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祭灵师(贰) 第34章

作者:藏妖 标签: 灵异神怪 强强 推理悬疑

方家老人面色一寒,直接说:“送客。”

“等等。”黑楚文突然走到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他的笑容让一直稳如泰山的老人感到诧异,多看了几眼便流露出惧怕的神色。黑楚文哼笑出声,问:“我听说方浩是您的独子,但您的面相来看不是无后,您在外面肯定还有一个儿子。”

闻言,方家主人顿时苍白了脸色,一把抓住黑楚文的手腕:“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不止这些,如果你肯回答祈律师的问题,我会告诉你更多事。”

一旁的祁宏扶额,心说:亲爱的,不要随便显身手,会被当成神棍的。

第46章

方家主人从最开始就没把黑楚文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却不同,他的眼中只有这个神秘的年轻男子,他甚至要与黑楚文单独谈话。而就此问题没有发言权的律师却横插一脚,礼貌地请黑祁二人稍事回避,坐在老友身边低声说话。

站在不远处的黑楚文笑而不语,身边的祁宏像是看好戏似的瞧着那两个年近半百的人,嘴也没闲着,问道:“这个家好像不大对劲,阴气森森的。”

闻言,黑楚文退到他的身后,靠近耳边:“被人下了咒。”抬眼又看了看屋顶“方老爷子也算是行善积德的人,怎么会招惹到这么阴损的事?”

祁宏回头一笑:“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正在争论中的两个人忽听黑楚文爽朗的笑声,纳闷地扭头看过去。这时,方浩的父亲“方伟清”拍拍律师的肩,说道:“你回家吧。”

“老方!”

方伟清起了身,无言的表示态度坚决不容劝说。

律师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剩下方伟清独自一人招待他们。他没有说什么客套或是含糊的话,就祁宏的问题,直接给出回答:“从我高祖那一辈方家就有了这个规矩,不可以婚嫁严、史、彭这三姓的人家。这都是一代一代口耳相传的家规,到了我父亲那时候其中缘由便是难以明了了。你们要问我,我也是无法回答。只是,这条家规还有下文。”

“什么?”祁宏问道。

“若是嫁娶了这三姓中的人,方家会有大难。其实,这家规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从高祖那一辈到我,家中没有这三姓人进门。可偏偏小浩跟那个严小玉结识,从他们确立关系以来,方家就三番五次出现状况。先是书局莫名起火,再是家中不少人生了怪病,我这才想起这条家规。不是我迷信,而是……”哀叹一声,方伟清已然是无法再说下去。

看来这方家的确是有不少问题,但仅仅一条家规恐怕还不是结症所在。黑楚文问道:“你说的怪病是什么样的?”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先是我的妻子得了病,时时喊着饿,做的饭菜却一口不吃。喜欢在阴暗窄小的地方睡觉,每日天将亮的时候就会到院子里磕头,不到太阳升起是停不下的。”

“还有谁得了病?”

“除了我和小浩之外,都那样了。”

“现在也是吗?”

方伟清苦闷地合上眼睛,摇摇头:“小浩去的那晚,怪病就没了。”

听到这里,祁宏谨慎地开口问道:“方老先生,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您府上这事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您也不妨都告诉我们,是不是曾经请过能人异士来看病?”

一席话,给足了方伟清的面子。早先对祁宏的反感也淡了些,他点点头,说:“请过一位了空道长,来家里起坛做法弄了一天,好倒是好了几天。可过后更加严重了。”

黑楚文哼笑一声,心说,现在的道士们也懂得做生意了。凡是有点问题的人家,不会一次性解决问题,拖上个把月把钱赚足了才够本。不过,看方家的形式,那位了空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并没有点破方伟清请来了一只三脚猫,黑楚文换了位置,坐在方伟清稍近的地方。说:“这栋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出钱买了地,找了施工队。”

“设计图呢?谁给你画的?”

“是我国外的一个朋友。”

“施工队呢?里面有没有懂风水的人,当年盖房子的时候有没有人给过你这方面的建议?”

