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第127章

作者:麟潜 标签: 玄幻灵异

  在骨感艺术案中,她牵扯进几个肥胖患者死亡事件中,被窥视鹰局记录在案,现在新旧世界爆发冲突,一旦被发现窝藏通缉犯实在麻烦,昭然也不能再留她。

  他和舍舍迦安妮商量,在新世界给薄小姐留条出路,郁岸听说后,顺便出了个主意——

  薄小姐可以留在榕树森林,并答应为她开设一家私人美容院,接待新世界的客户们,自负盈亏。

  虽然还不清楚郁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昭然也完全按他说的去安排下了,薄小姐开心得很,薄薄一层硬纸片快要乘风飞起来。

  “我级别不高,能力有限,不知道怎样报答您的厚待?”薄小姐提起纸片裙摆倾身行了个淑女礼。

  “是岸岸提出来的,要谢就去谢他吧。”

  “哦?”薄小姐目光微移,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的话,免费的东西最昂贵,我明白。”

  昭然起身告辞,心里默默嘀咕,怎么回事,我家岸岸爱跟别人要好处的事怎么这么多人知道。

  回六姐家前,他去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袋新世界特有的面包点心回来,虽然外边打得不可开交,但榕树森林与世隔绝,未曾被战火波及,居民们的生活自然平静。

  他带一纸袋零食回到家,榕树屋里空荡荡的,郁岸正抱着腿坐在壁炉边的长毛地毯上等他,见他走进来便一骨碌爬起来跑到近前。

  “饿不饿?舍舍迦出去打猎了,晚上给你炖肉汤。”

  “嗯。”郁岸黑溜溜的眼睛挂在昭然身上,昭然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

  “你在干嘛,伤口还疼吗?”

  “还好。我有东西给你。”郁岸郑重其事地拿出揣在兜里的两个玻璃药瓶,放到昭然面前。

  “还有礼物啊。”昭然拿起精致的玻璃瓶端详,拔出宝石活塞嗅嗅气味,“怎么用?”

  “晶蝎毒解药。红色口服,白色外敷,我请安妮做给你的。”

  与蝎女大战那一晚,昭然体内被注入了过量晶蝎毒素,有毒物质在骨髓中蔓延结晶,表面虽无异常,可每一次俯身抬手,那些细微的晶针犹如跗骨之蛆,让他时时忍受着连绵的痛,行动也变得迟缓许多。

  昭然摆弄药瓶的手略顿了一下,扶上自己隐痛的手肘。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完美,一定不会被看出来的。

  “还是被你察觉到了,你好敏锐。”昭然抬手轻搭在郁岸颈后,揉他后脑的软发,“原来徒手掏蝎巢是在采药?谢谢乖乖,你有没有被蛰伤啊?”

  “哼哼,区区蝎子窝而已,我还敢掏蚂蚁窝呢。”

  昭然想象着画面捂住眼睛:“我不敢。你赢了。”他坐在木纹吧台边的高脚凳上,长腿微微弯曲平放在地面上,让郁岸站在他两膝之间,整理他身上破破烂烂的纯黑兜帽:“衣服破了,等你好些,我带你去买几身新的。”

  “王老头要感谢我,许诺给我做身新衣服来着,我已经把需要的材料找齐了。”

  “谁是王老头?”

  “午夜商人,他在缪斯号游轮上打扫卫生,原本是个裁缝。”

  “噢。”

  “你把药喝了呀。”

  “嗯,你先回小房间,我等下喝完去洗点水果拿进去。”昭然推推他的背,目送他回到小型榕树屋客房里,木门关闭,他手里握着两瓶解毒药剂,面对壁炉坐到郁岸刚刚坐过的地毯上,陷入沉思。

  虽然化茧狂暴期身体会恢复相当强的实力,但身上的debuff(负面状态)不会消失,体内蔓延的晶蝎毒素也许能起到牵制自己行动的效果,给郁岸增加一些胜算。

  为了蝶变新生,暂时的痛苦不足挂齿。

  他咬开宝石瓶塞,犹豫再三,将药水向壁炉上堆积的橙红色蛋白石上倾斜。

  一滴药水落在蛋白石表面,瞬间蒸腾起一小团水雾,昭然不忍,仿佛在滚烫石面上炙烤一颗赤诚的心。

  “那个。”郁岸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他把木门拉开一道缝,站在缝隙后偷偷看着昭然:“你在干嘛。”

  “啊,我尝了一下,很苦。”昭然背对着他,用身体挡住手上的动作,匆匆把宝石塞子塞回药剂瓶上。

  郁岸慢慢走过来,双手垂在身侧,站到昭然面前,低头和他对视:“材料很多,我找了很久。”

  “……听我说,岸岸。”

