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猫 第58章

作者:恩顾 标签: 推理悬疑

  “你那三根毛梳什么梳?快给我梳一梳!”韩贝劈手夺下梳子,认认真真地梳起头,“我说,你哪来的梳子?”

  邱正夏直言不讳:“从满悦那抢的,我好不容易从她手上逃脱,把她除了贞操以外的东西全抢走了。”

  韩贝倒尽胃口,梳子摔给他,发脾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梳什么头?有病!”

  邱正夏下巴搭在他肩上,眉飞色舞地嘿嘿笑:“吃醋了?”

  韩贝口不对心地表示不屑:“我才没有,谁管你!”

  邱正夏撒娇:“贝贝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韩贝摆出大度的姿态:“解释吧。”

  邱正夏捂住耳朵猛摇头:“你应该做这个动作对我喊‘不听不听不听’嘛!”

  韩贝甩过去一巴掌:“滚蛋!不说拉倒!分手!”

  “别啊别啊!我说我说!”邱正夏揉脸,委屈地说:“是这样的,我十五、六岁那年去泰国玩儿,在沼泽里挖虫吃,看到一个胖女孩陷在里面,就大发慈悲捞她起来,没想到她说她家的习俗是要嫁给救过她的男人,还威胁我说她会降头,我吓坏了只好答应她定亲,定完才知道她根本不会降头,只会搞蛇弄虫之类歪门邪道的玩意儿,我就拍怕屁股走了……”

  “那姑娘是挺讨人喜欢的款,你白捞个漂亮媳妇,有什么不满?”韩贝冷傲地挑眉。

  “废话啊,不满大了去!我从小的目标是性感女神沈风铃好吗?腰要那么细,胸要这么大……”邱正夏看出韩贝脸色有异,及时改口:“那么大一点都不美,我从小就喜欢你这种款的好吗?见你第一眼,就哇的一见钟情非你不要!这世上哪有这么帅的男人?你看这桃花眼,你看这高鼻梁,你看这……”

  韩少爷打掉他伸过来挑下巴的手,捡起梳子,深以为然地照上镜子,“哼,油嘴滑舌!”

  西北角一栋陶楼侧后方窜出一条黑影,悄声无息地抛出一记飞刀,直击邱正夏后背!韩贝早有准备,快如闪电地旋身,手起手落,梳子“叮”一声阻断飞刀;邱正夏配合默契,单膝一跪,下腰抬臂端高机弩,从头顶发射,“噗”一发短箭势如破竹扎在那人身上。

  那人偷袭不成反受制,落地连打三个滚躲到陶楼后。

  邱正夏夸道:“贝贝真帅!”

  韩贝亲昵地捏捏他的脸蛋,“球球也不赖!”

  邱正夏维持着高难度的下腰姿势,“腰,腰闪了,快扶我一把……”

  韩贝翻白眼,扶起他,“扭断算了!耍什么帅啊?”

  邱正夏吃力地直起身,前后左右地扭腰活动筋骨,嗲声说:“香弟弟,不要玩捉迷藏了啦,你蹲的那个角度,人家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哦。”

  韩贝举起手电,光束像聚光灯一样射在那栋陶楼上:“香东潭,你别拖延时间了,香九如还等着你去找他,你的病……”

  香东潭明白偷袭失败就再无机会了,无心恋战更无心听教训,借助陶楼做掩护,从一栋楼跳到另一栋楼后面,一路往西北方夺路而逃。

  “想跑?”邱正夏操着机弩追上去。

  韩贝拦住他,“正夏!小心!”

  穿过陶楼群,是宽敞的墓道,邱正夏连放几支短箭,眼看香东潭跑过转弯逃出机弩的攻击范围,火大:“这兔崽子!”

  韩贝挡在他身前,确认香东潭没藏在转角,这才小跑往前追:“别追太紧,这小子被逼急了会下毒,我怀疑害苗族小姑娘的人就是他!”

  邱正夏一愣,问:“动机是什么?”

  “他想杀的不是小瑶瑶,是杜寅!”韩贝想了想,组织通顺语言续道:“抵达百色那天,我看到杜寅退房。香东潭和图刚有勾结,无论是被指使还是自己想杀杜寅都说得过去,布置好浴巾后杜寅却退房了,误伤到小瑶瑶。”

  “原来是这样!那时我不知道杜寅在跟进这个案子,难怪怎么也想不出动机!”邱正夏恍然大悟:“这样就能说通了,浴巾上的毒源依靠微碱溶液化解,泡洗衣粉或肥皂水就可以了,所以他没放在心上,但那旅馆卫生条件很差,换房客后服务员偷懒没换上干净的浴巾,小瑶瑶就遭殃了。”

  韩贝斜眼,“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毒源?”

