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渊之火 第19章

作者:机智的熊熊 标签: HE 推理悬疑

  三人立刻交换了一下眼神,夏炎沉声说道:“枪?”

  茜茜用力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枪。”

  几个人又以相当迂回的方式和茜茜聊了许久,确定没有更多线索了,才慢慢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没让杨铭开车了,夏林自觉地上了驾驶座,夏炎拉着杨铭上了后座。刚一上车,夏炎立马就变了脸,一把揪起杨铭的衣领,一脸阴沉地咆哮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那奶糖哪来的,不然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杨铭被夏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夏林先开了口:“哥,你冷静点,如果那人是杨铭,茜茜能认不出吗?”

  杨铭每天顺的零食太多了,心眼又比天还大,一般来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糖是打哪儿顺的,被夏炎这么一吓唬,脑袋突然灵光起来,手忙脚乱地解释:“奶糖是前两天在支队拿的,就咱平常藏零食的那个抽屉。”

  支队放咖啡机的柜子下边有俩抽屉,大家平常都往那塞点零食,谁晚上加班饿了都可以去扒拉点。

  夏炎松开杨铭,一只手搭在额头,仰面靠在座椅上,沉默了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不住……我知道不是你。”

  杨铭话说出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奶糖和枪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因素同时出现,又巧妙地和诚州支队扯上关系,怎么着也不能用巧合解释过去了。

  杨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夏队,难道说……”这想法既难以置信又相当冒犯,他只说了半头就生生截住了,只在脸上留下一个如遭雷击的表情。

  夏林倒是一脸无所谓,百无禁忌地接道:“这个拿茜茜威胁陈志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诚州支队的警察,也就是傀儡师的人,陈志峰被杀十有八九是这个人干的。这一趟值了,突破重大,一下就缩小了范围,接下来只要查支队的人就行了。”

  杨铭还没从震惊中转过来,探头看了看夏林,又回头看了看夏炎。夏炎依旧一句话不说,把自己坐成了一座岿然不动的人形雕塑。杨铭却从夏炎长久的沉默中读到一个残酷的讯息:夏林说的都是对的,凶手就在支队……

  临下车时,夏炎才缓缓开了口:“杨铭,你来查支队的人,体貌特征你都知道,查不在场证明,和陈志峰的过节……你自己一个人查,不要声张……就当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嫌疑人,也包括我。”

  后半句的声音轻如呢喃,要不是杨铭靠得近,压根儿没法听清。说完以后,夏炎丢了魂儿似的下了车,杨铭还愣在后座上。

  “杨铭哥,既然凶手就是支队的人,那个侦查方向估计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这案子主要还得靠你,”夏林转过来冲杨铭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杨铭呆呆地答道:“可是,刚刚夏队叫我一个人查。”

  夏林:“他那么说是因为其他人都有嫌疑,而且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但是你看啊,一来我不是诚州支队的人,我没有嫌疑;二来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也没泄露给别人;最后嘛,我们两个人查总比你一个人查要快些,难道你不想早点查到凶手吗?”

  夏林说得头头是道,很快就把杨铭绕进去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夏林刚进支队那会儿夏炎对大家的嘱咐——案子让夏林少掺和,给他个没头没尾的线索让他耗时间就行了,没必要让他学东西,最主要是让他安分。

  夏炎虽然下车时跟掉了魂儿似的,在停车场往支队大门这短短的几十步距离里,又强行把飞散的魂儿给找了回来,进门时已经神色如常了。

  大伙儿都按着上午开会定下的侦查方向各自忙活着,大堂里一片翻书和敲键盘的声音,找资料的找资料,看监控的看监控,都没太把领导当回事儿。夏炎就没事儿人似的这儿戳戳,那儿看看。

  关爱同事这工作夏炎做了一会儿就乏了,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咖啡机前,依次拉开了右手边的两个抽屉,抽屉里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高热量零食,夏炎伸手扒拉了几下,没有看到杨铭拿的那种奶糖。

  夏炎一脸失望地“啧”了一声,退而求其次般地拿出一盒巧克力,一边往大堂走一边动作粗鲁地撕包装纸,“唉,抽屉里奶糖怎么没了?”

  何蓉用余光瞟了一眼一旁吃着零食看戏的领导,没好气地回了句:“吃完了呗。”

  夏炎:“谁带来的,还有吗?”

  还愿意赏领导几分薄面的同志抬起头互相看了看,然后动作统一地摇了摇头,剩下那部分根本没抬眼看他,何蓉张弛也在其中。

  张弛手指在键盘上敲的飞快,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哎哟夏队,奶糖没了你就随便吃点别的呗,我们这儿都快忙糊了,谁还记得糖是谁带的。”

  “就是,”何蓉百忙之中给夏炎匀出了一记白眼,“您手里的巧克力还是我放的,有什么不满吗?”

