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舟市局 第19章

作者:苏一恒 标签: 都市情缘 推理悬疑

  “嗯?”

  “大手大脚的富二代,发个烧都要去特需门诊。我今早上看着那出院结算单,差点又要晕过去了知不知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季廉吧唧了一下嘴,才真的睡了过去。

第36章 庭审

  转眼到了周一,吕氏遗产争端再次开庭的日子。

  三天跟踪下来,特别小组也未能从吕顺昌和吕仲喜的行踪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而且为了在开庭前这种比较关键的时刻不打草惊蛇,他们对吕国栋的助理马新也实施了跟梢,而非直接召回警局询问。

  马新今年五十九,身材精瘦,穿衣打扮虽然并非都是大牌,但看得出来挺讲究。而且无论住宿还是吃喝,出入的都是上档次的地方,看来当年在吕国栋身边没少捞到油水。

  案件当事人双方都没有申请不公开审理,旁听席上座无虚席。

  吕仲喜作为原告,吕顺昌作为被告,双方代表律师第一轮的发言照例均是针对吕国栋最后修改的那份遗嘱进行的。

  吕国栋作为一个风水大师,对现代法律倒是非常熟悉,在他生前,光是长期合作的律师团队就有六七人之多,其中还包括一个专职服务他的律师。

  然而,他最后修改的那份遗嘱,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竟然是他自己私下手写的,并没有经过律师之手。要不是写完后他还记得放入保险柜,怕是第二天那场大火早就让它变成了灰烬。

  混迹在记者中间的全一峰,虽然只关心吕国栋究竟是自杀身亡还是死于非命,但现场这么一通听下来,加上原先了解的背景信息,基本上也就搞明白了这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俩人究竟争吵的点在哪里了。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那份遗嘱的真实性和合法性。其次,由于遗产中有一部分还涉及到几个集团公司的股份,其中一些早年已经转移至吕顺昌的名下,那些究竟还属不属于吕国栋遗嘱中他所认知的遗产的范围。最后,吕国栋所谓的遗产里,究竟有多少属于他个人所有,多少是所谓的“婚后夫妻共同财产”。

  那好端端的婚姻法,或者说任何跟钱相关的法律,在资深律师那里,说复杂也复杂,可以跟你每个字揉碎了再嚼出花儿来,说简单也简单,最后统统归结为一句话:你想让它听起来像是在说什么?

  双方律师几个回合下来,昏昏欲睡的全一峰已经在脑海里用那不靠谱的狗仔练习了一整套散打套路。

  索然无味的两三轮较量过后,吕顺昌一方的律师终于打算扔出准备多时的重磅炸弹。

  “审判长,我方在回应原告的各种子虚乌有的控告的过程中,对原告的生平做了一些调查研究。除了原告的道德水平以外,现在我们甚至对其身为法治社会公民的基本素质都提出了严重的质疑。因为,根据我方最新掌握到的证据表明,当年间接导致吕国栋先生自杀身亡的那场意外,极有可能并非单纯的天灾,而更多的是人为造成的。而且所有的证据都将其中的嫌疑人指向同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本案的原告——吕仲喜。所以,我们请求将所获取的证据在此公之于众。”

  律师此言一出,庭内一片哗然。原以为这次也差不多是老样子的媒体朋友们,猝不及防地被扯进了刑事案件中来,有的人甚至难掩内心的激动而高呼出声,就差当场来一句“漂亮!”了。

  审判长把锤子“砰砰砰”地敲了三下,示意旁听席保持肃静。

  庭内重归安静之后,吕顺昌的律师一边展示着手头的资料,一边对着审判长说,“这是八年前,也就是当时的健伉集团医院新址发生泥石流事故之前的一周,本案原告吕仲喜跟健伉集团董事长董乾坤的助理的邮件往来记录。这是他们的手机通讯往来记录,还有这份是这位助理向我们口述的通话内容,上面均有他本人的签字和手印。”

  证物被呈递给审判长,律师继续说:“根据这位助理的叙述,当时的选址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但从时间上来说,还比较宽裕,之所以董事长父子会冒着大雨跟吕国栋大师前往新址,很大的原因反而是吕仲喜在背后的催促。为了让他们早日成行,吕仲喜甚至通过虚假的八字说,向董事长的儿子提出如果错过最佳的风水点拨的日子,将会对他们集团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另外,董乾坤父子遇难后,根据相关部门出具的事故调查报告,可以看到,里面有这么一段说明:由于连日暴雨的影响,事发地点周围山体的饱和度已经临近极值,属于高危地区。相关部门已经在对应的地点设立了多处警示标志,但事后的搜查过程中发现,这些警示标志一概不见踪影,很有可能是被人为移走了。”

