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2悬案组 第19章
作者:云起南山
又一次在前辈口中得到对父亲的肯定,唐喆学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话到嘴边顺势而出:“嗯,跟着林组长,我肯定好好干。”
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瞬,三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都没说什么,又继续互相招呼着吃菜聊天。
林冬假装没看见,脸上始终挂着不浓不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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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出来,唐喆学绕到后门那抽烟,虽然包间里也让抽,但他还是想一个人静静。刚抽两口,后面传来龚勇的声音:“小唐,借个火。”
唐喆学转过身,抬手擦燃火机。龚勇低头点燃嘴里叼着的烟,深吸一口朝门外缓缓呼出烟雾。唐喆学看他那样子,感觉是有话想要跟自己说,于是率先挑起话头:“龚队,您很早就认识我爸了?”
龚勇点了点头:“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在你爸手底下干了两年。我家就在这个地方,但老婆是农村户口进不了城,进了也没工作还不如在家里,她总催让我想办法调回来……是你爸跑上跑下的给我找机会,我才能回来跟老婆孩子团聚,还一路干到刑侦大队长,你爸也算对我有恩了。”
“他对哥们儿一向没的说。”唐喆学低头呼烟,笑笑说:“我妈老念叨他,说让他跟队上人过去算了,反正也想起不来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龚勇笑出了声:“我要是女的我才不嫁你爸呢,你是没看过他在局里的铺盖,那家伙,枕套都睡亮了也不带洗的,啐口唾沫上去能滑下来。”
唐喆学偏头翻了个白眼,心说不爱干家务活这点我可真随了老爷子。
彼此沉默了一阵,龚勇踌躇着开了口:“小唐,从你爸那论,你得喊我声叔,所以有的话呢,你听叔一句。”
“您说。”唐喆学估摸着是和林冬有关。
果不其然,龚勇的表情变得凝重,语气也格外的谨慎:“你们林队这人啊,业务上没得挑,谁说,谁都得竖大拇指,可他这……嗨,直说吧,你跟他混,没前途,他淌的浑水绝比你能想象的要深。手底下死了那么多人,他非但没脱警服还能调任市局,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唐喆学沉思片刻,说:“因为他能力强,上面还要继续用他。”
“能力强的多了去了,可有谁能跟他似的,摊上那么大的事儿还不用担责任。”龚勇嗤声喷出口烟,“小唐,我告诉你,林冬之所以还能留在这个系统里,唯一的理由就是要用他引出制造‘一一?七’杀警案的真凶,他被盯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烟雾飘过黑白分明的眼,唐喆学木然地点了下头,胸口的钝痛无限蔓延——
林冬,是诱捕毒蜂的饵。
TBC
作者有话要说:入V肥章,撒花
老规矩,留言领红包
凑万字,后面还有一章,卡在这个位置是因为我感觉会比较爽……
感觉这本感情线会很缓慢呢~不过糖肯定撒不停~
第23章
回到招待所, 林冬把卷宗摊到床上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唐喆学在旁边列目录, 写几笔, 他就忍不住抬眼看看自家组长。
昏黄的灯光之下, 林冬额前的那绺白发被光线染得微微发黄,夹在黑发之间倒不显得突兀了。视线下移,唐喆学的目光顺着他被浓睫盖住的眼角一路往下。虽然一米七六的个子在南方还能拉高男性平均身高, 但可能是骨架偏小的缘故,他脖子比相近身材的男人要细, 又白,看上去似乎一把就能掐住的样子。
蓦地, 仿佛有一双青筋暴突的手掐在了林冬的颈间——是毒蜂的手, 他终于钳住自己的猎物,将毒刺狠狠扎进对方的心脏。
“二吉?”林冬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眼神都直了。”
唐喆学猛然回神,一把抓住林冬晃在眼前的手说:“组长,你以后尽量少自己一个人出门, 办事记得叫我跟着啊。”
不管龚勇对他说的话是无端的猜测还是上层的真实用意, 林冬被毒蜂盯上是事实,于他而言,绝不能让那只害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自家组长分毫。
这个人已经承受得够多了,灵魂都被撕扯到四分五裂,难道还要让他再把命也赔上?