  夏炎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敢,不敢。”

第29章 Aeolos(2)

  陆锦鲤的效力很快过去了,案件的进展果然如夏林预料得那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长宁路和其上四通八达连着的小路上所有视频监控资料被拎出来看了好几遍,一点疑犯的踪迹都没找到,周边的荒地和小树林也经过了地毯式搜索,依旧没有发现。

  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基本算是陷入僵局了。尽管如此,也够把整个支队累得气弱游丝了——案发是在冬天,长宁路绿化水平相当落后,两旁只有细瘦的电线杆,偶尔可见几栋低矮的小楼,整体相当空旷,大风在这里畅通无阻。走在这样的路上,不裹得严严实实才显得怪异。

  关键的证据三轮小车始终没在监控里出现,显然凶手刻意绕过了摄像头,而四通八达的小路也提供了良好的隐蔽条件。路上尽是裹成粽子的路人,乍一看谁都像嫌犯,一一排除花费了不少精力。

  杨铭那边也在小心翼翼地进行,要在全支队眼皮子底下偷偷查支队的人,表面上还得装得一团和气,确实够为难他了。夏炎就跟着杨铭失了好几天眠,每回杨铭一打电话来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来电提示上的“杨铭”俩字儿短暂地从“陆渊”手里接过接力棒,成为最轻易拨动夏炎敏感神经的字眼。

  诚州支队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也算人丁兴旺,把上上下下都算上,也有百十来人。除去性别不对的,体貌特征严重不符的,也还有二十几号人。这二十来人里,有刚入职没多久的青涩小鲜肉,有整天一副老干部做派的前辈;有的成天在外面跑现场做些繁琐细碎的工作,一年上头难得在办公室待上几天,还有的把刑警做成了混吃等死的闲差,茶水报纸外加准点上下班缺一不可。

  更多的,是与夏炎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

  尽管不是血缘兄弟,危难之际却会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对方。平常掐架互怼毫无顾忌,遇上正经事儿丝毫不含糊。

  夏炎当上支队长这两年,虽说谈不上风清气正,支队的氛围也算渐入佳境。大家虽然自己把支队说得千般不是万般不好,逢上事儿就得玩命加班,薪资水平一般福利待遇低下,咖啡机的咖啡难喝,女同志的颜值堪忧之类的,但这就像母校情结一样,就算被自己说得一文不值,不允许别人说一句不是。

  夏炎原本认为自己这个支队长做得还算是不错的,比起前任陈志峰有过之无不及,直到现在。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就被插上了一根毒针,却一直浑然不觉。

  从茜茜那儿回来之后,夏炎企图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譬如拿茜茜胁迫陈志峰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杀死他的凶手,可能是只是支队的某个人因为和陈志峰类似的理由而一时误入歧途而已,那个残暴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可这些理由他自己也圆不了,茜茜遇到的奇怪男人是支队的人,杀害陈志峰的凶手是他的熟人,目前已经排除了其他熟人的作案嫌疑,加之凶手有较好的反侦查意识,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短暂地自欺欺人之后,夏炎不再反抗了,逐渐朝着接受现实这个方向努力。他每天晚上一合上眼,就把那二十多个人在脑子里颠过来倒过去,挨个设想其作为凶手的可能性。他就这么琢磨来琢磨去的,基本整宿都睡不着,白天还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整个人都快神经衰弱了。

  杨铭这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嫌疑人范围缩小了,可要再进一步就难了。茜茜遇到奇怪男人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具体日期难以追溯,只能粗略地定为诚大案到陈志峰被杀的时间段。这中间足足隔了十天,要在不询问本人的情况下,确定十天里每个人的行踪太难了,同理还有陈志峰遇害的那天。

  支队有一台指纹打卡机,早上九点下午六点准点打卡,打卡机上方有个监控,但是设备还没更新换代,只能储存半个月的影像资料,而要查的时间段是在一个月以前。况且这是在支队内部,复制个指纹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打卡记录没有参考意义。出外勤虽然有专门的出勤记录,但采用的是人工记录这一最原始的方式,造假成本相当低下,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杨铭没办法,只能把人员档案拿出来反复咀嚼,夏林则配合他在外做一些走访调查,当然,他们俩都得注意避人耳目。杨铭还是第一回 查案查得跟做贼似的,夏林表示人生就是需要这些新奇的体验。

  就这么捱到了元宵节。

  夏炎的脸色看起来就像营养不良的留守儿童。他胡子没刮,头发照常随便抓了一下,裹着军大衣进支队时的模样实在有点残忍,以至于何蓉嘲笑他像一条狗的时候他都没有反驳,还自嘲地笑了一下,“嗯,确实挺像的。”

  何蓉一阵惊讶之后,颤颤巍巍地把手里剩的半个面包递给夏炎:“夏队,那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你要是难受,我的肩膀随时借你靠……”

  夏炎一脸和善地回道:“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夏炎在自己凳子上屁股还没坐热,周恒宇就风尘仆仆地冲进来了,然后说了句让夏炎摸不着头脑的话:“领导,领导来了!”

