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之火 第16章

作者:机智的熊熊 标签: HE 推理悬疑

  夏炎不再挣扎,面无表情地跟着杨铭往饭店走去。他眼光随意一扫,忽然发现隔壁酒店门口一个人的身型很熟悉,有点像他前几天在公墓里随手救的那个男人,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心说不会这么巧又是他吧?

  那人背对着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得笔直,像是在等什么人,从夏炎的角度能看到他左耳上的黑色耳钉和耳朵上架的一只眼镜腿。

  陆渊平时不戴眼镜也不戴耳钉,夏炎立刻否定了那人是陆渊的可能性,在心里自嘲:自己怎么跟思念成疾似的,看谁都像陆渊,这是病得治。

  夏炎刚打算收回视线,一个裹着红色大衣的女人从酒店大堂走出来,那女人身材凹凸有致,径直向刚刚那个男人走过去,男人很绅士地迎了上去,拿过女人手里的包,两人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夏炎看清两人的脸。

  女人妆容精致,裹着一条白底绣金线的围巾,踩着一双闪亮的黑色高跟鞋,露出匀称修长的腿部线条。黑发红唇,形象完美地诠释了“性感尤物”这四个字,鲜有男人不会对这样的女人多看两眼。

  而她旁边那个男人,隔着镜片也能看清那双光华流转的桃花眼,配合薄唇微微扬起的弧度,整张脸看起来说不出的魅惑,夏炎实在想不到除了陆渊以外谁还能把眼镜戴得这么引人犯罪。

  夏炎感觉自打看过陆渊穿警服之后自己就有点不正常了,那之后不管陆渊穿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把人往特殊行业上联想,尽管知道身为一个警察这样十分不妥,却至今没能找到治疗的办法。

  尽管夏炎对时尚穿搭半毛钱研究都没有,还是能很轻易地看出两人的搭配十分登对,譬如说,女人围巾上的金线和陆渊金色的眼镜框十分契合,陆渊领带上的红色图案和女人大衣的颜色十分相配。

  夏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直到两人上了一辆价格看起来大概是夏炎十年工资的黑色轿车,中途还见识了陆渊替女人拉开车门时尤为温柔的笑容。

  夏炎低声咒骂了一句:“呸,斯文败类。”

  他忽然生出一种意味不明的落寞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都有对象自己却单着的原因。

  “夏队,怎么了?看什么呢?”杨铭见他迟迟没跟上,出声叫了句。

  “没什么。”夏炎回过神来,可爱的单身汉杨铭看起来倍感亲切,他热情地揽过杨铭的肩膀进了饭店,没注意到身后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时,驾驶员枉顾交通规则,侧头看了他好几回。

  副驾驶的女人忍不住问道:“陆渊,在看什么呢?”

  陆渊笑了笑:“没什么,刚刚那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第24章 LUNA(7)

  夏炎跟着杨铭进了小包间,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后宫佳丽三千任意挑选的感觉——每个人都带了女眷,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清纯有成熟,有小家碧玉有火树银花,品种齐全,把小包间塞得满满当当。

  大伙看到夏炎进来了,立刻热情地拉过他一一介绍起来,这是谁家姊妹,这是谁家小侄女,这是谁家二大爷的闺女云云。

  夏炎当场被群众的似火热情烧成了渣,扶着杨铭的肩膀的手都快嵌进他肉里了,杨铭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总算一圈过完了,夏炎微微松了手,贴在杨铭耳边小声问道:“现在都流行这么相亲吗?是我太土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您面子大,”杨铭很鸡贼地笑了一下,拉过角落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杨星,还在读大三,跟您弟弟同岁,学的法律,爱好是看书看电影,家务全能,性格温和稳重,大方得体……”

  女孩轻轻拽了杨铭一把,小声打断他:“哥,你别说了。”

  杨铭把夏炎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您要是觉得年龄不合适,可以介绍给您弟弟。”

  夏炎立即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卖白菜呢?我看你这个嘴皮子功夫,去菜市场卖菜一定能养活一家老小,警察这么危险的职业不适合你。”

  “那可不行,我的爱好是观赏好看的人,来买菜的全是大爷大妈,我的眼睛是不会同意的。”

  “简单,你去摆摊儿,我天天找你买菜,免费让你看。”

  “夏队,您是不是对自己的颜值有什么误解?”

