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先生今日说话了没? 第6章

作者:淑猫君 标签: 推理悬疑

  “对……”陆遥叹了口气,“所有人都是白晃晃的大褂,他只能通过其他的特征来分辨,比如发型鞋子之类的,当时的学生当中有两个人恰好穿了同一个牌子同一个款式的球鞋,他就认错了。不过认错人本来就很稀松平常,再加上是临时过来实践的学生,认不全也是很正常,偏偏余倾城那小子心眼多,后来故意拿有名的女演员照片,说错成另一个女演员的名字来看看时析的反应。”陆遥停顿了下,“时析当然分辨不出来。”

  “他就这么发现了。”

  “没错。”陆遥沉下脸,“去年发生一起兴致比较恶劣的女童强奸谋杀案你知道吗?”

  “朝晖小学的那一起?”辰北想到先前王朔跟他有提起过的案件。

  “对,那个小女孩死得凄惨,先被强奸,后被勒死丢到了雪地里,头发被割下,塞到了阴道里,虽然通过了精液确定了DNA,但小女孩周围接触过的男性当中并没有匹配者,后来在尸检的过程中发现,小女孩的胃里有一枚戒指,经过初步的断定,应该是小女孩从犯人手中拽下来,而为了防止犯人发现,自己吞下肚子的。”陆遥坐了下来,把椅子转向辰北,“就在戒指从胃里剖出来到送鉴定课这么一段时间里,出事了。”

  “犯人自己察觉到戒指丢失,左想右想,想到了死去的小女孩,竟然想偷偷毁了证据。因为尸检急迫,那天晚上法医室一直到半夜还是灯火通明,犯人等不住了,就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是案件目击者,混进了市局,笔录做好后他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直径到了法医室,他也是胆子大,敲门说自己是鉴定科的人,过来取一下东西,当时一个负责拍照的记录员上厕所去了,法医室只有时析和余倾城两个人,案件的线索特别少,加上舆论压力,弄得大家都很疲倦,余倾城没有仔细确认就开门了,甚至都没有仔细去看来者,就去取证物,犯人就这样跟进了法医室。”

  陆遥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时析听到是鉴定科的人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比约定的送检时间早了半小时,而且来的人也没有穿着鉴定科的衣服,反而把帽子压得很低,看起来十分奇怪,他要求看证件的时候,犯人亮了刀子。”

  陆遥再次深吸一口气:“时析反应很快,他立刻意识到证物的重要,在犯人朝余倾城先扑过去的时候,他拿了那个装有戒指的证物袋,揣到了怀里,余倾城吓破了胆,门口出不去,他只好直接跳窗,法医室在一楼,他跳出去后,在时析也想要出去的时候关上了窗。”

  辰北怔了怔。

  “他这样做很聪明,这样犯人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时析身上,可以为他自己的逃脱而争取时间。”陆遥攥紧了拳头,“那个犯人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时析,他威胁时析,让他说出戒指在哪里,时析一口咬定戒指已经送检,不在法医室。犯人不信,一连扎了他好几刀后,又逃了出去。”

  “血流了一地,看着都触目惊心,好在那几刀没扎中要害,时析命硬,抢救了回来。”陆遥摇了摇头,“事后追究责任,余倾城竟然说是时析开的门,还把他患有脸盲症的事给捅了出来,说他是认不清人脸,才会把人放进来,市局一片哗然,后来调查发现时析确实有脸盲症,那个傻孩子,别人问他是不是因为认错人开的门,他只是发愣,死活不开口。”

  “那枚戒指确实是关键的线索,戒指上刻着的名字是女孩的母亲,她的母亲一看到这枚戒指就认出是几年前曾经一直纠缠过他的一个男的,再根据那天他闯入市局的监控,很快,犯人就被抓住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陆遥仰了仰头,“当时负责审问的是王朔,他留了心,多问了个问题,问犯人那天闯入法医室是谁开的门,让他指认,余倾城的诬陷就这样被揪了出来。”

