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 第7章
作者:菜头
“工作室?”关云横斜睨着破了好几个洞的破招牌,不禁陷入深度怀疑,这么偏、这么破的地方真的会有客人上门吗?
秦悦不慌不忙坐到桌前,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木盒。他从木盒里取出十多个小巧的塑料盒,捏着透明钓鱼线,开始串珠子。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珠花就做成了。
关云横:“……所以你开的是手工饰品工作室?”为什么一个大男人非要做这种娘娘腔的事情?
“不是。这个是消磨时间的副业。在夜市里还挺受欢迎的。”
“……为了赚钱,你还是无所不用其极。你有那么缺钱吗?”
“有啊。”
“……”这么回答还真是直白得过分了。
关云横忍不住又说:“既然这么缺钱,我的提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啊。”
秦悦不作声,继续串珠子。打好结,他才说道:“关先生,有一就有二。您这样的人,只去医院是不会满足的。我知道现在无法掌控自我,您觉得很困扰。可我也说过,生魂离体非人力可扰,您还是耐心点儿吧。星光有关老爷子坐镇出不了乱子。”
关云横有那么一秒感到十分狼狈。青年看穿了他。钱嘛,他关云横多的是。爷爷那头他也不担心。这种轻飘飘的无力感才是最困扰他的东西。
“来,吸个香凝凝神。”秦悦从背包里掏出香炉跟香,点上。
“……你这样我总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关老板,你以为这香是随便点的吗?每一寸都是钱,光是凑齐材料我就得跑大半个帝都。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生魂还是我顶头大大大老板,我才舍不得呢。”青年嘟嘟囔囔,十足的小气。
晨曦透过破旧的玻璃投射在秦悦的脸上,照亮他的眉眼。他神色闲适,嘴角含着笑,没抬头看他一眼。可关云横的心情蓦地好起来。
“算你识相。”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整个上午,工作室除了进来个缩手缩脚本地妇女,再没别的客人。
她一进来就颠三倒四、哭哭啼啼,关云横根本没听懂她的来意。
秦悦淡定地搁下手作。等她哭够了,喊完了才问了八字,念念有词地起了一卦。
“不急。你女儿今明两年都有正缘,有缘人自东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您的女儿最近不是才换工作,又是大公司,自然需要时间适应。您这会儿非逼着她谈恋爱不是给她添乱吗?等工作稳定了,不愁金龟婿。”秦悦认真道。
“好咧。都说您年纪轻轻,算卦准,果然是真的!”女人欢天喜地站起身,满脸不好意思地擦擦脸,问:“多少钱,大师?”
“您看着给吧。给多少随缘。”
女人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双手奉上,千恩万谢地走了。
关云横:“我怎么觉得你在骗人?她女儿今明两年真的有正缘?你怎么知道她女儿最近换工作了?”
秦悦“噗嗤”一笑:“她之前自己说的啊。不过女儿有正缘是事实,成不成看运道吧。正缘不见得一定能成。她一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家庭妇女,文化程度不高,村里嚼舌根的人多,难免杞人忧天。我这么说也是希望那姑娘耳根子能清净两年,才二十五岁呢。”他指着八字。
“……你怎么知道她小学毕业?”
“她自己说的啊。”青年眨眨眼,显得非常无辜。
“……还说你没骗人。”
“其实最准的命师也只能看透七八分,除非……对一般人,我的职能约等于心理医生。如果真大难临头,我也不能逆天改命呐。”
“……说到底,你的作用约等于零?”难怪让随缘给。
临近中午时,秦悦做了十副耳环,三个手串。远远的,有机动车开进来的声音。
他停下手头的动作说:“可能有大买卖要上门。”
话音刚落,黑色迈巴赫停在店铺门口。司机打开车门,出来两个保镖后,一枚“肉圆”滚,啊,不,走了出来。
“大师——秦大师——”客人抱着一件被黑布蒙住的物品,直奔店内。
秦悦坐直腰杆儿,拿腔拿调的世外高人一样:“海老板,又见面了?”
海老板是个敏捷的胖子,他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保镖,严肃道:“拿稳了。”转脸笑容变得异常亲切:“秦大师,我险些以为您不再开张了呢。怎么搬到这地方来了?如果不是您在群里吼一嗓子。真是两眼一抹黑,我找谁哭去?”
居然还有群?聚众封建迷信?
海?关云横记得这些年是有位姓海的老板靠大理石发家,难道就是这位?
“东西带来了吧?”
“带了带了,快打开。”
保镖戴上白手套,慎重其事打开东西外面的黑布,露出只皮箱。皮箱里四周都是减震条,中间用油纸包裹着东西。
打开来是副有些年头的油画,画面中的床榻上斜倚了个西洋女人,□□微露,笑靥如花。
秦悦眼梢一动,海老板慌忙将保镖都赶了出去,自己捧着那副画问:“大师,还是老规矩吧。”
“法国画家莱姆绘于1833年的《舞女》。”秦悦沉默地注视油画片刻。
油画上方,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浮现出一个画面。瘦削的男人正在努力挥舞画笔。他的左边有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体弱的女童正在咳嗽。男人爱怜地看了女童一眼,继续作画。
他深吸口气:“笔触优越,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可这是副赝品。”
海老板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我日!”
