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2悬案组 第27章

作者:云起南山 标签: 年下 业界精英 强强 推理悬疑

第33章

  “我去——”

  杯子里的水起码有八十度的高温, 泼到唐喆学的领口前胸处, 烫得他登时条件反射抽手抖领子, 脖颈底下眼看着红了起来。

  “二吉!”顾不上是公共场合还是私底下了, 林冬的喊声脱口而出,迅速查看过唐喆学的伤势,随即奔向床头按下呼叫器冲喊道:“这有人被烫伤了!麻烦送个冰袋过来!”

  聂瑾芳一看泼错了人, 表情也错愕了一瞬,但立刻又被溢满胸腔的恨意所替代。她撑着椅背站起身, 抬手颤抖着指向林冬,气息急促地喊道:“你给我滚出去!滚呐!”

  林冬僵住动作, 阖紧牙关, 默默承受着对方的怒火。

  “阿姨您有话好好说行么?”唐喆学被烫得脖子底下一片火辣。继广大同僚、新闻记者之后,今天他又见识了林冬战友家属的怨愤。然而怪谁呢?肯定不能怪林冬, 要怪就得怪真正的杀人凶手。

  可面对一位年近六十又是癌症病人,还失去了至亲骨肉的长辈,他只好忍了又忍, 压着脾气劝道:“这也就是我, 皮糙肉厚的不怕烫,真要给我们组长泼毁了容,我可得拘您了。”

  “小唐,别说了。”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保温杯,林冬连同花束一并放到床头柜上,绕过病床站定,冲着聂瑾芳诚恳颌首, “阿姨,今天来是听说您病了,您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出人,出钱,您只管言语。”

  骤然爆发出的怨气似乎抽干了聂瑾芳的所有力气,她垂下手撑住床尾的围栏,裹在病号服里的瘦小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也就唐喆学喘口气的功夫,就见她眼泪扑扑往出冒:“你干嘛还要来缠着我呢,林冬……我儿子已经死了,我也快死了……你还嫌我这把老骨头不够晚景凄凉么?”

  “阿姨,我——”

  林冬的声音被进门送冰袋的护士脚步声打断,她看了看屋里这仨人的状态,责怪道:“病人需要静养,你们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别让病人有大的情绪起伏。”

  唐喆学忍疼堆笑,接过对方手中的冰袋说:“对不起,护士小姐,我们这就走。”

  “哎呦,烫这么大一片啊?”被眼前高高大大的帅哥电了一把,护士缓下语气,“来护士站吧,给你擦点儿烫伤药。”

  估摸着聂瑾芳不会再给林冬亏吃了,唐喆学冲自家组长使了个眼色,转头跟护士出病房。这一大片烫的,要不赶紧涂点药,保不齐得脱层皮。

  听到门在背后关上,林冬稍稍往旁边挪开点距离,将自己置于一个聂瑾芳愿意看就能看到,不愿意看完全不用看到的位置。无论是被审查还是被人当面背后戳脊梁骨,他都可以承受。唯有面对这位本不该承受丧子之痛的母亲,却是实难不自责。但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尤其是眼下,对方正需要人照顾和关怀的时刻。

  “阿姨,我知道您心里有怨,如果不是跟我进专案组,齐昊他——”

  “你没资格叫他的名字!”聂瑾芳恨恨地打断他,握在围栏上的枯瘦手指泛出青白之色。

  这声恨意十足的斥责不啻于在林冬脸上抽了一记,他收紧手指,继续强忍着愧疚感说:“……两年了,阿姨,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派他去进修而不是……您是该恨我,可您现在生病了,医生说您这个病就怕心情抑郁……齐——他也希望看到您健健康康的活着,您说呢?”

  “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妈么?”聂瑾芳凄然摇头,泪如滚珠,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床单上洇出斑斑水渍,“我就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你们——你们都是男人啊!”

  这让林冬无言以对。于他所见,像聂瑾芳这个年纪的人,绝大多数都对同志间的感情抱以极端的排斥心理,甚至将之视为十恶不赦的罪过。拒绝理解、拒绝接受,而且几乎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生来便是如此。他们宁可相信自己的孩子是被“带坏了”,就像齐昊当初喜欢他并向母亲坦诚性取向后,聂瑾芳便固执地认为,是他害自己的儿子走上歧途。

  而齐昊的死,更是给这个罪过加了道沉重的枷锁。

  眼眶微红,林冬压抑着颤抖的呼吸,向背冲自己的聂瑾芳深鞠一躬:“对不起,阿姨,我以后不会再冒昧地来打扰您了,祝您手术顺利。”

  他转身离开,出门时险些和躲门口偷听的唐喆学撞上。

  —

  回局里的路上,林冬异常沉默。唐喆学则是开着车,脑子里一直转着“完了完了,组长发现我偷听生气了”的想法。

  组织了半天语言,唐喆学谨慎地解释道:“那个组长,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阿姨说话……我就怕……怕她再跟你急,抄椅子砸你什么的……我好替你挡一下……”

  “我没生气,知道你是好心。”林冬呼出口闷气,问:“烫的厉害么?”

