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神是只小奶狗 第10章

作者:度虔 标签: 网游竞技

第14章

  楚辞也在看景木榆。就算正在回忆一桩多半不怎么好的往事,景木榆的语速依然不徐不急,吐字清晰,和他那种想到什么说什么,胡乱宣泄一通的倾诉完全不一样。

  楚辞视线落到他嘴角,思绪又跑远了,想:他不笑的时候神情显得疏远冷漠,在偶尔与自己视线相交的时候,才会浅淡有些笑意。

  很好看的。

  “13年,我进入WTF半年后,WTF一队出征夏季赛,成功拿到全国总决赛S3的门票。后来的结果你们都知道,我们拿到国内第一个亚军,lpl战区第一次在lol中排上名号,大放异彩,lol作为正式电竞赛事也在国内瞩目。大家都很高兴,我们那时候觉得一贯占据统治地位的lck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意气风发,想着S4的时候就能抗韩成功拿下冠军。

  结果,三年前,14年年初的时候,老板私下找到我,跟我说他那边主力产业遇到金融滑坡,恐怕电竞这边是无暇他顾了……”景木榆深吸了一口气,一向平稳的声线里有些颤:“现在国内电竞发展得比三年前真的好太多了,那时候我们太苦了,老板一开始撤资冬天的棉被都批不下来,队里最小的成员当时十四岁,宿舍小,我跟他挤在一张床上就只有一条毯子,他睡着了发抖往我这边靠。零下十多度啊。”

  “我当时是WTF的队长,我去找老板谈,我求他能不能打完S4再撤资。他也很为难,跟我说现在情况都这样了,要他把剩余资产全投进一个游戏产业,他怎么跟他老婆孩子交代?电竞电竞说得好听,不就是游戏吗,没有希望没有前景的,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那时候我年少气盛,一下就被他那种看不起的态度激怒了。我知道国内很多人觉得电竞说白了就只是游戏,我们电竞选手都是网瘾不务正业。我也想给全世界证明中国电竞行,架不住自己人在内部要压我们。我拍了桌子,跟他保证我们今年一定会拿到冠军,跟他分析了拿到冠军后的名利回报,他最后跟我谈拢了,S4我保证会带领WTF拿下冠军,在S4期间和之前都一直保持投资供给后勤;如果拿不到,他撤资,我负责带利偿还期间他的损失。”

  景木榆垂着眼笑了笑,道:“年轻气盛啊。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最后一局我拿了滑板鞋(1),高地前对面打野残血想上来换我,我R了澜流同时在麦里指挥他接上我R的第二段击退,冰鸟那时候正好开出大招aoe,澜流却将我身边三个残血都一起从冰鸟大招下击走了……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R澜流,没有喊澜流第二段击退,那么我也不会死,反而中单冰鸟能收三个头,说不定就能翻盘。”

  “最后我们被他们0:3零封,又是一年亚军。”

  景木榆说得很平淡,楚辞眼眶却湿了。但是他嘴里还咬着一截鸭脖,这场面就显得很滑稽:“我记得当时网上一开始是在喷澜流辅助问题,随后你一下场就主动放出了当时那一段队内语音,说是你指挥失误……”

  “是啊,本来就是我的错。”景木榆将十指插起来,云淡风轻继续叙述:“后来我退役做直播,也是为了还跟老板当时那个赌约的债务,比赛奖金太低了。

  “可是,明明老板早就想撤资了,是你坚持,甚至打下自毁前程的赌,才让你们有去S4的机会,而不是你是让WTF分崩离析的罪人……你却在风口浪尖上选择退役,却不说出退役真相,老板随后就撤资,他们当然都会误会是你退役让老板撤资的,觉得你没有电竞精神,自己脆弱,不顾队友的前程。你明明可以不背这个锅。”楚辞想起之前姜闻音的愤怒和指责,再看看在沙发上坐着若无其事的景木榆,难受得咬牙。