  “那件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事后市局确实考虑过时析的脸盲症会不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等之类的问题,一时间无法定夺他是否还能留在市局,好在鉴于他这次的英勇行为,加上平时的良好表现,再加上王朔和一大帮同事为他求情,陈局决定还是将他留了下来。”陆遥望了望辰北,发现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暂停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犯人的审问那一次我在门口旁听,他就是个变态,说起自己的犯罪过程洋洋得意,其中他有说到那天加害时析,时析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反抗,就算被扎了刀子,也无动于衷,只是捂着伤口,直愣愣地看着他,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辰北猛地抬眼。

第18章 谁会是一号嫌疑人

  顾晓晴,阳光家政长达20年的老员工,钟点工,每周一下午2:00~4:00到齐律家打扫卫生,已经连续雇佣了8年,和齐律一家的关系非常好,齐律一家甚至还到顾晓晴老家去做过客。

  “我不知道隔壁66户住的是谁,那栋房子好像一直没人。警察同志,我还有两个娃娃要养,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干,我们也只是拿拿工资做事情,齐律一家待我不薄,我很感谢他们。”顾晓晴低眉顺眼,全程都是有问必答,“上两个礼拜我打扫完卫生就回去,其他地方哪里都没有去过。”

  徐伟华,阳光家政新聘请的员工,专门负责空调、脱排油烟机等家电的清洗,3月25日下午1点到齐律家清洗空调,3点离开。

  “啥?隔壁?我哪知道隔壁是谁?再说了,那天是周六,我洗空调的时候家里的主人还在呢,可以为我作证,从头到尾我都在拆空调,洗空调,哪都没去,这可是我刚找到的饭碗,丢了可不行。”

  汪烨,阳光家政聘请了一年的员工,园丁,负责除草,修剪植物等事务,今年3月份才刚来齐律家的新园丁,每周三早上9点到11点到齐律家养护植物。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傍晚突然狂风暴雨大作,王朔一合文件夹,桌上的晚饭一口没吃,他揉了揉太阳穴:“汪烨呢?人到了没?”

  “王组长,电话打不通!”邹秦推门进来,“家政公司的人也联系了,人事部的人说他在上上个礼拜二,3月22日那天辞职了。”

  “辞职了?”王朔瞬间精神了起来,“3月22日那天就是周三,他在早上还到了齐律家工作,回头就辞职。”

  邹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去查一下他家住址,等下准备赶过去。”王朔赶紧吩咐,一边拿起了手机。

  “喂?辰北吗,阳光家政那边锁定了一位嫌疑人,汪烨,你那边消息如何?”

  “汪烨?”

  窗外暴雨交加,辰北将手机用肩膀夹住,一边收着阳台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衣服:“我这边齐律还没指认完,他的前男友秦凯可能有一定嫌疑。”

  “好,你我就先这么走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互相告知。”王朔沉吟片刻,“汪烨的信息我等下就发给你,你可以看看,谁会是一号嫌疑人。”

  挂断电话,辰北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雨水,艰难地将衣服全都收了进来,他把窗合上,哆嗦着走进屋内。

  因为常年在北京工作,回到青茗之后他反而有点不太适应南方这种多雨水的天气,市局所在的中城区地段豪华,老家在北郊区相隔太远,所以只能把房子租到中城区和下城区交界的位置,一来有地铁十分方便,二来房租便宜。这里虽然是个老小区,每栋楼就只有五层,但周围清静,既没有吵闹的广场舞,也远离马路。

第19章 下次不许这样

  在搬到这里的一个礼拜里,他一直觉得奇怪,五楼似乎是有人住的样子,但从未听到过从楼上传来过什么响动,他本想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住户,但怎样也不会想到那人就是时析。

  也难怪第一天会在首站地铁上相遇。

  五楼的房门打开了,眼前站着的人穿着舒适柔软的居家睡衣,浑身上下却都被雨淋得湿透,因为被狂风吹过,他的头发打着卷,偏到了一边,往下顺着水珠,地板上湿哒哒一片,从阳台蜿蜒到了玄关,时析的样子很不知所措,他先是望了望辰北的脸,又看了看他受伤的手,好像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辰北。

  “你快去换衣服。”辰北走了进来,按了按他的肩膀,他本想长篇大论地教育一番,见到时析这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为什么这个人会宁可做这么高危的动作也不想敲楼下的门请别人帮忙拿衣服,他已经不想和别人接触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辰北无奈,将他的白大褂挂到阳台里面的晾衣架上。

