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之后我开始撞鬼 第59章

作者:阿哩兔 标签: 推理悬疑

  谢桑言一句一句,平静地好似在说别人的事:

  “知道我自杀后,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查明真相?你没有,你什么疑问都没有,就这么接受了我自杀的事实。甚至,你连我的尸体都可以卖给一群陌生人,你知道那些人用我的尸体做了什么吗?不,你不屑知道。你只知道,一个死人可以换钱,可以让你大赚一笔。”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你嘴里的养育之恩,听上去可不可笑,你养在哪里?恩在哪里?你哪来的脸和我说这样的话?”

  谢桑言每说一句,叶尧心就揪着疼一次,他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希望自己的体温能让他感到一些暖意。

  屋里一片狼藉,谢父坐在地上,西装沾了红酒,早已皱成一团。他脸上皮肉都在抖,看样子是吓得不轻,面如死灰,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惊惶,:“你……你是想要带我走吗?”他以为谢桑言是来索他的命了。

  谢桑言一哂,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不是总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在我心里你早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和你算这些陈年旧账,你还不值得我特意跑一趟,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谢父闻言,眼睛猛地亮了。

  谢桑言道:“既然你想活,那你就继续活着吧。”他淡漠地瞥了角落里的李桃和谢缜:“和你真正的家人,去过漫长的余生。”

  叶尧一愣,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自己又想不通怪在哪里,狐疑地望向他的侧脸,谢桑言言尽于此,也正在这时扭头对着叶尧笑了下:“好了,我们回家吧。”

  叶尧脑海中的茫然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连连点头。

  两人踏出门外,外头风和日丽,鸟鸣声声,是个灿烂的好天气。

  他们刚走没多远,一辆警车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停在了那间房子外头,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官从车上下来,开门走了进去。

  叶尧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就一眼,他握紧了谢桑言,和他并肩走向光明处。

第52章 “我一直在”(完结章)

  后来的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因着沉月四通八达的关系网,叶尧才无意得知谢父因为这天谢桑言的出现,吓得一病不起,身体也越来越差,形容枯槁,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终日躺在床榻之上,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吃多少药烧多少香都没有用,他的脑袋因为药物原因也开始不灵光了,家里的生意慢慢衰败,往日的亲朋好友也在这时候没了踪影,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李桃没有经济来源,一个妇人,只能外出去打工来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她忙得焦头烂额,还要供儿子读书,也没有闲钱去保养自己了,成天为了生存发愁。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那间小别墅,曾经漂亮的绿萝墙开始日渐枯萎,最后只剩下了枯黄的枝丫盘绕在墙壁上,像木头做的囚笼,困住了三只奄奄一息的鸟。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两个人是浑然不知的。

  从那个叫人窒息的房子里出来之后,谢桑言就一直一言不发,叶尧也不打算这个时候随意开腔,他想要给谢桑言一点喘息的时间。

  可还没过几分钟,一离开那成片的绿萝墙,谢桑言就和往日一样了。

  他将手里紧握着的项链递给叶尧,叶尧一愣:“要我帮你拿着呀?”

  叶尧伸手就来拿,谢桑言又收回了手,道:“不是,送你。”

  叶尧愣住,连连摆手:“这怎么行,这不是你妈留给你的吗,你好不容易才拿回来,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自己留着,送我干什么?多浪费。”

  谢桑言固执道:“可我拿回来就是想送你的。”

  “……为什么?”

  “我们都结婚了,”谢桑言道:“我想你戴上给她看看,戴上吧,好不好?”

