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 第58章

作者:麟潜 标签: 玄幻灵异

  魏池跃急道:“什么?您可是组长,不是来保护实习生安全的吗。”

  “一位实习生未能生还,在公司正常的预估范围内。”昭然平静回答,“我要尽量保住更多实习生的命。”

  听罢,人们鸦雀无声,郁岸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昭然摊手,“所有没受过伤的人,自捅一刀,魔女只有半颗血,只要魔女死掉,我们就稳赢了。”

  “我不同意。”纪年抬高嗓音,跌跌撞撞跑到郁岸身边,“如果纸条是在误导我们,魔女并不在我们之中,岂不是让我们白白浪费一次容错?之后要保证无伤到达终点,有多难?对方想误导我们自相残杀,我认为不要上他的当。”

  “我同意。”车恩载靠在墙边说,“你怎么这么激动,难不成你就是魔女。”

  郁岸意外纪年会这么说,接着道:“我也不同意,技术员的自保手段不多,你一个人不能保护我们所有人。”

  魏池跃想说“要走一起走”,却又觉得自己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只好弃权。

  “行,听你的。”昭然摸了一把郁岸的头发,郁岸看向一边:“如果你是魔女,你会舍弃自己救我们吗。”

  “会的,因为你们中间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郁岸欲言又止,一句话哽在喉头咽不下。

  “刀墙移动过来了,快走。”车恩载照亮身后的走廊,那面刺满尖刀的砖墙还在匀速移动,已经接近了他们站立的地方,逼迫他们继续前进。

  “跟上。”昭然走在最前面,在黑暗中行走如履平地。车恩载举着手电筒领其他实习生向前走,魏池跃拍醒黄奇,把人拖起来就跑。

  沿着走廊一直向前,眼前竟是另一座悬崖,探头向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壑底隐约可见直立的刀光,无数麻绳悬在天花板的钢梁上,有的绳套挂着一具上吊的尸体,有的绳圈还虚位以待。

  悬崖对岸距离五十来米,助跑飞跃绝不可能。

  但并未毫无出路,两道铁索连在悬崖之间,可以通过走钢丝的方式走到对岸。

  但铁索中央被影影绰绰的上吊尸体遮挡,走钢丝途中肯定会因为躲避尸体而坠落。

  “这里有机关。”郁岸蹲到地上,双手扫开地面的浮土,发现了一块一米见方的盖板,用刀尖撬起来,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铜制齿轮,齿轮互相咬合,牵一发而动全身。

  试着转动一枚齿轮,整个机械便一起跟着运转起来,纪年抬手指向悬崖:“上吊人动了!齿轮操纵的是他们上吊的钢梁,钢梁整体旋转,上吊人就会跟着调整位置。”

  “我看到了,对面悬崖有插栓。”昭然举目远眺,在黑暗中分辨对岸的细节,“对面低于我们的位置有挂钩,只要两个人先过去,把铁索另一端挂在低处,剩下的人就可以借助铁索的坡度滑过去。”

  郁岸在地上划着数字计算:“时间很紧,刀墙距离我们也只剩一百米,按它的速度计算,五分钟就会推到这里,快一点,现在就走。”

  身法最敏捷的昭然和车恩载率先跳上了铁索,车恩载将手电筒叼在嘴里,双臂伸直来辅助平衡,调整呼吸,尽量不向下看。

  魏池跃等他走出一定距离后,跟着迈了上去。他个头太大,很难保持重心平衡,但铁索奇重无比,凭车恩载一个人就算到达对岸也无法举起铁索挂到低处的插栓上,所以他必须去,这样才能尽量为技术员争取逃离的时间。

  昭然就轻松得多,双手插在兜里,毫无压力地向前迈步。

  “我的妈呀。”黄奇看一眼悬崖,腿直打哆嗦,吓得坐在地上往后蹭,只好跟技术员们留守在一起。

  “喂,你也别闲着。”郁岸冷道,“数数会吗?大声数,从一开始,均匀地数,不要变快也不要变慢,铁索上的人,听黄奇数一个数,就向前迈一步,房间太黑,你们走远之后,我们就看不见你们了,只能根据速率步幅算你们的位置。”

  “好!”上了铁索的人们应声。

  黄奇哪敢反驳半句,只好听话地大声数起数来,凄厉委屈的嚎叫在空荡的悬崖间哀转久绝。

  纪年扶着膝盖跪坐在郁岸身边,仰头盯着转动的天花板钢梁,记住所有经过视线的绳结位置,然后说给郁岸听。

  郁岸通过心算三个人的位置,指尖微调齿轮,要保证三个人的面前都没有上吊尸体阻碍他们前进。

  上了这道铁索,就相当于将命交给了留守的同伴,在无底深渊上方,或许技术员的一个操作不当,就会使走钢丝者坠入万劫不复之中,车恩载叼着手电筒,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走了上来,是精进徽章给了他底气吗。

