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止水 第69章

作者:烟树小荞 标签: 玄幻灵异

  曲莲莞尔一笑,“这可能得问严雪枝了。或许……他是自愿的呢?”

  “啊?”严故闻忍不住插嘴了,“好好的不成家立业让老夫人安享天年,成日和野兽和怪物住在一处,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陆离摆摆手,“一会儿见机行事,我们问问严雪枝是怎么想的。若他们就这么避世而居自得其乐,不危及旁人的话,我觉得也无可指摘。”

  钟夔讶然嗤笑一声,“不危及旁人?他们设下毒雾,若青城山民无知闯入,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何况这么大的山头,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凭什么他们霸占得这样心安理得。”

  江澜反唇相讥,“这位钟小公子不过是看他模样丑陋不似常人,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罢了。”

  钟夔被他一刺,也丝毫不露怯,反而抱臂一笑,“那是自然。否则云天宫也不会将九州妖魔赶杀殆尽。一山不容二虎,九州就是我们人类修士的地盘,这个怪物这么邪门,他一会儿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就饶他一命。如果他敢反抗,那便就地斩杀,造福青城百姓。”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道,宇文纛怎么生了个这么狂妄自大的儿子来?

  秦远峰轻轻在魂灯上一拍,火焰熄灭。他回过头去,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那你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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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YY中的宇文纛差不多是全文第一战神的形象,是一个超级帅的大叔!生小孩生得早,所以是三十二三的样子,钟夔十四岁左右,是个作天作地的叛逆小鬼,大家原谅他一下。

  洛荧:太好了终于有人来帮我分担火力,大家快去骂他!跟他比起来我简直成熟稳重得不要不要

  我云游回来啦~这几天在外面也一直坚持更新不容易哦,求互动_(:з」∠)_

  感觉这几天评论有点少qwq 是因为感情线有点虐吗?我自己在想要不要写点番外调剂一下,目前想写的是平行世界或者现代,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吗~

第77章 柒拾柒

  [柒拾柒]

  等待的时光漫长而煎熬。

  更难熬的是午后无端淅淅沥沥下了一阵春雨,虽说细雨如丝不至于打得他们十分狼狈,却也沾湿了衣襟,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严雪枝和阿玄都回到屋里去,阿目没有实体,一团黑影在外面哒哒哒地乱跑。一行人怕被他察觉,便也不好撑起结界挡雨,只能静静蹲在草丛中把自己蹲成一朵朵蘑菇,任他春雨湿濡飘洒。

  小雨沾湿山中海棠,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被洗刷干净,只留下浅浅花草清香。

  秦远峰微微侧过头看曲莲,他半敛着眉眼望向湖上雾气蒸腾,双眼亦如被雨洗过一般清澈,却不知何时布满了迷茫与惆怅。

  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无忧无虑的小傻子了。

  这一认知让秦远峰的心骤然撕扯起来。

  是夜雨断断续续地下,严雪枝一直没有再出门来,众人便在草木间蹲守了一夜。几位少年都早早地睡去,其余几人轮流守夜。

  秦远峰睡不着,用肩膀顶了顶曲莲,“你去睡吧,我来守。”

  曲莲摇头,“我不困。”

  春夜湿润,他的双眼像林中的鹿一样晶莹璀璨,秦远峰无言看了许久,小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曲莲的双眼始终盯着远处静谧的茅屋,“在想……很多想不明白的事。”

  直到寅卯之接终于传来些许动静,严雪枝手持竹杖出门,此时天光还未亮,周遭一片漆黑,然而他一个瞎子早已习惯这样的环境。他解过手后惯例回屋走去,没看见一片符咒飘飘摇摇落在他肩头,他脚下的步子便歪了几分,直到他伸手去推门推了个空,被人倏地捂住了嘴。

  他浑身一炸。他目不能视,其他感官便愈发灵敏。可是他分明没有听到半点声响,这人是怎么无端出现在他身后的?

  那人捂住他在林间飞掠,手上传来的热度和力度都让他惊恐不已,奋力挣扎想要呼救,却听见身前一个久远的声音:

  “雪枝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芦花巷的故闻啊!”

  此时夜深人静,阿玄和阿目都睡下了,几人便暂且将严雪枝带到远处。密林重重,这一隅的声响应该不会传到湖边屋中,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严故闻的睡意褪得干干净净,又是激动又是心酸地捧起严雪枝的手,“雪枝哥哥你别怕,你失踪了这么些年,冯大娘和严二哥一直在找你,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

  陆离感到手下严雪枝不再挣扎,渐渐放松下来,便慢慢松开了手。

  虽然严雪枝看不见,他还是冲人拱手致歉,“我们是云天宫的人,听说有人发现山上有异象,还有平民受困,便受托前来查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这边的人归到霜州派来的几人那边,而霜州的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是接到了别处的情报先行赶来,也就没有人会质疑他们的来意。

  严雪枝无措地转着头,然而他什么也看不见,最终只能梗着脖子,紧紧地握住竹杖,“你们……你们不必管我,我在此处生活已有多年,没什么可担心的,就不回去了。”

  江澜一行人俱不吃惊,毕竟他们白日看到他是如何与阿玄、阿目相处的,融洽和睦如一家人,反而他在青城的家人有如附在他身上磨牙吮血的虫蛭。

  然而严故闻和钟夔却大吃一惊,“不回去?”