  律师说着,又拿出了一个U盘,“而这里,则是我们找到的在事发前一天,通往新址地点的主干道监控录像。可以看到,由于那里在当年属于较为偏僻的地段,人烟罕至。但吕仲喜的车辆,偏偏就出现在了里面。”

  “依据以上的种种证据,我们很有理由怀疑,那些本可以阻止悲剧发生的警示标志,就是吕仲喜所撤!种种迹象表明,吕仲喜是想加害吕国栋先生,却不料使得无辜的董乾坤父子遇难!”律师最后的控诉,简直句句有力,字字铿锵。

  庭内又是一阵骚动,被限制了电子设备的记者们,纷纷在原始的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生怕记少了律师说的哪怕一句话、一个词。

  一件民事诉讼中的被告扯出了关于原告的刑事案件,被告没有直接请求法院暂停案件审理,而是选择在庭上直接公开案件的证据,原本就够奇葩了,但更奇葩的是,原告似乎也没有请求休庭的意思,而是气定神闲地听着对方律师慷慨激昂的陈词。

  只见被告律师落座后,原告律师起身,语气淡定地说:“审判长,对于被告的无端指责,我方当事人非常的震惊。我方请求让一位跟当年事件密切相关的证人出庭作证。”

  此时,全一峰早已一扫刚才的萎靡,正襟危坐起来。他以专业人士的眼光注视着原、被告席上的所有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微表情都没能逃过他猎豹般的双眼。

  其中“非常震惊”的当事人吕仲喜正靠着椅背把一张不甚舒适的木头椅子坐出了奢华老板椅的感觉。

  不出所料,出庭作证的正是吕国栋的助理马新。

  马新对着两位前东家少爷分别点了头问好,才开始自己的供词:“我曾经是吕国栋老师的私人助理,跟随老师三十三年,一直到他不幸离世。八年前的那场泥石流事故,我前前后后都有参与,了解其中的一些情况。”

  “当年的董鹤先生,也就是董乾坤董事长的独子,他是小少爷吕仲喜的朋友。那桩生意也是小少爷促成的。我记得当时,吕老师那几天有一笔非常着急要用的钱,但那段时间整个市场的环境都很不好,资金特别紧张,吕老师好些资产,像股票和公司债券那些的,要不就是被套在市场低位,要不就是做了质押。实在没有办法,吕老师就让小少爷出面,帮忙跟健伉集团那边协商,尽早成事。所以,小少爷跟董鹤先生以及他们的助理之间的往来,吕老师跟我都是知情的。”

  马新说到这里,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吕顺昌,才接著说:“至于那笔钱的用处,劳烦大少爷仔细回忆一下,八年前的一个叫东部白银的公司,大概就明白了。”

  在座的记者团里,虽然不乏资深媒体人,但突然听到这么一个疑似上市公司的名号,也不免一愣。平时对网络严重依赖习惯的众人,都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庭外夺回自己的手机,一探这个“东部白银”的究竟。

  但大概也不需要急于这么一时,因为留在现场观摩被告吕顺昌的表情变换,也是一出好戏。

  只见吕顺昌从看见马新出场那一刻的不解,到不屑,到鄙夷,再到最后的震惊,简直异彩纷呈。

  吕顺昌顶着他那张煞白的脸,也不顾庭审纪律了,指着马新大喊:“你,你胡说!马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不死!吕仲喜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

  被告律师见状,急忙颇有经验地把吕顺昌的撒泼及时制止住,才免去了法警的劳师动众。

  庭内的小插曲并没有太影响马新的状态,他等审判长示意他继续之后,接着说:“然后是监控录像里拍到的小少爷的车辆。当时我也在那车上,我们是去取报酬的。因为吕老师那次的资金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拉下面子亲自跑到董董的助理那拿钱,一般我们都是等着客人送钱上门。”

  “至于为什么董董的助理会在那个地方,其实,当时健伉的新总部是计划一同搬到那一带去的,部分员工都已经在那里的临时总部上班了。只是这之后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导致整个健伉集团都被史奈科集团下面的兴吴医疗收购,搬迁的事情才不了了之,所以大家现在看到的健伉大厦还是在秀安区。”