  “队友他们以为老板撤资是因为我退役,他们都不知道我那天和老板有过争吵,也不知道老板撤资的真正原因是看不起电竞,这样挺好。我宁愿他们恨我,也不想他们对中国电竞失去希望。”

  楚辞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男人,tree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上去几乎不近人情,他退役这些年被喷垃圾,被嘲tree皇,被骂自私不顾队友,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两害相衡取其轻后,将所有的污点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将所有的责任独自扛起来了。

  景木榆抽了张纸巾把少年流到腮帮的一滴泪擦掉,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挺好的,大家也都好,当时退役是最好的选择了。就是没想到,我和老板打赌的时候澜流在门外,可能听到一点,在我退役后这些年一直维护我,不让别人喷。”

  楚辞还是掉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tree首发以来的死忠铁杆脑残粉,他太替tree神觉得委屈了。

  景木榆将纸巾塞进他手里,另起话头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S4之后,我切身地感受到了lck那边那位巅峰选手统治整个lol的实力,太恐怖了。S3的时候,我和澜流下路已经被压得很难受,那是在我生涯里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厚重的压迫感;S4之后,我已经知道我再怎么努力都是在他的阴影之下。”

  楚辞知道他是在说韩国那位传奇adc,Joy快乐魔王,S2-S4带领队伍三连冠。他的业界操守和成绩都一样无可挑剔,名号令同行闻风丧胆,是堪称完美无敌的传说,没有争议的世界第一。

  “S4之前的季后赛,WTF夺冠了。当时主持人在我们举起奖杯的时候烘气氛,大声喊着问谁是世界第一上单。观众也很兴奋,大声回应Love&peace!然后主持人又问谁是世界第一中单,回应是Ban!!谁是世界第一打野,Call;谁是世界第一辅助,Liu。都是我们WTF一队的人。最后一个问题问到谁是世界第一adc,底下观众突然安静了一瞬间。”

  “随后他们高喊:Joy大魔王!!!”

  景木榆垂眼,仿佛又站回了那个领奖台上,属于Joy的山呼海啸潮水一般簇拥过来,他茫然地握着奖杯一角,手心冰凉,看见主持人在呼声中回头,对着他尴尬又抱歉地笑。

  他们喊的,他们敬仰的,他们为之癫狂的,不是在国内季后赛刚刚获胜的tree;而是远在异国,那位神坛上的人物,Joy。

  楚辞仿佛在tree一贯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看到了落寞的神色,不过只有一瞬,稍纵即逝。他轻描淡写地承认自己的确技不如人:“S4的时候,下路开局十分钟我被压20刀,他们2:0WTF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有预感了。Joy真的太强,我打不过他。坚持没有意义,这是天赋问题,再怎么努力,他都是世界第一。”

  “别这么说……”楚辞无力地反驳,自己都觉得话里底气不足。他虽是铁杆tree吹,但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tree再怎么强也只是国服第一adc,在国际赛事上完全不能和Joy比。当时的赛事他看过不止一遍,WTF的下路被QU的Joy压得多惨,他记忆犹新。

  景木榆又拍了拍楚辞的肩膀,反倒像是他在安慰楚辞了:“所以,我不会复出的。我巅峰时期都打不过他,我现在都二十了,荒废几年,更没希望了。”

  楚辞胡乱抹了抹脸,突然抓到了这句话里的破绽:“可是,我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绝地求生职业!是fps不是moba!”

