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十七年 第91章

　　齐老爷子甚至还在一些动作上标记了星号，意思是这次失误比较典型。

　　“这个典型是指？”路西问。

　　虽然老爷子很贴心地标了星号，但是他记不住啊。

　　“小西看这儿！”角落里架着的摄像机后噌地站起来一个男生，白T恤外面套件拼色棒球服，高高大大的很英俊，是他的发小贺文博。

　　路西在看到齐老爷子帮他记的动作表时已经很震惊了，突然又看见贺文博，人都愣住了，他发了半天怔才说：“你……不是在上班吗？”

　　贺文博已经退役了，因为技术只能进省队，个子又长得太高，现在在淞城一家花滑俱乐部当教练。

　　他长得帅又会说话，特别讨小孩子喜欢，按理说暑假是他赚大钱的好机会，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听说你回来训练了嘛，就想来帮帮忙。”贺文博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冲路西招手：“快过来小西，看哥哥给你录的视频。”

　　路西走过去，摄像机的小屏幕里一眼望去全是视频，左上角是自动标记的序号，贺文博说，“这个是我跟老齐商量过的标号方式，你看这个表哈，它给113标了个星号，这儿就有113号。”

　　贺文博边说边飞快地翻过那一大堆小视频，每一个视频的时长就几秒，也就是路西每一次动作都单独录了下来。

　　一直翻到「113」那里，贺文博打开，路西看到自己滑出时，重心整个往后短暂地一偏，接着才正过来。

　　这是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点，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发力位置靠后，路西在心里默默记下来，是个非常大的发现。

　　但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很在意这些。

　　注意力完全被眼前字迹隽秀的记录表，还有摄像机小显示屏里排得整整齐齐的视频夺走了。

　　路西眼眶有点发热，他低声说：“谢谢你们……其实真的不用为我做到这样，我都未必还能做四周跳了。”

　　“跟四周跳没关系！”齐老爷子年纪大了语气却很铿锵，“你是小畅的好朋友，又是为国家立过功的运动员，为你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咱们可是兄弟。”贺文博说，“说起来小西，这事哥们儿得批评你啊，回来了都不跟哥说一声，还是邓哥给我发消息我才知道。”

　　“邓畅给你发消息？”路西愣了愣问。

　　“是啊！”贺文博点点头。

　　路西望向冰场上，邓畅正在练习，他现在依旧处在瓶颈期，训练时一次次地摔，包括勾手四周这个顶级单跳，也迟迟没有练出来。

　　邓畅正做了一个勾手四周，滑行和起跳的动作都很帅气，只不过还是摔了，爬起来时他好像察觉到冰场边的几个人在讨论他一样，往路西贺文博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路西灿烂地一笑冲邓畅比了个心，邓畅愣了愣，扬了扬嘴角，就去孔教练那边听他分析动作了。

　　“小西，你也是，不用什么事都那么要强。”贺文博在路西身边说，“需要帮忙的时候就说话，兄弟们都很愿意帮你的，知道吗？”

　　——

　　路西以前是真的没想过这些，因为他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再加上他真的很优秀。

　　有那么一段时间，路西确实骄傲地认为，他只凭自己就可以挑战全世界，凭自己就可以无所不能。

　　甚至会觉得：谁需要帮忙啊，那样一点都不帅。

　　现在拿着手里的表格，看着视频才知道，原来帮忙别人和被别人帮忙，都挺开心的。

　　路西跟齐老爷子、贺文博还有孔教练都道了谢，又想起自己在病床上那段时间，老瓦、折原、浅野昴还有很多人都发来了消息关心，那会儿路西一个都没回，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复一下。

　　当然路西回去之后还是傲娇地跟邓畅说：“你跟文博说这个干嘛啦。”

　　——

　　邓畅淡定地无视这种小猫行为，径自洗澡去了。

　　路西则勉为其难地亲手给他剥了个橘子（特意自己去菜市场挑的，因为只买一个橘子还被瞪了），搁在小盘子里，放在邓畅睡觉的沙发边的茶几上，这可是他第一次给人剥橘子。

　　等邓畅洗澡出来，路西从自己房间的门缝里偷看，邓畅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茶几上的橘子，愣了愣。

　　然后说：“谢谢阿姨。”

　　顾倩倩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顺口答应：“没事儿宝，客气啥！”

　　路西：“……”

　　路西「砰」地把门摔上了。

　　作者有话说：

　　小西：-_-凸

第99章

　　◎今年有个小男单进来。◎

　　“我错了。”邓畅站在路西房门口, 语气诚恳。

　　“不想跟你说话。”路西气呼呼地说。

　　顾倩倩女士坐在餐桌边翘着二郎腿吃瓜看戏。

　　“对不起。”邓畅继续。

　　路西也不是真要给他甩脸色，他就是委屈：“我可是第一次给人剥橘子。”

　　“就是太惊喜了，所以才不敢相信。”邓畅说, “但总之是我错了。”