  马新供述完后,吕顺昌的律师对他进行了几个简单的质问。事出突然,律师深感无奈,看来吕顺昌这次被抓住的小辫子还真不小!这么重要的信息,吕顺昌竟然没有提前跟他提及过哪怕是只言片语,简直是犯了跟代表律师沟通的大忌。而且从吕顺昌灰白的脸色来看,那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就从志在必得的优势,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境地。律师只好提出了休庭请求。

  虽然今天也是没有结果的一天,但这对于旁听的媒体朋友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大家喜闻乐见地看着吕顺昌落荒而逃的喜感场面,对此时仍保持着体面神色的律师既讥笑又同情。

  天晓得,给大金主爸爸们直接提供法律服务,或者说任何服务的人,但凡可以长久坚持下来的,通常都会练就一身直面傻逼而处变不惊的本事。即使泰山崩于前,只要心中默数报酬支票上数字的位数,或者盘算着如何将服务费翻倍,就总能找到维持平和心态的那个支点。

  信息时代,都不用等到第二天,休庭后不到半小时,网络上关于这次的庭审已经是标题党满天飞:

  “号外号外!嫡子对私生子控告不成,竟被倒打一耙!”

  “惊天秘闻!风水大师被迫出山,竟是为了替儿子还债?!”

  “揭秘‘东部白银’与吕大公子的前世今生!”

  “细数近年来因挪用公司资金炒股爆仓的大股东们!”

  “太讽刺!内幕老鼠仓,炒出巨亏!”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其实,当年吕国栋替健伉集团看风水的报酬究竟是有何急用,庭上的证人说得含糊其辞,对方律师也没有追问。

  至于这些八卦的出处?

  马新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但在赫赫有名的吕大师身边纵横这么几十年,他有他吃饭的本领。他这只老狐狸才不会告诉你,除了吕仲喜的友情赞助外,凭借着现在这场被媒体争相炒作出来的闹剧,他这个“知情人”私底下又狂捞了多少。

第37章 吴敏瑶

  “兴吴医疗,兴吴医疗……,怎么有点耳熟?”全一峰又坐在了大厅里方芳对面的位置上,独自回味着上午那场鸡鸣犬吠的庭审,相当投入。

  “你好呀,一峰哥哥,这么巧?”

  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大厅的门口传来。那一声清脆的“一峰哥哥”,打断了厅里所有人的思绪。全一峰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侧着腰、头朝后歪着脖子斜眼看着来人,而他对面的方芳早已经把脖子伸得老长,一双圆溜溜的八卦雷达眼正在搜索着前方的强烈信号。

  只见大厅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中等个子,穿着一条荷叶领的连衣裙,身材是十八廿二小女生特有的亭亭玉立,精心的打扮里透露出许多对成熟女性刻意模仿的破绽,但那一份小女人味在还未脱尽的青涩里却不失可爱,露在外面的双肩和脸蛋一样白白净净。

  一屋子的糙老爷儿们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呵,清纯萌妹子谁不喜欢呢?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小酒窝!

  啊,我想起来了,兴吴医疗,还有这位大小姐,吴敏瑶!全一峰的一双丹凤死鱼眼猛地睁得老大。

  她就是那天晚上他家霸道总裁给他介绍的谁谁家的女儿。那个谁谁,就是兴吴医疗的老板,叫吴,吴什么来着?全一峰在脑海中迅速地翻滚了一圈,全身上下都一级警备起来。

  是呀,这么巧,巧到你大小姐都跑刑侦大队门口来探头探脑了,我还能怕了你一个小姑娘躲起来不成?

  “咔嚓!”

  那是全一峰屁股下的老破小木头椅子终于不堪重负,就着他扭曲的坐姿完成了作为一把椅子的最后使命,在蹦掉一条椅子腿的同时把上面那货给倾泻了出去。

  自从去年升任副队以来,大伙儿就很少再见过全一峰这么毛毛躁躁的时刻了,一时间都非常怀念。没想到啊,当年万花丛中过的老手,会折在这么个小女孩儿手上。全老大你也有今日了。

  全一峰懒得跟那帮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费口舌。他麻利地爬起来,往联合项目组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给方芳留了一句“一会儿你要是见着季教授,跟他说一声,我回头找他有事儿”,便朝门口走去。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在季教授面前,千万别给我胡说什么啊。”

  方芳完全不惧怕全一峰的淫威,仰着头得意洋洋地笑着看他,也不说话,只是举着手在他面前做了一个搓手指的手势。

  “行,这个月的零食我包了。”

  “成交!”