  景木榆视线转向他,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有一点自嘲的释然:“你看不出来吗。和Joy对决的两次S赛,早就打丢了我所有的信心和勇气。心态出问题了,还拿什么打职业,去反抗、去斗争比自己强两倍、三倍、百倍千倍的对手?我现在的状态,完全不适合职业电子竞技,以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进去,是对我曾经敬以为梦职业的一种侮辱。”

  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手速下降、也不是反应变慢,甚至不是比赛失利,而是连进步的信心和勇气都丧失了。

  景木榆坐着,他将一只手指在胸口的位置,平静道:“这里,空的,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甚至连一个明确目标都没有。三年太长,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tree。”

  楚辞在他的平静里看见无可奈何的麻木,他将纸巾揉成一团,酝酿了一下语言,正色道:“信心是可以培养的,勇气也是可以重新焕发的。哥,你说坚持不下去,可我靠着tree的名字,在fps的路上坚持了五年。”

  “我从上学到退学,从退学到出国,又从异国他乡回来,我坚持了五年,往后还会一直继续坚持下去。从十二岁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名字,并且在每一个濒临崩溃的节点咬牙想着tree挺过去,哥,你说你没有目标,我还记得你在一次赛后采访后,说,你的目标就是让五星红旗也飘扬在世界电竞的最尖端上。”

  “三年是很长,你忘了没关系,我都替你记着,你的目标早就同化成了我的目标,我可以慢慢替你回想起来,然后我们一起为了它再次奋斗。”

  楚辞想,以前是tree在拯救他,指引他,那么现在轮到他帮助tree重新站起来了。

  他自觉责任重大,又很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往沙发右边挪了挪,他伸手过去,捉住景木榆垂在腿面上的手腕。那只手骨节修长优美,腕骨突出,被楚辞一扣,五指就松松搭在楚辞手背侧面。

  电竞选手往往都有一双极漂亮的手。

  景木榆看着少年用双手捧起他的右手,脸上的神色近乎虔诚。他带着一腔少年蓬勃的朝气,和少年所有的执拗的认真,慎重地作出邀约和承诺:“哥。打职业吧,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怎么样;你丢失的,我会一一帮你找回来;你想要的,我们会一起拿到手。”

  “我们会一起走向巅峰。”

  楚辞那双少年的眼里,有纯真的信念和无与伦比的自信,那正是景木榆所丢失的。景木榆有些恍惚,三年前,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曾以为自己会走向巅峰。指尖触到少年的肌肤温热,少年左耳的锆石耳钉和瞳仁一样晶亮。

  “哥,陪我一起打职业吧,moba失败了,我们就从fps重新开始。我会组建一支战队,或者等到WTF开绝地求生分部,我们一起加入,拿不到金杯,我们就拿金锅。世界从未抛下你,我将带你继续发光。”

第15章

  景木榆沉默半晌,想抽手,稍一动手就被楚辞下意识捏得更紧。少年就那么纯真又固执地抓着他,目光锁着他,不给他一点退避的机会。

  他无法否认听到楚辞话那一瞬间的悸动。他当然还想重返职业赛场,只不过这个念头在三年里种种磨难和蹉跎里渐渐泯灭生尘,就连他自己也快认命忘却,却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

  世界从未抛下你,我将带你继续发光。

  楚辞真的很擅长攻其要害,他原本坚如磐石的意志动摇了。

  他偏开视线,又挣了挣被扣住的腕,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低声干笑道:“松手。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有点gay吗。”

  楚辞愣住了,随后少年将他的手抓得更紧:“我……我不知道我是同性恋异性恋还是什么恋,”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我只知道,从记事起,我只看过你一个人。”

  这回换景木榆怔住了。他不太自在,咳了一声:“未成年,不要胡说。”

  然而少年却像犟上了一样,抓着他的手执着地继续说:“我,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也不知道对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但如果喜欢分很多种的话,我想把我所有种类的喜欢都给你……”

  要命了。景木榆——一个因沉迷电竞而单身二十年,感情方面一张白纸的大龄gay觉得这波来自朝气蓬勃青春少年的输出太猛,敌方可能出了黑切,一下一下削他的护甲。他想抽根烟冷静一下,但是手被楚辞抓住了,连走开都做不到。

  他终于决定把话摊开说,左手点了点右耳垂上半愈合的小洞,道:“那好,我是gay。你总说这种话,会让我误会。”

  他说得很平静,觉得结果也可以预料,毕竟直男青春期有时候也会对同性产生好感,gay来gay去,但其实本身直得像一块钢板,一旦发现调戏的人真的是个同,就会敬而远之远而畏之。

  然而始料未及,楚辞只是愣了一秒,随即自然而然地道:“不用误会,我就是那个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

  楚辞看见景木榆那张要么冷漠要么笑得漫不经心的脸,眉梢挑了一下,露出猝不及防的诧异神情,居然还有点可爱。他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下一秒,景木榆神色颇为难,犹疑道:“应该……不可以吧?”

