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之后我开始撞鬼 第29章

作者:阿哩兔 标签: 推理悬疑

  男人被爷爷赶了出来,他立在门外,垂下眼睑,面露痛色,最后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离去前,他无意低头,恰好与站在门外的谢桑言对视了一眼,谢桑言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但也只是擦肩而过时的匆匆一眼,快到几乎一瞬间,男人便离开了。

  “爷爷!”

  里面突然传来叶尧的惊呼,谢桑言回过神连忙冲进去,就看见叶尧正费力支撑着缓缓倒下的老人,谢桑言上前帮忙,和他一起将爷爷扶到床上休息。

  爷爷面色惨白,闭着眼睛连气都喘不匀了。

  叶尧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喊他:“爷爷?爷爷你醒醒!你怎么了?”

  老人听到了他的呼喊,勉强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叶尧的脸,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阿尧乖,让爷爷休息一会儿,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叶尧哪敢再闹,连连点头,将爷爷轻轻放平在床上,直到爷爷合上了眼睛,叶尧才去擦额头上急出的汗水。

  谢桑言跟了进来,见状用袖子给叶尧擦脸。

  他冲叶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叶尧跟着他来到了院子里。地上还散落着刚才被爷爷乱丢乱砸的东西,是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不少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谢桑言蹲下身捡起一盒还散发着冷气的鲜肉:“是刚才那个人送的吗?”

  叶尧也跟着他一起蹲下,这些东西他都没见过,应该不便宜吧。

  “你爷爷为什么不要?”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之前也从来没见过。”叶尧一头雾水:“可爷爷和他似乎是认识的,我听见那个人叫爷爷的名字了。”

  清初。

  爷爷叫叶清初。

  那个男人在亲昵地叫他的名。

  谢桑言捡起袋子里一小盒蓝莓,拆开来,问他:“要吃吗?”

  叶尧咽了咽口水,还是摇头:“既然爷爷不要,那就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不要,我也不能要。”

  “好吧,那就扔了吧。”

  “嗯!”

  叶尧和他收拾好了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袋。

  谢桑言起了好奇心:“你爷爷的手臂是怎么弄的?”

  “不知道,我之前也问过他,但爷爷没告诉我,我想大概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事故吧。”爷爷整条左臂都没了,他看过爷爷的伤口,那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截肢导致的伤疤。

  既然会截肢,那就肯定是出了某件大事故,总不可能是人为的吧,谁会这么残忍。

  本以为男人只会出现这么一次,但自此之后每天叶尧回家时,都能和男人撞上面。他坚持不懈每天都来给爷爷送东西,但无一例外东西都被爷爷扔掉了。

  爷爷很讨厌那个男人,仿佛和他说一句话都嫌脏了嘴。

  自从那个男人频繁过来后,爷爷就开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人也憔悴了许多。

  于是叶尧忍不住了,他问爷爷:“那个人是谁啊?是爷爷认识的人吗?”

  爷爷不告诉他,只是摇头,对他说:“阿尧,他不是好人,你要离他远一点,不要和他说话。”

  ——他是坏人。

  叶尧下了结论。

  这天晚上,叶尧抱着自己的玩偶却没有睡着,他背对着爷爷,听见爷爷在床上翻身,没一会儿,爷爷下了床,走到了院子里。

  他眨了眨眼,蹑手蹑脚下了床,躲在门框后头偷看。

  爷爷站在外头吹风,手里捧着一个铁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良久,爷爷来到树下,低头专心挖坑,挖得很深,他把盒子埋在了里面。

  埋完之后,爷爷坐在树下没有动,叶尧腿都站酸了,又坚持了十分钟,最后实在站不住了,只能返回钻进了被窝。

  翌日等爷爷出门后,叶尧赶紧跑到树下,在一块泥土颜色比较深的地方开挖,果然没多久,他就挖到了爷爷埋起来的盒子。

  他紧张地手都在抖,颤抖着打开,盒子里只有一堆折叠好的纸张。纸张泛黄,上头笔迹也模糊暗淡,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是爷爷的字迹。

  叶尧心里一边道歉,一边拆开来读,他真的很担心爷爷,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帮上忙,哪怕是一丁点都可以,他知道他现在这样的行为不好,但就算爷爷知道之后怪他,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应该是爷爷往日里随手写的东西。很多地方都只有两三句,没头没尾,像是随手匆匆写就的。

  里面提及最多的,是一个叫边贺的人。

  这个边贺是谁?

  叶尧一张张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从这些信中密密麻麻的字缝里,叶尧窥见了藏在里面的情意和悲恸,叶尧终于得知,爷爷并非一直是什么拾荒的老人,很久之前,爷爷曾是一个支教老师。

  而这个边贺,是爷爷的同性爱人。

第26章 家人

  叶清初在三十五岁时去了一个偏远的山村中支教,在那里,他遇见了边贺。

  边贺是本地人,在当地的小村子里开了唯一一家小卖铺,卖一些外头随处可见的便宜饮料和烟酒。

  他和边贺第一次初见就是在那间破旧的小卖铺中。

  叶清初随便买了一瓶葡萄汽水,柜台后的边贺红着脸怔怔盯着他看。

  叶清初离开后,他追了出来,本着礼貌,二人互通姓名。

  自那之后,边贺就一直频繁来找叶清初。

  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叶清初心知肚明。

  边贺性格木讷,和叶清初说话时紧张得磕磕巴巴,示好也很笨拙,他以为叶清初喜欢葡萄汽水,每次来见他都会带一瓶送他。

  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小卖铺的进货也很不方便,但他还是会拿自己仅有的东西来送给他,希望他能高兴。

