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第323章

作者:形骸 标签: 推理悬疑

  大概这里真的发现不了什么吧。

  雪越下越大。两人均是心头一紧。

  “不是时候。”吴端叹气道。

  “是啊,这场雪一来,即便还有什么难以发现的痕迹……恐怕也要被掩盖了。”

  吴端有点不知所措,那是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无奈。

  一条流浪狗从他脚边跑过。黄白花的母狗,耷拉着肚皮,看样子刚生完小狗。

  闫思弦叹道:“这么冷的天儿,要活下去,难啊。”

  两人的目光追随着看起来脚步有些虚浮的狗,只见它在一家诊所门前转着圈儿徘徊。

  那诊所是整条路上唯一的门面,看样子是社区配套的。诊所门前的积雪清扫得很干净,已经有三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在那里徘徊。

  刚生产完的母狗也加入了其中,它跟它们打着招呼。

  它们显然经常打照面,碰触和轻蹭已经相当熟稔。

  “看来诊所里有好心人经常喂它们。”闫思弦道。

  “看来是。”

  两人被这一幕吸引,同时驻足。

  天已经这样阴沉,雪已经这样大,找到线索的希望已经这样渺茫,这一切压得他们有些透不过气,他们需要靠这些可怜的动物让自己换换头脑。

  两人甚至同时想到了一件事:车里有没有什么食物,能够给这些流浪狗充饥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必为此担心了。诊所里出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手中端着一个比脸稍微大点的不锈钢饭盆。

  他一出现那群流浪狗便立即摇起了尾巴。

  “来吃吧,不许打架。”他招呼道。

  放下饭盆后,他并不离开,而是就蹲在不远处看着狗门围在一起吃着饭盆里的食物。

  流浪狗一拥而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大口吃食的声音,间或有一些小摩擦,但它们并不愿意在发生激烈冲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流浪狗门显然都不愿意成为鹬蚌,它们已被艰苦的环境磨砺得胆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人一样。

  “去问问?”闫思弦用下巴示意他所指的是那喂流浪狗的年轻医生。

  “嗯,问问。”

第381章 独孤(5)

  年轻医生看到两人向自己走过来,用目光跟他们打着招呼。

  “这么多流浪狗啊。”吴端率先开了口,闲聊一般。

  “会越来越多,”年轻医生叹了口气,“这还是附近没怎么住人,等住满了,被遗弃的宠物会越来越多。”

  “真是……”

  吴端虽与那医生有些共鸣,一时间却也找不出恰当的语言来抨击遗弃宠物的行为。

  闫思弦开口道:“你经常喂流浪狗吗?”

  “差不多吧。”

  中国人还真是喜欢模棱两可的回答。好在年轻医生很快又补充道:“差不多每天都喂,它们也习惯了,天天在诊所门口等吃的,天好的时候,能在这儿趴一整天,连等吃的带晒太阳。”

  “那你们一般白天营业到几点?”

  “不一定,闲了就八九点关门,忙的时候可能要通宵,怎么着也得等病人输完液走了吧。要是碰到个急病什么的,就更说不准了。”

  辖区分局的刑警们已经走访过这家诊所至少三次了。所以吴端和闫思弦知道,在案发当天,诊所不到10点就关了门,诊所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目击到周忠戎失踪是的情况。

  但吴端和闫思弦又不太死心,毕竟诊所是这段路上唯一的门面房,而这个年轻医生又是如此富有同情心。如果他知道什么,一定会积极配合吧。

  “早上呢?你们早上几点开门?”吴端追问道。

  “早上啊……”年轻医生推了推眼镜,讪笑一下,“这我就不清楚了,早上都是我爸来开门,我可起不来……应该挺早的,六七点?差不多这个时间……”

  这家诊所是家庭经营的,父子两代都是医生。

  “你们刚搬来吧?家里有老人?”年轻医生猜道,但他很快又改口道:“你们不会也是警察吧?前两天警察来了好几次了。”

  “警察为什么来?”吴端再次戏精附体,满脸探讨八卦的好奇。

  闫思弦默默看着他。

  “你们真是新搬来的啊?”年轻医生立马换上了过来人的口吻,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们说,晚上最好别出门,这一片最近可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吴端也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的。

  年轻医生扭头往诊所里头看了一眼,“行吧,反正今儿没什么人,我就跟你们说说。有个人在大马路上莫名其妙没了,就这儿,就前两天的事儿。”

  “没了?!”吴端满脸不可思议,“你这说的也太玄乎了,啥叫没了?外星人绑架啊?”