  楚辞发现目前好像他占据上风,于是乘胜追击,越战越勇:“为什么不可以?哥你是同,我又喜欢你,咱俩为什么不能处处看呢?”

  “呃……”

  “难道你不喜欢我?”少年露出了委屈又伤心的神色:“我长得不好看吗?我fps打得不够好吗?我不值得被你喜欢吗?”

  景木榆铁颜控,看着楚辞那张脸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呃”了半天,说:“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怪。”

  “哪里怪?”

  景木榆想,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一,这人今年才十七;二,他俩才认识小半个月,进展速度好像过快。三,……但是他的确没法否认,在听到楚辞说那些近似告白的话时候,心跳砰砰无法抑制。他本来也不是会为了一个才认识了小半个月的人深夜驱车一小时的人,别说认识小半个月了,认识半年都不一定有这个待遇。

  他想,无法否认,他也是有一点喜欢楚辞的。但是……楚辞太小了。

  十七岁,分得清什么是崇敬和喜欢吗?一时冲动感情是来得激越,可是能持续多久呢?

  “我们还是继续聊打职业的事情吧……”他思来想去了半天也没搞懂自己在想什么,无力道。

  “都可以聊,不耽误的。”楚辞看出他现在可能暂时不太符合tree的择偶标准,也不勉强,笑眯眯地顺势转移了话题。既然都把话说开了,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松开景木榆的手时还顺便摸了一把,回忆着tree神的手感自我陶醉了一下。

  景木榆其实也不太想聊职业。三年的固步自封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他还在犹豫的边缘徘徊,并没有下定决心是继续封存还是重新出现。已经退出赛场三年,长脑子的都知道其实继续下去是最好的选择,一旦选择回去,就要面对以前尘封的旧事,队友的不解,还有重新开始更高强度的训练……景木榆想,麻烦真的很多。过去靠退役逃避的麻烦以及三年新出现的麻烦,堆积在一起,如果他选择回去,就势必要面临这些连本带利的后果。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除非不出来。

  所以三年来,他面对任何电竞职业的邀请都是一概拒绝,澜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也不曾有一点动心。

  但……“我将带你继续发光”,少年的话说得委实是太动人。他的城墙被冲开了一道小口子,顺着透进来的光前进,或许他能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又或者他要被推进更深的深渊,再也翻不了身。许多情绪在他心里荡来荡去,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原本坚定不复出的立场动摇,他是真切地茫然了。

  怎么选择呢?

  话题一时冷场,楚辞想了想,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这样,如果WTF开设了绝地求生分部,或者我成功自己组建出了战队,哥就复出跟我一起打职业好不好?”

  景木榆觉得这个方案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反正现在WTF还没有开设,距离楚辞有组建战队的能力也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能考虑斟酌。他含糊地“唔”了一声,模棱两可,算是答应了。

  他俩谈完心,指针都指到了四点,楚辞当然没放景木榆疲劳驾驶又开车回去,坚持留宿。他的出租屋是个一居室,楚辞跑前跑后翻箱倒柜给景木榆找齐了毛巾牙刷,绅士地准备去睡沙发,被景木榆叫住了。

  男人脸色不太自在,道:“还是我睡沙发吧,你还小。”总觉得在虐待未成年。

  楚辞笑了:“那要不一起睡?”

