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第360章

作者:形骸 标签: 推理悬疑

  吴端悻悻然下了车,又嘱咐道:“光派人盯着不行,还得好好保护他……我总觉得……”

  闫思弦拍拍胸脯,“我办事,你放心。”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吴端起了个大早。洗漱时他一直在犹豫,叫醒闫思弦,还是独自出发去纪山枝家?

  最终吴端选了前者,主要是不想触发闫少爷的事儿逼本体。吴端觉得,他要是真放了闫思弦鸽子,这事儿怕是过不去。

  除了他本人,闫思弦床上还凌乱地堆着电脑和案宗,显然昨晚他在熬夜加班。

  这让吴端于心不忍,决定过会儿再来叫闫思弦。

  就在他往房间外走的时候,隐约听到闫思弦说了句什么。

  梦话吧?

  吴端没管,继续往外走。于是闫思弦又说了一遍。这回吴端听清了。

  “先不去找纪山枝了。”闫思弦道。

  “为什么?”

  闫思弦翻了个身,没答话,只是捞起枕头旁的手机,仍在了床沿,意思是让吴端自己看。

  吴端接过手机,看到一条貂芳发来的消息,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怎……怎么可能?!为什么?”

第411章 侠盗(12)

  有案子,一名老人,煤气中毒,你们来吗?

  我忘了,命案归二组,你俩好好休息,请忽略我……

  死者是纪山枝的母亲,笑笑说纪山枝跟你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

  什么情况?

  需要帮你们把案件转到一支队吗?

  我开始尸检了,等你们消息……

  吴端的脑海中,无数念头飞快掠过。

  纪山枝的母亲死了?煤气中毒?

  是意外、自杀,还是他杀?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为什么纪山枝刚被牵扯出来,他的母亲就出了这样的事?

  他知道吗?有人通知他吗?

  吴端向下翻看着聊天记录,看到了闫思弦的回复。

  案子转一组

  先不要通知纪山枝

  简短的两条指令,与吴端所想一样。

  闫思弦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坐了起来。

  他生怕自己留恋被窝,几乎是一跃间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走。

  吴端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真男人,从不回头看被窝。

  这让吴端笑得蹲在了地毯上。

  “大早上,你抽什么风?”闫思弦叼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道。

  “没……没……”吴端摆手道:“下次起床慢点,你这样容易猝死。”

  闫思弦一口泡沫喷了出来,“你盼着爸爸点好!”

  5分钟后,两人出门。

  雾霾笼罩,天明明该亮了,却怎么都亮不透彻。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行,过不了多久,肺部就会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那感觉十分微弱,但绝对会引起你的担忧,让你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于肺癌。

  因此出门时闫思弦带了一包防雾霾口罩,给吴端和自己各戴了一只,余下的则放在车里备用。

  途中吴端一直在拿着闫思弦的手机看各方汇总案件信息,两人并无交谈,直至20分钟后,闫思弦的车停在了市局地下停车场。

  吴端问道:“你让人把纪山枝接来了?”

  “嗯。”闫思弦点头,“昨儿晚上连夜接的人,拘禁和保护的性质各占一半吧。”

  见吴端不语,闫思弦道:“他母亲的事儿,我去说吧。”

  他不愿让吴端去当这个坏人。

  吴端却摇了下头,“我去吧,我得在跟前。他……应该会希望有个熟人在吧。”

  闫思弦没再坚持。一想到要将这样不幸的消息通知一个不幸的人,两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出了电梯,闫思弦又道:“那你跟他单聊?我去开会?”

  “嗯。”

  两人背向而行,走了两步吴端又转身道:“喂,会议室门别锁。”

  “知道了,给你留门。”

  会议室。

  彻夜忙碌的刑警们身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们头发凌乱,衣服上全是褶皱,显然或趴或跪地进行了一番痕检工作。

  对于大家的疲态,闫思弦已是见怪不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领大家尽快破案。

  但今天不同的是,闫思弦在一些人脸上看出了不满的意思。

  赵局亲自下令,恶性案件暂时全由二支队负责,一支队的刑警们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偏偏这时候闫队揽回来一桩案件。

  咋的?吴队不在,你这个靠关系进来的公子哥要搞事情?

  你又不缺钱,表现那么积极干啥?混几天不行吗?

