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博物馆 第26章

作者:扶子不好吃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玄幻灵异

  向来耐心和脾气不怎么样的张黎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固执弄得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想跟他干架。

  却听夏札轻描淡写道:“当然可以。”

  杨宇涛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夏札:“可以变个戏法告诉你,你说的是真是假。”

  张黎明听了,放下袖子看好戏般站在了一旁,而一直沉默以对的郑梁,则抿嘴认真观察局势。

  沈衮放任夏札的行为,守在旁边,不阻拦不插手。

  “行,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杨宇涛嗤笑,先发制人,“污蔑诽谤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这个我知道。”夏札不甚在意地笑笑,“根据《刑法》第246条规定:犯诽谤罪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杨宇涛就是随口一说,恐吓一下,具体条例根本不清楚,此时哑口无言,尴尬而僵硬地点头:“没……没错。”

  夏札:“我看书很多,记忆力很好的。”

  听到这里,沈衮忽然笑了一下,夏札冲他眨眨眼。

  沈衮立刻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捏了下自己因不自在变得莫名发热的耳根。

  一无所知的夏札将注意放回到杨宇涛身上,对他说:“戏法开始前,需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哪怕心里仍旧莫名不安,杨宇涛已经逐渐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你问,我不信你真能变戏法给我变出朵花来。”

  夏札:“你是否看到人冤死在自己面前?”

  “……没有。”

  “没有吗?”

  “没有!”

  “可是你看。”夏札托起手中的黑雾,“你的每一次否认,它都在不甘地、愤怒地翻涌。”

  众人的目光移过去。

  只见那黑雾不知何时变得越发浓稠起来,此刻正如风暴般剧烈涌动着,似乎在表达着某种强烈的不满,周围的空气都因此而被搅动,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见此情景,杨宇涛惊骇,腿颤抖着退后了一步。

  “没有吗。”

  夏札再度轻声问道。

  “……我,真没有。”

  这一次,那团黑雾的愤怒似乎到了临界点,翻滚的同时,凝聚成一张破碎而难以辨认的脸,又很快消失,再凝聚便是可以分辨出的人的身子,扭曲变形。

  每次时间都极短,却惟妙惟肖,足以让人分辨出那是什么。

  郑梁懵懵地盯着夏札手掌心那一团黑色雾状物体,许久才会过来神,拧眉问杨宇涛:“宇涛,你到底做了什么?”

  杨宇涛急了:“郑哥,你信这个人不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

  说完,他心虚又愤怒地厉声问张黎明:“黎明,你怎么看?!”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张黎明虎躯一震,与杨宇涛对视一眼,便慢慢走夏札那边迈了一步。

  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在场五个人,不言不语的沈衮必然是站在夏札身侧,像个高俊挺拔的门神,眼中神色倨然。郑梁不信他,一向无神论者最厌恶迷信的张黎明居然也是如此。

  杨宇涛彻底乱了阵脚。

  郑梁面色严肃,问杨宇涛:“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这帮人虽然偶尔喜欢纵情声色、挥土如金了一些,但是都不是大恶之徒,几个人所在的圈子中,还没人手上沾上过人命。虽说这上层的圈子里,乌烟瘴气的事不少,但是他们郑家有自己的规矩和家训,杀人放火的事决不能做。

  他也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总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提起过,什么东西你可以沉溺其中、可以醉生梦死,什么东西碰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张黎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坦白讲,他对自己认知很到位,他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他这辈子也就蹭点家里的,跟着风向做做投资还可能亏本,幸好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家里有让他坐吃山空的本钱。这导致他虽然看着狂,那也就是看碟下菜,为了长久的在销魂窟混吃等死下去,在重要的地方他很珍惜羽毛。

  圈子里乱是乱,但是跟在郑梁身边,那些跟人命扯上的乱,也乱不到他张黎明这里来。

  没想到跟他们关系算作亲近的杨宇涛,会犯不该犯的错误。

  就在这时,夏札将手中的那团安静下来的黑雾缓缓举起,置于面前,阖上眼感受了片刻,忽然轻声说道:“他求救了。”

  他的音量不高,声音清澈平静地甚至称得上温吞,却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在场的人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死寂的屋内落针可闻,只剩下夏札缓缓叙述的声音。

  “他求救,因为极度的疼痛。”

  “他用尽全力伸出自己的右手。”

  “他那时不怪你们,他还有救,错误可以弥补。”

  “实在是太疼了。”

  “他坚信你们看到了自己的求救信号。”