  论杨铭卖菜养家的可行性没研究多久,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上好了,夏炎被大伙儿拎到一堆红红绿绿中间坐着,这一顿饭吃的比被一干亲戚灌毒鸡汤还要难受。部分女同志十分大胆,饭桌上各种眉来眼去电光火石,夏炎只觉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他把自己坐成了一个信号屏蔽器,把各种明送暗送的秋波抵挡在外,不看不听不想,只专注于和碗里的猪蹄作斗争。

  幸好,一通电话及时让这个奇怪的聚会提前结束了,夏炎从来没有这么感谢刘秀云过。

  刘秀云报案,陈志峰找到了,只不过找到的是尸体。

  刘秀云家是个二层小洋房,位于诚州城区建设比较落后的地段。住户不多,就并排的五六户洋房,外形都差不多,据说是早年一个官员修建的一排,让自家亲人都住在这里。后来官员犯了什么事儿被抓进去了,一家老小连夜跑路了,房子就这么空了下来,最后收归政府,没过多久就卖出去了。

  一排房子前面有一条一车宽的马路,和主路交汇的地方有一个交通摄像头,可以把进出马路的行人和车辆拍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个摄像头拍到了陈志峰失踪的那天,他一个人神色匆忙地拐进了小路,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刘秀云自丈夫失踪后一直很暴躁,除了在警队撒泼之外,在家也经常大吼大叫乱敲乱砸,被邻居投诉了好几回。警方一直没有消息之后,她渐渐转换了思路,觉得可能警队和陈志峰一起合伙骗她,联想到老陈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风流旧帐,刘秀云认定他是嫌自己年老色衰,抛妻弃女,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了。

  夏炎对这种猜测十分无语,全支队都知道媳妇儿叫往东老陈绝不敢往西,况且他老来得女,对闺女心疼得不得了,就算想抛妻也绝不会弃女,加上他平时一副体弱气虚的模样,就算有想法也不敢实施。

  但刘秀云显然不是什么听劝的主儿,骂支队骂老公,不分场合,百无禁忌。为了不对孩子的教育产生不良影响,在夏炎的委婉示意下,陈志峰的老母亲把他们的女儿茜茜接到了老家过寒假。

  这一天,茜茜奶奶约上一些亲友,带着茜茜一起回来看刘秀云。平时没什么人的小洋房挤满了人,刘秀云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刘秀云打算自己开火招待宾客,她想起来地窖里还有年前备的腊肉,就一个人去地窖拿。

  地窖里光线不好,楼梯上下都有灯的开关,只是上面的开关坏了一直没修,只有下面的开关还能用,人要下了台阶才能打开灯。

  刘秀云就用手机的灯光照明拾级而下,她看到台阶中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子,还抱怨了一句陈志峰不讲卫生,地上脏了也不知道打扫。

  等她下到了最底层,摸到了灯的开关,骤然出现的光明晃了她的眼,刘秀云伸手搭在额前遮住白炽灯直射下来的光,低头盯着地面行走。这时她才看清了地上的印子,是一道参差不齐的条形痕迹,像是拖着什么东西走过去留下的。那痕迹乌黑色的,还有一丝丝浅浅的血腥味,很明显,这是一条血痕。

  她浑身汗毛倒竖,心脏一阵狂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但她身上又存着一点阿Q精神,很快自我安慰起来,给眼前的一切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冰箱里囤的有猪肉,应该是陈志峰下来割了一块猪肉留下的痕迹。

  可她抬眼望去,血痕一直延伸到了冷冻柜前面,这种愚蠢的自我安慰终于彻底站不住脚了——就算她从未接触过刑侦工作也知道,冷冻柜里是冻肉,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多血?