  “怎么、怎么可以不回去?”严故闻情急之下狠狠抓住严雪枝的手,“你不管你的娘亲了吗?哦,你还不知道,严二哥前些日子……他前些日子……哎,如今冯大娘上了年纪,孤身一人在家中无人照顾,雪枝哥哥,你怎么放心得下她一个人?”

  严雪枝闻言却是笑了,笑得十分苦涩,“哦,原来如此,二弟没了,这才想起我一个瞎子来……我说呢。”

  严故闻一怔。他年纪尚轻,严雪枝离开青城之前他也不过是个无知小儿,但有些蛛丝马迹此刻回想起来也很快懂了大半。他尴尬地晃了晃严雪枝的手,又想起一茬,“雪枝哥哥,即便你心里委屈,那……那怎么也不能与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待在一处啊?你、你目不能视不知道,那怪物实在太可怕了!你若能睁开眼睛看一眼,是决计不会留在此处的了,快跟我们跑吧!”

  一直在旁默默无闻的李鸿飞插了一句嘴,“说不定你这眼睛就是被外头的毒雾毒瞎的呢。”

  那倒不至于。

  严雪枝的眼睛在他失踪之前就瞎了。

  不过那是他在玄帝祠许愿之后,谁也难说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因果。

  “即便如此,我也心甘情愿的。”严雪枝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闻弟,许多事情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我只能说,在凡间的事我都已了结了,生养之恩,我也以己身偿报了。如今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搅我的清静,你们请回吧。”

  严故闻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直死死拽住严雪枝不让他走。

  在旁紧握自己的剑默不作声的钟夔忽地抓住一个字眼问道,“你在‘凡间’的事已了?那么你以为你现在在哪里。”

  严雪枝听出他话中的敌意,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你叫那怪物‘阿玄’,莫非是把他当做青城古时供奉的玄帝?”钟夔不可置信地嗤笑两声,“他根本不是什么玄帝,他只是一个怪物而已!他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一身皮肉被串在一根骨杖上,你即便目不能视,想必也有所察觉,竟然蒙蔽自己的内心,将其供奉为神?”

  严故闻这下慌了,“雪枝哥哥,你博闻强记,应该知道九州只有一个神的,不可信奉别的神明。”

  曲莲一动,却被秦远峰死死地攥住手腕。

  “我……”严雪枝为难地叹气,“我没有强迫他人,我只身一人离群索居地侍奉我的神,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钟夔大声驳斥道,“你今日是孤身一人,来日便可是千人万人!你背弃的是九州的大道!云天宫于九州众生而言就如万物之源的太阳,你背光而行,还认这样一个畸形的怪物做神,你不仅目盲,你的心也盲了吗?”

  江澜听得莫名其妙,就连陆离也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嗯……这个钟夔倒与列刀门其他人大相庭径。”

  霜州离中原较远,民风恣意,钟家世代为霜州大族,崇尚自由散漫的风气,因此对于云天宫诸事也不大热衷。陆离心想,也许是因为钟夔本身并不姓钟?可是他亲生父亲宇文纛也是个潇洒不羁的侠客,对于云天宫奖赏授命俱是不卑不亢,怎么生出个儿子是这副模样?

  严雪枝被他这么指着鼻子骂也动了薄怒,笑道,“我不是你们修道之人,此生没见过云天宫。我只知道上面那位神从未聆听过我的哀求,我未受过他福泽,为何要像闺中女子为他守身如玉?而你们眼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却是我贫瘠一生中唯一的光,他做我一人的神,我做他唯一的信徒,就连这也不可以吗?”

  “你竟敢说未受过天尊福泽?”钟夔瞪大了眼上前一步,“你脚下踏的土地每一寸俱是天尊赏赐,你能在此处离群索居而不受妖魔侵袭也是受天尊庇佑!如今我们来并非是打搅你清修,而是望你迷途知返,不要再与那等茹毛饮血的东西为伍!”

  “雪枝哥哥,你被那怪物迷了心窍了!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清醒一点啊!”严故闻急得跺脚,上前去一拍严雪枝的后颈,“你知不知道他生得一副多么可怕的模样?他此处破开一个血口,长出森森白骨!他究竟是什么东西,雪枝哥哥,你怎么敢和他待在一处?”