“……”林冬疑惑的目光落到自己被唐喆学抓住的地方,思索片刻问:“是不是龚勇跟你说什么了?”
“没……他没说什么……”唐喆学知道自己不能把龚勇卖了,龚勇也是为他好, “就是……我就是突然觉着……毒蜂早晚会找上你……当然我会帮你抓住他的,一定。”
抽回手,林冬将视线挪回到卷宗上,隐住眼中忧郁的情绪轻轻点了下头。
“是,他早晚会找上我,但其实……你才是危险的那个,你看过他发的警告了,他要猎杀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同伴。”
唐喆学满不在乎地说:“我奶奶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活到九十多呢。”
林冬苦笑:“你一当警察的怎么能搞封建迷信?”
“嘿,对我有利的就是科学,”唐喆学抬腕看了眼表,催促道:“快十二点了,睡吧组长,明儿一早还得去龚队他们那呢。”
“嗯。”
林冬下床收拾卷宗。唐喆学歪靠在床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丝得意的弧度——
不管怎么说,他把林冬作息时间给调过来了,那俩黑眼圈都比之前淡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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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酣睡之时,唐喆学和林冬同时被楼下传来的警笛声吵醒,顿时睡意全无。套上衣服奔下楼,他们看到龚勇面色凝重地迎面走来。
“出什么事了?”林冬问。
龚勇朝堆在院子角落里的煤堆偏了下头,嗓音沙哑地说:“烧锅炉的来铲煤,铲出截人体残肢来。”
我靠!
唐喆学和林冬对视一眼。这可真是活久见啊,抛尸抛到公安局招待所里来,怎么不干脆点扔公安局大门口得了。
龚勇一边安排人拉警戒带一边对他们说:“我们这没法医,已经联系市局了,那边马上派人过来,姓祈,你们认识吧?”
“嗯。”林冬点了下头,“我去看下。”
“组长我也去!”
唐喆学紧追其后——碎尸案,没碰上过,虽然不是他们的辖区也不可能由他们主导调查,可好歹长长见识。
下来的急都没带工作证,但能住这儿的除了警察也没别人了,再者来出现场的有人认识他们——下午还差点打起来呢,于是维持秩序的警官没拦他们,直接放进警戒带。
往尸块旁边一蹲,唐喆学立刻反手挡住口鼻,感觉早饭肯定省了——下半部躯干,连着截大腿;微腐,臭气直冲脑仁;腔子里能掉的都掉干净了,里外都被煤块染得乌黑,能看出是男性。
龚勇也过来了,皱着眉蹲下身,看表情是后悔没带个防毒面具过来。
近距离观察了一会,林冬说:“根据腐烂程度,同时考虑煤炭对水分的吸附性,死亡时间应该在半个月到三周,这不是最近才被抛尸的,有很大可能是被抛在煤块运输过程中……龚队,按运输线路给周边地区发协查通告,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在煤堆里发现尸块的。”
说完他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带队的时候了,立刻垂眼敛起分析案情的锐意,起身向后退开半步。唐喆学也立刻跟着起身,眼神微妙地望向林冬。
龚勇挑眼看着他,“嗯”了一声:“林队,名不虚传呐。”
“这是你的案子,我越界了。”林冬歉意地点了下头,“你忙,我先回屋了。”
跟着林冬回到房间里,唐喆学忍不住问:“组长,就不能申请加入调查么?咱也算出过现场了。”
“咱们现在和他们算有利益冲突,不方便介入他们辖区的案子调查,把本职工作做好即可。”林冬掀开薄被钻进去,躺下瞪着天花板散了会神说:“反正祈铭会来,我估计重案组那边也会派人跟着一起,你要想了解案情进展,到时候问他们就成,睡觉。”
唐喆学是真睡不着了,给熏的,怎么喘气怎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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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除了祈铭,重案组的罗家楠、苗红还有赵平生都跟着一起来了。唐喆学跟林冬询问完刑侦大队当初参与案件调查的人员,回招待所正碰上罗家楠在大厅里跟前台那磨叽。
“你们这就没比一米二宽的床了?”他刚才要了个单间,结果上去一看是张单人床,又返回头来找前台。
“楠哥。”唐喆学过去打招呼。
罗家楠回头瞧见他俩,倍感意外:“嗯?林队,二吉,你们也在啊?”