  刘秀云伸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像是要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她缓缓走到冷冻柜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拉开了冷冻柜的门,一个东西直直掉了出来。刘秀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大叫着狂奔出去,第一时间报了警。

  那个东西就是陈志峰。

  夏炎赶到的时候他就在地上保持着脸朝地的姿势,刘秀云没把他翻过来,她只粗略地看了一眼衣服和身形就知道是他。

  陈志峰整个人已经完全冻成了一根冰棍,倒地的时候还摔碎了一些组织,夏炎把人翻过来就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个年轻同事当场就冲出去吐了。

  一干亲友已经被疏散了,家里只留下了刘秀云,茜茜,还有陈志峰的老母亲。刘秀云受到了惊吓精神有些恍惚,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死了,他死了……”

  陈志峰的母亲想去看看尸体的时候被几个女警劝下了,只得抱着茜茜坐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茜茜倒是乖乖的,她才刚上小学,安静地坐在奶奶腿上,没哭也没闹,还拍着奶奶的肩膀安慰奶奶,好像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尸体在冷冻柜里已经冻得太久了,法医学很难判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不过陈志峰身上穿的还是失踪那天穿的衣服,夏炎推测他是失踪那天回家没多久就遇害的——这个季节家里都已经供暖了,到家之后必然会脱掉外套,可尸体上好好地穿着外套,只是解开了几颗扣子,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到一个安逸温暖的环境脱掉外套就遇害了。

  按照这个判断,陈志峰在自家地窖的冷冻柜里被当作冻肉储存了一个月了。

  地窖中有连续的拖行痕迹,尽管已经冻成了冰棍,陈志峰的鞋跟和衣服还是可以看出明显的擦痕,很显然他是遇害之后被人拖到冷冻柜藏尸的,地窖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痕迹组在屋中喷洒了大量的鲁米诺试剂,鲁米诺和血液中残存的血红蛋白反应发出蓝紫色的荧光,把整个房间映照得诡谲无比。拖行的血痕从地窖出口一直延伸到了书房门口,书房里的同事冲夏炎招呼了一下,夏炎进门一看,一片触目惊心的蓝光。

  “夏队,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您看,底层的书脊上还有血迹。”

  夏炎在痕检员身边蹲下,仔细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没错,地板上的血迹相对好清理,溅在书上的就不好办了,不可能刚巧是溅到血的书都在最底层,凶手很可能刻意移动过,看看书上有没有指纹。”

  “好的。”

  夏炎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房中的血迹,最大的一滩是在地板上,墙上桌上也有一些喷溅的血点子,但是不多。地上的血痕中留有一些残缺不全的血脚印,有几位同志正在测量比对。

  没多久就得出结论:血脚印来自两双鞋,都是44码的,一双是陈志峰脚上穿的,另一双毫无疑问是凶手的。在凶手藏尸的路径上,他还留下了好几枚比较清晰的脚印。

  接下来的时间,诚州支队把刘秀云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凶手留下的其他痕迹。夏炎这边也没闲着,他和杨铭,张弛,还有队里最有亲和力的美女刑警孙芳菲四个人,几乎花了一整宿才把从刘秀云胡言乱语的嘴里理出几条有用的线索。

  刘秀云折腾了一宿,在休息室里睡得鼾声震天,可夏炎他们几个还得顶着熊猫眼继续干活。警察遇害非同小可,上班的铃声刚刚响完,郑兴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夏林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一大早也来了。

  夏炎猛灌了两大杯咖啡,又用冷水洗了把脸醒神,才召集大家进了会议室。

  郑兴简单的说了一下表愤怒表决心的开场白,夏炎就直接开门见山地介绍案情了:“死者陈志峰,男,44岁,诚州支队刑警。死亡时间推测是1月7号下午六点半以后,无法准切判定是几点以前,暂时把死亡区间定为晚上六点半以后十点半以前。刚刚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死因是锐器刺穿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凶器是宽约五厘米的双刃利器,死者家中没有与之符合的凶器,应该是凶手自行携带的,基本可以排除临时起意杀人。

  “第一案发现场是在死者家中的书房,死者身上有三处伤口,都在胸口附近,刀刀都刺到了心脏,通过现场的血迹鉴定,推测是陈志峰先中了一刀,倒地之后又被凶手补了两刀,补的两刀究竟是凶手怕他没死还是出于仇恨泄愤暂时存疑。

