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谋案 第6章

作者:漫写诗书 标签: 推理悬疑

  章小悔跟着郗牧回家,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郗牧让她去睡自己的床,章小悔在郗牧的坚持下也便去了,而郗牧,则溜进了殷可的卧室,开灯。

  殷可没有睡着。

  听到了开门声后就将眼罩推到了头上,看着顶着熊猫眼罩头发蓬乱的殷可,郗牧感叹自家弟弟真是太萌了,到底啥时候才能学会拱别人家白菜。

  “哥,怎么了。”殷可一脸平静。

  “没什么。”粗略地交代了一下事情始末,郗牧上了床:“睡吧。”

  感受到郗牧在自己身边,殷可始觉安心。

  而独自睡在郗牧床上的章小悔却没那么容易睡着,倒不是因为她终于睡在了郗牧床上,而是……

  她跟着郗牧去阳台担心郗牧发现自己摆在阳台上的望远镜——还有三脚架支撑,瞎了才会看不到。可是,当她走到阳台外,并没有看见。

  一个人,一个陌生人闯进自己家中,将望远镜藏起来,这件事,听起来那么荒诞,别人又怎么会信。何况她又怎么好说出自己摆在阳台窥探郗牧的望远镜被人藏起来了这种话……

  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章小悔一夜无眠。

  第二天郗牧载殷可去上班前问章小悔要不要同自己去,章小悔想了想说不必,昨夜与夏夏说好了让她过来陪自己一段时间,今天要去车站接她。

  郗牧放心离开。

  到了局里,殷可被沈却领进他的单独办公室里谈心。

  沈却道:“小可,遇见了事情要同我们说,当然,如果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就不必了。不过我更愿以朋友的身份听听谁又喜欢上了我们的吉祥物。”

  “我……”殷可迟疑开口:“没有,不是感情,就是……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看着殷可一脸认真的神情,沈却笑了,指着自己的胸口:“鬼都在这里,怎么,难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殷可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干脆就闭上了嘴。

  局里安静得不同寻常。

  快要下班时,林索尔已经换好了一身西装,倚在办公室门口笑。

  沈却看了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不改色地说:“也就只有你才能将西装穿出一种衣冠禽兽的味道。”

  “谢谢。”林索尔报以礼貌微笑:“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考古学博士,一定很有情趣。”

  “是啊,在古墓里谈情说爱,对着千年干尸接吻,在木乃伊前发誓要守护彼此一生一世,真的很有情趣。”沈却道。

  林索尔哼笑:“吃醋啦?”

  “呵。”

  这种类似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在办公室上演,众人也学会了自动忽视。毕竟他们俩一直是死对头,无论是在警官学校里还是在局里,只要二人共同存在,就有不见硝烟的战争。

  “呦,时间到了,走了,各位等我胜利的消息。”林索尔看了表后,扬起自信的笑容出门,郗牧站起身要去叫醒打瞌睡的殷可,就在这个时候程池从外面急匆匆跑来顺便拽回了正要走的林索尔。

  “出、出事儿了!”程池又紧张又兴奋:“莲花杀人案的凶手又出现了!”

  “我的考古学博士啊……”林索尔一脸哀嚎。

  

   ☆、花吻魔咒(二)

  4·18莲花杀人案20年前轰动南奚城。

  妻子和女儿神秘消失,丈夫和公婆死于家中,连来串门的丈夫妹妹都没有幸免。凶手用斧头砍杀了所有人,用被害人的血在墙上画了一朵莲花,随后人间蒸发。当时警察不敢确定嫌疑人,直到专案组来了后,有经验丰富的刑警找出线索,确定了本案的嫌疑人就是神秘消失的妻子,属于复仇型的女性犯罪。

  可是,通缉令发出了这么久,却依旧没能找到那个女人。

  这个悬案早已成了警官学校课上的经典案例,仁四六每每讲起这个案子的时候都会讲到当初他有幸跟着师父去了案发现场,参与了案件调查,也见到了一个令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向来桀骜不驯连自己师父都不服的他说起那个人时仍旧是一脸崇拜。