  夏炎:“啥?”

  周恒宇是张小武的同学,俩人同一批进的支队,也是被夏林胖揍的难兄难弟二人组。此人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还有一口漏风牙。脸圆得就跟烧饼似的,圆圆的眼睛乌溜溜的,矮鼻梁厚嘴唇,整张脸颇有喜感,在队里基本上属于吉祥物的类别。和成熟稳重的张小武不同,周恒宇性格急躁,简直一个加强版的杨铭。在队里干啥都是用跑的,仿佛脚底下踩的不是破运动鞋,而是一对风火轮。

  周恒宇见领导叉着腰,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憋笑,才反应过来对方大概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双手胡乱比划着又说了一遍:“领导,我是说区公安的领导来了!”

  这大过节的,领导不在家吃元宵看电视养老,来这儿干啥?

  夏炎收敛笑容:“区领导来咱这干啥?”

  周恒宇:“说是来慰问的,来了好几个,为首的好像是个姓刘的书记。”

  夏炎的印象里,姓刘的书记好像就那么一位,党委书记刘耀文,刘秀云她表哥。按照此人以往的尿性,夏炎打死都不信他是来送温暖的。

  夏炎:“什么时候到?”

  周恒宇:“刚刚还有二十分钟,现在嘛,我看看,应该还有十五分钟。郑局让我赶紧进来先知会你一声,还有,郑局交代,说让您注意措辞……”

  周恒宇说到一半卡住了,伸手挠了挠脑门,不知道怎么委婉地传达“让他别什么狗屁都往外蹦,不该说的别说”。

  夏炎跟郑兴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很敏锐地揣摩出了“圣意”:“不该说的别说?”

  周恒宇如蒙大赦似的点点头。

  事实证明夏炎的猜测相当准确,十五分钟后,刘耀文果然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了诚州支队大门。郑兴在前面引路,后面是几个着装统一的男人,最末尾还有一个挂着相机的摄影师。

  刘耀文约莫五十来岁,穿着裁剪得体的烟灰色西装,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和一旁弥勒佛体型的郑兴形成鲜明对比。郑兴西装上那颗岌岌可危的纽扣叫夏炎看得十分忧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当着书记的面崩开了。

  刘耀文五官不怎么立体,鼻梁有点塌,脸有点长,但眉毛英极为浓密,跟拿毛笔画出来似的。眼型比较圆润,却不是周恒宇那种可爱的圆,带了点虎目的味道。大概是因为保养得当的原因,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沟壑,倒显得容光焕发的。他嘴角微微上扬,但由于脸型和气场的缘故,始终带有自然而然的威严。

  一行人一进门,支队大厅就差不多被塞满了。

  夏炎腹诽道:您老当自己是国家总理啊?

  腹诽归腹诽,夏炎还是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上前和刘书记握了手。

  郑兴在旁边小声介绍:“这是我们支队长,夏炎。”

  刘耀文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擒获Nine的那位同志,在我们区里都出了名了,我没想到是这么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真是年轻有为啊。”

  刘耀文说这话的时候手还没放开,夏炎正想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时,刘耀文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在夏炎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表示赞许和肯定。

  成功地激起了夏炎一身的鸡皮疙瘩。

  尽管生理上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抗拒反应,夏炎面上依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他谦虚地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大家配合得好。”

  郑兴偷偷瞟了眼夏炎,又仰起脖子往大办公室张望,确保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过度饱满的肚皮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像一只才漏了气又被激怒的河豚,把夏炎看得差点笑场。

  在这十五分钟之内,夏炎成功地把趴在办公桌上的一个个蔫萝卜头儿变成了一朵朵健康茁壮的向日葵,个个儿都活力十足,一副“加班使我快乐,人为理想而活”的模样。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类物品摆放整齐,拍个照能直接作为年度最佳文明单位的配图。

  这其中最拿不出手的物件——夏炎,看起来也人模狗样的。

  他先是派周恒宇到大办公室传话:“区领导马上来了,十五分钟内全部得给我原地复活,表现好下午准点下班,回头请大家去宴禧楼搓一顿”,然后快速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拿了何蓉的梳妆工具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一脸不舍地脱掉了身上那件不知道猴年马月洗过的军大衣,从更衣室里找出了接待专用的外套换上。