  郁岸夺过药瓶,跪坐在他大腿上,左手向后扯他的长发让他张开嘴,然后卡住昭然脖颈,拇指推起他的下巴,右手拨开瓶塞,将红色的药水在空中倒出一条线,滴落进昭然口中,边倒边用拇指轻揉压他的喉结,刺激他吞咽下去。

  红色的药水淋在尖牙上,从唇角溢出一条细线,血红液体衬得昭然脸颊更白。

  在昭然的视角中,郁岸右眼漆黑深邃,左眼的鬼魅蝙蝠纹路仿佛在煽动翅膀,壁炉里蛋白石的暖光化不开他眉眼里的冷酷。

  一小瓶药液灌完,郁岸手里握着空瓶在面前不动,凝视昭然色泽逐渐加深的眼睛:“好鲜艳的瞳色,真漂亮,像菱锰矿。”

  昭然摇摇头:“这点毒,干嘛费心解掉?如果可以把伤痛带进茧里,我宁可先把自己砍残了再化茧,你的机会不是更多一分吗?”

  郁岸说:“我没有可以爱的东西。”父母或者小狗。

  昭然蓦然僵住,这时该说一句哄慰的话,他唇齿微张,竟感到一阵无力,平时常用的拥抱和安抚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

  他沉默地牵起郁岸的手,走进榕树小屋里,把另一瓶外敷药水塞进郁岸手里,然后自己脱掉上衣。

  郁岸眼睛亮起来,爬上床垫跨坐在昭然腰上,把药水倒在他胸前,药液沿着肌肉缝隙流淌,被郁岸用手掌抹匀。

  冰凉的手心贴在昭然火热的皮肤上,一圈一圈推开,郁岸神情专注,掌心轻轻掠过胸前两点挂的银链,将雪白皮肉搓得泛红。

  他的枪伤还没痊愈,昭然根本不想让他带着伤动来动去,可他好像很快乐,轻柔得像对待第一次从学校门口买来的小鸡。

  房间里隐约漂浮着一丝非常淡的血腥味,昭然嗅得到,循着微弱的气息,他瞥见水盆里扔了块没完全洗干净的毛巾。

第153章 就医

  指尖轧过肌肉的纹理,将药液涂抹在昭然胸膛每一处,白色药水渗透进皮肤之下,不堪晶刺折磨的脏腑和骨缝便全舒缓开来。

  被破甲锥捅破的伤口已经结痂,于是没再缠绷带,郁岸的手拂过伤疤,麻酥酥的。

  昭然躺靠在床头,一抬眼皮就能看见郁岸专注的表情,他一向觉得被喜欢的人抚摸多是一件美事,可郁岸眼神里寄托着沉重的依恋,让他接受抚摸的同时倍感神圣庄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精神结合的仪式。

  “你在我身上安监视器了?”昭然双手自然扶在郁岸腰间,“站那么远,连我没喝药水都看得见。”

  “你是笨蛋,本来看不见的,你非要提一句药苦。”郁岸将他胸前皮肤搓得泛红,挂银链的两点也红润得凸出来,“我早就尝过了,是橙子和莓果味的。”

  “你给我尝药?”昭然挑起眉梢。

  “……看起来闪闪发光,忍不住尝一下。”郁岸实话实说,但昭然不这么认为,忽然坐直身子,郁岸险些仰翻过去,被他双臂捞回来。

  “你最近有点太会照顾人了,好像一夜间长大了。”昭然贴近他脸颊,抓住他手腕放在自己胸前,“这具身体虽然不再鼎盛,但依然坚固,不需要太轻柔对待。”

  “唔。”

  “小猫头么,乱蹦乱跳会抓人才健康,蔫巴巴不捣乱说明生病了。”

  “我好得很,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郁岸双手推开他的脸,从他腿上跳下地,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已经痊愈。

  昭然又瞥了眼水盆里的染血毛巾,摘下手套去水龙头下洗了洗手,指缝骨节都细致地搓洗了一遍。

  他掸掸指尖的水,拉来条绒布巾擦干:“岸岸,好地方去不去?”

  郁岸正站在圆桌前,从昭然带回来的面包袋里翻东西吃:“去。什么地方?你要带我玩吗?我们约定今晚回红狸市做准备,不是要赶特殊支援组回程的列车吗。”

  “待一会儿就走,大概三个小时,能赶上。我叫溶溶月开传送门送我们过去,路途不花时间,你先吃饱。”

  在新世界借宿几日,也已经到了道别的时候,两位姐姐都舍不得弟弟返回危机重重的人类世界,频频挽留。

  “放心,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昭然披上外套。

  郁岸抱了抱巨兔的毛绒领子,提起巫女安妮打包好的各种新世界的材料,在玻璃月季前摆个姿势拍一张照片留念。

  玻璃月季闻说昭然要去的目的地,卷须颤了颤,生长出冰蓝色花藤,缠绕成门的形状,送他们过去,弟弟带着郁岸前脚刚走,她迅速生长到舍舍迦耳边说一通悄悄话。

  “幺崽带人去忘忧湿地去了。谁教他这样?”