  “天才、为破案而生、罪犯的终结。”仁四六如此描述那个在案发现场从混乱的线索中总结出重要的部分的退休刑警。“你们可能觉得,这是经验,谁到了他那个岁数都会这样,哈哈哈哈哈,天真!幼稚!”仁四六讲课时曾对着底下学生如此道:“那时他也才四十多岁,只可惜得了病才退休的。他能在犯罪现场进行犯罪还原,破案率99%,除了……莲花杀人案消失的凶手……”

  多少年来,也有人怀疑杀人案的真凶并非是消失的妻子刘巧玲,可当他们翻出卷宗调出资料,都一无所获。

  “记住那个人的名字,温荣,以后你们如果遇见了他,千万要把他掳到南奚城里来,我仁四六重金酬谢。”这就是每次仁四六讲到这个部分的结束语。

  在仁四六的熏陶下,郗牧、林索尔和沈却都仔细研究过4·18莲花杀人案,并且从温荣留下的分析报告中也学到了不少。如今,程池说这个凶手重现江湖,三人俱是热血沸腾。

  直到他们了解到程池所说的“重现江湖”的意思仅仅是“有人家里墙壁上被画上了血莲花”,三人兴趣索然。

  “那也很可怕好不!”程池难掩心中兴奋:“你们快去现场看看啊。”

  三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去。”郗牧拍了拍林索尔的肩膀以示重视,林索尔转头看着沈却,赔着笑脸:“沈医生替我去约会可好?那姑娘是我家里人介绍的,让她等太久了,不好。”

  “又欠我一个人情。”沈却哼笑,潇洒离去。

  上了车程池才说:“报案人是队长你家小区的,你就不想看看是谁在太岁头上动土?”

  郗牧一怔,随后问了一句:“是叫章小悔吗?”

  “我靠队长你太神了吧?咋知道的!”

  “开你的车。”郗牧恶狠狠地瞪着程池兴奋的脸。

  车开到章小悔家楼下,郗牧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她。

  “小悔。”郗牧下车喊了一声,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去:“遇到了什么情况详细和我说一说。”

  章小悔抬起头望着郗牧,木讷的摇了摇头。

  “殷可你陪着她剩下人和我上去看看。”郗牧往楼上走去。

  轻车熟路到程池暗暗地怀疑,自己队长不会和这小姑娘有什么事儿吧。直到郗牧走到一户半掩的房门前停下,拉开房间门往里走,动作毫不迟疑。

  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会犹豫的人。

  “呦,漂亮!”林索尔刚进门就看见客厅的白墙上画着一大朵花,材料是红色不明液体。待他拍照后,郗牧开始和程池仔细搜查房间。

  “又不是凶案现场,为什么要在这留下标记?”林索尔一边检验液体,一边扬声问卧室里的郗牧:“会不会是恶作剧?”

  郗牧果断回答:“不能,小悔自己一个人在这住,父母偶尔回来一趟,唯一的朋友还在前湖,应该没有人会对她恶作剧。”

  片刻后,程池凑到林索尔身边兴致勃勃地问:“是人血吗?”

  林索尔撇了撇嘴角,看了一眼试管中的试剂条:“不是。”

  “啊……这样啊……”程池显然情绪低落,被走过来的郗牧捶了一下肩。

  “想什么呢?还盼着死人不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将章小悔带回局里了解了具体情况后,这个血莲花就如同一座山压在了郗牧等人的胸口。若说不该重视吧,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可若是太过于紧张此事,又耽误了其他的事,十分难办。按照章小悔所说,她接了闺蜜夏夏的电话,电话里她说她不来了,自己便又气又难过,出去人多的地方转了转,傍晚时才回到家,因为憋着气所以才能有胆子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谁知道一打开竟然看见这样的场面,这才吓得报警。

  “你知道这个血莲花的含义吗?”沈却问。

  章小悔茫然摇头,沈却扭头看向郗牧,轻扯嘴角,表示章小悔没有说谎。

  “你朋友接下来也不会过来了吗?”郗牧倒是有些担心,章小悔不适合再独自住在那个房子里。

  “嗯……”提到这里章小悔便又难过起来:“她要陪她男朋友。”

