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罪犯 第40章

作者:顾之君 标签: 都市情缘 强强 推理悬疑

  但没跑几步,很快的,他的同僚拦住了他。

  他红了眼,疯似的嘶哑大喊:“他妈的我还在他那里做心理咨询,跟他说了那么多!全告诉他了!”

  主动的告诉杀人凶手,你对我的家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我痛不欲生,每分每秒都生活在煎熬之中。对方听着很高兴吧?

  只要一想到这,他的心口就烫得发疼,火辣辣的,想撕开胸口的血肉,把心挖出来。

  等终于他稍稍平静下来了,他向上司申请去和邹远扬谈话。

  上司看着他,犹豫了良久,才点头同意,并要求旁边必须有同僚陪着。

  他坐在邹远扬对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邹远扬看着他,眼神柔和,隐隐闪着亮光,说:“因为我想知道。”

  “知道什么?”

  “失去父母之后,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邹远扬微微笑着,一如平时礼貌温和的心理医生模样,只要他身后的背景不是拘留所。

  “你很优秀,是我的五个实验对象里表现最好的那个,只比应深稍微差点些许,我很满意你。”邹远扬进了警局,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慌惧,反而非常淡定,能光明正大的和实验对象说这些话,让他心情很好。

  “应深?应博士?”刑警的脸色变了。

  “他的父母也是被杀人犯杀害的,你不知道吗?虽然那个人不是我。”邹远扬笑着,不介意跟他分享这个鲜为人知的消息。

  刑警心中大恸,不敢置信表面那么从容淡定的应博士和他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

  “他比你可惨多了,现在的正常都只是压抑着而已,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你想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那个人比我残忍,你父母死在我手上,也是一种幸运,他的父母啊……”

  邹远扬兴致勃勃地跟他说着,但刑警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难看,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双手死死地掐着面前的桌板。同僚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立刻暂停他们的会面,强行带了他出去。身后只剩下邹远扬一脸可惜的表情,被看守的警察盯着回了拘室。

  王

  刑警去了医院,想见一见应深。

  去到的时候,似乎是有人提前和应深说了些什么,当他走进病房后,原本在和应深说话的一男一女停下,转头看他一眼,找了个买东西的理由,就转身出了病房,顺带关上门。

  只剩下他和应深两人。

  没说几句话,他就已经忍不住了,仿佛十多年来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放声大哭,一点都没有了平日硬朗的警察风范,只有失去父母无所依靠,孤单一路走来的苦痛,寂寞,绝望。

  应深靠坐在床头,垂眸默默看着,没有出声,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他的眼神沉沉,微抿着唇,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病房外,简迪和沈文钦站在不远处看着,暗叹。

  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希望应深也能稍微放开一下情绪,但他还是那个样子。发愁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把邹远扬杀了个千八百遍,实在太可恨了。

  一星期后,应深出院,先回了省厅一趟,因为热情可爱的同僚们想给他开个派对,出院必定要的聚会庆祝,冲掉病气。

  是沈文钦去接应深出院,原本简迪也想去,被赵卓锐各种扯话题给带歪了,最后没去成。应深刚一从电梯出来,简迪,江启阳,赵卓锐,罗一泽都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等着他,像等他回家那样,几乎同样的眼神,发着光。

  应深愣了一下,心里忽的有点酸涩,感动更多。

  简迪第一个上去,抱怨说:“都怪赵蝴蝶那坑货,明明我也要去接你的,深深,快打他!”

  “还深深咧,小心有人先打你。”赵卓锐立刻反击。

  罗一泽年纪最小,偏板着张脸故作老成,关心问:“身体怎样,没事了吧?”

  江启阳则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后被简单猛地一手肘撞过去,“会不会说话!”

