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第119章

作者:噤非 标签: 欢喜冤家 推理悬疑

  “你看韩剧了?”

  “我看个锤子的韩剧,我看起来像有那种闲工夫的人么。”祝玉寒顿了顿,“看了个猎奇直播,画面太残忍,没忍住。”

  “那我倒是挺好奇,什么样的视频能把你这么一个……形容你太费劲了,就是能把你这么一个厚脸皮的糙汉子看哭。”

  “要看么。”祝玉寒抬头问了一句。

  “嗯,当然要看。”

  祝玉寒点点头,牵着傅怀禹的手,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牵着同伴一道去上厕所的既视感,将傅怀禹牵到了卧室。

  傅怀禹正诧异,就听祝玉寒来了句:“你快睡,熬夜对心脏不好,我可不想做寡夫。”

  虽然很多时候自己都参不透祝玉寒这人的脑回路,但听到这句话,傅怀禹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听你的话,我睡了,但是明天一定要告诉我。”傅怀禹脱了鞋爬上床,将自己妖娆的包裹在被子中。

  就在这么一瞬间,祝玉寒突然觉得,无论傅怀禹爬到什么级别,有多强大,但他是傅怀禹啊,他从未想过要和自己比什么、争什么,自己更不该去腹诽他,觉得他进警厅是在嘲笑自己。

  其实自己才是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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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祝玉寒还在睡梦中,便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睁开酸涩的双眼摸过手机一看,是童嗣打来的。

  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童嗣打来电话称,陆泓熹的尸体一早在鸿凉水坝中找到了,尸体已经泡了两天,死状也是凄惨异常。

  对,他没听错,童嗣说的是——

  陆泓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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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肉袒(6)

  祝玉寒早餐也来不及吃匆匆赶往研究所, 等他赶到目的地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 哭声刺耳。

  他们都是陆泓熹的亲戚, 听闻孩子惨死于水坝中一时难以接受, 陆泓熹的妈妈当场昏厥, 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祝玉寒绕过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就这么逃也似地跑进了储荣的研究所。

  确实不敢看, 确实心虚, 也确实在逃。

  警察的职责不仅仅是缉凶破案, 其实更重要的还是预防犯罪的发生,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所以,没能先罪犯一步保护好孩子, 他感到很抱歉。

  储荣正统其他几个法医在解剖室对尸体进行解剖检查,门口站了一堆专案组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这惨无人道的剖尸案。

  霍桑也在其中,或许是因为宿醉,他的状态看起来很差,脸色苍白, 嘴唇微微发紫, 就在原地踱来踱去,急不可耐的恨不得冲进解剖室亲自检验。

  “具体什么情况。”祝玉寒插到其中问了句。

  “今天早上,水坝的员工开闸放水时出水口被堵住了,就下去查看,结果就从中发现了陆泓熹的尸体, 与前几名被发现的幼童尸体死状大抵相同,内脏被全部摘除,四肢被齐齐切掉,五官也没了,面部看起来非常骇人。”

  薛垣说着,咽了口唾沫:“你知道像什么吗?”

  祝玉寒怔怔摇头。

  “就像古代被示意酷刑做成的人彘,现在储法医他们还在进一步勘查陆泓熹的真正死亡原因,初步估计是失血过多而亡。”

  祝玉寒深吸一口气,只觉喉咙发紧,他沉默半天,想骂的脏话,想问候罪犯全家的言辞全部被咽了回去,而最终说出口的也就只有一句:

  “他们怎么这样啊。”

  简单的几个字,却从中听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几人均不发一言,只是站在原地无尽的沉默着。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查明真凶,以防事态进一步恶化。

  解剖室的门打开,一名年轻的女法医拿着刚装载好的玻片走到显微镜下,随手做着记录,旁边的DNA测序仪显示出一行化学公式,那女法医只看了一眼,便双眉紧蹙。

  她拿着随手记录好的报告急匆匆跑回解剖室,大门再次关紧。

  这是个非常折磨人的过程,所有人都期冀着能从陆泓熹的尸体内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矛盾的是,又希望什么也别发现,让这可怜的孩子惨死一事到此为止吧。

  解剖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祝玉寒站得双腿发麻之际,解剖室门框上的提示灯终于灭了。

  里面鱼贯而出六七个法医,储荣走在最后面,稍显疲惫。

  他把一次性手套摘下扔进垃圾桶里,专案组的人马上迎了上去,将储荣团团围住。

  “去办公室说。”储荣说完这句话,便迅速淹没在不断涌去的人潮中。

  储荣的办公室大且空旷,甚至说话都会有回声,不过倒是整理的非常整齐,整齐到甚至有种毫无人气的感觉。

  擦得发亮的办公桌上只有堆起的几沓文件和一只相框。

  虽然和储荣打了六七年交道,但这还真是祝玉寒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

  他好奇地看了眼那相框,发现照片上有三个人,明显的一家三口,最中间那个应该是只有十几岁时的储荣,同现在区别还是挺大的,那时候就是标准理科男的形象,但胜在五官精致,放到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一类。

  他两边是一男一女,这么看来,应该是储荣的父母。

  祝玉寒更没见过储荣的父母,储荣进警局那会儿他的父母就已经去世了,平时也很少听他提起自己的父母,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储荣父母的真容。

  储荣的母亲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储荣和她长得挺像;而他的父亲看起来稍显严厉,但手还是亲昵地搭在储荣肩上。

  这么看来,还是挺唏嘘的。

  正在祝玉寒愣神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乌泱泱从外面走进来一堆人,祝玉寒赶紧正襟危坐。

  储荣随手将桌上的相框扣倒在桌子上,打开投影仪,将资料印制成十几份分发给众人。

  投影仪上滚动播放的是目前为止发现的四具幼童尸体,死状相同,但死亡时间尚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陆泓熹,他失踪两天,伤口还未出现溃烂情况,所以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是在昨天。