  “啊?”

  “你脖子……”

  “哦哦,没事没事,护士站的美女说了,抹两天药就好,不会起泡。”唐喆学稍稍扯了下领口,也不管林冬的视线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你看,都不怎么红了。”

  叹息声响起,林冬沉默片刻继续说:“连累你了……跟在我身边总会遇到危险,这只是个开始,二吉,以后可能还有更——”

  一听林冬话头不对,唐喆学立刻截断他的声音:“泼热茶而已又不是泼硫酸,组长你别太拿这当回事了。”

  林冬侧头,眼里映进一大片涂着烫伤药的红皮肤,倍感揪心。就像在县公安局招待所大院替他挡记者那样,唐喆学今天又替他挡了开水,然而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刀锋或者子弹?

  他愧疚地握紧车门把手,问:“……疼么?”

  “疼……疼能怎么办?你说人老太太,快六十了,又病着,我能泼她一杯开水啊还是告她袭警?行啦,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就过去了啊。”唐喆学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勾起嘴角,“你要真过意不去,待会回办公室给我吹吹?护士站的美女可说了,得保持干燥。”

  林冬没被他逗笑,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说:“今天七到十一度,不追嫌犯的话,你不会出汗。”

  “算那么明白有意思么组长?”抬手呼扇了几下领口给烫伤的地方兜点凉风降低痛感,唐喆学假意不满道:“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真让你付诸实际行动,你看你这个小气劲儿。”

  凝神沉思片刻,林冬说:“靠边停车。”

  嗯?唐喆学摸不透他要干嘛,但还是乖乖打轮靠边停车。

  林冬按下双闪警示后车,继而侧身转向驾驶座方向,伸胳膊把唐喆学的衣领往旁边一拽。在对方略显迷惑的注视下,他倾身向前,朝锁骨窝上下那片烫得潮红的皮肤轻吹了几口气。

  没想到林冬居然真给自己吹——不是吹那个——唐喆学登时汗毛直竖,寒栗唰的爬满周身。头皮阵阵发紧,一时间耳鼓中的血液如万马奔腾,平缓起伏的胸腔也随之频率急促起来。

  ——“你们——你们都是男人啊!”

  脑海中响起聂瑾芳的指责声,他忽然下意识地抬手推住林冬的肩膀,继而将身体向后撤去,促声道:“组……组长……我那个……我没事儿我不疼了!”

  垂眼扫过唐喆学扣在肩膀上的手,林冬又将视线投回到那片比吹之前还要红的位置,严肃地问:“真不疼了?”

  “啊……真……真不疼了……”

  唐喆学局促点头,心说疼也不用吹了,要不下头该吹起来了!

  —

  刚回局里林冬就被方局叫走了,说是要听案情进展简报。纠错的案子,再小也得重视,毕竟牵扯到很多人的荣誉和利益,更何况是当初省厅表彰过的典型。

  唐喆学被发去催DNA结果,他一进门就看见高仁和黄智伟俩人在那头对头嘀嘀咕咕,过去拍了下黄智伟的肩膀说:“你俩这干嘛呢,不赶紧干活?我们这可是急茬的。”

  听说祈铭头两年捐了一大批仪器,后来上面又批了钱增置设备,现在大部分的物证和DNA技术鉴定都可以不出市局就能完成,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总跑司法鉴定中心。

  黄智伟不耐烦道:“做着呢,你看看这都多少年的东西了,得多取点,确保不出遗漏。”

  低头看看被剪得布满圆洞的旧衣服,唐喆学了然点头:“啊,那还得多久才出结果啊?”

  “三天。”高仁接下话。

  唐喆学琢磨了一会问:“……我给你俩一人买一杯鲜榨果汁,能快点不?”

  “你当发豆芽啊,给点激素蹭蹭长。”黄智伟嫌弃地翻楞了一眼,瞧见他脖子上的烫伤药问:“这怎么搞的?”

  “哦没事儿,喝水泼身上了。”唐喆学立刻把敞开的领口系上扣子,反正药差不多干了。

  高仁在旁边笑着说:“你要是请一礼拜的果汁,我可以加个班。”

  唐喆学刚想说“好啊”,就听黄智伟不屑轻嗤:“罗家楠买的你还没喝够啊?看看你这肚子,可比刚进局里的时候丰满了啊。”

  “我抽空去锻炼就是了……”下意识地收气吸肚子,高仁撇下嘴角,心说又不是喝鲜榨果汁喝起来的,都是吕袁桥给喂的好不好!