  “那算什么,啊呀,他在胸前穿了条链子你看到没。”

  “把幺崽看成这样,都是蛤白的错!”玻璃月季愤愤抱怨,“不化川身边有条小黑蛇长到成长期,要送去蛤白那儿教导,我去给他递消息的时候就看到他和契定者搂搂抱抱的。”

  “真的吗?”舍舍迦舔舔三瓣嘴,“蛤白大情种,等他生了小孩我们去玩,哭了还他。”

  “他一准气死。”玻璃月季笑起来,“蛤白最讨厌我们妨碍他哄小孩了。”

  “唉。希望幺崽一切顺利,有人还愿意尝试契定他,已经很幸运了。”舍舍迦叼起果盘里的一串水滴莓嚼起来,经安妮提醒,发现自己毛绒厚实的脊背上贴了一张黄纸感谢符。

  她们互相看了看,安妮的宽帽沿后,甚至玻璃月季的主藤上也各贴了一张。

  *

  跨出玻璃月季传送门,周围风景突变。

  幽夜般的天空中,星环旋转,散发粉蓝色荧光的矿物缓缓向下漂浮。

  柔软波动的地面在矿物雨下生长出一地大大小小的蘑菇,这些粉蓝相间的蘑菇向外喷洒孢子,粉蓝光点便在空气中飞舞,仿佛微小的萤火虫。

  郁岸置身湿地之上,脚下铺了一层柔和的矿物,并不泥泞,反而十分干净。被光雾笼罩,肺里自然吸入淡淡的孢子清香,心中莫名舒畅。

  “好漂亮,”郁岸伸手去接漂浮的发光矿物和粉蓝孢子,“我们是来约会吗?”

  “这是忘忧蘑菇。虽然不能抹除忧愁的记忆,但能让快乐的记忆变长,持续很久。”昭然从他背后贴近,右手环住他的腰,左手拢住他下颌,修长十指指腹泛红,无名指压在他唇边,指根禁锢的银色戒环贴近他齿间,叫他咬着摘下来。

  郁岸感到挨在背后心脏跳得很快,昭然低头亲吻他的肩膀,利齿尖磨蹭他的皮肤:“能让你忘记一切,单纯享受几个小时快乐也好啊。”

  指尖触丝无孔不入,完全生长进郁岸四肢百骸,他的身体被怪物紧紧纠缠,逐渐被庞然大物入侵,两人喘息的节奏一交一错。

  “我爱你哦,乖乖。”昭然在他耳边悄声说。

  郁岸身体突然僵硬,颤抖了好一会儿,流着眼泪抱到昭然怀里,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瞳仁涣散,呼吸更加急促,于是吸入更多的蘑菇孢子,让他神智都快要飘忽欲死。

  *

  他在回程的列车上靠在昭然肩头睡了一路,昭然揽着他,望窗外风景解闷,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红狸市后,他们先把袁哥满载货物的小三轮还了回去,郁岸困倦地拉着昭然的手一直揉眼睛。

  袁明昊打开货物口袋一看,顿时喜不自胜:“这么多?还有好些没写在清单上的,你小子这一趟去得真值啊。”

  “做衣服要的波螺壳和玻璃淬色丝都在里面,我的衣服套装什么时候能做好?”

  “三天后。老王头的手艺你放心。到时候再送你点别的东西,肯定不要你吃亏。”

  郁岸回到昭然家,满地小手蜂拥而来,离谱冲过来扑到他脸上,半天才拽下来。

  他只好把每只小手挨个抱起来打一遍招呼,离谱、靠谱、害羞、纯情、酒鬼、疯癫、摆烂,每只手都看起来差不多,他却认得出来。

  家里茶几上多了一盆捕蝇草盆栽,郁岸一进门就发现了,端起花盆看了看:“这不是袁哥小卖部货架上的吗?”

  三只大嘴捕蝇草随着灯光摇曳。

  “是啊。”昭然把外套挂到衣架上,“自家熊孩子去别人超市里捣乱,给捕蝇草喂软糖,嘴都粘得张不开了,我只好买下来给人家道歉。”

  “它好能吃啊。”

  昭然挂完衣服回头,郁岸正在给捕蝇草喂薯片,不愧是新世界的植物,生命力顽强,居然可以嘎嘣嘎嘣嚼薯片,咽下去后打了个超大声的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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