  “你看你咋还不信,我骗你干什么?警察都来问过好几次了,要不我怎么能把你俩当成警察呢……说不定啊,真死人了。”

  “死人?快说说。”吴端摩拳擦掌,一副打听八卦消息的小市民样儿。

  见自己挑起的话题引起了别人注意,那年轻医生很是开心,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

  “反正肯定死得挺惨,你想想啊,被人当街杀掉哪儿能不惨,那血流得啊……”年轻医生的描述仿佛他真看到了命案现场。可事实上,在向警方提供的信息里,他是一问三不知的。

  吴端不禁感慨:人吹起牛来真可怕,想象力这么好不去写小说可屈了大才了。

  “你看见血了?”吴端探究道。

  年轻医生揉了揉鼻子,含混地“嗯”了一声。

  吴端又问道:“在哪儿?”

  “现在肯定看不见了。”

  话题再次被含糊带过,于是吴端知道,他跟辖区分局刑警说的是实话,跟自己这儿是纯粹吹牛呢。不必抱有希望了。

  就在吴端准备离开时,闫思弦突然问道:“那这附近的人应该也看见你说的血了吧?”

  “那没有,就我知道。”年轻医生很有些得意。

  “吹牛吧你就。”闫思弦转身要走。

  “谁说我吹牛!”年轻医生不服气地起身,提高了声音冲闫思弦嚷道:“你还别不信,这事儿还真就我一个人知道,我今儿就让你们看看眼。”

  闫思弦立马停了脚步,转身,丢给年轻医生一个“我看你能翻出什么花儿来”的眼神。

  连番的激将之下,年轻医生更加不服。

  “我是没看见血在哪儿,可它知道啊……”年轻医生指着一条土黄色的流浪狗道。

  那流浪狗身量不大,腿短短的,两只耳朵很大,直愣愣的。看起来是不够纯种的柯基。

  说是黄色,因为脏,它已经几乎是黑的了,因为腿短,肚皮处格外脏。

  “它?”闫思弦皱眉盯着那条流浪狗。

  流浪狗似乎意识到几个人的话题围绕着它,有些紧张害怕,夹着尾巴跑远了几步,跟几人保持着它认为有效的安全距离。

  “我跟你们说,事儿就出在13号晚上,因为那帮警察每次来,都让我使劲儿回想13号晚上有没有看见什么。

  13号晚上我是不知道,不过,14号早晨我看见它的时候,它满脸满嘴的血。”

  “它?……血?”

  “我吓了一跳,以为它跟别的狗打架受伤,就稍微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那不是它的血。

  那就是它把别的狗咬伤了呗,我又留意了一下别的流浪狗,也没发现那只受伤啊。当然,我也没太在意这个事儿。

  结果,没过几天警察就来了,警察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13号晚上肯定有人在这附近出事儿了。

  那些警察反倒给我提了醒……我后来一琢磨,怎么想都觉得它那满嘴满脸的血是……”

  年轻医生没把话说完,只是做了个抱臂缩脖子的打冷战的动作,显然,那个猜想也让他不寒而栗。

  吴端接过话头道:“你认为它舔食了死者遇害时留下的血迹?”

  “我反正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因为时间敢得太寸了?偏偏人是13号晚上出事儿的,偏偏14号一大早它就吃了一嘴的血……”

  吴端和闫思弦已顾不上再听医生细说,闫思弦道:“那这事儿你跟警察说了吗?”

  “没。”年轻医生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何必让他们折腾狗?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它,万一抓回去查来查去,查完了又对它不好,再弄死……反正我觉得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两人说话时,吴端从不锈钢饭盆里捏出了几粒狗粮,他抬手示意那只跑远的流浪狗过来吃。

  它害怕,在几步之外徘徊犹豫着。

  它不来,吴端便慢慢靠上前去。流浪狗迟疑着,终究没再躲开。

  一人一狗相互试探了一番后,狗终于鼓起勇气,凑上来吃掉了吴端手中的狗粮。

  吃了东西就算是基本放下防备了,吴端伸手摸了摸它脏兮兮的脑袋,它没有拒绝。吴端又挠了挠它的脖子,它便整个躺下,一副任人搓揉的样子,很是温顺。

  “有了!”吴端轻声道。

  闫思弦便不再跟那年轻医生聊天,而是凑上前来,看着吴端捻在手中的一小片狗毛。

  “是不是?”吴端问道。

  只见那一小片狗毛也脏成了半灰不黑的颜色,不过边缘处还能看出一些暗红。

  “看着像血。”

  “是,像。”

  两人苦于没有趁手的工具,不能当场剪下一点狗毛带回去化验。

  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年轻医生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儿,嗫嚅着问道:“你们……不会真是警察吧?”

  闫思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紧张,我们是警察,不过你担心的那些事儿——杀狗啊之类的,不会发生。我们也是人,也有那么点同情心。”

  对年轻医生“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言论,闫思弦显然很介意。

  “我不是那意思……那个……”

  “狗我们带回去了,查完案子会有人养它。你要是不放心,随时欢迎来市局检查督促。”

  说完,闫思弦伸手抱起那只流浪狗,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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