　　此言一出路西和顾倩倩都惊了。

　　这真是邓畅能说出来的话？

　　“要不我也给你剥个橘子。”邓畅说, “我也没给人……”

　　“不不不。”路西绷不住了, 小旋风似的冲出来，“好了好了, 我勉勉强强不生气了。”

　　邓畅看向顾倩倩：“橘子——”

　　“别别别。”路西嗖的跳到邓畅和顾倩倩中间，用身体挡住他们交汇的目光，“我不吃橘子，长痘。”

　　他指指自己右边脸颊上一个小小的红尖尖, “你看, 我就剥个橘子都差点爆痘了。”

　　邓畅看着他：“那我给你做个宵夜？”

　　“我不吃宵夜！”路西赶紧又摆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再吃宵夜这辈子都别想跳两周了。”

　　顾倩倩看着自家宝贝这种又要闹小脾气，实则又不忍心折腾人的模样, 实在是被可爱到了，轻咳了下提醒邓畅：“你别欺负他了。”

　　邓畅：“好。”

　　路西：？

　　邓畅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默默转开视线。

　　路西后知后觉意识到, 这人就是故意说来逗他, 知道自己不会要他做宵夜。

　　他勃然大怒，一转身，“砰”地又摔上了门, 一晚上没有搭理讨人厌的邓畅选手。

　　——

　　第二天早上路西起来, 发现桌子上摆着煎蛋、抹了果酱和黄油的面包片, 甚至还有煎香肠——当然是顾倩倩自己灌的香肠。

　　他非常惊讶。

　　因为他妈特别看不上西式的饭菜, 用她的话说就是「又不好吃又没技术含量」。

　　虽然不会拦着路西吃, 但作为中华小厨神，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手底下做出这种毫无镬气的菜式。

　　路西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看向邓畅。

　　邓畅正在倒橙汁，衣袖卷到手腕，明显是刚刚从厨房忙完出来，用一顿早餐表达昨天对路西的歉意。

　　路西想了想，甜甜地对顾倩倩说：“谢谢妈妈——”

　　顾倩倩：“噗！！”

　　邓畅：“……”

　　路西扳回一城，洋洋得意，邓畅认命地把橙汁递到路西面前，顾倩倩非常喜欢看这种两个儿子吵吵闹闹的戏码，观赏得不亦乐乎。

　　——

　　结果是在淞城呆了没几天，路西就回了首都。

　　因为按道理，邓畅现在该一直留在国家队训练，姜涵这几天一直把新的编舞给他发过来，已经是给人添麻烦。

　　而且，路西也不想齐老爷子和贺文博一天天的为了他辛苦。

　　国家队那边他有康复专员——其实就是崔笑，虽然说麻烦崔笑也是麻烦，麻烦文博也是麻烦，但是崔笑有钱拿，那就不算麻烦。

　　回到队上，崔笑震惊于他的恢复状况，虽然说能做的动作依然不多，还停留在一周跳阶段，但是稳定性明显加强了。

　　路西伤的是右脚，这有一个好处是他的旋转几乎没受到影响，因为大部分旋转都是左脚做支撑脚，而且路西个子小重心低，做旋转很好看。

　　在基本上别的技巧都要从头练起的紧要关头，至少还有点自己拿捏得稳的东西，算是让他感到安慰。

　　——

　　回到首体报到的第一天，崔笑来接路西和邓畅，喜气洋洋地像过年。

　　“瘦了不少啊小西。”在首体大门口见面时，崔笑惊讶地这样说。

　　路西：“……”

　　他现在距离理想的体型还有相当一段差距，心里震惊地想：我前段时间是胖成什么样了？

　　“去把你东西放了，然后今天下午有个会。按理说你和小畅可以不参加的，不过包头儿说既然回来了，就还是去露个脸。”崔笑说。

　　“什么会？”邓畅问。

　　“新队员的欢迎会。”崔笑说，“今年有个小男单进来。”

　　国家队每年都有招新，名额不固定，男单从17年到现在一直没招新人，估计是因为重点培养的几个都不太行，而且新一代的路西和邓畅在当打之年，还能撑好一阵子。

　　这次突然招人，多半也是因为路西受伤。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从队伍层面考虑，在路西有可能失去竞争力时直接培养他的接班人，无可厚非。

　　这一点崔笑、邓畅还有路西都明白，不过运动员之间本来就是隐性竞争关系，就连路西和邓畅在同一片赛场上都是对手，从这个层面来讲，新人的到来不至于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路西甚至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什么水平的新人？”

　　“今年世青赛第四。”崔笑说，“成绩还不错了，当然跟你们比不太行，但已经很有潜力。咱们男单这几年确实走运。”

　　世青赛第四，路西和邓畅都没印象，那会儿他们忙着准备世锦赛，对世青赛唯一的记忆就是杰尔斯说他的师弟多厉害挑衅路西和邓畅，最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