  钢梁开始转动,上吊的尸体也在跟着缓慢旋转,他匀速向前走,一具尸体正挡在两米之外,头颅被折断的脖颈挂在肩头,外凸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似乎随时都能动起来,抱着他坠入深壑。

  黄奇还在大声数数,车恩载想要停下脚步,却无法停歇,因为魏池跃就在身后,自己的步幅一变,就会影响到他。

  距离仍在缩短,车恩载快要与尸体贴个对脸了。

  忽然,距离陡然变远,尸体被转动的钢梁带走,从车恩载的必经之路上被转开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向前。

  郁岸的操作从一开始的生涩变得熟练,不停向前或向后微调齿轮转动,这对手指的控制力、精细度和计算速度都是一种考验。

  郁岸低着头专注操作,这时候,纪年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问:“你是魔女吧。”

  郁岸指尖一顿,但立刻将节奏找了回来,低声回答:“我是英雄。”

  “不,平民死亡的时候英雄会掉半颗血,艾科死的时候你却没有抬头看自己的血量,说明你头上没有显示掉血。”

  “我拿到牌之后,说了一句预言家,是故意让你看到的。”纪年轻声说,“如果你是平民牌,就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这个游戏里没有预言家,平民这个词很容易误导人认为这个游戏与狼人杀有关,只有你的牌不是平民,才会一下子意识到我在骗你,然后立即演了一个英雄的举动来反套路我。魏池跃也看到我说自己是预言家,他就深信不疑。当然,不排除他傻。”

  “可是昭组长真的会抛下你不管吗,他是你师父哎,或许只是想考验你会不会舍己为人呢。”

  “你师父不也利用了你。”郁岸已经出了神,只有手指在靠着惯性继续操作。锋利的轮齿磨损着指尖的皮肤,一些密齿上沾了血迹。

  “唔。”纪年却看到他眼睑慢慢泛红,鼻尖上一滴水滴到齿轮上,淹没在金属的缝隙中。

  “你、你别哭啊,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62章 撕破伪装

  纪年趴到地上,扭头向上看郁岸的脸,没有过激的表情,但可以透过眼睛看到他的愤怒。

  一块透明屏幕从郁岸口袋里滑出,当啷一声掉落在脚下,纪年捡来端详,原来是好感度表。

  “怎么,偷偷测过你师父了吗。”纪年端正屏幕,“是趁他上铁索的时候测的?”

  透明显示屏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玩玩而已”。

  “嗯?什么意思。”联想到郁岸面对昭组长的种种反常,纪年心里咯噔一声:“唔,不会吧。”

  昭组长光看脸就觉得肯定不是直的,没想到还会潜规则自己实习生。

  地下铁高层从根里烂透了。纪年用两根手指捏着好感度表,多摸到一点都觉得脏。

  郁岸死机的大脑终于重启,低声开口:“外面留守的人能提前看到我们的身份牌吗?”

  “雍郑可以从代码上看到。”

  “昭然……他不守着实习生现实中的躯体,偏要进来,是看到了我的底牌后怕我杀光所有人,换自己活着出去啊。”

  郁岸手背暴起青筋,齿轮的尖角深深嵌进指尖,血丝渗进齿轮夹缝,在铜面上留下一道红印。

  从拿到魔女牌开始,他一直在为其他实习生寻找活的出路,为了不让昭然带队的行动全军覆没,免受牢狱之灾。

  “玩玩而已”,这就是他对自己给他干活给他干的褒奖吗?

  郁岸发出一声冷笑,纪年立刻抬手摸脖颈倒竖的汗毛。

  “弄死他。”郁岸前一秒还低落呆滞的目光忽然明亮——

  只要面试官的意识死在游戏幻室里,躺在链接台上的那具漂亮身体就归我了。

  此时铁索上的三人站位呈三角形,昭然在左边的铁索上,车恩载和魏池跃在右边的铁索上,上吊人从头顶钢梁分散垂挂下来,位置没有规律可言,每转一次,钢梁都会折叠变形,使上吊人的位置变化多端。

