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守 第174章

作者:斑衣白骨 标签: 制服情缘 爽文 强强 推理悬疑

  邢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热粥,吹散了热气才送到她嘴边。

  徐新蕾怔了片刻才凑上前喝了这口粥。

  邢朗一勺一勺的喂她,除此之外,什么交流都没有。

  一碗粥不知不觉的下去了浅浅一层,徐新蕾喝两口就会停下歇一歇。每当她停下歇息的时候,邢朗都会很有耐心的等她,和照顾自己的一对外甥一样细心温柔。

  “上次来看我的那位警官呢?”

  徐新蕾忽然开口道:“他说下次来看我,会给我带礼物。”

  邢朗的眼睛逐渐被粥碗飘出的热气蒸腾的柔软湿润了一些,道:“他有事,过几天再来。”

  徐新蕾抬起眸子静静的看他片刻,很疲惫的又把头低下:“你想问我什么?”

  邢朗搅动着碗里的白粥,口吻毫无变化道:“你不是徐新蕾,你是谁?”

  徐新蕾低头不语,只抿了抿嘴唇,紧紧的抓住被单。

  这女孩儿浑身的血肉都被药物和病毒噬掉了,却抹杀不了她玲珑的骨架,和秀美的神韵。

  她像一只被风吹雨打的蝴蝶,满身伤痕的停在枝头小憩,紧紧的收敛羽翅,坚强又虚弱。

  邢朗把碗放在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慢慢的擦拭手指,又道:“你把真正的徐新蕾送走了,还杀死了徐畅,现在……余海霆也为你死了。”

  他每说一个字,徐新蕾的脸就苍白一些,等他说出余海霆的死讯,徐新蕾的脸忽然剧烈抽搐起来,瞬间褪尽血色。

  她趴在床头,朝床下一只脸盆剧烈的呕吐。

  她吃的并不多,才喝了小半碗粥而已,但是她呕吐的异常厉害,像是吐出了积压在身体里多年的秽物。

  邢朗坐在床边,看着她拼命的呕吐的一幕,忽然间神思恍惚,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又不知何时回拢。

  等她吐完,撑着床铺精疲力竭的喘息着,邢朗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她没有接,而是用袖子用力的擦去嘴角的秽物,眼中噬着泪光,心中含着恨,一丝不苟的坐直了,又拿起被邢朗放在桌上的粥碗,对余海霆的死和徐畅的死一字不提,也不提徐新蕾的下落,只道:“我是徐新蕾。”说着,她抬起眼睛,嘴唇抖动着,似乎随时会落泪,而眼中始终只泛出一层冷酷的清光,又道:“我就是徐新蕾。”

  她的眼睛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凄冷又怨毒笑容,对邢朗说:“我已经从地狱里逃出来了,你休想,再夺走我的生命!”

  那笑容如癌,汹涌的蔓延到她全身每一个角落,感染每一个细胞,在她身体里跳动着,放肆而疯狂的大笑。

  似乎是她对世界的报复,又是对自己的惩罚。

  邢朗懂了,原来她没有说谎,在她心里,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徐新蕾。

  她和徐新蕾调换身份,冒充徐新蕾,为的就是等待被身为警察的徐畅营救。徐畅是她的第一次生机,当她看到徐畅带来的生机非常微弱时,就果断的抛弃徐畅。继续以徐新蕾的身份等待第二次生机,而她的第二次生机就是余海霆。

  祝九江说的没错,她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她心机狠毒。

  或许她并没有歹毒的心肠,只是她被困在地狱里折磨了许久,当看到生还的希望时,不择手段的抓住了机会而已。

  虽然很清楚答案,但是邢朗还是看着她问:“为什么这么做?”

  “你根本没尝过被那些畜生压在身上的滋味!我只想摆脱他们活下去,我有错吗?!”

  她对着邢朗放肆的嘶喊:“你们曾经保护不了我,现在你们有又什么资格指责我!”

