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 第137章

作者:弄清风 标签: 打脸 强强 仙侠修真 古代架空

孟七七上前一步,弯腰见礼:“孟秀见过赵伯伯。”

赵海平几步就走到孟七七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么一个威武大汉,眼眶倏然就红了。他急忙把人扶起,“贤侄快别见外,我们不讲这个虚礼。”

“义父、义父!”小童连忙扯他的衣服,小声提醒:“先把衣服穿好啊义父。”

赵海平这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是在练武途中急匆匆跑来的,还光着膀子呢,太失礼了。于是他留下小童招呼客人,自个儿忙不迭跑回屋里换衣裳。

小童捂着脸有点儿不好意思,沈青崖便温和地揉揉他的脑袋,问:“怎么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呀?”

“呀,快请进!”小童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勤快地把他们带到竹楼旁专门用来待客的亭中,又转身去端茶水。

茶水还没现成的,他便自个儿拿了个桶去井边打水,小小年纪,倒是懂事得很。

孟七七四下打量着,此处似乎只有赵海平和小童二人,一眼望去皆是绿意,耳中萦绕着的,也都是落叶与鸟鸣之声,着实幽静得很。

“此处真是个好地方。”沈青崖目露喜色,他天性喜静,即便在喧闹人群中也一定是最安静的那一个,这种地方对他再适合不过。

此时,赵海平回来了,他似乎是个急性子,三句寒暄都撑不过,便直入主题:“四郎如今怎么样了?找到他了吗?”

孟七七摇头,“至今还未有任何音讯。”

顿了顿,他又问:“赵伯伯可想过要离开神京去找他?”

赵海平默然,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色,“不是我不想去找,而是我走不了。神京不是我的地盘,我虽然交了帅印,可若是有一个人不信我,那我就走不了。”

“是……当今陛下?”孟七七问。

“你能猜出来,想必四郎应当把许多事都告诉你了。当年他俩决裂,我劝不住,最后也心灰意冷,干脆辞了官。可陛下终归是陛下,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怕您为了我小师叔,也与他反目成仇?”孟七七道。

“谁又知道呢。”赵海平低沉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嘲讽,末了,他摆摆手,复又笑道:“不提这个了。你远道而来,我本该好好招待你,不过四郎当初离开前曾有一物放在我这儿,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跟我来,我先把它交给你。”

第86章 小葫芦

赵海平从屋内拿出一个酒葫芦, 孟七七认得这个葫芦, 周自横的葫芦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再普通不过的葫芦, 便要配一个玉做的壶塞——翻过来一看, 果然, 葫芦底部刻着一个“周”字。

“你打开看看。”赵海平道。

孟七七遂打开壶塞,发现酒葫芦里装着什么碎布一样的东西, 很轻, 但壶口太窄,倒不出来。可这难不倒孟七七, 他随手在须弥戒里摸索着, 找出一根细簪子来, 手指轻轻一捏,就把簪子的尾巴弯成了小钩子状,轻而易举地把酒葫芦里的东西给勾了出来。

那是一张破旧的颜色暗沉的羊皮纸,纸上有被酒液浸染的痕迹, 又因为一直被塞在酒葫芦里, 弥漫着一股酒气。

孟七七拎着它挥了挥, 散了散酒气,这才把它在桌上摊开。另外三人齐齐凑过来,只见这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只是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又被酒液浸染,看不大清楚。

“这写的是什么?”赵海平眯着眼, 眼睛似乎不大好了。

孟七七摇摇头,问:“赵伯伯没拿出来看过吗?”

赵海平亦摇头,道:“没有,四郎说这东西很重要,轻易不要给别人知晓。我怕我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便干脆没看。”

此时,沈青崖忽然轻咦一声。

孟七七立刻问:“看出什么了?”

沈青崖没有答话,拿起羊皮纸走到阳光下更仔细地看着。孟七七不敢打扰,更伸手拦下赵海平,小声道:“放心吧赵伯伯,这是我过命的朋友,信得过。”

沈青崖自幼饱读诗书,若论博学程度,恐怕仙门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孟七七猜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他们能做的,唯有等。

可沈青崖似乎也陷入了困境,眉头深蹙,目露迟疑。良久,他才回过头来,不甚确定地道:“这似乎是一份曲谱,只是它记录的方式很怪,与一般的曲谱不大一样。”

“曲谱?”孟七七挑眉,想到周自横那不靠谱的老匹夫,道:“难不成是什么行酒令?”

“不是。这更像是什么大型的宫廷曲目或是军中的战曲。”沈青崖道。

闻言,陈伯衍道:“若是砥砺军士的战曲,我黑羽军中也有,且威力不小。”

孟七七忙问:“怎么说?”

陈伯衍余光扫了一眼赵海平,顿了顿,道:“若是普通的战歌,顶多能够鼓舞士气。但仙门中有不少精通音律的前辈,以音律为利刃杀敌,我黑羽军中流传的那首战歌,不光能鼓舞士气,还能在短时间内令军士体内元力大增。”

孟七七点点头,但疑惑始终不减,“可这种乐曲对我小师叔可没什么用,他把它藏那么好做什么?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说罢,孟七七又把羊皮纸拿起,企图从中再发现一些端倪。

沈青崖道:“这份曲谱是残缺的,曲谱的名字应当在右侧,可是你看,右侧那一部分被撕了下来,没有了。”

孟七七仔细看去,果不其然,便问:“你能哼一段来听听吗?”

沈青崖怔住,看看孟七七和陈伯衍,又扫过赵海平和终于煮好了茶拎着茶壶跑过来的小童,道:“我试着弹一段吧。”

语毕,一架古琴忽然出现在沈青崖的手上。小童又惊讶又好奇,把茶壶往桌上一放,就紧挨在义夫身边看沈青崖弹琴。

沈青崖弹琴时很专注,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琴弦,似是在抚摸着天姥山上通灵的白鹿。他试了几次音,不疾不徐地摸索着心中的旋律,神色平和。

本就幽静的竹林里,似乎更静了。

一片竹叶悄然飘落在他手边,轻轻触碰到他的尾指,又被忽起的旋律震落了下去。

琴声悠扬,霎时间,竹叶的落下,风起的弧度,似乎都覆上了一丝雅意。就连赵海平这样出生行伍的大老粗,都忍不住凝神静听,生怕发出一丝生意,破坏了这份意境。

昔有王子晋树下吹箫,今有沈子鹿竹林抚琴。

孟七七不得不承认,他虽是一头不通音律的笨牛,可每次听沈青崖弹琴,总是能轻易得放松下来。明明从未到过天姥山,可却好像已经神游过一遍,看到了青崖上悠然自得的白鹿。

可这一次,孟七七却忍不住蹙眉。

沈青崖也很快察觉到了曲意的误差,双手轻按琴弦,停了下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琴声停了,风也静了,竹叶的飘落似乎也停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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