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 第56章

作者:唐泽泉 标签: 玄幻灵异

  比起虎宿的信息,那位大人更关心的或许是别的。

  *

  这场雨一直绵延到了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大家都撑着伞出来送凌子夜,几个孩子抱着他大腿哭得稀里哗啦,其他人倒没多说什么。

  昨晚凌子夜和他们聊了许多,尽管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一直以来凌子夜已经承担了许多,也有想去做的事情,也该有停下来歇一歇、能追求自由快乐的权利。

  “经常来玩啊。”许蔚然和几个人把一堆装着特产吃食和小纪念品的大包小包塞到虎宿几个人手里,竟还有些舍不得。

  “家主,你什么时候…”陆子朗站在凌子夜身前,耷拉着耳朵情绪低落。

  “会回来的。”凌子夜伸臂抱了他一下,“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陆子朗说着,还瞟了一眼凌子夜身旁的任祺安,“如果在那里不开心,我就去接你回来。”

  “嗯。”

  任祺安握住凌子夜的手,拉着他要走,他脚步却迈不开似的,拉也拉不动。

  任祺安问他:“舍不得走么。”

  “当然舍不得啊,你可以做上门的么?”凌子夜说。

  任祺安愣了一下,甚至没功夫计较他的口出狂言,只是迅速抓了重点:“你想结婚了?”

  凌子夜笑笑,不置可否,把话头转了回去:“那些事情他们没必要参与进来。而且现在,你们好像更需要我,你好像更需要我。”

  “——我也很需要你。”他补充道。

  任祺安沉吟片刻才开口:“嗯,我需要你。”

  凌子夜弯起眼睛,跟着他要上机甲时,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的梅比斯终于还是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凌子夜。

  “怎么了,梅比斯?”凌子夜回过头看向她。

  梅比斯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微颤的眼眸中透漏着让凌子夜不明就里的不忍和悲戚:“——凌子夜,你终究不是虎宿的人,鬼冢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还没等凌子夜做出反应,任祺安就一把将凌子夜拽到自己身后,有些不悦地直视着梅比斯沉声道:“他是不是虎宿的人,不是你说了算。”

  梅比斯不理他,只是死死盯着凌子夜,举起戴着那只金手镯的右手:“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啊……”

  凌子夜微微睁大了眼睛,梅比斯又回头看向鬼冢的人,试图让他们留下凌子夜,颤声道:“你们也清楚的啊…”

  韩森总是一成不变微笑着的脸上出现了一分僵滞,眯成缝的赤色眼瞳眸光幽深,其他人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梅比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犯预言者的大忌——试图改变未来。可是她的确没有办法放任自己看着这个在地狱中送给大家最大程度自由的凌子夜失去自由,在囚笼中枯萎凋零。

  而那时,虎宿也将失去这顶保护伞,走向灭亡。

  “梅比斯,”苍绫华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怎么了?”

  公会里是有不少不接纳凌子夜的人,但梅比斯从来都不是其中的一员,今天这样的反应实在古怪。

  梅比斯知道没有人能理解自己,摇摇头,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不能说。

  “——没关系的。”凌子夜突然开口。

  梅比斯抬起头,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不论如何,至少这一刻,他只想握紧任祺安的手。

  “这是我的选择。”凌子夜笑着,目光坚定,“我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

  【Eve《廻廻奇譚》,作词:Eve】

  梅比斯的预言不会有误差,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片段,不是全部、更不是结局。未来仍然可以靠主角团自己去赋予更多的可能性。但是梅比斯本人其实并没有想通这件事。

  选这个标题想表达的是:不要因为徘徊在对虚无未来的恐惧里,而不能好好体会当下的美好和快乐。

  也是对大家说的啦

第68章 像你这样的天使 该有翅膀和名字

  任祺安有种古怪的感觉,但没多想,只是揽着凌子夜上了机甲,其他人也很快坐上来,出发回虎宿。

  有梅比斯这一茬,机甲上的气氛不很活放,直到戚星灼先开口打破僵局:“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把子夜当成虎宿的人了,我还担心你不愿意跟我们走呢…”

  “没关系,你可以经常回来。”苍绫华也说。

  简弈心冷哼一声:“把别的公会话事人安进自己公会,咱们也是头一份了。”

  话虽有些不忿,但倒也没有表达反对的立场。凌子夜托起脸看着他:“我就是卑鄙、恶俗、可耻、下流,你不服就打一架。”

  “打一架?就你??”

  “就我呀,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凌子夜弯起眼睛。

  “你——”

  戚星灼一听两眼放光,满脸写着“打起来打起来”兴奋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能打架呢?”