  郑兴和夏炎一左一右领着刘耀文进了大办公室,众人纷纷微笑致意,刘耀文背着手随处看了看,然后在“为人民服务”的背景墙下方站定,端起领导的架势,语气平稳地说道:“同志们,今天是元宵节,本该是个与亲人团聚的好日字,大家却为了案子还在加班加点,有时候甚至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替人民群众向你们说声谢谢。今天我来,既是代表区公安前来慰问,也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受害者家属来表达谢意。我给大家伙儿带来了元宵,已经吩咐食堂准备了,至少让同志们能吃上一碗热乎的元宵。诚州支队是我看着建立起来的,这几年成长地飞快,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队伍了,我感到十分欣慰……”

  领导到底是领导,随意一开口,就能滔滔不绝起来。摄影小哥立刻找好角度开始拍摄,夏炎得空掏出手机快速给杨铭发了条消息:你今天先别回支队。

  可怜的杨铭在外边吹着寒风流着鼻涕,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想多问一句为啥,想到夏炎最近那憔悴模样,又不敢多说了。他收回手机,和夏林一起回到了车上。

  夏炎只要自己想,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提一个字,但杨铭就不敢保证了。这货一见领导就变成一个怂蛋,难保不在威压之下泄露一两个关键词。

  刘耀文和一朵朵向日葵进行了亲切又友好的交流,给摄像小哥提供了丰富的摄影素材之后,才叫上郑兴和夏炎到会议室坐下,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第30章 Aeolos(3)

  刘耀文把他带来的一干人打发到会议室外面等着,坐在主席座位上就开始叹气。郑兴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领导的神色,试探性地开口:“刘书记,您这是……”

  刘耀文一抬手,郑兴立马掐断了话头,刘耀文就自己低声说了起来:“最近,我总是梦到志峰……他跟我说,茜茜还那么小,他舍不得。他这一出事,秀云的精神状态也垮了,每天乱砸东西,还常常胡言乱语,家不成家啊……”

  说到这里,刘耀文的声音哽咽起来,伸手扶在眼眶上。郑兴见状赶紧给了夏炎一肘子,夏炎去拿了一盒纸巾递给刘耀文。

  刘耀文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刚开年这段时间我也忙,很多工作都要规划,听说区里是老韩在跟进这个案子,我常常抽空去他那儿问两句,前两天听说已经拍到凶手的影像了,这几天怎么又没动静了呢?我自己在家怎么都不踏实,秀云也是那副样子,我就想干脆亲自来看看。今天来了,也看到了,同志们都干劲十足。我知道不是大家刻意敷衍怠慢,可从志峰失踪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发现尸体也一个星期了,听到最多的话还是‘目前没有进展’,夏队,您是负责人,您来解释一下。”

  果然慰问只是幌子,其实是接了刘秀云的班前来兴师问罪的。夏炎不可能把凶手就在支队这一新进展直接抖出来,只能低下头一脸诚恳地认怂:“刘书记,对不起,是我们能力不足。”

  刘耀文虽然跟夏炎差不多高,坐下来可能比夏炎还矮一点,可他一对虎目平平地扫过去,看似无意地停在夏炎身上,却害夏炎猛地一哆嗦,产生了一种被目光削矮了半个头的错觉。

  刘耀文又开口了:“夏队,我方才讲过了,你在整个区公安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才,你不必谦虚,我绝对相信你的业务能力。志峰也是你的同事,是你的老领导,我想你也想早点给他一个交代吧,这样吧夏队,这案子拖得也够久了,社会影响也十分恶劣,必须得早点了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怎么样?”

  刘耀文先前讲话的语气都是平稳而缓慢的,还带了一点适度的悲伤,这一段语速恢复正常了,没带什么感情色彩,就显得咄咄逼人了。把郑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他说这话不就相当于给夏炎定下了三天的生死期限吗?

  郑兴:“刘书记,三天时间有点太紧了吧?这个凶手相当狡猾,我们掌握的线索非常有限,同志们已经在加班加点干了,轮着干也得需要休息,您看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夏炎感激地看了一眼郑兴肥硕的背影,他一直觉得郑兴这人放在古代就是一佞臣,欺软怕硬,对上唯唯诺诺笑脸相迎,对下刻薄苛刻臭脸相对。他平常连刘秀云都不敢得罪,这会儿却敢直接在刘耀文面前替自己争取时间。

  只是刘耀文好像不吃这一套,他一对怒目直接逼视过去,郑兴就把剩余的解释咽回了肚里。

  刘耀文冷哼一声:“多给一段时间?那多给三年够不够?还是像傀儡师那样查上十年?夏队,你父亲夏兆安是我们诚州区公安的英雄,我一直相信虎父无犬子,你的实力这两年我们也看到了,我知道你不是个草包,三天,足够了吧?”

  郑兴转过脸冲夏炎小幅度摇头,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不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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