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第416章

作者:形骸 标签: 推理悬疑

  吴端则抬头看着天花板,一想到自己也欠了闫总好些钱,心里就一阵阵地发虚,只盼此刻自己能变成小透明小空气。

  闫思弦看到吴端的样子,暗自觉得好笑,故意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哎,吴队,你接着问吧。”

  吴端知道他没安好心,下意识的白眼因为心虚又给忍了回去。

  他正色对舒澈道:“那说说这次自杀的事儿吧,怎么想到走这条路的?”

  “吴亦彦……可能是装不下去了吧,他说公司要倒闭——其实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公司就三天两头出问题,老叫我拿钱支援他。

  这次他说大不了一块死……”

  “他先提出来死的?”吴端问道。

  “嗯,其实还是要钱。”舒澈道:“他让我把车卖了,一次性给他拿五十万……

  我最近的确在联系倒腾二手车的,想把车卖了——实在没办法了,只有卖了车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还上一部分信用卡。

  我知道卖车钱是救命的,不能给他,一旦给出去,信用卡的大坑就再也填不上了。而且,我那辆小破车,卖个五六万就不错了,他开口就是五十万,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说没有,他就要死要活的。

  我是真的……太伤心了,我是怎么对他的,他生意上遇到困难了,我总想办法帮他,尽力帮他筹钱……再冷的心,也该被我暖热——哪怕就一点点吧?!

  可他呢?自始至终他只想要钱,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人怎么能狠成那样?啊?!

  我想不明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无论你对他多好,他都……他是人吗?啊?!”

第446章 危险关系(4)

  说到伤心处,舒澈又开始哭。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看出这通哭一时半会儿止不住,吴端抓紧时间问道:“再跟你确认一下,吴亦彦有没有承诺过跟你一起自杀?”

  舒澈在哭泣的间隙点了点头。

  眼看舒澈已说不出话了,吴端求助地看向闫思弦。

  闫思弦拉过病床边的凳子,坐下,以平视的压迫感不那么足的姿态递给舒澈一张纸巾。

  “谢谢。”舒澈小声道。

  “你可得快点好,”闫思弦道:“没有你帮我安排日程,闫氏可要乱套了……哎,年底,最忙最乱,最容易忙中出错的时候,你不在,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舒澈低头以掩饰羞涩,却也止住了哭。

  不得不说,闫思弦这招挺管用。此刻需要背景音:恭喜闫总喜提吴队“这个小闫坏得很”表情一枚。

  “现在,我需要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是如何决定自杀的?吴亦彦在其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闫思弦道。

  “他就……他就说我不爱他——给不了50万,我就是不爱他。

  我苦口婆心,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我把我以前为他做的事,给他的钱,一桩桩一件件讲给他听……

  这样总能感动他吧?他总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吧?可他不仅一点感动、感激都没有,反而还倒打一耙,问我把以前的事儿记得清清楚楚,是不是憋着跟他算账呢,是不是想让他加倍报答。

  是不是我目的不纯?

  我真是……无话可说……也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只想他能相信我是真的爱他……只要他相信了,就会对我好……吧?

  我就问他,要是我拿不出50万怎么办?

  他说凉拌。

  我问要是没有50万是不是他的公司会倒闭?

  他说肯定。

  那我们就会分手?

  他说不分还能咋的。

  我说我愿意跟他一块吃苦,公司倒闭了他总可以去应聘一个工作,我不求他大富大贵……

  他就发火,冲我又吼又叫,还把我家砸了个乱七八糟。说什么那样的日子我能受他可受不了,还不如去死。

  是他提起死的……对……他还说,没钱还活什么,反正他答应我的那些东西,什么房啊车啊结婚啊,都不可能实现了,那不如一起死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我当时是真的六神无主,就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特别崩溃。

  我就一咬牙,死就死吧,死了干净,再说银行也快来催债了,到时候就算我不想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他有明确表示跟你一起死?你们是相约自杀?”吴端问道。

  “是。”舒澈回答得十分确定,“而且我的手腕是他割的。”

  “他割的?”

  “他……可能是怕我吃了安眠药还不死?那他为什么还要送我来医院呢?……我想不通。”

  “因为他要炫耀。”闫思弦道:“吴亦彦要向PUA培训班的学员和导师证明,他完成了课程的终极任务,他让一个姑娘为了他自杀了。

  不搞血淋淋的割腕,哪儿来的视觉冲击力?”

