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第23章

作者:噤非 标签: 欢喜冤家 推理悬疑

  “这是孩子们上学的必经之路。”童嗣皱着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去。”

  几人抓住吊桥绳索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尽量分散,不要聚在一起,会加重吊桥承重。”

  几人哆哆嗦嗦顺着危桥行至另一边山头,只觉双腿发软,也不敢耽搁,速速跑向案发地点。

  村头挤了一堆人,惶恐地指指点点。

  见到警察,忙让出一条道。

  祝玉寒戴上手套,推开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一股苦尘味扑鼻而来。

  顺势望去,粗糙的房梁上,一抹鲜红,刺痛双眼。

  穿着碎花裙子的男孩四肢被反绑吊在房梁上,脸上化着劣质的浓妆,看起来骇人异常。

  “谁发现的。”祝玉寒环顾一圈。

  村民们将那个双目失神,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推了过来。

  男孩着实吓得不轻,没问两句,孩子就开始嚎啕大哭。

  刑警拍完照片后将男孩放下来,装进尸袋。

  “孩子的亲人呢?”

  “父母在城里打工,已经通知过了,据村民称,老一辈死得早,平时孩子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先把尸体抬出去,安抚下那个男孩,我看他情绪不太稳定。”祝玉寒摆摆手。

  他四下打量这间昏暗的茅屋,屋中还保留着原始的灶台,上面放了几只破碗,碗中还有没吃完的菜,都是些不常见的野菜。

  屋内陈设太过杂乱,取证上颇有难度,一直忙活到晚上十点才收队。

  等尸体送到储荣那边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本以为储荣已经睡下了,结果去了才发现研究所灯火通明,储荣正在工作室里解剖一句男性尸体。

  傅怀禹也在,正坐在外面看着报纸等储荣的验尸结果。

  “挺忙哈。”祝玉寒尴尬地笑笑。

  傅怀禹从报纸中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埋头做自己的事。

  祝玉寒翻个白眼,摆摆手,示意队员将尸体抬进去。

  “这个案子有点奇怪,看起来像是自杀,但绝对不是自杀,死者身上的绳索扣一看就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而且把自己绑起来,又吊上房梁,几乎不可能,你先检验一下伤口,我回去整理现场取证。”

  其实祝玉寒比谁都想快点拿到尸检报告,但碍于傅怀禹跟尊大佛一样坐在这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己只好识趣的先一步离开。

  储荣正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敷衍地“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祝玉寒走到门口:“我先回去。”

  “什么案子。”就在祝玉寒出门的那一瞬,傅怀禹开口喊住他。

  “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身着裙子,浓妆艳抹吊死家中。”

  傅怀禹抬头,一挑眉:“巧了,我这边也是。”

  “什么?”祝玉寒不确定地又问一遍。

  傅怀禹放下报纸,优雅从容地端起面前咖啡:“下午接到报警电话,在郊区发现一具尸体,死状与你所说相似,从现场情况来看已经死了十多天了。”

  祝玉寒一愣:“你是说,也是穿着裙子的男性,化着浓妆吊死家中?”

  傅怀禹点头。

  这么一听,本打算先回家的祝玉寒又返回来坐在沙发另一头,尽量与傅怀禹保持距离。

  “过年,见了相亲对象?”

  祝玉寒却觉得他话头转得有点硬。

  即使如此,还是得硬着头皮回道:“见了。”

  “怎么样。”

  “能怎么样,被储荣搞砸了呗。”祝玉寒沉思片刻:“当然,也不能全怨储荣。”

  “储荣去你家了?”

  “去了,不然他一个人过年不是太可怜?”

  置于膝间的手指动了动,只听傅怀禹冷笑一声。

  祝玉寒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越说越尴尬,没罪找罪受罢了。

  凌晨三点,祝玉寒睡得东倒西歪,就连傅怀禹也开始抱臂低头打瞌睡,而储荣工作室的门终于打开。

  储荣满面倦容,嘴唇发白,他摘下护目镜,将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祝玉寒惊醒,迷茫地望着储荣。

  储荣掩嘴打个呵欠:“尸检报告今天出不来,要测定成分判断具体死亡时间,别等了,回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储荣是看着傅怀禹的。

  意思很明显了。

  傅怀禹站起身,穿上西装外套,接过储荣对尸体做的报告初稿:“我回去整理下,明天会再过来。”

  话音一落,祝玉寒也跟着起身:“那我也先回去。”

  储荣抬头看他一眼:“等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傅怀禹开门的手顿了下。

  “好,你快点说,我快困死了。”祝玉寒张大嘴巴,像是被储荣传染了一样,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傅怀禹关门离开。

  储荣走过去将研究所的大门锁好。

  “干嘛,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锁门。”祝玉寒挠挠头,看起来有点烦躁。

  “我是法医。”储荣望着祝玉寒的眼睛。

  “我知道,我也没说你是IT男。”

  “为死者还原真相是我们的职责。”储荣皱眉。

  “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死于性窒息。”

  “性窒息?”