  边贺农活干得多,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但五官端正硬朗,一股阳光味儿,身上的肌肉很发达,不夸张,是正正好的程度。

  叶清初很喜欢。

  他本意是不想和边贺有什么牵扯的,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座大山,而这里是边贺的家乡,他大概率是不会走的。他知道自己和边贺不会有什么将来,所以即便自己再喜欢,他也压下了自己心中悸动,没有回应边贺。

  他以为边贺会知难而退。

  但是在一次罕见的暴雨中,学校里有贪玩的孩子上了山还没回来,他去寻找时,不小心摔下了一处高高的山坡,脚骨折了,孤立无援,就这么被困在了山上。

  这是很危险的事。

  夜晚的山上气温骤降,还下着雨,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雨衣,根本阻绝不了寒意,而冰冷的雨水还在不停顺着衣服缝隙往他身上浇灌,很快他就冻得没有知觉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昏昏沉沉时,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迷糊的视线中,他瞧见一个人影从山坡上滑了下来,那个人紧张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叶清初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说不出话,那个人便将自己背在了背上,他的背好宽,也好温暖,叶清初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

  那个声音轻轻哄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醒来时,他才知道是边贺救了他。

  贪玩的孩子安然无恙下了山,可去找人的叶清初却没了踪影。当时还下着暴雨,狂风席卷着山林,所有人都不敢冒险上山,是边贺不顾他人劝阻一个人闯了上来,并在山沟沟里救回了意识不清的叶清初。

  要是没有边贺,叶清初说不定当天就会因为失温死在那里。

  叶清初脚骨折后,也是边贺经常来照顾他的起居,一点不嫌累不嫌麻烦,他将叶清初照顾得很好,叶清初又不是石头心肠,他救了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叶清初就这么沦陷了。

  他主动挑破了他俩之间的窗户纸。

  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偷偷约会,偷偷亲吻,瞒着所有人。

  山村不如城市,同性之间的恋爱很难被人所接受,叶清初问边贺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外面生活,本以为边贺会犹豫,会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但叫叶清初意外的是,他几乎是爽快地应允了。

  边贺在村子里本就是孑然一身,他不想离开叶清初。他说,自此之后,有叶清初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乡。

  叶清初幻想着幸福的日子,在他的支教时间临近时,他去订了机票。

  他也因此得以看到了边贺的身份证,赫然发现他才23,他俩之间竟然相差了整整12岁。

  他知道边贺比他小,但没想到会小这么多。巨大的年龄差是一堵无法跨越的鸿沟,叶清初不顾虑是不可能的。叶清初这个年纪已经看够了世界,只想和人安稳过完下半辈子,但边贺很年轻,他正值最好的年纪,他会有很多很多的选择,他的心还在生长,叶清初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留住他,万一哪一天,他长了翅膀飞到别处去,叶清初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到时候,伤心的人,只会是他自己。

  他开始怀疑自己答应和他交往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边贺看出了他的犹豫,又是保证又是求,他说,永远不会离开叶清初。

  叶清初看着面前自己心爱的爱人,下了决心,他决定赌一把,相信他。

  两个人回了叶清初所在的城市,叶清初是小学老师,边贺则暂时先找了一家工厂打工,赚钱的同时顺便学习考证,有了证才会有更好的工作去选择。

  两人过着普通的生活,日子平淡,倒也过得温馨。

  就在一切都慢慢走向正轨时,突如其来的噩梦击碎了他们。

  边贺生了一场大病,从最初的食欲不振,到后来的消瘦咳血,查不出病因,他不得不住院治疗,可是每天的治疗费用对他们两个普通人来说无异于天价,短短半个月就掏空了他俩这些年的全部积蓄。

  边贺心疼他,说不治了,叶清初不同意。

  他一边教书,一边四处打零工赚钱,苦苦支撑着边贺昂贵的医药费,每天只能睡上短短的两三个小时,他就这样坚持了两个月,叶清初已经累得瘦脱了相,看上去比边贺还像病人。但他觉得很值得,只要边贺能好,他辛苦一些不算什么。

  那天,他强打精神煲了汤去医院探望边贺,边贺却不在病房里。他走到窗边眺望,却看到楼下有一个很熟悉的人影。

  他一心惦记着的爱人,正牵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两个人眉来眼去,姿态亲昵。

  玻璃窗户上面倒映出他此时的面容,两个月没有休息好的自己脸色蜡黄,嘴唇开裂,眼角也生了深深的皱纹,俨然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中年人,叫人看一眼就觉得晦气。

  而站在边贺身边的那个女人年轻,漂亮,仙姿玉色,和黯淡衰老的自己有着云泥之别。

  叶清初身子都僵了,无法挪动半分,他就这样远远看着那两个人。

  边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被他逗笑了,两个人手挽着手散着步,离去前,女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而边贺在笑。

  积压两个多月的疲劳涌上心头,叶清初捂着快要疼裂开的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

  恶心,好想吐。

  边贺回到病房时,叶清初正从饭盒里盛出他煲了两个多小时的汤。

  “清初,你什么时候来的?”

  边贺装的很好,云淡风轻的模样,要不是亲眼所见,叶清初根本看不出他上一秒还在和一个女人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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