  不过他俩的关系没人知道,他没罗家楠脸那么大,就差给祈铭拴皮带上了。也不让吕袁桥跟别人说,所以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还是纯洁的室友关系。

  “哦对,市局的健身房在哪啊?”唐喆学问。最近一直忙活案子,又不用追嫌犯,他这一身肌肉极其渴望品尝畅快淋漓的汗水。

  “食堂楼上,”黄智伟挑眼打量了他一番,“你多高多重?”

  “之前进分局体检测的是一米八七,一百六。”唐喆学说着捏捏胳膊,“估计现在剩一百五了吧,不正经练就掉分量。”

  黄智伟震惊道:“我靠你可真够壮实的,我才一百二。”

  高仁笑他:“你才多高啊?”

  黄智伟不服气:“比你高。”

  高仁:“我一米七五。”

  黄智伟:“我一米七五点五。”

  唐喆学垂眼瞧瞧这俩横竖都比自己矮半头的人,插话道:“无所谓啦,你们搞技术的不需要体格,可我们外勤得拼力气,不然怎么把拼命挣扎的嫌犯按地上?诶对了,师兄,你还记着么,当初你们技院的参加运动会,特警那边派了队女警,你们二十个男的楞没拔过人家十六个女的……”

  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黄智伟立马炸了——

  “你才技院的呢!”

  TBC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轻松一章~之前的憋屈着你们了

  这卷也快结束了,应该还有两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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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去健身房的路上, 唐喆学碰见罗家楠从停车场往办公楼走, 伸手一把箍住对方的脖子说:“走, 楠哥, 陪兄弟练会,好长时间不活动骨头都硬了。”

  “操,你小子在学校里没挨够打是怎么着?”罗家楠掰开他的胳膊, 回手把车钥匙揣进裤兜里,“行, 规矩你定,谁输谁结案请客去撸串啊。”

  唐喆学说:“老规矩, 三分钟, 谁肩膀先着地谁输。”

  罗家楠嘿嘿一乐:“我让你三十秒。”

  牛逼是吹出去了,等热身完上了台子, 唐喆学一拳招呼过来,罗家楠就发现对方的实力已经远超他记忆中的程度。那拳头虎虎生风,要不是闪得快, 唐喆学得把护齿从他嘴里打出去。

  ——行啊小子, 长行市了。

  身体比脑子快,躲过唐喆学狠拳的同时罗家楠拧身飞踹,照着对方的肋侧凶猛而去。却没想到唐喆学非但没避,反而勾手抄住他的腿,肩臂肌肉猛地绷紧发力将他腾空提起,眼看就要摔倒在训练台上!

  要说罗家楠的身手可不单是警校里教的那套擒拿格斗。想当初卧底三年,科班出身对野路子茬架, 动不动还得替老大去打场黑拳赢钱,什么阴招狠招没拆过?也只是瞬间的错愕,他立时提气收腿,眨眼便反绞住唐喆学,膝盖顺势压向对方的脸侧试图快速分出胜负。

  敏锐地预测到即将被压制,唐喆学低头护脸,顶着绞住自己的人狠狠撞向角柱!

  “操——”背上猛挨一记,穿胸透骨的钝痛给罗家楠脏话都撞出来了——你小子来真的?成!妈的今儿不练服了你老子不姓祈!

  啊呸!

  他当然不会承认在国外结婚的时候,因为岁数比祈铭小,主持婚礼的神职人员冠夫姓给冠他头上去了。进教堂之前他还叫杰森罗,出来楞他妈成杰森祈了。

  可媳妇高兴啊,他也没地方说理去,好在户口本身份证上的姓还对的起老罗家的列祖列宗。要不让老爹知道了,绝得穷尽毕生所学,花式拆卸了他不可。

  唐喆学的心理活动没罗家楠那么丰富,招数一对上他就直了眼。那些积压许久的情绪和力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拳紧跟一拳,横竖不往要命的地方招呼就成。

  几番缠斗下来,发现唐喆学拿自己当沙袋练,罗家楠踹开对方拉大彼此间的距离,摘下护齿吼道:“你他妈想干嘛?练个手有你这么玩命的么?”

  爆发性的力量输出,使得唐喆学健壮的肌肉上布满汗水,盐分蛰得脖颈被烫伤的地方阵阵刺痛。他往后退了退靠到护绳上,压住刚被罗家楠踹中的肋侧,朝对方摆摆手。

  脱下拳套,罗家楠边解缠手的绑带边叨叨:“怎么了这是?出去翻案受委屈了?跟哥说,哥给你拔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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