  景木榆想了想,觉得可行,往床里面挪了挪。两个大男人挤在1.5米的床上,不算太窄,但也不太宽裕,反正第二天景木榆醒来的时候,发现楚辞脸蛋贴在他颈窝里。

  少年人脸睡得红扑扑,呼吸清浅一起一伏。景木榆看了一会儿,用尽量不惊动楚辞的姿势够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他蹙眉,挪开楚辞搭在他腰上的手臂,楚辞被惊扰眼皮动了动,但没醒过来,景木榆就径直去洗漱了。

  他洗脸的时候楚辞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少年的发质本来就蓬松而柔软,滚了一晚翘得更厉害。景木榆抬眼看他,随后自然地让出了洗漱台的位置。

  “我先走了,七点还要直播。”他将毛巾挂回墙上,漫不经心地说。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楚辞叼着牙刷,眼睛瞪圆了,想说话又一嘴泡沫。他放下漱口杯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通示意先别走,随后低头光速漱了口,腾出说话的余地:“别啊,七点直播,现在还早,才三点呢,哥你不饿啊?好歹吃过饭再走啊,昨晚哥你请我吃了宵夜,今天礼尚往来,我也得请回来吧。”

  他好说歹说让景木榆通过了这个提议,磨着景木榆一起出去撸串。两人磨磨蹭蹭地吃完已经五点半了,并肩走回楚辞住处的路上景木榆看了楚辞一眼,无奈道:“你算计好了?”

  五点半,下班高峰期,路又堵,现在赶回去七点之前还真不一定能到家开播。楚辞脚尖摩擦着地面,有意走得拖拖拉拉,乍问此质疑不说话单是笑,笑得让人很难忍心责怪他。景木榆驻足站在一旁等他开门,边想着这个月的时长,觉得一天不播应该不会耽误,便如楚辞愿,跟芝士请了个假,又去微博跟粉丝通知了一下。

  @zhishi-MuV:今天请假。

  交代完了,他顺手将手机搁在茶几上。五月的天x城已经开始升温,刚刚路上来回走了半个小时景木榆出了一身汗,觉得身上黏腻难受。他看了看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也一脸无辜地回看,像头无害的吉娃娃幼犬,脸上神情写着“啊?哥有什么事吗”。

  “我没带换洗衣服。”景木榆一摊手:“我还是要回去。”

  “诶?那不成那不成,哥昨晚已经为了我开夜车了,哪能连着奔波,太辛苦了,”楚辞一脸真情实感的内疚,抓了抓头发真挚地给出建议:“咱俩也差不多高,哥要是不嫌弃的话,先穿我的吧?都是男人,不用那么讲究。”

  的确,景木榆在心里默默比划了一下,他180,楚辞起码也有178左右了,并不比他矮上多少。现在孩子吃什么长的?

  在他比划的那几秒,楚辞已经热情地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衣柜前,豪气道:“别客气!都是干净的,沐浴露洗发水浴室里都有,热水往右边开……”

  “……”

  对于一个单身未成年男性来说,楚辞的衣柜倒是值得夸奖的整齐,柜子门一打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虽然衣服整体风格……有些花花绿绿,但是配合楚辞那张少年脸,倒还有点小帅。

  但景木榆一眼看去就看到了衣服底下的一个收纳盒,里面全是某种贴身衣物……他别开脸,觉得有点尴尬。

  楚辞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看着一旁tree有点泛红的耳根……他也挠了挠头,找出一打没拆封的内裤,顺势将盒子往深处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呃……这个,我没用过,你将就……”

  气氛在楚辞的结结巴巴中走向尴尬的极致,景木榆及时打断了他:“好的知道了谢谢。”他语速一反常态,快且急切,看都没看就抓过了楚辞手里的东西,闭着眼睛随便拽了一套最正常的衣服,大步流星往浴室走。

  浴室门在楚辞面前砰一声关上了。楚辞摸了摸脸,觉得有点烫,随即回味着刚才景木榆的表现,红着脸笑了。

  原来tree害羞起来是这个样子啊。他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