林冬跟他点了个头就上楼了。
“来办案子,昨儿到的。”唐喆学听见他跟前台说的话了,知道他是想跟祈铭睡一屋里,于是压低声音给他出主意,“你要个标间,把两张床一拼不就得了。”
“聪明!”罗家楠回手敲敲柜台,“给我换个标间。”
前台翻楞他一眼,低头办手续。
想起昨儿那个送空调遥控器的服务员以及门上没链子锁,唐喆学又善意地提醒道:“楠哥,睡觉的时候千万记得把‘请勿打扰’挂外头。”
“啊?”罗家楠一愣,“为什么?”
“他们这的服务员进屋不敲门。”
“……”
罗家楠心说那必须得挂,要不让人撞见,祈铭非杀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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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给罗家楠换的是二零八号房间,就在唐喆学他们隔壁。念叨了一句“怎么没二零七啊”,罗家楠开门进屋,又“我去!这柜子都快散了”一声。
案子虽然不同,但好歹住的近,吃晚饭时唐喆学过去敲二零八的门,问罗家楠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祈铭刚进屋,说被尸臭熏得不想吃饭,让罗家楠自己去。
林冬下楼一看就只有罗家楠跟着,问:“红姐和赵副队呢?”
“他们跟县公安局局长吃工作餐去了,我懒得跟他们凑热闹。”罗家楠转脸问唐喆学:“咱哪吃去啊?这地方我头回来,哪都不认识。”
唐喆学指向马路对面的小餐馆。
一人点了一碗面条,配上四个凉菜,仨人喝了两瓶啤酒。吃的差不多了,罗家楠分烟给他们,边抽边问:“你们来查什么案子啊?这地方有悬案?”
唐喆学说:“不是悬案,是翻旧案,七年前的一起凶杀案。”
“嚯!没让人刑侦大队的给你们打出去啊?我看那龚勇可不是个善茬。”罗家楠笑着喷出口烟。谁要敢去翻重案组的案子,他办公室门都不能让人进。
“还说呢,差点打起来。”唐喆学侧头冷哼,看见林冬碗里的面条还剩大半,问:“组长,你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林冬正在思考案子,正有个思路想提出讨论:“二吉,咱们昨天讨论说,捡漏的凶手肯定是案发现场附近的住户,我今天问刑侦大队的人,他们说当时把全村人都问了,都有不在场证明。”
“都有?”唐喆学皱眉,并不太相信,“就没一个独居的?”
林冬摇摇头。
“不是那大半夜的,都睡着觉呢哪来不在场证明?”
“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九到十点,那个时候很多人还没睡。”
“那肯定有人做假口供了。”
林冬听了,眼神微凝,片刻后点点头说:“待会回去把当时所有人的口供都过一遍,重点对比互相作证的,看有没有漏洞。”
“你们俩真是太敬业了。”罗家楠举起还剩半杯的啤酒,“来,清了清了,我得回去睡觉,连轴转好几天了。”
清完各自杯子里的水分,三人一起返回招待所。罗家楠进屋就把“请勿打扰”的牌子给挂外头门把手上了。
案发当时询问了一百四十六人的口供,那会是几十口子一块干活,但现在唐喆学和林冬只能各分一半。俩人前后冲完澡出来,打算挑灯夜战。刚对比完一家的,唐喆学忽听隔壁传来接连不断的“吱嘎”声,表情登时变得有些不自在。林冬也听见了,皱皱眉没说话,继续翻卷宗。
——不是说睡觉么?这睡的真够“老实”的。
“吱嘎”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在他俩都以为人家完事终于能安静干活时,那破床又开始“吱嘎”。使劲运了口气,唐喆学握拳“咣咣”捶了两下墙。
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十几分钟,他们的房门口响起敲门声。
唐喆学过去开门,见罗家楠脸色异样地戳在门口,问:“楠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