老人家点点头,告诉黑楚文,在当年盖房子的时候施工队里有一个监工头。这人与方伟清接触过多次,一来二去便透露些风水知识给他,虽然他不大相信这东西,但施工队里很多人都说此人有些能耐,并介绍几个以前的客户让他去咨询调查。起初,方伟清只是觉得好奇,便选了一个同样经商的人询问情况,结果,那位商人大口称赞监工头的本领,还劝说方伟清多听些那人的建议,不会有亏吃。

方伟清对风水一说不是特别上心,几次婉转地回绝了监工头的好意。

听罢,黑楚文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头。他先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我不擅长看相,但我知道你命中有子。方浩已经遇害,这就证明他不是你的独子。先不要着急问我原因,这事得慢慢来。首先,你必须跟我们说实话。”

老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讲述当年的一段情史。这在祁宏听来足够拍成百集的豪门情仇录的肥皂剧。年轻的富家子追求自由恋爱与贫穷的小美人私定终身。老一辈人哪会接受这种事实,明枪暗箭轮番上阵到底是打散了这对鸳鸯。就在方家少爷成婚之日,可怜的小美人生下一个男孩,被方家人偷偷摸摸扔上了偷渡去海外的船只,一张支票一个包袱,打发了天大的麻烦。

“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必如此伤心。”黑楚文不疼不痒地劝慰着方伟清“他们母子平安。只是,今生今世,你与那孩子无缘,不会见面了。”

闻言,方伟清噗通一声竟然给黑楚文跪下了!这可让祁宏极为惊讶,但黑楚文却是纹丝不动,他说:“有些事强求不来。”

“黑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我只想看一眼,一眼就好。”老人不顾身份年龄给一个年轻小伙子下跪,为的只是见见从未曾谋面的孩子。他胡言乱语地跟黑楚文讲述着自己这一生的内疚,讲述着作为一个父亲却见不到亲骨肉的悲痛。他看着方浩在幸福的环境中一天一天长大,就会惦念着另一个孩子的安危。他长的什么样子?他吃得饱穿得暖的吗?他有没有新的父亲?他是否知道自己姓方?他是否怨恨着生父?这日积月累的牵挂成了他心头上的一块巨石,时时刻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时见到一线光明,怎么会不去死死抓住。

“黑先生,我不奢望他们母子能原谅我,也没想过让孩子回来继承家业。我只想看看他,看看他长得什么样,看看他过得好不好。黑先生,我求求您,您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就算舍弃荣华富贵?”

“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来何用?我只求见见他们母子。”

一旁的祁宏急忙过来扶着方伟清坐下,并转头看着黑楚文,说:“有办法吗?”

祁宏的神色让黑楚文一愣,以他对他的了解,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可看到他怜悯着方伟清的样子,黑楚文猛然间想起,他也是早早失去挚爱,与父亲相依为命。他能体会方伟清思念的苦楚,或者说是身同感受吧。

但这事很难办。命中注定的事若要改变,就是逆天而行。不说方伟清会遭到报应,自己也会收到牵连。但看着祁宏眼中那一点点的期望,心中不忍回绝他。

黑楚文叹了口气,说道:“找个施工队把房梁卸了,看看会不会找到什么古怪的东西。至于孩子的事,我需要想想才能答复你。”言罢,他拉住祁宏便走,方伟清紧跟在后面不停的央求。搞得黑楚文很不耐烦,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出了方家还没有停下来。

“等等,你怎么了?”祁宏反手拉住他,问道。

“他的要求是逆天而为,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还是不能做?”

黑楚文摇摇头:“不能做。他要见到那孩子必须散去所有家财付出十年寿命,你觉得他还有十年寿命吗?真要做起来并不止这些,我必须帮他改命,这么做我会受到天谴。祁宏,当年修成琉璃瞳的时候我就受过一次天劫,那一次我的魂魄被打回元胎期,长达一年才恢复正常。别说是我,就算是黑虞也不敢逆天而为,如果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祁宏便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这事咱不管了。”

