

  邵景珩下马便见那一人一狗已在眼前,顿时面露憎恶:“荀少卿,这般冷天, 竟也出来吹风?”

  荀渺将狗抱起,指指那几处尚未痊愈的疤痕:“今日前来,荀某是为家犬讨个公道,你家黄狗……”

  邵景珩挥挥手,身边一小厮模样的便上前摸出几块银子递上:“这钱,够与之治伤了罢?”

  接钱塞进袖中,荀渺揉揉冻红的鼻尖,面露不悦:“邵知府,你这是折辱荀某啊,吾却是那等认钱不讲理之人么?今日前来,绝非为这药钱,而是欲与你论一论理!但说你家黄狗与我家黑犬乃是两厢情投,虽偶也于耍戏时撕咬打闹,然此为天性,你却为何要棒打两狗,强行拆散之?害我家这痴情犬日日嚎哭呻|吟、不思饮食。”

  邵景珩蹙眉不言,方才掏钱的小厮扭头一嗤:“荀少卿,您不是糊涂了罢?我家黄狗与你家黑狗可皆是公的,何来情意相投之说?”

  睥睨其人一眼,荀渺冷哼:“谁说公的与公的不能配?世间男男相悦者还不在少数呢……”恰时止言,目光越过邵景珩肩头,投向远处的宫闱。

  “将不争牵来与他带走!”邵景珩言罢拂袖欲走。

  “两狗我怎养得起?”荀渺牵狗跟上。

  那人果断:“再与他十贯!”

  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