他拍着胸口,好半晌才稳定情绪:“大师,我不是骂你。幸好我没相信那位欧洲的古董商。钱还是跟之前一样打在您银行户头上吗?”
“这是赝品,给您打八八折好了,讨个彩头。您别着急付钱,要是拿不准找家专业的鉴定机构再看看。万一我看走眼了呢?”
“不不不,我信!我信!大师就是大师。这么多年我在您这里无论是卜卦还是鉴赏从来没有走眼过!”海老板明显是吃过教训的,连连摆手,“再专业的鉴定机构都不如您的眼睛。”
等他们一行人走了过后,关云横说:“你作弊了。这副画仔细看的话……有影子。是个画家跟他的女儿。莱姆的《舞女》是送给他情人的画作,绝对不是在那样的场景下完成的。怎么了?”
他注意到秦悦动表情从淡定到错愕。
“你能看到这画的残念?”
这还是关云横头一回从青年的脸上看到这样惊讶的表情,他觉得痛快极了!但装逼不过半秒,就问: “什么是残念?”
秦悦:“……就是作画者留下的东西。可能是回忆,可能是想法。”
这副画是贫穷潦倒的画家为了女儿的病,努力临摹的,承载了对女儿的爱与关怀。
关云横作为魂魄能看到精怪、其他魂魄一点都不奇怪。可是残念?
是因为玉扳指的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月前
关云横:就凭你也配跟我说话!?
秦悦:(微笑不说话)
几个月后
关云横:你竟然不理我?
秦悦:关先生,您也太难伺候了!
关云横:不准称呼“您”!
第7章 母币
正午,秦悦悠闲地打了个小盹儿。一觉起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客人,都是问名测字推大运的普通业务。
临到五点,他把做好的手工饰品统统放回背包里,打算关门歇业。
“那个,我,我听说你这里不光做古玩鉴赏,也会按照品相出价收东西。”来人压低帽檐。五月的初夏,穿着深蓝色外套,也不嫌闷得慌,听声音年纪很轻。
“那要看是什么了。”秦悦放下背包重新坐回桌前。
那人伸出手,不知是因为先前握得太用力,还是过于紧张,掌心潮红一片。他摊开手,露出一枚古旧的青铜钱币:“就是这个,你收吗?”
“母币?”
“对。”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指头用力抠住衣服下摆。
秦悦捻起那枚铜钱端详一二,又放了回去。那人的声线骤然收紧,“怎么了?”
“方孔工艺不够完美,是仿货。价值嘛不会超过五块钱。”
“怎么会!?这明明是……”客人声调拔高,但突然意识到不便与他争辩。转过身,忿忿然离开。
关云横盯着那位客人的背影,问:“为什么说谎?”
“你又看到了?”
“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官吏还有黄袍。这枚铜钱应该很值钱吧?”
秦悦扬起眉毛。他依然感到困惑,但长年累月的习惯让他只着力于眼前的事情,所以他并未执着去追寻缘由。他只是说:“嘉德通宝折十大钱,现存不多,东边蒋州博物馆有几枚。市价大约在三十万左右,不算高,但更重要的还是文化考古价值。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高中生?”
“嗯,他把校服穿在里面了,因此热得满头大汗。但鞋子没换,是附近树德中学的统一校鞋。耿叔叔的孙子也在树德中学,所以见过。这么烫手的东西,还是不沾手为妙。”
“你倒是敏锐。”
秦悦耸耸肩:“没办法,吃过亏呀。”他的目光追随高中生到拐角。中间有好几回,关云横都以为他会出声叫住那位年轻人,然而他只是看着,直到那抹深蓝色彻底消失不见。
“还好忍住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人的事情总归复杂得多。”他听到秦悦自言自语。
关了店,秦悦并不急于回家,他在巷子口的路边摊买了份天蚕土豆,边走边吃。乘了三站路的地铁,来到大学城附近。轻车熟路拐入A大校门外的一条浅巷,抖开塑料布,将白天还有之前攒下的手工制品齐整摆上去,高声叫卖。
关云横:“……你好歹也算零点五个公众人物,就不怕上新闻吗?”
秦悦老神在在地回答:“已经上过了。放心,不会有人太在意的,组合已经解散很久了。”
关云横突然想起之前在后台听到的八卦,说道:“你就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秦悦思考了一下:“不甘心有用吗?”
“……”这是什么现实主义者的人生哲学。
“不说了,有人来了。”秦悦摆出一副笑容:“您好,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女孩与同伴结伴而来,看到秦悦时,脸红了一下:“好些天没看到你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
“最近家里有事。”
女孩们叽叽喳喳,拿起耳环配饰彼此比划,秦悦没有丝毫不耐烦。反倒提出中肯的建议:“羽毛耳环看起来很轻盈。那个金鱼造型的我记得你上回买过了。”
“是吧?”最后她们买了哆啦A梦的钥匙串跟花戒指。
上一篇:怎么可以吃鱼鱼?
下一篇:当AI智能人遇到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