  “……”叶尧脸红了个透,支吾半晌,他才含糊着开口:“……那就,戴吧。”

  叶尧微微低下头,露出自己一小截嫩白的后颈。

  谢桑言小心翼翼将珍珠项链给他戴上,一圈小小的珍珠贴在他的脖颈上,细细磨着他温软的皮肉,他的体温滋养着圆润的珍珠,给了它们无穷无尽的生命。

  叶尧此时像极了深海中用歌喉吸引水手上钩的塞壬,明明知道越靠近越危险,谢桑言还是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他的塞壬美丽矜贵,却胆小谨慎,谢桑言为了吸引他靠近,用自己手里的珍珠引诱了他。他上了勾,摆动着水雾般轻盈的鱼尾来到了他的帆船之下,谢桑言把珍珠做成了项链,圈在了叶尧的脖子上,给他做上了记号。自此,叶尧就只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宝物。

  叶尧对谢桑言脑内这段离奇遐想浑然不觉,他爱不释手地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须臾,他问谢桑言:“好看吗?”

  “好看。”

  叶尧嘟囔着:“这么宝贝的东西给了我,希望你妈妈不会介意。”

  谢桑言笑:“现在也是你妈妈,她会喜欢你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叶尧笑意止不住,他仔细地把项链藏进衣领中,隔着衣服拍了拍,宝贝极了。

  “我会保管好的。”他严肃保证。

  谢桑言一见他认真的样子就欢喜,低头讨了他一个漫长的亲亲。

  叶尧被亲得头晕目眩,谢桑言捧着他的脸颊,道:“要去我们的老地方看看吗?”

  老地方,当然就是他们幼时去了无数次的海边。

  虽然故土的建筑变了很多,但是海边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来到礁石边上,叶尧就好似变成了当年的少年,像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叶尧深深呼吸着空气中海风咸湿的味道,和谢桑言手牵手行走在沙滩上。

  他脱了鞋,赤着脚,一步一个脚印。

  左手牵着谢桑言,右手拎着鞋,脑袋上是白色的成群海鸟,脚底下是松软的细沙。

  “会冷吗?”

  现在已经入冬了,海水自然也很冷,叶尧的脚趾没一会儿就被泡红了,但他笑眯眯地否认,不肯穿鞋:“不冷的。”

  “会感冒。”

  “不会呀!”叶尧转到谢桑言身后,勾着他的脖子撒娇:“言哥背我!”

  谢桑言轻笑一声,弯下腰将他背到背上,沿着海边一路往前走,叶尧心情大好地在他背上哼着歌,脚趾还一动一动的。

  这个场景,和以前的某个画面重叠,谢桑言有些恍惚。

  叶尧将脸紧贴在谢桑言耳边,说:“当年也是在这里,你背着我往家走,那天是你第一次叫我‘阿尧’,你还记得吗?”

  谢桑言自然忘不掉。

  叶尧说:“这真是好神奇的一件事,只要是有关于你,我的记忆就好清楚。”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有谢桑言在,就怎么都忘不掉。

  叶尧听着滔滔海浪声,说道:“爷爷在海里面,你听,他在叫我的名字。”

  谢桑言弯着嘴角,笑:“我妈也在里面,她也在叫我。”

  “他俩应该已经认识了吧,爷爷脾气那么好,他们肯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妈也是,从不发火,她和爷爷肯定合得来。”

  “什么时候能梦见他们就好啦。”

  谢桑言道:“会的。”

  “啊!言哥你看那边!”

  叶尧突然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谢桑言看过去,不远的路边上摆着一个小摊,在卖烤红薯。

  “我想吃。”叶尧道。

  谢桑言就这样背着他,直接来到了摊子前,也不顾被他俩这姿势震惊到瞪大眼睛的摊主,买了两个烤红薯,全都递给了叶尧。叶尧只拿了一个,还有一个放进了口袋里。

  他将红薯一分两半,自己吃一半,另一半亲手喂到谢桑言嘴边。

  谢桑言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吃。

  “甜嘛?”