  “根据刘秀云的证词,知道她家地窖的人不多,都是一些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陈志峰遇害那天她在外地,女儿陈芝茜在奶奶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过了半个月刘秀云回家的时候家里并无异样,甚至比她离家之前还要干净,应该是凶手清理过了。刘秀云平时不大出入书房,书房门一直锁着,地窖也一样,基本一年去不了几回,所以她没发现什么异常。

  “基本可以判定这是一起熟人作案,凶手知道陈志峰家的地窖位置,知道那一天只有陈志峰一个人在家,他携带凶器,偷偷溜进了陈志峰家里,在书房杀害了他,然后把人拖到冷冻柜里藏着。他心思缜密,作案时戴了手套,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作案后又细心清理了房间,甚至把书架上溅到血迹的书都挪到了不显眼的位置,只在现场留下了几枚残缺不全的血脚印。

  “综上,凶手是一名男性,鞋码是44,大冬天的想要穿过厚厚的衣服刺中心脏,需要不小的力气,所以他应该身强力壮,年龄大约在25-40岁,与陈志峰熟识,应该去过他家中做客。

  “线索暂时就这些,下面主要把侦查方向放在符合凶手描述,与他有过节的亲朋好友上,还有,之前排查的时候路口那个交通摄像头没拍到可疑人物出入,五户邻居要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夏炎说完以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几句,很快散了会,干活的干活,补觉的补觉。

  夏炎送走了刘秀云在休息室喝凉水小憩片刻时,夏林走了进来,掏出一个巧克力递给他。夏炎折腾了一宿基本就喝了点白开水、碳水化合物和咖啡,胃早就承受不住了,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撕开了包装袋。

  夏林在他对面坐下,慢悠悠地说:“哥,我觉得侦查方向还得加一点,陈志峰办过的案子中,仇视他的人。”

  夏炎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说:“怎么说?”

  夏林:“你刚刚说的存疑的那点,我认为是凶手出于某种特殊原因在陈志峰倒地后补的刀,并不是怕他没死。就像你说的,凶手的心思相当缜密,把屋里的血迹处理的十分完美,但是他没有清理地窖里的痕迹,说明他不仅心思缜密,还是一个注重效率的凶手,因为他知道地窖很少有人去,所以没花时间和心思去清理。这一点也可以在陈志峰的伤口上得到印证,他刀刀刺中了心脏,没有浪费力气刺在一些无关紧要部位。每一刀都是致命的,他刺下第一刀就知道陈志峰会死,根本没有必要怕他没死而补刀,这样费力费时,血迹还会更多更难清理。

  “所以,他后来补的两刀可以看作是仪式性的,目的明确地——他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在陈志峰胸口上捅三刀,除了有深仇大恨之外,很少会有人做到这样。”

  夏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有理,还有这个三刀这个数字3,也要引起注意。”

第25章 LUNA(8)

  警察被谋杀的事情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尤其这种案件上一次发生还是傀儡师的手笔。此案一出,全区震怒,再加上受害者是区公安局党委书记的表妹夫,区领导亲自督办,成功地让整个诚州支队在刚开年就忙得跟被追赶的肥羊似的,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夏炎作为肥羊的头头,就显得更为可怜了。发现尸体那天在场的人太多了,消息很快泄露给了各大媒体,夏炎除了要安排各种工作之外,还得应付到处堵截他的记者。

  由于上一回各大媒体堵在诚州支队门口的时候,夏炎当着众多记者的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被部分媒体拿去大做文章,严重影响了公安的形象。之后夏炎就被郑兴揪着领子狠狠教育了一通,叫他以后不许在记者面前说任何话,语气词也不行。夏炎没办法,支队也没个后门,他只能一出门就撒丫子狂奔,有一回没留意台阶还把脚给崴了。

  夏炎就拖着半残不残的腿连轴转,吃饭喝水都是赶趟儿的,基本没怎么合眼。就这样过了三天,陈志峰的人际关系基本查了个遍,连他做片警时的历史都扒出来了,愣是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可疑人物,还都有不在场证明。总结起来,就是约等于一点收获没有。