  “刚才我们在死者陆泓熹的体内发现了少量硝酸甘油的成分,硝酸甘油一般是心脏病常用药的主要成分,但通过询问他的父母我们知道,这孩子并没有心脏疾病,所以硝酸甘油的用途就有待考证。”

  “会不会是兴.奋剂。”王法医听了储荣的论述,这样说道。

  “硝酸甘油虽被列入兴.奋剂,但其本身不具有刺激爆发性作用,如果真的以此用为兴.奋剂,那么死者体内应该是还有什么其他成分已经溶解吸收。”储荣点点头,说道。

  “假设真的是兴.奋剂,器官摘除应该是用不到吧,打麻.药不是更稳定一点?”霍桑问。

  这个时候,祝玉寒忽然想到昨晚在平台上看到的直播,孩子四肢被切掉移植了别的孩子的四肢,况且把他的脸糟蹋成那样,不痛是不可能的吧,但直播中的孩子却并无异样,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即使是止痛药也并没有这么高的耐受力。

  所以有可能是在孩子手术后给他同时注射了兴.奋剂和止痛药。

  有一些无良狗贩子,专卖“星期狗”,就是给感染了细小、犬瘟的幼犬注射兴.奋剂,以使其在一定时间内保持生机,但时间一过,体内病毒全面爆发,狗狗便会出现食欲不振、流鼻涕、拉血等症状,这种幼犬的生命保持力一般不超过一星期,接着便会病发身亡,死前非常痛苦,因此也被称为“星期狗”。

  或许这些孩子,正与那些“星期狗”遭遇着同样的惨境。

  因为要让孩子们在观众面前表演畸形秀,所以不能打麻药,但又不能让他们痛的走不了路,所以兴.奋剂和止痛药是个很好的选择。

  当祝玉寒将昨晚的看到的直播原原本本叙述出来后,该直播平台便招致了专案组人员的一致唾骂,祝玉寒将记录下来的ID传给霍桑,请他帮忙根据这个ID查询具体位置。

  赶到警局后,童嗣还在那边盯那个名为succubus的直播平台。

  他说,越猎奇变态的直播收费越贵,今天上午他就花了几万块看了一场现场摘除器官的直播,场面非常血腥,而被摘除器官的人是个成年人。

  原来这直播平台并不仅仅是针对幼童,平台是分区域的,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要看的直播内容。

  童嗣还说,技术部查了这家平台,发现平台网站的服务器在美国洛杉矶,只能先提交警厅对该网站做封停处理,以防更多无辜受害者的出现。

  但是这昂贵的付费观看价格倒是令祝玉寒心生不解。

  一般情况下,普通老百姓的月工资可能就那么几千块,养家养孩子买房买车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真正好好过日子的人谁有这个闲钱看这种东西,所以该直播平台的观众身份倒是不同寻常。

  富商?高官?

  如果真是这样,正如那个在直播中口出狂言的观众说的:

  “这个世界太黑暗太残忍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去学着善良,善良只会让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但要是都这么想,只会加剧惨案的发生,那这个社会才是烂透了。

  “你可以不做好人,但你也不能做坏人;你要是觉得这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这世界早就崩盘了,不是社会黑,而是你的眼黑,我建议你如果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你主观意识下看到的这个世界只能代表你自己。”

  打下这段话,祝玉寒关掉了电脑。

  他是警察,他见到的黑暗面更多,但只要有希望,他依然愿意坚持着拥抱曙光。

  而这些只敢躲在暗处批判这个世界的人,本身也没资格去摒弃这个世界。

  警方现在要先根据尸体头部套的麻袋去寻找销售点,顺藤麻瓜,看能不能找出购买麻袋的人。

  一帮人在城市大街小巷走访,所有的五金店、便利店都被他们搜了个底朝天,可店里老板都说不是从自己销售出去的,他们就没进过这种小容量麻袋,基本没有买的,大部分居民都用不到。

  警员们疲惫地返回警局,刚想坐下喝口水,就听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称,有人在两天前下午五点左右见到了陆泓熹。

  他们一听,水也顾不上喝,又匆匆穿好外套出警。

  目击者是学校附近一家文具店的老板,四十来岁,他说这个陆泓熹是她们店里的常客,喜欢收集扭蛋,几乎每天都会光顾,所以也算比较熟了,但那天下午本该是孩子照例过来抓扭蛋的时间,却迟迟不见孩子。

  那老板说当时他心里就觉得不太对,可能是女人敏感的第六感让她心里稍有发慌,她就让店员先看着商店自己跑去出看了眼,正巧就在路口见到陆泓熹,旁边还站了个警察。

  几人一听,神经霎时紧绷起来。

  “是哪里的警察。”祝玉寒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穿着和你们一样的警服,但因为距离太远,工号也没看清,当时我就看见小朋友正把一枚一元硬币交给他身旁的警察,就觉得是个警察嘛,我就放心了,我店里的店员有点迷糊,我也不敢把店子扔给她太久,就赶紧回去了。”

  “你是说,在你见到陆泓熹之后,他一直和一名警察在一起?”

  老板娘点点头,接着担忧地问了句:“孩子找到了没,怎么这么多天了也没个消息。”

  这个问题令他们不知该如何作答,打了个马虎眼,告别了老板娘,赶回警局电联市区所有派出所,希望能找到那个最后见到陆泓熹的警察。

  一直到傍晚时分,所有的警察全部联系过一遍,包括辅警和已经退休的警察,但他们的回答都是“那天没见过这个孩子”。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眼看天色渐黑,几人决定先下班回去,刚换好便装,开完了例会,灯一关,却见一个女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祝玉寒看着这个女人,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