  储荣点头:“指的是当事人以一种主动的方式引起缺氧,而大脑在一定程度的缺氧状态下,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激素等兴奋神经传递的释放量增加,会令当事人产生一定的错觉或者谵妄等症状,而这种症状恰是刺激某种□□最主要的途经。”

  祝玉寒“啧啧”两声:“我知道,当年巡场歌手的案子也是这么回事。”

  “但是怪就怪在死者身上的女性服饰以及使用的化妆品。”储荣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似乎陷入沉思。

  “我向郭教授打听了下,他说出现这种死亡状态,还有一种说法,是来自民间的一种邪术。”

  祝玉寒呵欠连天:“怎么说。”

  “为他人续命之说。”

  呵欠打一半卡主,祝玉寒回过头看着储荣:“详细说说。”

  “在泰国会有养小鬼的说法,其实这种为他人续命和养小鬼大同小异,据闻是需要至阴至阳之体,再有合适的生辰八字,至阳之体是指引子本身为男性,至阴是指凌晨三点人体阳气最弱之时,而就五行八卦中来讲,女性是阴性体质,这也恰好印证了为什么死者会穿着女性服装化着浓妆被吊死在家中。”

  储荣这套“邪术论”把祝玉寒说得一愣一愣。

  “你信这个?”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几个字。

  “我不信,可是有人信。”储荣笑笑:“死者面部肿胀,皮肤和眼结合膜点状出血,肾脏肺部均有淤血,可以确定是由机械性窒息引起的死亡,而且这样死亡较快,可以伪装成自杀。”

  祝玉寒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说来,罪犯可能是屠夫或者医生这两种职业,死者身上的专业绳结并非一般人打得出来,而且就你所言,罪犯对于人体生理非常了解,懂得如何伪装成自杀,说明他有可能是医生,甚至是……。”

  话说一半,祝玉寒及时打住,并且小心翼翼看了眼储荣。

  “法医,想说有可能是法医对吧。”

  祝玉寒尬笑两声:“不会是你干的吧。”

  “如果是我,那你现在也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就我个人觉得,是屠夫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储荣又特意强调:“首先,不是我搞歧视,一般病理医师,特别是同尸体打交道的,绝对不会信这种没边的迷信;再者,作为一个屠夫,会以各种手段杀死牲畜,对于死后的尸体特征也可以说是略通一二。”

  “可如果是性窒息一说,那么是否同性恋作案可能性更大一点。”储荣抬头。

第22章 黑处(2)

  “不好说,现在这个社会,生活节奏快,压力大,不夸张地讲,几乎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一点心理问题,如果单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讲,除非是X虐游戏造成的意外死亡,可如果是故意杀人,那么罪犯小时候可能遭遇过同样的事。”祝玉寒倚在沙发上,惆怅地双眼放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些村民已经先我们一步破坏了现场,指纹乱七八糟,脚印也一团乱。”

  “的确是,如果单靠痕检科检测脚印踩踏时间,恐怕要等到明年,但是现在可以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三个方面,屠夫,医生,小时候有过同样遭遇的同性恋,毕竟能打出如此完美的绳结,还将一个十三岁八十多斤的男孩吊到房梁上,女性应该没有那么大力气。”

  “女性的可能性不大。”祝玉寒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女性多会采取团伙作案,一般不会单独行动,上官示迪这种心理素质强大的除外……”

  轻鼾响起,储荣扭头一看,祝玉寒已经张着大嘴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针指向四,夜月被浓雾包围,只留一圈清冷光晕。

  储荣抱来棉被,轻轻盖在祝玉寒身上,接着俯身凝视他的脸,良久,储荣抬手,苍白的指尖划过他瘦削的脸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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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祝玉寒醒来的时候已值正午时分,慌忙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有六通局长的未接来电。

  祝玉寒哆哆嗦嗦掀开棉被,跑到储荣的工作室探了探头,见他已经在解剖昨天送来的红衣男孩尸体,匆匆打了个招呼,脸都不洗,一头扎入寒风中。

  等赶到警局的时候,傅怀禹已经坐在那里喝咖啡了。

  “来得挺早。”傅怀禹瞥他一眼,继而拿起尸检报告翻看。

  “不好意思,昨天睡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