  这天夏炎被各路领导集体批斗了一通,又听了刘秀云一顿嚎丧,他把一头毛薅成了鸟窝,又把太阳穴猛掐一通,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骂娘。

  夏炎端着杯子晃悠到咖啡机前边,打算灌点咖啡接着干活。这咖啡机虽然称得上老古董,却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在提神醒脑的岗位上持续发光发热,这一天也不知怎么了,他按下水阀却一直不出货。夏炎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各种部件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可就是怎么按都没反应。

  夏炎郁结的火气一下上了头,一脚踹在放咖啡机的柜子上,虽然力度不大,跟平时踹杨铭差不了多少,大概年上见红的确不是什么吉兆,他的脚踝从柜子角上擦过,立刻划出一道血痕,疼得他嗷嗷直叫。

  夏炎气急败坏地扔下杯子,一蹦一跳回到办公室处理伤口,他卷起裤腿擦掉伤口流出的血,摸出一截纱布缠上,苦笑着说:“这下好了,一条腿刚好就换另一条腿了。”

  好在人们对某件事的关注永远都只有三分钟热度,注意力马上就会被更光怪陆离的事件夺走。三天过去了,没挖出任何爆点的记者们都散去了,夏炎在支队熬了半宿打算回家休息的时候,支队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

  夏炎点了一支烟,不知道是不是老赵给的烟比较高档的缘故,一支烟抽完,竟然一点困意也没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夏炎用一种怪异又别扭的姿势挪进车里,打算来次久违的兜风。

  小破车开着开着就停在了一家闪着各种炫彩灯光的酒吧门口,酒吧名叫“Luna”,即希腊神话中月神的名字,这里是陆渊的产业之一。

  虽然名字叫Luna,这个地方跟月神那种清冷神秘的气质一点也不沾边,像所有后半夜活跃的声色场所一样,这里的空气中混杂着摇滚乐、香水味,以及酒精和铜臭。

  夏炎这人其实有个毛病,对香水不怎么耐受,他的嗅觉很敏锐,很多品种的香水基本闻一下就能引起胃反酸,陆渊常用的那种香水已经是夏炎能忍受的极少数香型之一了,钟晴常年也就用一种气味平淡的香水。

  夏炎刚刚走到酒吧门口,一股廉价香水缠绕在一起的味道就猛地蹿进他鼻中,十分高效地勾起了他想吐的欲望,幸好最近一直食欲不振,胃里没什么内容,才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夏炎扶着墙缓了缓,捂着鼻子走进酒吧,冲吧台后面的小姑娘低声问:“你们老板在哪?”

  小姑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实在不认为面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大叔会和自家精致可人的老板相识,而且这人眉头都拧成“川”字了,一脸缺人干架的凶相,十有八九是来找茬的。

  小姑娘整理了一下情绪,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对不起先生,老板现在不在。”

  夏炎虽说一直和气味分子做着激烈的抗争,也没忘了往小姑娘身上分一丝注意力,小姑娘脸上的细微表情全进了他眼里——她在夏炎询问之后和回答老板不在时,眼神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这说明老板在,而且就在那个方向,这小姑娘明显是要轰他走。

  无缘无故就要被人轰走,对方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美女,怎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 ,夏炎忽然想起了杨铭“看起来就像警察”的理论,酝酿了一下,冲着小姑娘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然后伸手指了指小姑娘刚刚看的方向:“在那边是吧,谢谢了。”说完,就大步往过走去。

  “先生,请等一下,”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赶紧从吧台后面冲出来拉着夏炎,“先生,老板在陪很重要的客户,现在可能不大方便。”

  “哦,这样啊……”重要俩字成功地让夏炎停下了脚步,重要的客户,极有可能是傀儡师的人,自己跟傀儡师接触的也不少了,万一被人发现陆渊和他有联系,将会把陆渊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这样冒冒失失地来找人的确不妥。

  大概最近没日没夜查陈志峰的案子,导致头脑不太清醒,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姑娘见夏炎表情复杂地杵在原地,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要不您在这儿坐一会,我给您倒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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