  “吴文全也是死于这种毒,我在案发现场和尸体上都安了定位扣,我们前脚走,杜卯后脚就带人去案发现场检验,尸体也挖出来了。在百色那晚他把尸检报告和注意事项发给,给,给我……”邱正夏被韩贝犀利怨毒的眼刀砍得够呛,瑟缩着低头安装短箭,“说好不生气了!”

  韩贝扼住他的后颈,手劲加重,拿腔捏调地讽刺道:“我没生气,你说啊,说你骗我买零食,其实是去接收信息呗;说你骗我诅咒情敌,其实是为了丢带碱的道符呗;说你怎么把我骗得团团转呗,我谢谢你哦。”

  邱正夏谦虚地拱拱手:“不谢不谢,这种毒贴近口鼻能在三十秒内强制勒停心跳,危害性巨大,为了避免更多受害者,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茅山派……”

  韩贝捏住他的嘴,语气温柔:“邱影帝,我怎么不一棍敲死你呢?”

  两人正吵得起劲,冷不防隔壁墓道一声枪响。

  “站住!”是杜卯在喊:“大哥!是我!你放下武器!”

  “走!贝贝!有好戏看了!”邱正夏唯恐天下不乱,脚跟打屁股飞奔赶去。

  韩贝急忙跟紧,跑过一个直角转弯,看到杜寅举枪指着镜子——不对,是哈士奇兄弟互相举枪指着对方!

  邱正夏紧急刹车,扒住墙角偷窥。

  “什么情况?”韩贝不知道该帮哪个,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邱正夏不知从哪里抓出一小把瓜子嗑起来,“兄弟打架,我们别插手。”

  韩贝抢过那把瓜子,“嗑什么瓜子啊?严肃点!”

  邱正夏拍墙反驳:“我很严肃!杜二带走杜大,我们放心去抓图刚不是更省心?”

  韩贝想想也对,蹲下来嗑瓜子围观,瞄瞄这人,又瞄瞄那人。手臂有伤的是杜寅,他从警员那抢了套制服穿在身上,与杜卯毫无二致,两个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仅能凭借眼神稍作区分:落魄冷静的是杜寅,英武刚硬的是杜卯。

  杜卯听到动静,怒极反笑:“墙后头两个兔崽子,还不快帮忙?我替你们申请二等功奖章。”

  韩贝爬出来,搓手接近杜寅,“大队长,有话好好说,你看二队长多不容易,怕人误伤你,把手下都支开了。”

  邱正夏摆臀扭胯地跳新疆舞,小碎步边唱边跳向杜寅:“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奖章把我哄回来~~”

  还没唱完,只见杜寅身侧的屏风后异风突起,一个血巴掌从暗黑中探出来,手指修长,指间夹一枚蚕茧,拉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银丝,笔直又轻盈地随颤抖的手指微微抖动。银丝后是一张血色全无的脸,周王言额上一层豆大汗珠,苍白嘴唇上翘,笑容却自信依旧:“两只小猫咪,不要靠近。”

  满悦随周王言一同赶来,箭步冲上前挠邱正夏的脸:“邱潇洒!我的笛子还我!”

  “滚蛋啊!你这疯婆子!”邱正夏和她互挠。

  “狗子,图刚进前室了。”周王言捂住腰侧,靠在杜寅后背上,血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

  “兔子!”杜卯错开脚步,更换角度,急红眼欲抢人,“大哥!兔子受伤了,你把他给我!许睿死了,你还要赔上兔子吗?”

  泼辣的泰国小妞揪住邱正夏的短发,拖着满地打转,“邱潇洒!快跟我回家结婚!”

  “别碰他!”杜寅用身体护住周王言:“让我们走,我要杀了图刚替许睿报仇!”

  “哎呀秃了秃了……”邱正夏悲号:“贝贝快救我!”

  杜卯苦苦劝道:“大哥!图刚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你为兔子想想,他一身旧伤,你怎么忍心……”

  “满悦!放开他!放开!”韩贝气不打一处来,摩拳擦掌地参与混战,他大少爷的宝贝岂容旁人这样欺负?

  “住嘴!”杜寅搂住周王言,单手持枪,“杜卯,你还念着我们兄弟感情的话,放我走!”

  韩贝攥住邱正夏的两只耳朵,和满悦展开拉力赛,“满悦!把他给我!快还给我!”

  “别执迷不悟了!大哥!外面都是人,就算我想放你,你也逃不了!”杜卯说到动情处,眼圈发红:“你不在这段时间,知道我压力多大吗?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别再让兄弟担心了!”

  邱正夏怆然泪下:“杀人啦——谁行行好救救我啊——”

  杜寅:“让我走!否则开枪!开枪啊!”

  满悦没韩贝力气大,转了几圈后气咻咻地撒手,叉腰尖叫:“大哥哥!他是我老公!你快还我!”

  杜卯:“大哥!别逼我!”

  “谁是你老公?看清楚了!”韩贝成功抢回邱正夏,捏起他的下巴,亲了个嘴儿,得意忘形地挑衅:“来抢啊!”