  在这场钢丝表演中,最难的绝不是走钢丝本身,而是两位技术员需要精确计算扭动齿轮的距离,进而控制上吊人们旋转,分别避开三个人正前方的路。

  由于环境黑暗,无法直观地看到铁索上的人走到了什么位置,只能通过钢梁上的绳结位置加以计算。

  郁岸突然改变了拨动齿轮的力度和方向,纪年仰着头观察钢梁旋转,一下子就发现他这是在cao控上吊人,在避开两个调查员的同时,把昭然撞下去。

  纪年何其聪明,完全知道该怎么配合他,更迅速地为他读出钢梁上绳结的位置,使他不必一直仰着头注视天花板。

  昭然一直保持匀速前进,顺利接近终点时,上吊人的旋转突然变得凶险起来。

  诡异的尸体位置变幻莫测,迎面撞来,昭然脚下一滑,双手挂在铁索上险险避过,刚翻身上来,又从右侧冲来一具喷着馊血的腐尸。

  昭然向前空翻,掠过几具摇晃的尸体,向前瞬冲,身体形成一道粉红锋影,撞破拦路的尸体,将上吊人撕得支离破碎。

  “很厉害嘛,就差一点。”昭然意犹未尽,拍拍手套上的灰土,轻松跳上终点处的平台。

  两个技术员计算精准,连每一步之后对方会如何躲避都考虑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昭然,换谁也遭不住他俩的阴招。

  忽然,郁岸飞速搓动齿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你读错了一个,刚刚差点把车恩载撞下去。”他抬起头,薄薄一层眼皮稍显锋利。

  纪年咽了口口水:“是吗,还好有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中不断逼近他们的刀墙已经快要推到脚边,墙壁将途中的杂物全推了过来,包括那把座椅和掉落在地上的消防斧。

  再留在这儿会被墙上的尖刀捅个对穿。

  两条铁索纷纷开始晃动,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对岸,正在尽力扳开卡扣,将铁索另一端挪动到下方的插栓上。

  “哼。”又在昭然这儿输了一筹,郁岸狠狠推了一把齿轮解恨。

  昭然这一边最先挂稳锁扣,敲击暗号传了过来,示意他已经准备好接应。

  郁岸按下纪年肩膀:“你们走另一条。”

  他飞速抓起地上的消防斧挂到腰间,脱下雨衣外套拧成一条粗绳,挂到铁索上,双手各持一头,在手腕上绕一圈固定,做成一个简易的滑索工具,两腿一蹬断崖,借着坡度滑了下去。

  滑索速度比想象得还要快,脚下的深渊时而闪过暗光,照亮底部错杂支棱的尖刺。

  头顶的钢梁失去控制,密集悬挂的上吊人便像婴儿床上的玩具一样转了起来。

  老旧的麻绳断裂,上吊人接连坠落,从郁岸耳边划过一阵腥臭的风,然后跌落坑底,尖刺从它们的胸口、口鼻或眼眶里捅出来,沾满泥浆似的污血。

  他蜷起身体抬起双脚做出缓冲的姿势,离对岸越来越近。

  黄奇和纪年一同从另一条铁索高处向下滑,整个空间都听得到黄奇恐高的惨叫。

  刀墙此时已经推到尽头,被铁索末端的插栓挡住,座椅坠下深坑粉身碎骨,但墙的移动并未就此停滞,而是继续向前,沉重的力量将插栓逐渐推歪,插入地面的位置开裂,悬在空中的铁索猛地断开!

  郁岸已经滑到接近终点的位置,铁索一断,他果断松开了手,整个身体飞了出去,在亡湖面具作用下,身体像一团不停滴落墨水的阴影,拖着一缕暗影从高空滑过,冲向近在眼前的那团粉红。

  不远处,猩红双眼在暗夜中闪光。昭然伸开手臂,迎着郁岸飞来的方向一跃而起,两具身体猛烈碰撞。

  郁岸紧闭双眼,双手抱紧他的腰背,跟他一起滚了出去,温暖的、柔和的皮肉和骨骼作为缓冲,滚出几米后撞停在了墙壁上,昭然躺在地上,郁岸双手撑着他胸口坐起来,抖了抖头上的石屑和灰土。

  “好痛,你是发射过来的吗。”昭然揉着头吸气,在暗处,他的颜色鲜艳得像朵刚刚苏醒的食人花。

  郁岸特别喜欢这个长相,有种似人非人的美感,普通人可能会觉得有点吓人,但对于会被《寂静岭》的无脸护士迷得神魂颠倒的郁岸来说很漂亮。

  而这一刻的留恋并不会成为他手下留情的理由,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利用什么原理运转的培养箱,来豢养面试官永久沉睡的躯体了。

  “你。”昭然看到他目光如钉,正se情地在自己身上钉下一些看不见的珠宝。

  这样四目相对的姿势,郁岸戴在脖颈上的戒指从领口滑了出来,垂在细链上轻轻摇晃。

  银色素圈被他细细打磨得平滑如镜,光洁的表面映出昭然的脸。

  倒影却是一张欧洲少年的脸,深邃眼窝,金蓝眸子星辉闪烁。

上一篇:上古神啾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