  “要么……”郗牧想了一下:“你住警局吧。”

  殷可还以为是什么好的主意,看来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想自己这大哥马上就要三十了,还没有给自己找大嫂,真是令人担忧。

  章小悔知道自己住郗牧家也不方便,而她恰恰又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宁愿住警局也要嘴硬说这样也好,谢谢牧哥了。

  接下来的几天队里的人都很清闲,人们也渐渐忽略了章小悔的存在。一日,郗牧告诉章小悔她的家里都收拾好了,并且帮她联系上了她的母亲让她回来,章小悔听话的回家了。

  然而这些天殷可却睡得丝毫不好。

  每天晚上都会发生鬼压床的情况。

  就比如最近一晚,他盯着天花板发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聚拢,显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殷可受了惊吓,再一回神却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原来,方才是个梦啊……

  殷可抬起头想擦擦汗,身体再也不能动。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无奈的闭着眼睛,殷可想,到哪里去找个高人来看看——最好不要让哥发现。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第二天趁着休息,殷可给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打了电话,那是个自称自己有阴阳眼的人,却因为遇见了什么事儿非要进拘留所,来刑警队纠缠了好久,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殷可问他为啥来这不直接去派出所,他摇了摇头,“这事儿啊,还就得刑警把我抓起来。”反正是神神叨叨的。

  通讯录里找到了“陈三发”这个人,殷可将电话打了过去。手机接通后听筒传来对方笑声:“我说鹦哥你咋给我打电话啦?得空和我聚一聚啦?”

  “嗯,陈哥,我有事想找你谈谈,你在南奚吗?”

  “啊来找我吧。”

  殷可找了半天才找到陈三发所说的“风生水茶楼”在什么地方,从外面看,装修还挺古朴,开在这种条件一般的小区不知道是否有生意。进了门,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能听到鸟鸣。

  陈三发站在楼梯口笑:“鹦哥,上来吧。”

  对方头发梳得整齐,身穿白色中山装,身材瘦小,是那种让人看了却倍感亲切的人。殷可跟着他上楼,进了个雅间,入眼便是一个漂亮的茶海。殷可不懂茶,但喜欢中国这种古老茶艺,只是自从他一进门就有一种压迫感压得他透不过气,进了这屋子,不安越来越强烈,根本没办法宁静下来。

  殷可刚一坐下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三发,对方的茶也已经好了,将紫砂茶杯推到殷可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可也不再急这一会儿,将压在心里的事儿说出来就好一些了。

  陈三发将茶喝完,才慢悠悠道:“鹦哥这是撞鬼了。”

  “……”殷可知道自己早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当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自己还是觉得怪异莫名,浑身发冷,又不甘心。

  “为什么?我也没招那些东西,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怎么就撞鬼了?你能帮我?”殷可急着问。

  陈三发笑:“我哪有那能耐,不过我认识一个朋友能帮你……”又顿了顿,自己啧啧两声:“我这朋友古怪得很,我靠这张老脸去求求他吧。”

  “嗯……”殷可想了想:“麻烦陈哥了。”

  “哪里麻烦啦,我这条命还是鹦哥你救的啊!”陈三发哈哈笑了起来,快到中午,又要拉着殷可去吃饭。

  说起来陈三发有一些地方口音,分不清“殷”和“应”,原本是要叫殷哥的,久而久之就叫殷可为鹦哥了。二人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不知为何就像交往了好久的朋友。即便在郗牧的高压管理下殷可很少和陈三发见面,但情谊依旧不减。

  殷可拒绝了陈三发的邀请,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辞。待殷可走出茶楼,心中竟然轻快了许多。

  陈三发站在窗帘后伸头看了看殷可远去的背影,又照着手中的一张名片拨过去了电话。

  许久,对方接通。

  在陈三发说完这些后,听筒里传来低哑的声音。

  “那就带他过来吧。”

  “好好哈。”陈三发笑得开心,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即将落了地。

  看着已到午休时间,心情轻松的殷可给上班的郗牧打过去了电话,想问问他晚上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