  “我知道,我知道……”严雪枝浑浊的双眼中浮起点点水光,“他身上每一处伤我都知道。他痛不欲生,我真想代他受苦……你们那位神,如果真有悲悯之心,怎么忍心他的子民这样苦苦煎熬?你们可怜我目盲,我却感激我目盲,不会单以外表揣度他,他其实心肠比谁都好,我只想留在此处陪他……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就连严故闻都动摇了,钟夔却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他现在已经能够凝聚山中魔气炼出傀儡,长此以往必定为害一方。趁如今还未酿成大祸,我们必须防微杜渐。”

  “什么傀儡?!”严雪枝奋起扑到他身上,狠狠抓住他的衣襟,“那是我们的孩子!阿目是我和阿玄的孩子!你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钟夔大吃一惊,脸上露出极端鄙夷的神情,狠狠把他挥开,“你——你是断袖?!”

  他面色青白,额角有青筋在隐隐抖动,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上又是厌恶又是恶心,一时竟侧过身去干呕起来。

  陆离的嘴角抽了抽,心想幸亏钟夔来得晚,否则要是看见了那一出活春宫……可能胆汁也得吐出来了。

  “……”严故闻一瞬间的动摇也没了,他扣住严雪枝的双手,“雪枝哥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和那个怪物分明都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我必须带你下山去,你在这重重迷障之间不清醒,回到青城,我给你请大夫好好医了你这疯病!”

  “真的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严雪枝不住挣扎,“我知道你们不信……所以这是神迹啊……我们一家三口别无他求,只求偏安一隅,从未伤过任何人,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他脸庞苍白,一双浑浊的眼珠毫无焦距,脸上满是扭曲的悲恸,可双手死死地抓住严故闻,那已是他能做的极限。

  秦远峰死死握住曲莲的手腕,“你在想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曲莲怔忡地呢喃,“想不明白啊。”

  九州只能有一个神。信奉其他的神,哪怕是一个人的神,连这样的自由都没有,这样的世界是正确的吗?

  脚下踏的每一寸土地,难道不是属于所有人的,包括人、兽、妖、魔。怎么云中洲一出现,就变成属于天尊的了呢?

  可是曲莲不解地望着严雪枝颤抖的脸庞,他眼中不存在的火焰和钟夔渐渐重合。那么多自蔽双目信奉着天尊的人在这片大地上生活得欢欣快活,他真的有权利以一己之私打破他们的幻想,逼迫他们回到所谓的现实当中去吗?

  “越想……越想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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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玄和严雪枝这对算不算……人外?

  钟夔超级无敌恐同,大家可以猜猜原因

  今天写了一点点现代番外觉得好快乐哦!(*^▽^*)

第78章 柒拾捌

  [柒拾捌]

  寂静春夜被他们搅得不得安宁,天边隐约变了颜色,薄薄剔透的苍穹按捺着,将要吐露曙光。严雪枝仍在和严故闻争执,林间传来鸟雀振翅之声,惊醒了沉思的曲莲。

  他骤然回过头去,只见他们身后稀疏草木掩映下,有一双野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他浑身汗毛倒竖,然而还来不及出言提醒,那个影子已经一跃而上,猛地将他掀翻在地!

  变故陡生,众人大骇,严故闻和李鸿飞更是吓得大叫,“那怪物来了!”

  地上石砾割破了曲莲的肌肤,他虽对阿玄心怀恻隐,但危急关头不可能坐以待毙,就在阿玄冲他张开獠牙之时,他反手一掌欲将他击出去,届时再侧身一滚便可脱离桎梏。然而一道电流先一步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连闷哼都哼不出声,出手的一掌绵软无力,阿玄的獠牙便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脖颈,痛得他几欲昏死过去。

  “曲莲!”

  风驰电掣之间,一道人影如电飞驰而来,死死扣住阿玄的下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阿玄咆哮着松了口,秦远峰赤红着眼想去看曲莲,却被迫回身与暴怒的阿玄缠斗。

  “陆离……!”秦远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快给他止血!”

  红。

  一片血红。

  秦远峰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一身热血沸反盈天,未回过神时手中剑已如长虹向阿玄发出一声清啸。“铮”地一声清响,是江澜抽剑击偏了他的剑锋,然而剑尖仍然狠狠刺向阿玄,眼见的就要将他的腹部捅出一个血洞。

  电光火石之间,阿玄身上重重咒印散发出一阵浅蓝色的灵光,秦远峰的剑尖竟然如击金石,不但没有伤及阿玄分毫,反而震得他虎口发痛。

  “别伤他……”江澜来不及多说,反身抵御阿玄愈发暴烈的攻击。

  所有寻常法术、灵力都对阿玄无效,他身上的咒印不知是谁人所下,那灵光泛蓝,可见所属之人五行属水,绝非阿玄自身所为。他本身的招数就和野兽无异,而其他人也只能以蛮力与他相抗。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曲莲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回过神时是陆离扶着他,大手死死地捂住他颈侧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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