  沈文钦揽着应深的肩,方便随时避开眼前几个闹哄哄的同僚,绝对的护崽子举动,只是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自觉就这么做了。两人对此都很自然,就连一众同僚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随意地说笑闹着,直到走廊另一头,老厅长和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士并肩走了过来。王

  女士年过半百,一头黑发当中夹杂了不少白的,没有特意去染黑,只是用夹子盘在了脑后,五官普通,却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宁和气质,从容自然,衣着打扮也朴素,但透着上了年纪的沉静典雅。

  “苏教授。”

  很快的,笑闹的一群人里,有人注意到了站在老厅长身边的女士,正是在场三个心理画像师的导师,苏越捷教授。

  上一秒还在闹着的人,立刻收敛了表情,像是见到大人的调皮孩子,瞬间装乖,好似刚才的不是他们一样。

  苏越捷微微笑着,神情和蔼,“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

  “一般,一般啦。”几人很谦虚地点头。

  老厅长故意地咳了一声。

  赵卓锐瞪大了眼,很作的哎呀一声,“厅长您也来啦,刚才一时被您的帅气闪到眼睛了,没看清,真是抱歉抱歉。”

  老厅长当即一眼瞪过去。

  “厅长,他是在夸你呢。”简迪眨巴着眼说。

  其余几人附和点头,让老厅长无话可说。

  苏越捷教授看得直乐。

  “你们这样,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以前我和老简出外勤,他那神枪手称号,出了名的,犯人都怕碰上他。”

  “什么什么?”一听好像有八卦传闻,几人眼睛都亮了。

  “就那次,零几年的事吧。犯人抓着小孩做人质,坐在窗边威胁我们警方,要答应三个条件才放人质,本来想要谈判的,但这家伙胆子大,装作谈判专家就上去了,就在隔壁的窗子,抓住一个机会,直接开枪射死了犯人。你们说他这谈判能力强不强?”

  “哇哦——”

  他们几个立刻超给面子的啪啪啪鼓掌,六个人,十二只眼睛亮晶晶地膜拜老厅长。反应是故意夸张搞怪,但也确实是十分敬佩厅长,在那样凶险紧张的情况下,能当机立断,承担风险作出这样果断的抉择,一击射杀犯人,相当不容易。

  老厅长难得的被他们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硬邦邦叮嘱:“好好工作,别玩太疯,应深才刚出院。”

  “收到!”几人齐刷刷敬礼,然后问,“厅长要一起吗?”

  老厅长可清楚他们,“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肯定不想我去吧,不然你们怎么放得开玩。好了好了,你们赶紧滚。”

  他们嘻嘻笑,说哪有,只要老厅长肯来,那绝对是他们的荣幸。说完之后,就立刻闪人了,真是很有诚意。

  厅长冷哼一声,然后就带着自己的老友往办公室走。

  苏越捷眼含笑意地接着走,眨了眨眼,转头问他,“你现在还不赞同犯罪心理分析吗?”

  厅长表情严肃,“犯罪心理分析,再怎么厉害,也是猜测的成分居多,算不上什么有力的铁证,只有参考作用。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应该全面发展,犯罪心理要会,但专攻这方面没必要。像你现在,进行学术研究,拓宽细化这一领域,进行后续补救或前期预防,对罪犯进行心理疏导,分析奸杀案、青少年犯罪时的心理状态,通过这种心理分析来预防违法犯罪,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看着就挺好。”

  “真的吗?看着他们这几年,心里想法没变?一开始我主张这个部门建立的时候,你可是很反对。”苏越捷侧头看他。

  老厅长微露无奈,“你还想怎样,我反对你,但还不是帮你看着了。”

  当初她提出这个试验性质的小团队建立,参与专案侦查,笃定会起到不小的辅助作用。厅长并不怎么看好,觉得是对人才资源的浪费。但没想到她真这么一路坚持,尽力压小反对的声音,给办成了,还坚决要放到他的眼皮底下,想来就是希望他能最直观的发现优势所在。不得不说,她这个做法很有效,他的看法一年年的迅速转变。

第53章 档案

  苏越捷教授此次来, 除了有事要做,也顺便想看看自己推荐的人在这里做得怎样,适不适应, 刚才看到的一幕,

  彻底让她放心。同时,她也听说了一些案情细节, 得知应深被嫌犯关押虐待。

  “其实, 我很担心应深这孩子,他在十二岁那年之后, 就一直是一个人, 没有真正融入哪里, 年纪轻轻,却和我相处得很好,

  像个老头子。”苏越捷教授慢慢说着,眼神如水, 宁和忧心,嘴角隐有一丝浅浅的弧度,似在苦笑,“只有在团队里, 他眼里才有光,

  独自一人是绝对不行的。每个人都需要陪伴支持, 所以他破案时总是神采奕奕。”