  “你们——”满悦看到鬼一样掩住嘴,差点昏厥过去。

  杜寅:“我说……”

  杜卯:“你们,够了哈……”

  连奄奄一息的周王言也看不下去了:“吵死了,瞧瞧你们兄弟俩教出的好孩子。”

  “你们这对臭不要脸的狗男男!”满悦伤透心,哇哇大哭,啪啪两巴掌分别送给邱正夏和韩贝,擦着眼泪不看路地扭头狂奔。

  “喂你别撞到……”杜卯说晚半秒,满悦猛力撞了一下屏风,绝尘而去。

  千年的青玉屏风左右摇摆,从雀形青铜活页上脱漏一扇,摇摇欲坠地吱呀呀拍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杜卯摔下枪飞身扑救,两手稳稳地撑住屏风。

  杜寅和周王言眼神矛盾地对看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要浪费食物啊……”邱正夏捂住被打的左脸,捡起洒落满地的瓜子。

  “干嘛打我呀?”韩贝捂住被打的右脸,捡起杜卯掉在地上的枪。

  杜卯暴跳如雷:“都怪你们俩兔崽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去追?”

  “是!”韩贝和邱正夏双双夹起尾巴,奉命去追赶杜寅。

  “你们他妈的……先帮我把屏风扶起来啊!”杜卯气到无力。

第75章 怕疼

  前室有四、五百平米,空旷冷清,呈方胜形,东南与西北各一方门,石门大开,一副绘满金鹿的红漆棺椁孤零零摆在中央,图刚与香东潭推开棺椁盖,正要再去揭棺盖,被杜寅和周王言逮个正着,香东潭见势头不对,机敏狡猾地滚进凹角,藏起来当缩头乌龟。杜寅不去理会,目标明确地朝图扣动扳机,他是左撇子,左臂受伤剧烈发抖导致枪法不准,只能用右手扶住左手,砰砰砰连开三枪,枪枪不着要害,图刚用手臂挡开最后一发射向头颅的子弹,调笑道:“不过是这种水平罢了!”

  子弹浪费光了,杜寅抛掉枪,摆开攻势:“扭断你的脖子,让你看看我是什么水平!”

  周王言矫捷地跃到图刚身后,拉开蚕丝协助杜寅,“狗子!小心!”

  三个人打成了一团旋风,杜寅的拳脚变幻莫测让人眼花,招招攻击图刚的关节和头部,杀气冲天!

  “小乖兔,我挑断的手筋可还长好了?”图刚的硬气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钢铁片护身,两相叠加,子弹不侵,更何况拳脚?

  周王言不回答,沉如浓墨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指尖的一枚蚕茧加多为左右手各两枚,四条不见血就能毙命的蚕丝见缝插针地幻化出银光缭乱。

  图刚对于自己的弱点异常重视,防护功练得滴水不漏,逐一化解开,蚕丝抽在他的手臂上,衣袖碎成布条,露出铮亮的钢铁片;杜寅打出去的拳头全是血肉撞钢铁,再凶猛的攻势全反弹回自身,很快,拳头全是血,肘部白骨都露出来了。

  “狗子!这样打不是办法!”周王言面无表情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杜寅浑然不觉,他满腔仇恨将理智焚烧殆尽,酣战许久没能拿下图刚,更是心绪焦躁急迫,章法大乱,拳脚越打越糟。

  周王言料想他会吃亏,抢了个空隙隔开两人,合身扑到图刚身上,居然是铁了心打算同归于尽,然而蚕丝在图刚脖子上刚绕半圈,图刚就发力扣住他的手腕,暴喝一声往外摔去。

  “兔子!”杜寅抢救不及,周王言整个人砸在墙上,当即口鼻喷血。

  邱正夏迟一步赶到前室,二话不说,梭梭数枚短箭射向图刚,悉数被弹开,两枚钉在朱漆棺椁上,韩贝握住他的手腕,“你活腻歪了?想把棺椁钉成刺猬吗?”

  “兔子?”杜寅用血糊糊的双手擦拭周王言脸上的血,哑声问:“兔子,你怎么样?”

  “周大哥!”韩贝离他们太远,举枪防备着图刚,贴墙挪过去,“你还好吗?”

  图刚忌惮韩贝的手枪,避到朱漆棺椁后,舔舔手背上的伤痕,阴恻恻地盯住周王言:“啧啧,当年你的必杀技多厉害,轻轻松松挑断血管,现在呢?哈哈……只能削削皮肉嘛,看到你的手筋再也长不好了,我很欣慰……”

  周王言眉梢间掠过一抹痛苦,安抚杜寅,“我没事,大概是肋骨断了。”

  图刚没把握以一敌众,求助躲在凹角的香东潭,“小子,你不帮我忙吗?”

  “我只想离开这,不愿节外生枝。”香东潭不是傻瓜。

  图刚取出一支真空管,狡诈地眨眨眼:“你的东西在我手上,离开这,你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