  怕舒澈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貂芳握住了她的手。舒澈感激地看了貂芳一眼。

  吴端暗暗捏了一下拳头,又问道:“那安眠药呢?你哪儿来的安眠药?”

  “我……”舒澈看向了闫思弦。

  闫思弦一愣,骂了一句“握草”。

  “不会吧……你别告诉我,是从我家拿的。”

  闫思弦的提问,令吴端和貂芳也紧张起来。两人同时向前探了探身。

  “我……我知道你家有安眠药……第一次帮你叫家政的时候,你卧室我没让她们进,是我自己收拾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床头柜里有一瓶安眠药。

  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我自己也有过那种念头:实在不行只有死路一条了,压力真的太大了……就感觉,每天一睁眼,面前就是一个巨坑,不知道该咋办了……”

  “所以你就去我家,拿了我的药?”

  “就这一次!我保证!”舒澈硬撑着坐直了身体,“闫总,我……对不起,我知道你把家里钥匙给我是信任,可我……我真没碰过别的东西……”

  “还有剩下的吗?”闫思弦道:“我是说安眠药。”

  舒澈摇头,“没,我全吃了。”

  闫思弦“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去拿的安眠药?”

  “上周四,因为周五开例会,没时间,周末我又怕你在家,就赶在周四白天去拿了药。”

  “知道了。”闫思弦总结道:“所以,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你自己有了轻生的念头,去我家拿了安眠药,但那时你尚未下决心……”

  “我……”

  “你就是没有下定决心。”闫思弦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我……听你的。”

  “重复一遍。”闫思弦道。

  “我……虽然拿了药,但其实没想好要不要死。”

  “很好。”闫思弦继续道:“在吴亦彦的不断劝说和刺激下,你才最终走了这一步,服用了大量安眠药。”

  “这倒没错,昨晚的情况就是那样。”舒澈道。

  “而且,为了炫耀,在你服用安眠药,失去了抵抗能力后,吴亦彦还割了你的手腕——割开了你的静脉。”

  “是,我是在医院醒了之后,才知道手腕被割开了。”

  “行,事情清楚了,今天的询问就先到这儿?”闫思弦对吴端道。

  吴端点头,对貂芳道:“那麻烦你验个伤?”

  貂芳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退出了病房,在走廊等她。

  一出门,闫思弦做了个摸兜的动作,吴端知道他想抽烟了。

  他没有烟瘾,只有特别纠结郁闷的时候会想抽一根。

  “忍忍吧,这儿禁烟。”吴端道。

  闫思弦嗯了一声。

  吴端又问道:“你什么情况?家里还备着安眠药。”

  “那不是常备药吗?”闫思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吴端直接揭穿他:“国家严格管控的处方药,到你这儿成常备药品了?”

  闫思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

  吴端又问道:“吃了多久?”

  “也没多久,疯子团伙那案子的时候,家里和工作,两边都不消停,偶尔睡不着就吃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不然,一个礼拜前被舒澈拿走,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倒在理。

  吴端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家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怕闫思弦耍滑头,他又绷起脸来,补充道:“是你自个儿交代还是我回去搜?”

  “哎我去你还真当审犯人了?”闫思弦摆出一副苦相。

  吴端不依不饶。

  “行行行,你是祖宗……”闫思弦掰着手指头数道:“我记得有几种氰化物——之前有段时间对毒理学感兴趣,弄了点研究,我保证妥善保管了。

  还有一些眼镜王蛇毒——主要是想研究一下生物毒素。

  还有蓖麻毒素、肉杆菌毒素……嗯……就这些,没了。”

  吴端气得张了几下嘴,愣是没组织出语言来。

  “你知法犯法!”

  “嘘——”闫思弦伸手挡住了吴端指向他的手指,“别嚷嚷啊吴队,你不怕别人来抓我啊?”

  “赶紧来抓。”吴端愤恨地抽出手指,“你最好……”

  “我知道,”闫思弦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的手势,“今儿回家就把那些东西处理掉……当着你面儿处理行不?咱接受领导监督。”

  吴端不再看他,注意力瞬间转移到病房方向,表示没空跟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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