  和四楼的布局一样,二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个人住,五楼还多赠送了一个阁楼,所以时析的家看起来稍微又大了一些,屋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色调也无非就是黑白灰棕深蓝,倒也显得素雅干净,屋内只开了一盏玄关的小灯,其余的窗门紧闭,窗帘也拉得死死的,他在一片昏暗的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斟酌了下,将一旁的阅读灯旋开,客厅终于亮了一些,他舒了口气,脚挨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刚在楼下起了半边鸡皮疙瘩,现在又起了半边,凑了个整,辰北倒吸一口凉气,看到一个白影蹿了上来。

  那是一只布偶猫,长得十分好看,和时析包上挂着的小猫挂坠一模一样,这只猫并不大,比小猫仔稍稍年长一点,正用湛蓝色的眼睛充满敌意地望着他。

  辰北伸了伸手,那只猫立刻后退了一步,倒也不叫,只是充满了防备的姿态,把爪子按到了沙发上。

  有一句话好像叫宠物随主人,这只猫看起来和时析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待时析从卧室走出坐到沙发后,那只猫立刻蹿了过去,窝到了时析的膝头。

  “它叫什么名字?”问题刚冲出口,辰北便后悔了,时析应该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问了也是无用,那只布偶猫被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缩到沙发靠枕背后,只露出一条白茸茸的尾巴。

  时析只是将脚抬了上去抱住膝盖,果然没有回答。

  “下次如果还有衣服不小心掉下来,让我拿就可以了。”辰北组织了下语言,“今天你这样子太危险了,下次不许这样。”

  边上的人点了点头,还是抱着膝盖,安静得像一尊放在橱窗里的娃娃。

第20章 一个人吃的饭不是饭

  厨房的冰箱打开,翻找了一下,里面除了速冻食品就是速冻食品,外加零散的几盒牛奶,看来看去,竟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菜单。辰北无奈,只好把冰箱又合上。

  “你稍等一下,我拿点菜上来。”

  窗外的风雨还在呼啸着,温度骤降,颇有再倒回春寒的趋势,冰冷的厨房却渐渐暖和了起来。

  辰北在水槽边洗着食材,一边对站在边上的时析提问:“在讨厌吃的蔬菜中排名很高的两样蔬菜,猜猜是什么?”

  时析怀里的猫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伸出了爪子,想要从盆里捞出一只虾,时析赶紧握了它的爪子,往回掰了掰。

  篮子里放了许多蔬菜,他犹豫了下,将一根胡萝卜和一捆芹菜拿了出来。

  “还真被你猜对了。”辰北笑了笑,关上水龙头,将胡萝卜拿到砧板上切成块,放到榨汁机里榨汁,随后,他拿起芹菜,也同样榨成了汁。

  “我曾经遇到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他把一红一绿两杯蔬菜汁放到一旁,开始将剩下的食材一一剁碎,“他十分挑食,尤其不喜欢吃这两种蔬菜。”

  猪肉加上姜末,鸡蛋,生抽,料酒,盐,拌了个均匀,冬笋热煮三分钟,与木耳香菇一同切小粒,加到猪肉中搅拌。

  “我今晚本来想自己做个水饺,所以材料都很齐全。”

  一份馅料准备完,他立即开始忙活起第二份,鲜虾去皮去线,与白菜,莴笋些许猪肉混合,调好味。

  “一般挑食的人排斥吃单独的蔬菜,却不排斥将蔬菜与荤菜混合起来的味道,但芹菜和胡萝卜味道较重,我就算一起煮了,也会被一颗颗挑出来。”

  他将面粉与水调和好后,分成两碗,将之前的蔬菜汁分别倒了进去,面粉染了颜色,从原本的雪白变成橙红和翠绿。

  “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混到饺子的外皮里,这样味道就淡了很多,二来色彩上还能缤纷一些,何乐而不为。”

  揉捏,分段,擀皮,包裹。辰北的手法熟练,不一会儿,一个个饺子便玲珑下锅,锅里的沸水翻煮起来,腾起了热气。

  “你一直都是吃速冻食品吗?”终于有了点等待的空隙,辰北转过身。

  时析点了点头,有些不太习惯地环顾着“生机勃勃”的厨房,怀里的猫觉得新奇,也探出头四处看着。

  “长期吃可不太好。”辰北转过身去,搅拌了下锅里的饺子。

  没有太多生气的家,光线昏暗,不想点灯,关窗拉窗帘,本能地拒绝能使屋子缓和气氛的事物;更加没有生气的厨房,满冰箱的速冻食品,大概一次性购买,以便减少外出,或是减少外出去超市,菜场等人群密集处;没有选择点外卖,因为要接触外送人员;身为法医,心思细密,却在进了专案组一个礼拜还把快递地址写到了市局,是因为市局的快递有收发处不用亲自签收,而专案组因为人少得自己签收的原因吗?