  她抓起汤勺,笨拙又粗鲁的往嘴里塞着白粥,似乎那粥是她的救命汤药。她一口一口的吞,来不及吞咽的汤水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淌,弄脏了她的衣服领口。

  她强忍着身体里绞在一起剧烈抽痛的五脏,疯狂的吞咽着食物,低低的嗫喏着:“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没错,她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她并不知道邢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隔了很久才听到一记轻轻的关门声,抬头一看,邢朗已经不见了。

  邢朗神游般回到祝九江的病房门口,发现本应守在门口保护祝九江的陆明宇和小汪不见了踪影,而护士和医生在祝九江病房里慌张的进进出出。

  邢朗心里猛地一抽,连忙冲进病房。

  陆明宇和小汪还有徐天良都站在病床边,看着护士把一剂强心针推入祝九江的经脉。

  祝九江躺在病床上,病号服上衣和包扎着伤口的绷带已经被他解开,从伤口涌出的血液几乎染红了他整片胸膛。

  从祝九江右手染满鲜血的中指和无名指,以及指甲缝里残存的血肉足以判断,祝九江的死因是他自己撕开已经缝合的伤口,伸进去两根手指,狠狠的搅动,直到破坏大血管。

  当一个人一心求死的时候,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他的灵魂也会把他带走。

  邢朗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抹刺目的红,他转过头去,看到窗户玻璃上用血写了五个字——放过我母亲。

  邢朗走到窗边,目光透过这些血迹的缝隙,眺望医院对面的高楼。

  不多时,陆明宇走到他身边,说:“刚才市局来电话,弹道分析出来了,射进余海霆体内的子弹和从祝九江体内取出的子弹经过比对分析,确认由同一把枪射出。”

  陆明宇停了片刻,又道:“邢队,是一个人干的。”

  邢朗走神似的静站了许久,才道:“刚才祝九江告诉我,这是一场大屠杀,你觉得屠杀的对象是谁?组织的参残余吗?”

  陆明宇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正要回答他的问题,就听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秦放打开了,邢朗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秦放却反常的不说话。

  邢朗似乎从他的沉默中猜到了什么,手撑着窗台,一向挺拔笔直的肩膀像是不堪重负,终于塌陷了一些。

  “说话。”

  他催促道。

  秦放才道:“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魏老师不是魏恒,是常念。”

  邢朗闭上眼缓了一口气,才道:“知道了。”

  秦放又道:“还有。”

  “说。”

  秦放莫名叹了声气,道:“我在出现在卢雨家里的几把刀上发现了一枚除四名死者外的指纹。”

  “是谁?”

  “……魏老师。”

  邢朗挂断电话,在通讯簿中找到魏恒的手机号,明知道不可能有人接,但他还是重复拨打了三次。

  第四次听到冰冷的语音提示,他猛地把手机砸向地板,手机摔的四分五裂。

  “发布协查通报,全国范围内搜捕常念!”

第129章 世界尽头【20】

  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保洁大妈掂着扫把和簸箕走出来,在门外低声叹息:“这个当队长的火气真大,这么好的杯子摔了多可惜。”

  徐天良沿着楼梯噔噔噔跑上来,做贼似的低声问保洁:“刘阿姨,里面都有谁?”

  “就他自己一个人。”

  “哦,邢队心情怎么样?”

  刘阿姨朝簸箕里的碎玻璃渣努了努嘴:“今天早上刚摔的。”

  徐天良眼角抖了抖,深呼一口气,轻轻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去:“邢队,你找我。”

  邢朗没露面,不知道从哪儿飘了一把子被烟雾薰的沙哑的声音出来:“让秦放把尸检报告送上来。”

  “谁的?”