  他们虽未说话,但闫思弦多精明,一眼扫过去,便大体明白了这些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

  闫思弦装作没注意到他们的情绪,以指关节敲了一下桌面,示意大家集中精神。

  “先说说报案经过吧。”闫思弦道。

  一名刑警举了下手,接话道:“昨晚上9点16分平阳路派出所接警,说是一户人家有可疑气味。

  接警后,民警赶去查看,发现报案的是住在案发房屋对门的邻居。

  据邻居反映,对门是个独居的老太太,大概一周前就有味道了,但不太严重,他们当时以为是老太太乱放垃圾导致,便没当回事,结果味道越来越大,他们便联络了物业,物业也不能确定气味的来源,但还是尝试去敲了案发房屋的门。

  无人应答。物业只好承诺他们会想办法解决问题。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物业尝试过寻找臭味的来源,也多次去敲了案发房屋的门,一直无人应答,他们还试着联系业主,但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直到昨儿晚上,味道实在太大了,对门邻居——也就是报案人——跟物业发生了几句口角,一气之下便报了警。

  赶去查看情况的是个有经验的民警,跟腐尸打过交道,到了地方一闻,觉得不对,紧急联系开锁公司的人,开门进屋,结果在卧室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一名刑警举了下手,打断道:“我来说一下勘验现场的情况吧。”

  闫思弦看了发言的刑警一眼。他叫瞿源,比吴端早一年进市局,在一支队的资历不算浅,他便是刚才面露不满之色的几人之一。

  没人接瞿源的话,他自顾自道:“人当时躺在床上,都呈仰卧姿势,上身穿秋衣,下身只穿内裤,盖着被子,头部露在被子外,因此推断人是在睡觉时死去的。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地面有积灰,但没有脚印,指纹已经固定,但能找到的很可能都是死者自己的指纹。

  从现场来看,这很可能只是个意外……”

  “意外?”闫思弦转向貂芳道:“说说死因吧。”

  貂芳道:“我在现场初勘时发现,尸体虽然高度腐败,但局部皮肤仍能看出呈粉红色,推断是一氧化碳中毒导致的窒息死亡。解剖化验发现,血液中HbCO含量浓度大于50%——也就是高于致死浓度。

  最初的推断得到了验证,死因确实是一氧化碳中毒。

  至于死亡时间,推测已经死亡30至33天——时隔太久,我这边只能把死亡时间精确到72小时。

  尸体体表无伤痕,死前无搏斗、挣扎迹象。

  死者的脾脏破裂出血,怀疑是中毒后濒临死亡前肌肉痉挛导致——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但以往的案例中有过此类现象。有呕吐情况,且呕吐物被反吸入气管,导致气管阻塞——这是一氧化碳中毒的正常反应。

  总体来说,从尸检方面,恐怕很难找出凶手留下的痕迹。”

  瞿源道:“痕检和尸检方面都没有找到凶手的痕迹,这案子应该就是意外,辖区分局也太……”

  “辖区分局把案子报上来,自然有报上来的原因。”闫思弦又敲了下桌子,将一张照片扔到瞿源面前,“这是死者家厨房燃气表的照片。燃气阀门和燃气表就在厨房的吊柜里,民警赶到的时候,阀门是关闭状态,且死者家的燃气管道完好,没有破损、漏气的情况,燃气灶也呈正常关闭状态。漏气警报处于日常状态,没有漏气提醒。

  导致他们中毒的一氧化碳,是哪儿来的?”

  瞿源张了张口,想要辩解,闫思弦没给他机会,继续道:“还有你刚刚说的脚印问题,想要不留脚印,很简单,进屋换拖鞋就行了,换句话说就是熟人作案。

  只有熟人能不引人注意地进入死者家,甚至,不仅仅是进入,还留宿了,所以才能趁着老人上床休息时偷偷打开燃气阀门。

  等老人死后,凶手又将燃气阀门关好,将特意从电源上拔下来的漏气报警装置插回电源,一切复位,然后悄悄离开。

  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想造成独居老人死于某种急病的假象。

  毕竟隔三差五就有此类新闻,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这样正好解释了一氧化碳的来源。这不是意外,是他杀。”

  瞿源明白在案件分析方面自己比闫思弦差着一截,便不谈案情,只道:“就算是他杀,可这案子不是应该归二支队吗?赵局前两天才说……”

  会议室的门开了,吴端猫着腰,本想偷偷进来的,却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讪笑一下,直起身,一边往闫思弦身边的空位走,一边道:“你们接着说。”

  众人能休息本就是沾了吴端的光,眼看吴端带伤还来关注案情,瞿源泄气了。他理亏地抿起嘴,意思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闫思弦却不依不饶道:“你接着说。”

  瞿源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那几个和他一样有不满情绪的人相互传递着眼色,有个胆大的出声打圆场道:“闫队,源儿不是那意思,有案子就办,我们都没意见。”

  闫思弦继续沉默,瞿源先是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了两下,似乎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他抬起头来,直视着闫思弦。

  但只一瞬,闫思弦不怒自威的样子,他那“我已经看透了你”的鄙视眼神,就让瞿源低头避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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