  “就这么说好了,找个日子一决胜负,我押子夜,押下个月的进账。”苍绫华说。

  月岛薰写:【虽然子夜的数据不完整,但根据目前的战力排名,简弈心排在凌子夜前面三位,我押简弈心】

  “任祺安,你能不能管管你的omega。”简弈心看向任祺安。

  “管不了。”任祺安抱起手臂,补了一句,“我押他。”

  “……”简弈心闭了闭眼,把头扭朝了一边,不屑再搭理这些人。

  抵达苏吉拉北漠边缘的庄园,从机甲上下来时,公会不少人都围了出来,倒是与凌子夜第一次被任祺安带回来时的场面很像。

  只不过从登上斜阳号、去往奥莱诺、又回鬼冢待了一阵子,时隔一个月再回到虎宿,凌子夜已经不再是以任祺安床伴的身份,也不再畏畏缩缩地躲在任祺安怀里。

  他微扬着下颌步伐从容,坦然地迎着或探询或疑虑、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与任祺安并肩踏过前堂花台中间的大道。

  任祺安知道他身份曝光,公会里一定有人不满他回来,但今天他不想在凌子夜面前争分晓,见有神情不善的人站出来要说什么,他一眼冷冷睨过去,竟真令人悻悻退却,不敢多言。

  “回来了。”棕熊走出来,站在凌子夜面前。

  凌子夜愣怔片刻:“你来了…?”

  “不是你千方百计诱惑我来吗。”棕熊摸摸后脑勺,“答应我的不会想反口吧。”

  “不会。”凌子夜笑笑。

  “走吧。”任祺安拉着凌子夜走,两人刚转过一条回廊要回房间,一道白影晃过,凌子夜险些被扑倒。

  Ann脑袋贴在凌子夜胸膛蹭个不停,爪子紧紧抱住他不放,还煞有介事地吸着鼻子抽抽噎噎,看上去委屈极了。

  凌子夜松开了原本与自己紧握的任祺安的手,抱住了它:“怎么瘦了…”

  撒娇这招对凌子夜倒是极好使的。任祺安有些嫌弃地看着Ann,在心里说。

  一直到了房间,Ann仍然缠着凌子夜不放,任祺安实在有些不耐,一掌拍到Ann脑袋瓜上:“差不多得了。”

  Ann有些不高兴地转过头来对着他张嘴咬了口空气,威吓似的,很快又钻进了凌子夜怀里,而凌子夜也纵着他。

  任祺安没办法,只能站起身,没好气地撂下一句:“我回房间收拾点东西。”

  “你去吧。”凌子夜揉着Ann的耳朵,连眼神都没分给他。

  “……”任祺安不想再多说,直直走出了他的房间,往二楼去。

  凌子夜和Ann腻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了傍晚,哄着它去吃佣人准备好的生肉骨,这才上楼去找任祺安一起吃饭。见他的房间门开着,凌子夜便走了进去。

  凌子夜唯一一次进任祺安的房间就是在他易感期的时候,彼时也没多留心,他房间一角也有一个与自己在鬼冢的房间一样不显眼的小隔间,此时门虚掩着,凌子夜便走过去。

  “任祺——”他推开门,看清隔间里的景象时却霎时睁大了眼睛,瞳孔骤缩。

  “你来…”任祺安回头看见他,正要说什么,却见他反应不对,问他,“怎么了…?”

  凌子夜握紧门把的手几乎要将门把掰断,紧抿着唇没答他,只是直愣愣盯着里面的东西,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

  隔间不大,里面十分紧凑地放着架子和矮柜,每一格都满满当当放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

  有一些款式简单面料舒适的衣物,也有一些类似于喷剂、伤药之类的日常用品,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书,课本、名著、诗集、画本,甚至还有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的报纸合订本。

  而此刻,任祺安手里正拿着一个白色的随身听。

  这每一件东西凌子夜都再熟悉不过了。

  只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才能明白自由大抵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被困在那一方土地的时候,没办法出去看世界的凌子夜,只能以书页做翼,让心飞出去旅行。

  而后来,他又想带着任祺安一起飞出去,看看湖光山色、雪月风花,看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他们像一双徘徊迷茫的囚鸟,即便分属一方、素未谋面,也仍然在仰望着同一片天空,以那同一份对自由的希冀疗愈伤痛,支撑着彼此等来逃出囚笼的那一天,再一同展翅翱翔。

  只不过任祺安所知晓的是另一个版本就是了。

  “凌子夜?”

  任祺安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怎、怎么了?”

  任祺安蹙眉:“我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凌子夜干笑两声,又看看房间里的东西,“这些是…?”

  任祺安看了他片刻,确认他没有什么不正常,顿了顿才开口:“是…以前在组织的时候以微送我的东西。”

  任祺安被从组织解救出来时带走的其实只有那个随身听,而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是离开组织之后,他一件一件照着原样买了一模一样的新的回来,也算是个念想。

  其实很久以前将这些东西全都放进隔间里时,任祺安便已经有了想走出来的心向,不愿再睹物思人,最后却又总是忍不住再进来看。

  而今天他进来,是想把这个隔间的钥匙也关在里面,从此再也不踏进一步了。

  任祺安原本怕凌子夜多想,凌子夜却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始终微笑着。

  但经过上次在游轮上的误会,任祺安也知道凌子夜有时候只是面儿上没表现出来,心里说不准已经拐了多少个弯,便还是很快跟他解释了自己今天进来的原因。

  “没关系。”凌子夜弯起眼睛,问他,“这些东西,你喜欢吗?”

  “……喜欢的。”任祺安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答了,“在组织的时候,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实际上远比他所说的要意义深刻,如果不是凭着从这些东西而来的、对自由的向往,他不知该用什么支撑自己一路走到今天。

  只是对着凌子夜,他不想表达太多自己对前度所赠礼物的喜爱。

  他仍然感念莫以微为自己所做的,但他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有些东西该有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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