  “……我。”

  徐天良不敢再问,关上门又下楼了。

  法医室的门虚掩着,徐天良逐步走近,听到秦放在里面打电话。

  “常念啊,你找魏恒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用的是谁的身份,我表哥让找常念就找常念……你上点心,我们家老邢这两天都急疯了,跟一条疯狗一样窜来窜去,到处咬人……”

  徐天良停在门口,扣了扣门。

  “进。”

  徐天良把门推开一条缝:“秦主任,邢队让你把徐畅……”说着,他伸出指头数数:“还有曲兰兰和高星元的尸检报告拿上去。”

  秦放瘫在椅子里,腿架在桌角,把手机按在胸口,五官皱在一起:“他想干嘛?搞收藏?”

  徐天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秦主任你最好快点。”

  秦放揣起手机,慢慢悠悠懒懒散散的在抽屉里找了一阵,拿出一叠文件卷成纸筒朝徐天良脑袋上拍了一下:“都怪你没看好你师父。”

  队长办公室里已经聚齐了沈青岚、陆明宇和小汪小赵等骨干,几人在窗边的沙发上围成一圈坐着。邢朗自己一个人靠着窗台,低着头,一手夹着一根烟,一手按手机。阳光从他的斜后方打过来,透过玻璃窗的折射,在他的右脸留下一团耀眼的光斑,左脸则至于阴影中。把他的脸衬的像美术生笔下光与影交织的简约硬朗的石膏像。

  秦放来晚了,没地方坐,就坐在沙发扶手上,挨着陆明宇。

  “人来的这么齐,开会吗?”

  秦放把一叠文件扔到桌上,问。

  没人说话,只有陆明宇翻动尸检报告的声音。把他们召集在一起的人正在专心按手机。

  一只手打字太费劲,邢朗把烟叼在嘴里,两根大拇指唰唰唰的在手机屏幕上按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捏掉唇角的香烟:“别愣着了,挨个说。秦放你先来。”

  秦放起身去给自己接水,拿着纸杯站在饮水机前,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徐畅的尸体被烧焦了,查不出身体表面的损伤,不过在尸体腰眼靠近腰骼肋肌的位置发现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以与地面成135度左右的位置刺向徐畅的身体,把肾捅穿了,应该就是徐畅的致死伤。”

  秦放接完水,把水杯搁在饮水机顶部,双手像是虚握着一把匕首,高高举起胳膊,道:“就是这样由上而下刺入徐畅的身体。用这样姿势的人身高在130公分到150公分之间。”

  他拿起水杯往回走,目光朝邢朗飘过去,感慨似的摇摇头:“这个头,要么是个孩子,要么是个侏儒。看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祝九江也说了一回真话。”

  他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桌上,抬头看着邢朗笑道:“如何?你要把小恶魔抓起来吗?”

  邢朗的目光从眼角朝他斜刺过去,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道:“接着说。”

  “然后就没什么好说了,高星元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供你们侦查的线索,死因倒是查出来了,是机械性窒息,被人勒死的。”

  说完,秦放觑他一眼,终于体谅了他一回,不用他追问就说:“魏恒和常念的线索都没有。”

  这句话说得有些颠倒,还有些语病,但是他知道邢朗听的懂。

  邢朗从他口中听到魏恒和常念的名字,竟恍了恍神,不知道改把魏恒的脸和哪个名字联系起来,于是没接话,道:“大陆接着说。”

  陆明宇把几份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的端坐着,看着邢朗道:“我沿着俞江上游一直向上搜到水坝,没有在江边发现化肥厂和含有化肥原料的工厂。”说着顿了顿,道:“我怀疑凶手把曲兰兰抛尸在江中是在混淆我们的侦查视线,第一案发现场可能不是江边的任何一家工厂,甚至远有可能离江边。”

  他说的有道理,不排除凶手不辞辛苦把曲兰兰抛尸在距离第一案发现场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

  邢朗道:“那就从全市范围内查,总之不能让这件命案沉底。”

  他看向小赵:“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小赵从地上抱起一只纸箱放在桌上:“这是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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