  “他希望你们快一点做出反应。”

  “……”

  “四十六秒后,他的求救戛然而止。”

  “因为你们狂笑着、欢呼着——”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

  “十七下。”

  夏札睁开了双眼,眸中空远。

  “你们把他碾得太碎了。”

第34章 叁肆

  杨宇涛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瞬间憔悴下来。

  夏札如此简洁话语,却仿佛是那天事件的重现,将那个死在了他面前的人的心理一一复述。

  成为击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狼狈地后退几步坐到了沙发上,嘶哑着嗓音道:“我答应过许望泽,也答应过许叔,这事就算我死了,也不能往外说……”

  “我答应过的……”

  他重复着,声音有些颤抖,像恐惧,又像是解脱。

  “我答应过”——当一个人开始说这样的话,就意味着那个应允和保证即将不做数。

  刚刚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但是其他人都没再插嘴,任由杨宇涛整理自己的思绪。

  几分钟后,杨宇涛终于抬起头,面容沧桑:“事情,是这样的。”

  差不多月余前,杨宇涛手上接到了一个医疗相关的新项目。

  这个项目对他而言十分陌生,是他之前很少触及的方向,多少有些棘手。正好这领域是许家一家独大,于是他就想找许望泽,搭搭他们许家的关系。

  听到这里,郑梁想说话,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是背过身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郑哥你想说我什么……”杨宇涛抹了一把脸,俨然自暴自弃,“是我光想着把项目做成了,急功近利,把你曾经劝我远离许望泽的话忘在了脑后。”

  以前,郑梁提起许望泽的时候,就告诫过他们这几个熟识一些的人,说许望泽那家伙已经歪了。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什么都敢玩,什么都不当回事,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免得脏了洗不掉。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追求刺激的小年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分分清楚,分不清楚的迟早要完。

  但是当时满心都是新项目的杨宇涛忘了那些告诫,觉得只打打关系,不深入交流,不过就是吃顿饭喝个酒的事,之后再保持个点头之交的关系,又能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呢?

  刚开始确实就是喝喝酒、吃吃饭,去夜店会所寻欢作乐。后来许望泽越玩越大,杨宇涛有点看不下去了,就想着算了,要不还是走走其他路子。

  他刚想清楚,事情就猝不及防。

  那晚,许望泽依旧沉迷酒色,在会所的时候喝高了,结束时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却非要开车。

  杨宇涛也没少喝,却还记得叫个代驾,阻止许泽旺酒驾。

  但是以他求人的立场,和家境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许泽旺真想做什么,他也就只能劝两句而已。

  代驾过来了,但是许望泽还是坚持自己开车,一脚把代驾踹走,而后载着那天看入眼的小姐,最熟的两个跟班,以及不相信他车技的杨宇涛,兴奋地出发了。

  那是辆越野,改得张扬的悍马。

  小姐坐在副驾驶,两个跟班以及杨宇涛挤在后座。

  凌晨一点半行驶在城市之中,飙车疾驰一般的速度,使得车窗外的景色如同虚影,迅速掠过。车上的人发出欢呼声,雀跃着、尖叫着,尽情享受释放肾上腺素的感觉。

  杨宇涛劝阻无用,甚至被拉着一起上了车,根本没有欢呼的心情。此时只能在心里头祈祷,醉驾这一次,半夜街上又没什么人,应该不会出事。

  谁知,越是这么心存侥幸,最坏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砰!”

  一声巨响,车子仿佛撞到了什么,许望泽下意识踩了刹车。

  惯性的缘故,车上五人只顾得上狠狠往前一冲,等眩晕感过去,这才摇下车窗往后看。借着明亮的路灯和车的前后灯,几人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他们撞飞了的是个人。

  行人通行灯是绿色,而直行行车则是红灯。很显然,许望泽酒驾闯了红灯,那人受了无妄之灾。

  杨宇涛眼神好,看出那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环卫工人。他躺倒在了斑马线上,手里的清扫用具甩了出去,大概是被蹭到、未被正面撞击的缘故,他只是受了伤,无法起身。

  环卫工缓过来后,见他们停下,虚弱地抬起了手,冲他们求救。

  杨宇涛心底一沉,就想打开车门下去救人,可他被两名跟班夹在中间,想要出去有些困难,于是便对车上的人说:“让一下,开个车门,我们撞到人了,得救他!”

  “切。”

  许望泽嗤笑出声,看了眼后视镜,目光定在那人举起鲜血淋漓的手上,笑着将车门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