  “甜。”

  叶尧闻言,低头在谢桑言脸颊上重重嘬了一口,末了还咂咂嘴:“嗯,真的好甜。”

  谢桑言被他这小狗圈地盘似的行为逗笑了,冷不丁背着他就在海边上撒丫子狂奔,叶尧怕被摔下去,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大喊大叫,等他停下来之后,两个人黏在一起笑成一团,又在一个对视后慢慢亲在了一起。

  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感情,但他们彼此不言自明。

  谢桑言背着他,一直从海边,走过一个公交站台,再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默默地往他俩都熟知的那个地方去。

  最后,谢桑言停在了一棵树下,将叶尧轻轻放到长椅上,蹲下来给他穿鞋。

  叶尧静静注视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巨大商场,原本这个地方,是他和爷爷的家。虽然家只是一个铁皮做的集装箱,虽然周边是垃圾场,夏天的时候味道会很难闻,虽然周边的环境并不好,他们也并不富裕,但这也是他和爷爷住了很多年的地方,他童年时快乐的记忆都在这里。

  如今爷爷不在了,家也被推倒了,一座繁华的高楼压着他和爷爷的全部。

  砖石可以崩塌,记忆不会。

  谢桑言坐在叶尧身边,陪着他,一直到叶尧看的眼睛都红了,在意识到有东西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之后,他倏地低下头,狠狠揉了把眼睛,借这动作揉去涌出的眼泪。

  谢桑言见状,拉下他的手,温声道:“不要这样使劲揉眼睛。”

  谢桑言心疼地摸着他涨红的眼尾,叶尧直视着他,无声地喊:“言哥。”

  谢桑言分明没有气息,可是叶尧还是觉得他叹了一口气。谢桑言按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脸颊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没有说话,只轻柔地替叶尧抚着背。

  叶尧忍不了了,他抓着谢桑言的衣角,身体哆嗦着,在他怀里尽情地掉着眼泪。

  叶尧长大后没有再哭过,他本来也不想哭的,可是在重新遇到谢桑言之后,他的泪腺就开始疯狂失控,像是要把他这些年忍下去的眼泪一次性都给榨出来。

  他都觉得这样频繁大哭的自己很讨厌,但是谢桑言永远不会说他一丁点不好,也永远不会嫌他的眼泪多。

  言哥总是很纵容他,也很爱他。

  他们在路边长椅上坐了很久,久到不得不离去了。

  在离开时,叶尧将衣服口袋里小心保管着的红薯拿了出来,他对着自己家的方向合了掌,不知道许了什么愿。许完愿之后,他在路边树下的花坛里挖了个小坑,将红薯埋在了里面。

  谢桑言没有阻止他,安静等他做完。

  叶尧站起身,谢桑言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沾满泥土的手指。

  “希望爷爷能收到。”叶尧道。

  谢桑言只是笑。

  他又问:“那个世界有卖红薯的吗?言哥你这么多年有吃过吗?”

  谢桑言耐心地将他手指上的泥擦干净,道:“会有卖,但我不想吃。”鬼不用吃东西,但大部分鬼都会保留着身为人时的习惯,即便不饿,也想着吃点东西来解馋,所以基本上人世卖的东西,他们也都有,只是货币不一样而已。

  叶尧问:“为什么?”

  其一,谢桑言并不执着食物,他活着的时候吃东西只是为了让自己能继续喘气,发霉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往嘴里塞,只要能饱腹,吃不死就行。后来死了,吃不吃也就无所谓了。至于另一个原因——

  谢桑言道:“因为只有和你一起吃才有滋味。你不在,红薯就只是普通的红薯,和其他食物没有任何区别。”

  叶尧眨了眨眼,面上露出羞赧之色:“真会哄人啊,言哥。”

  为了印证叶尧这句话,谢桑言又兴冲冲把他拽去了游乐园。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都快黑了,游乐园晚上九点关门,他们也玩不了多久。但是谢桑言就是硬要进去,没办法,叶尧只能依着他。

  叶尧之前去过一次游乐园,虽然是不同的地方,但玩乐设施都差不多,就在他想着要先玩什么的时候,谢桑言突然问:“你上次和那个姓秦的都玩了什么?”

  姓秦的……是说秦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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