  他到底有多怕与人接触?

  大脑像按动了启动键一样开始逐条分析,辰北闭了闭眼,强行将自己根深蒂固的职业病暂时驱逐了出去,脖子上突然围上来一个柔软的物体,低头一看,是一条毛巾。

  给予者站在身后不远处,脖子上围的正是同样的围巾。

  “谢谢。”辰北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未干的头发,刚才上来匆忙,他还没有把被雨淋湿的头发擦干,毛巾吸水性非常好,且厚实,他翻开标签一看,发现是宠物用吸水毛巾。

  饺子一个个浮了上来,辰北拿着毛巾哭笑不得,赶紧将水饺起锅。

第21章 第一场春雨

  桌面收拾干净,碗也洗完,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时析端了两杯牛奶,用手指将其中一只杯子缓缓挪了过来。

  “谢谢。”辰北看着他乖巧地喝牛奶,思绪飘了出去,这个人身上的奶香味就是这么来的吗?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把思绪拉了回来,辰北拿过手机,翻看了片刻,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时析。

  “有没有纸笔?”

  纸铺开后,辰北打开笔盖,首先在纸上画了两个树丫杈:“我在读犯罪心理的时候有一度很沉迷于犯罪侧写,但仅仅只是分析一些书上的案例,真正的案件还是第一次,犯罪侧写听起来似乎很玄乎,但对于二十年前线索如此之少的案件来说,或许有些作用。”

  他停顿了下:“这个罪犯到底是怎样的,我们是时候该梳理一下了。”

  说完,辰北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二十年前犯罪的时候,罪犯成功闯入了尹树青家里将夫妻俩杀害,用行李箱将尸体运出抛尸,干净处理,一个女人很难单独处理这么重的两具尸体,根据他们的儿子的述词,当晚只有一个人进入了屋子,不能断定楼下是否有帮手等着,但进入房子的罪犯是男人的几率在99%,且20年后继续活动,目前年龄至少应该在35上,这是保守估计,我的断定在40岁以上,已经不再是一个年轻人。”辰北在纸上写下性别,“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犯罪,这个罪犯是‘有组织型’,而且心思缜密,是个处理事情很细心的人,他很有自信,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能力和警察作对,还自认为反侦察能力很高,就算20年后被人翻出来还是不会查到他头上,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

  辰北抬起头:“刚才郑萱传来了一些信息,根据寄到刘均地方的手指上粘有的泥土分析出,其中含有的特殊菌种在西郊区,因而确定抛尸的地点在青茗市西郊区。”

  时析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对,很远吧,东海区的西郊区,一头在东一头在西,犯人生怕尸体会被发现,跨越了整个青茗市,可以看出他还是有所顾虑,在杀人抛尸上是个‘新手’,这也许是他第一次的行为,想着把尸体抛得越远越好。”辰北继续写了起来,“孩子留了下来,父母双双被杀,犯人有不得不杀掉这夫妻俩的理由,无辜杀人的几率很低,原因可能有仇杀,情杀,或者……因为一些原因而杀人灭口。”

第22章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中城区中心商圈的一家猫咖啡厅门口,周麒抖了抖伞,把伞往伞架上一放,隔着玻璃朝店里望了望,陆遥已经坐在了最里边的位置上,膝盖上卧了只猫,她正优雅地端着咖啡,仿佛一副画卷。

  周麒皮笑肉不笑,推门而进,妥妥地坐到陆遥对面的位置上。

  “为什么选这里?”

  “我在你和我的距离中心点划了道线,排除路况,我们应该可以同时到这里,你却迟到了5分钟。”陆遥放下咖啡。

  周麒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你确定这是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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