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第54章

作者:噤非 标签: 欢喜冤家 推理悬疑

  可是这花痴丫头的眼神已经完全黏在那位霍组长身上了,自己这个队长的话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还不如一个屁有威慑力。

  “快点跟去医院,这样我可以考虑这个月所有的尸检报告都由你去找储法医拿。”

  周晓冉一听,终于回神,忙不迭地点头,踏进警车,挂挡加速,一脚油门轰了出去,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

  现场只剩几个刑警还有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目击者。

  霍桑低声安慰了几句,打算先把他们带回警局做笔录。

  几人上了警车,祝玉寒也习惯性地随着上车,却被驾驶座的那位“冷漠无情”的新组长张口撵了下来。

  这人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还搞势力帮派。

  得,反正警局不远,大不了自己往回走。

  警方收队,这大学路又恢复之前的阒寂黑暗。

  初秋的夜间也漫上一丝凉意,夜露打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祝玉寒裹紧外套,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打火机打了好几下也没点着火,四下张望一番,空荡荡的小路偶尔有夜归的行人匆匆而过。

  忽明忽暗的火星霎时间收进眼中。

  对于一个犯烟瘾的人来说,管你什么牛头马面,只要你有火机你就是拯救苍生的神。

  吸烟的人是个姑娘,扎着高马尾,身材高挑,是一般男人难以驾驭的身高。

  祝玉寒拍拍她的肩膀:“妹子,借个火。”

  那姑娘愣了下,夹烟的手顿了顿,接着缓缓回过了头。

  当看到这姑娘的正脸,祝玉寒想了很久。

  她是用哪里吸的烟?

第49章 红妆(3)

  消毒水的味道异常浓烈。

  祝玉寒非常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总会让人联想到医院,联想到死亡。

  父亲去世那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救护车忙着和病患家属抢占车位,他眼睁睁看到父亲从担架上摔下来瞪大双眼大喘气的模样。

  那边还在吵,父亲被几个毛手毛脚的男医护抬上担架,其中有一个,顺手蒙上了白布。

  那天也是这般,呛鼻的消毒水,刺眼的白,以及悲恸的哭泣。

  当父亲被抬进手术室后,自己就坐在外面发呆。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冲烂了房檐下的鸟窝。

  几只羽翼未丰的幼鸟张着嘴巴绝望的尖叫着,旁边是已经病死的母鸟。

  对面的病房外,一个看起来异常愁苦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瘦骨嶙峋,佝偻着腰,双鬓斑白。

  她勉强撑起一丝笑,告诉同房的病患,她的儿子非常出息,曾经获得过省国际象棋大赛少儿组金奖,她还说,儿子明天就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了,医生说手术成功率非常高,高达97%,等手术做完,多加休养,儿子又可以重回象棋界。

  祝玉寒望着那个女人,半晌,别过头。

  心脏搭桥是个安全率较高的手术,但这个所谓的百分比只是一个比较系统的数字。

  对患者来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百或者零。

  父亲在手术前,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说手术成功率非常高。

  但不幸的是,父亲最终成了那个“零”。

  后来,他也听说,那个国际象棋界的天才少年,也化作了“零”。

  因为骑士倒下了,对方直击自己的皇后。

  最后一败涂地。

  头顶似乎有细微的响动。

  祝玉寒勉强睁开酸涩的双眼,入眼便是一片慕白。

  储荣的脸被放大几倍出现在自己眼前。

  “醒了?”储荣笑着询问,同以前一样,温柔和煦。

  祝玉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勉强撑着身子坐起。

  储荣赶紧将枕头垫在他的后背,接着端来一杯热水。

  一切都做的井然有条。

  大脑一阵眩晕,消毒水的味道惹得祝玉寒直想吐。

  “昨晚我接到了别人打来的电话,说你进医院了,让我来看看你。”储荣从床头拿过一只苹果,纤长的手指熟练的拿过刀子削皮。

  “我为什么进医院?”祝玉寒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在自己进医院前发生的事。

  储荣耸耸肩,将一条完整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接着细心的将苹果切成几瓣,放在盘中递过去。

  “我不知道,医生只是说你由于过度惊吓引起暂时性昏厥。”

  “过度惊吓?”

  储荣点头。

  “你昨晚就来了?”祝玉寒回过头,望着储荣那两个黑眼圈,不禁心生愧疚。

  “既然你醒了,那我先回研究所,手上堆了不少工作。”

  祝玉寒点点头,看着储荣起身拿湿巾擦过手,然后穿上外套,将领带整理好。

  就在他临出门的一瞬间,祝玉寒在回味其言辞时忽然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

  “你说有人给你打电话说我进医院了,谁打的?”

  储荣站在门口,脑袋几乎能顶在门框顶端。

  很多时候,祝玉寒觉得储荣不应该去做什么法医,而是该站上T台,说不定现在已经火了。

  “不知道,没有备注的号码,声音也比较陌生。”

  “男的女的。”

  “男的。”

  祝玉寒叹口气,不再继续叨扰储荣,乖乖放行。

  他听到储荣在门外同这边的医生打招呼,从两人对话听来,似乎是读研时的同学。

  “令堂令尊最近身体可好?等我有时间了再登门拜访。”

  接着,是储荣略显空洞的声音:

  “多谢关心,拜访就免了,他们已经逝世很多年了。”

  那医生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很长时间才是尴尬的干笑:“有时间一起吃饭,我还有工作,先去忙了。”

  祝玉寒正竖着耳朵听得起劲儿,就见一脸比包公还黑的医生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打开手中的记录本,从胸前口袋掏出钢笔: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

  医生在记录本上刷刷记下两笔,将笔往口袋里一扣:

  “从X光片来看,大脑内部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皮外伤,回去吃点头孢,注意别碰水感染就行。”

  祝玉寒摸了摸后脑勺的一个小包,“哦”了声开始穿衣服。

  “费用从哪交?”

  “储医生给你交过了,你可以直接出院。”那医生似乎懒得再同他浪费口舌,扔下这么一句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医院,习惯性地掏烟盒,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一边翻看手机的信息记录一边在兜里摸火机。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机。

  抬头一看,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正站在墙角抽烟。

  那女人的身高乃一般男性难以驾驭之高度。

  祝玉寒走过去,拍拍那女人的肩膀:“妹子,借个火。”

  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缓缓回过头。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正面和后面一样扎着辫子的女人不知用哪一面面对着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祝玉寒第二次考虑起来,她是用哪里吸的烟。

  接着,白眼一翻,后脑勺朝地,直挺挺地往下倒。

  “祝队,祝队!先不忙晕!”

  那女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祝玉寒。

  接着,她伸出手,拽着脸上那根长长的辫子,硬生生扯了下来。

  祝玉寒睁大眼睛望过去,宕机几秒,接着从裤腰带上掏出折叠式警棍,甩开,一棍子敲在那人身上。

  “你!你!你装鬼是不是!”

  童嗣一边躲着警棍,一边将后脑的头套摘了下来,还恬不知耻地笑:

  “祝队,误会,天大的误会。”

  祝玉寒用警棍挑起那两坨假头套,凑到面前瞧了瞧,接着嫌弃的往地上一丢。

  “昨晚是不是你,在大学路装鬼。”

  童嗣嘿嘿贱笑两声,伸手打理着被头套压出痕迹的头发:

  “我装鬼是有原因的。”

  祝玉寒翻了个白眼,从地上捡起那两坨头套,冲童嗣扬了扬:“不管什么原因,你的行凶工具我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