祁宏的体贴虽然给了他温暖,却无法让他释怀。从在警察局听到方家家规的时候到现在,他隐约察觉到冥冥中有什么牵引着他走进方家,他很担心,这件事就算不想管,也躲不过去。

无法忽视这一点疑惑,黑楚文决定去找黑虞商量一下。

关于黑虞,祁宏始终觉得这人很有趣。辈分已经是太爷爷的人却有着三十刚出头的斯文俊雅的外形,不但如此,他还是一家私立学校的校长。起初,出于好奇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开办学校,黑虞只是一味地笑,不肯解释。倒是在一次跟他闲聊的时候,听他提到在等一个人,等一笔债。回想黑虞当时的表情,祁宏几乎难以相信他还有“悲伤”的情感。

下午三点整,二人在学校找到了黑虞。这位尹斯远校长关好了办公室的门,脸上轻浅的笑一成不变。他说:“楚文,你好像有心事。”

在黑虞面前黑楚文不会隐藏什么,说明了方家的事也说明了自己的忧虑。听过他的一番话,黑虞眉头微蹙:“该来的总是要来。”

“什么意思?”祁宏忧心忡忡,握着黑楚文的手有些紧张。

黑虞叹叹气,说:“楚文的琉璃瞳快要进入最后一关的修行,在那之前必须闯过一次天劫。”

“等等。”黑楚文放下手中的杯子,集中精神:“我已经受过一次天劫了,就是修成琉璃瞳的时候。”

“那只是初成。如果你要像我这样把琉璃瞳的灵力运用自如,必须将这种灵力和普通的灵力合二为一。打个比方吧,普通的灵力是你从娘胎里带来的,而琉璃瞳的灵力却是后天修炼而成,二者截然不同。你现在只能分别控制两种灵力,用普通灵力的时候琉璃瞳的灵力不能用,反而言之也是相同的情况。所以,你必须将两种灵力融合,而这种融合是要再闯一次天劫。”

此时,祁宏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急迫地追问着有没有什么法办可保黑楚文的平安。黑虞摇摇头:“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至今不能轮回。”

“斯远,别打哑谜。”祁宏真的很急了,恨不得把黑虞的脑子都掏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

黑虞笑笑:“我的第二次天劫跟楚文很相似。当年,我所负的那人得了重病,临终前只想见我一次。命中注定我是不能见他的,但我还是去了。”边说着,他一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嫩绿“我不知道那就是第二次天劫,我不但去了,还改了他的命,让他多活了三年。七天后,我被天雷逼到湖边,我施法用湖中所有的生命换了肉身,躲过天雷。但是,我也因此要偿还一湖的命债。直到湖中所有生灵转世,我才能进入轮回之道,再世为人。在那之前,我非人非鬼,非魂非魔,是个哪里都容不下的存在。”言罢,他看着操场上带领学生上体育课的人“不是人,又怎么与他相守?”

第47章

回到家中,天色已暗。祁宏独自坐在书房里被黑虞讲述的事实所困扰着。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黑楚文的情形,也不敢想象黑楚文变成黑虞那样,永世不得轮回,一生生等着自己转世。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每一世守着会衰老死去的爱人却什么都做不到,然后只能在临终时说几句来世再见的诺言。不,他不要这样,他不要孤独的踏上黄泉之路,也不要忘记前生重新为人。黑楚文也曾说过,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但是……

祁宏痛苦地捂着脸趴伏在桌子上,书房的门轻轻推开,一束灯光斜斜的映了进来,把黑楚文的影子拉的纤长。看着祁宏痛苦的摸样,他微微叹息着,走过去伏在他的背上:“别怕,我不会丢下你。”

祁宏摇着头,不肯说话。他握住他的双手,用力:“祁宏,相信我,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琉璃瞳的灵力……我不要了。”

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身后的人。他笑得依旧温柔,对他说:“我与黑虞不同,他修炼琉璃瞳是为了尽早让那些英灵转世,而我对力量并不执着,只要能保护你就好。所以,到此为止,我不会修炼最后一关。”托起他的下颚,轻轻地吻过去“别担心了,我会陪你到老,一起轮回转世。”

起身的时候因为力度过大而撞倒了椅子,祁宏紧紧地抱着黑楚文,难以言表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在发抖,知道抱着情人的力气过大,可他就是想这样,最好永远都这样。

昏暗的房间里,黑楚文抱着祁宏慢慢走向客厅的光明。把他放在腿上搂好,细看他眼中一点湿润,轻啄的吻落在唇上,吻去情人不安的心情。甜甜蜜蜜的亲昵没有夹带任何情欲,轻柔的抚慰为他驱散最后一点忧虑。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骨肉传到至掌心。还记得,他为了彼此的感情狠狠在这里刺过一刀,虽说那是在意识世界里,但那份决绝和情意是真实的。他为了自己不惜丧命,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吗?