  门口的姑娘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亮晶晶的双眼里满满的好奇。但还没看个明白,就马上被飞奔过来的全一峰拉着手臂离开了刑侦大队。

  之后无非是一些“你怎么跑警局来了?”和“我陪朋友过来办事,刚好遇见你”之类的没太多营养的对话。

  全一峰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把人给打发了,哪知下班时点刚到,那姑娘就又冒了泡。

  “原来你真的是刑警啊?”姑娘这次直接蹦跶到全一峰的座位边儿上,东瞅瞅西碰碰,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你上班怎么不用穿制服呢?”

  虽然知道小姑娘十之八九只是被老大的外貌所迷惑,但看着小姑娘说起刑警,那一脸的崇拜,旁边的众人都是很受用的。

  看着小姑娘拿着王富的警帽上下翻腾地转了720度,全一峰第一次非常庆幸自己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一峰哥哥,你们平时加班多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拉面馆,那里的招牌菜是临舟最好吃的拉面哦,我们现在一起去吃好吗?”

  全一峰正想说“不好”,就见刚才一直忙于跟组员们做什么测试而没空搭理他的季廉,终于从项目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如蒙大赦,赶紧一边朝季廉招手,一边对吴敏瑶说:“不好意思啊,我今晚已经有约了。”

  说完,全一峰还朝季廉咧着嘴挑挑眉。然而季廉仍然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对着小姑娘说:“多个人热闹些也好啊,不介意的话就一块儿吃吧。”

  完球了。季廉的微笑让全一峰心里一阵阵发毛。

  不出所料地,这一顿饭一开始便吃得全一峰如坐针毡。

  “你们刚刚说的那里,是在嘉东区的林岗边儿上吗?刚好上个周末我才到那儿去了一趟呢。”

  吴敏瑶这顿饭吃得也不容易。刚在饭店落座的时候,听全一峰介绍季廉是临舟大学的教授,她十分开心,因为自己正好是临大的二年级在校生,亲切之余还可以套下近乎。但全一峰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老是把她的话题岔开。然后这两人就开始了云里雾里的案情讨论。她刚刚好不容易听到个熟悉的地名,就赶紧插话进来。

  “那一片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私立医院了吧?你过去做什么?”全一峰问道。

  “好像是说跟那边的区政府签个什么协议,要在那边建一个专门的医院,医院的地址就是一峰哥哥你刚才说的那里。”

  “你跟你爸过去的?”

  “是呀。我爸老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要开始学习公司的事情了。”说起父亲,之前越挫越勇开心果般的小姑娘,忽然就一脸沮丧起来,“好烦呀,做生意什么的,有我哥在不就行了嘛。”

  小姑娘说完还噘噘嘴。其实如果单从一个大哥的角度来看,吴敏瑶还蛮可爱的,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讨人喜欢。至少跟某王家大小姐一类的比起来,已经是全一峰接触过的二代女性里数一数二的好孩子。

  “哎,我那天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睡着了,还被我爸说了一顿,真讨厌。早知道跟你们案子有关的话,我那天就帮你们多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连全一峰也没忍住也逗了她一下。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姑娘冥思苦想了半天,“他们好像要在那里盖个精神病院什么的。精神病院的事情,我听那么仔细干什么,美容院还差不多。”

  这么巧?

  “精神病院吗?”全一峰心里有点说不上的违和感,又接了句:“我这周二才刚到圆湾三院去了一趟。”

  “咦,你不知道兴吴医疗现在已经是三院的第四大股东了么?虽然比例貌似很小,但是我们家也算是开精神病院啦。”小姑娘一脸“竟然还有人比我更不了解我家”的欣喜,让对面的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女儿可爱是可爱,但当爹的肯定经常很心累。

  “嗯,最近精神病院在我们案件中出现的频率确实有点异常了。”季廉说完,也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里默默地把最近的案件脉络缕了一遍,从喻浩凯的妻子消失开始,到占星师张悠悠的自杀,再到张悠悠前男友单柏魁聚众吸毒,再到现在的吕国栋遗产争端,这前前后后,精神病院都闪现过多少回了?

  它是张悠悠工作室隔河相望的邻居,是张悠悠和吕国栋共同信徒——赖琴的工作单位,是吕国栋告别会上唯一出现过的那个女人的归宿,它甚至将要在当年重大泥石流事故的旧址上建一所分院。

  诚然,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精神疾病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在物质极大富足的同时,各种压力之下,精神健康问题也越来越成为困扰现代人的一大障碍。但是,我们的日常生活,什么时候已经这么离不开精神病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