  老厅长看得出她忧心忡忡,经常挂念着应深的情况,“你也别太担心了, 依我看, 他比你想象中的坚强许多。经历了那样糟糕的事,有的人成为警察,

  有的人成为罪犯。说到底,都是个人选择。应深他走了这条路,你要相信他撑得住。”

  苏越捷笑了笑,算是承了老友的安慰,又问:“对了,沈文钦在这里表现怎样?听说你让他和应深组成了小组。”

  “还行吧,就目前而言。应深体能不好,有时有点冒进冲动,胜在破案思维敏锐,洞察力强擅于发现细节,沈文钦以前做刑警的,有那些优势在,他们两人正好能互补,应深带带他,他牵制住应深。”

  “是不错的苗子吧?当初我推荐给你,你还不肯接。”

  “你不想想他的档案?我又不是没得选,当然要底子干净的。”

  老厅长谈到的,是沈文钦档案里的一些不良记录,学生时期有打架拘留,破坏公共物品的前科,所以厅长并不太赞成收他。

  苏越捷笑了一下,小声嘀咕他古板,但下一秒,又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实际上,她觉得像沈文钦这样有些打架记录的,很正常,那个年纪的男孩怎么可能不喜欢闹腾,反而是应深,太冷静懂事了,像个机器人一样,从不露暴躁的一面。总是压抑着,情绪没得到该有的宣泄,更容易被影响。

  苏越捷神情严肃,“老简,你知道应深的过去,侧写来说,他的成长经历和一直以来我们逮捕的重罪犯有相似性,我不是说他会犯罪,相反,他心志坚定道德线清晰,心理遭到刺激也能控制自己,但按压在心底没有倾诉缓解,就会成为一个薄弱点,如果一旦遇到相关的刺激,就可能会爆发。所以我才不断建议他多和心理医生接触。”

  老厅长总劝她放宽心,但实际上他也知道,让她不担心真的很难。他说:“你听说这次案件了吧?犯人就是他看的心理医生。”

  苏越捷教授摆手了,“这我可没想到,你得把好关呀。”

  反倒来怪他了。

  厅长说:“这又不归我管。”

  “人的心理本来就是复杂难以预测的。”苏越捷忽的感慨了这么一句,拍了拍老友的肩,让他好好加油。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该吃饭了,走吧我请客。”

  老厅长幽幽地瞥她一眼,“你把我女儿骗来做犯罪心理画像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女儿几岁了?能是我随便忽悠的吗,个人选择自由权,她要选我教的专业,要我做导师,我又喜欢这个学生难道还不要吗。”

  这话说得多有水平,还好好地夸了他女儿一通,想发难都不行。

  厅长继续保持不满。

  苏越捷教授干脆说:“再问你一句,要不要我请客吃饭?”

  “……吃!”

  厅长咬牙点头,有人请客干嘛不去。

  ……

  省厅的档案室,有专员看着,他正对着电脑整理做记录时,突然有人敲了敲桌子,抬眼望去,是一个笑眯眯展露善意的男人,胸前挂着工作牌,写着——沈文钦。

  “找什么?”管理员推了推眼镜,问。

  “十五年前左右的案子,发生在本市,双亲被杀的,只剩下个儿子的。我只记得那么多。”沈文钦答。

  管理员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么久之前的,没录入电脑,应该只有纸质的,你进去找找吧,应该在六十一二排,靠墙那边。”

  “好的,谢谢了。”

  沈文钦便走了进去,直接走向管理员说的资料架,一路穿过,走到最后面。空气中飘着纸张的气味,多年积累的陈旧物品,散发着淡淡的气味,缭缭绕绕,仿佛资料的记录连接了曾经过去的时空。

  太久之前的资料疏于管理,沈文钦费了好些劲才找到,在架子的最底下,蹲下来慢慢看着泛黄的纸张,一字一句,都不愿遗漏。上面记录着应深的那段过往。

  所记录的并不多,有好些还是沈文钦已经知道了的。上面记载着,当时被害者家庭,夫妻双亡,皆身中数十刀致死,倒于血泊之中,唯一的十二岁儿子不在犯案现场,被嫌犯带走了。

  而这段空白,因为被害者年龄尚小,经历了过大的刺激,并无法告知警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且根据沈文钦的第一反应,很有可能是刻意抹去了应深的这部分记录,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上一篇:结案

下一篇:逃离死亡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