“祁宏,有时候我们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对我来说太大,我不想冒险。”

“但是,会不会……”

黑楚文勾唇一笑:“你担心有人会说我临阵退缩是个胆小鬼?”见他点了头“你和灵力对我来说哪个重要,我心里有数。为了一点面子舍弃你,我还不会这么傻。再者说,我对力量权势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当年修成琉璃瞳也是偶然发生的事。”

“那以后的事怎么办?”

紧了紧抱着他的手,黑楚文失笑。一向遇事冷静睿智的人此刻也犯了糊涂,想必是真的被天劫吓到了。他又吻了吻他的唇,说:“方家的事我让凌歌去办,那小子的心比我硬,会有办法断了方老先生的念想。至于三起命案,我还是要管的。要不然真的成妻奴了。”

祁宏笑着打了他一拳,继而靠在他怀里,不想动。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很多事情,比如说换了血契永生相守也不是注定了就会太平,幸好他对未来有精细的打算,不是强求因果,只是要一份稳定的感情。起初,也想过劝说黑楚文放弃琉璃瞳最后的修炼,可这话没办法说出口,实在是颜厚有扭怩。踌躇间,是他云淡清风地化解了这份困苦,仿佛与那个平日里总是喜欢说着老套情话的男人不同。想来,这才是患难见真情的时候。

况且,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抱了好一会,黑楚文见他平静了很多,才问:“好点了?”

“嗯。我只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

“不会。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

脸埋在他的怀里,祁宏伸出一只手指着电话:“联系凌歌,让他尽快摆平那个方伟清。”

噗嗤一声笑出来,黑楚文捏着他的鼻尖:“这么着急?楚言还没走呢。”

“不管。在我眼里你最大,让凌歌过来,楚言要是不放人就说我会带着三义会兄弟天天去找他。”

黑楚文轻笑不语,倒也随着了他的意。看看电话不是伸出手就能拿到,想放下祁宏却被他赖在身上了。这人很少有撒娇的时候,黑楚文心中涌出一股热流,真是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他挪动到电话旁,一边拨着号码一边看着他在怀里闭目享受的神情。

很快,夏家有楚言接了电话:“楚文?”

“啊,凌歌呢?”

“在我身边,有事?”

黑楚文简单明了地把问题说了一遍,没想到黑楚言竟然答应下来,说:“可以。最近几个月他也是憋坏了,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我的行程变了,晚上十一点的飞机,一会就走。”

黑楚文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关心话,转而让夏凌歌接听。夏大师好像有点闷闷不乐,接过电话,说:“这混蛋最开始说走两个月,现在又说要三个月。还不让我去探班。”

“你当他是出国旅行?国际军事大赛,你跟着掺和什么。等他走了到我家来。”

夏凌歌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看着身边整装待发的情人,他心里郁闷之极。黑楚言笑着摸摸他的脸颊:“三个月很快就过去。”

“还以为你换了工作会多点时间留在家里,这可好,一走就是三个月。你也不怕我爬墙?”

一身迷彩装的黑楚言帅气十足,坐在椅子上也是笔挺的腰板。他拉着夏凌歌的手,说:“不是不让你去,这回本来有一个编外顾问的名额,只可惜让于鹤占了去。凃战阳那小子下手比我还快。”

夏大师冷笑几声,心说:这要是还没勾搭上手那会儿,估计你那手比谁下的都快。真是弄到手就不用担心了,你不担心我担心!妈的,没事长这么帅干什么?想着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抱住黑楚言猛亲过去。

黑楚言敌不过情人的热情,只好搂抱着他的腰身与他纠缠起来。可时间似乎不够,亲了一会只好推开他:“凌歌,我要走了。”

“不行。做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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