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坠崖以后 第91章
作者:奇葩村落黄老板
看着束林秋的眼睛多了几分考量。
除了一开始给这个人喂水的时候离的比较近,束林秋在给他喂完水之后就又退后了,站在一个离这个人不远不近的地方。
束林秋挺坦诚:“我认识他,不过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你要觉得我不可信,我可以走,听你讲故事的空挡,我也相信我能找到我朋友。”
束林秋说完,转身就要走,他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人说话可听可不听,当务之急是找到苏冷。
只是,东陵的命脉?那不就是东陵的龙脉之地?他原本以为这个地方是通向东陵龙脉的地方,没想到只是一个方向,是所以才造成了束林秋没走对路的情况。
“咳……你是不是从隐院过来的?”那人开口。
束林秋停了一停,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那处建筑的门匾,上面的字好像就是“隐院”。
“是。”束林秋转过身,看着那人。
“你进错地方了,去命脉的地方是院子中间的井。”那人喘了口气,有些疲惫,“那口井下面才是入口。”
束林秋看着他。
“说吧。”
那人一愣,一时间没转过脑筋:“……什么?”
“你的故事,你告诉我路怎么走了,我听你说故事。”束林秋说,“等价交换。”
“你不疑心真假吗?”那人忽然犹豫了一下,没想到束林秋真的打算听他说,“万一我骗你的怎么办?”
其实都是真的,可是他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了。脑子忽然不太灵光,恨意起起伏伏,随着刑罚的苦楚,他又有几分恐惧。
迄今为止,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他已经不求人能救他出去了,这人没打算救他,他说再多也没用,他只是……他只是想说。
“我找的是我朋友,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不是吗?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故事。”束林秋道,“你说着,我听。”
他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了轮椅,坐了上去,姿态端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人难得有一个听众,竟然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了。
毕竟以往来的不是折磨他的,就是折磨他的。
“顾御景”会和他说话,絮絮叨叨一大堆,各种辛秘,可是他不敢说话,他已经见识过“顾御景”的手段,深深的恨意被更加深的恐惧盖过去,双重情绪的叠加下,他一点也不想和“顾御景”说话。
那么多的情绪,那么多的怨恨,那么多的不可置信,被背叛的,心痛如刀割。
裴十七偶尔会来,偶尔也会和他说话,他也有时候会回答裴十七的话,虽然数量屈指可数,裴十七是唯一个一个会带着正常吃食给他的人,他来没有折磨,有的是让自己能够梦回自由时候的感觉。
他对裴十七产生了一种依赖,可是不行,裴十七是“顾御景”的人,而不是顾御景的人,无论如何,无论“顾御景”做了什么,“顾御景”首先是裴十七的主人,其次才会去看对错——
裴十七不会背叛顾御景,裴十七对他再怎么好,只要他逃了,裴十七也一定会是追捕他的人员之一。
其实裴十七对他好,也只是“顾御景”授意罢了,他一个暗卫,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权限?
只有他一个人无依无靠,被世界遗忘,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复一日的忍受折磨。
他的模样,他的身份,他的一切……
“我的名字,叫做顾御景,我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做顾景双。”
“在十五岁之前,我知道我身边有兄弟姊妹,而我是无人可以撼动的东宫太子,我的圣母懿娴皇后在我五岁时去世,我被过继到继后膝下,继后有一个弟弟,很小,看起来很乖,但他不喜欢我。”
“我的兄弟姊妹很多,可没有一个和我同心,那时候我外公家逐渐没落,我的地位尴尬了起来,我觉得在诺大的东陵皇城,居然没有一个和我同心的人。”
那人边说边咳嗽,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但好歹全是连贯的。
“我年少气盛……却不得不装作贤良太子,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做错了事情,等着我的就是罢黜东宫之位。”
从这个时候,顾御景其实已经慢慢不好过了,继后膝下无子,倒还好,可是偏偏继后已经有了一个小儿子。
第95章 阿双
顾御景第一次见到顾景双,是在冷宫内。
顾御景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去的冷宫,他记得那时他自己因为在某件事上吃瘪,觉得烦躁,便出门散步。
哦,想起来了,是课业太过繁重,而他又被太傅反复念叨着顾御景难当大才。
分明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好像做不到让所有人脑满意。
他心烦意乱的四处乱逛,而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
前面的太监看见了他,认出来他身上的服饰:“太子殿下,冷宫污秽,您莫言被沾染了尘埃。”
那会顾御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激起了逆反心,皱着眉道:“本宫来便来了,怕什么肮脏!”
然后强迫那个太监帮他把冷宫的门给打开了。
那太监本来还想跟上来,但是被顾御景喝退了。
冷宫不会很冷。
这是顾御景对冷宫的第一印象,不冷,但是却给人一种阴森空旷,还有压抑的感觉。
分明也是红砖白墙琉璃瓦,可是这里比起其他干净宽敞的宫殿,多了几分破败,经年不护,砖和墙都有开裂的迹象,上面长了很多青苔,还有枯死的爬山虎。
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凄厉女子哭声,还有笑声。
他越走越近,分明心中有几分惧意,可是腿依旧自己走着,越深处,越阴森,越破败。
“陛下……”
“陛下最爱的女人是我。”
渐渐听清了。
顾御景走到一处宫门前,停了下来。
他可以确定,那些女子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顾御景抿了抿唇,犹豫着推开了门。
他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一群形同枯槁,面色枯黄衣衫不整的女子,在院子中笑啊笑。
院子这边铺了一堆发霉的干草,还有零零星星的破布,味道不是很好闻。
顾御景见惯了宫中娘娘的美丽精致,外边小姐的温婉恭顺,一时间看见这样群魔乱舞的一幕,他被吓得僵在原地。
就是这么一停顿,那群女子发现他了,有几个笑着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你来了!”
“陛下,我有了小皇子了,您快接臣妾出去吧。”
顾御景被吓到,一时间后退几步。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那几个女子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过去。
“——陛下!”
顾御景看见一个穿着灰衣服的面具人,手里拿着一串铃铛。
那人的身形修长,看起来像是个少年人,他显然是不怕这些女子的,甚至是如鱼得水。
a 他把铃铛分成一粒粒,给了女子们一人一个。
“陛下派我来传话,他在忙碌,他不想娘娘们风吹日晒的等他,让娘娘们回屋休息。”那声音的确像是个少年人的,微微低沉,像是变声期刚过不久,还有一丝残存的柔软稚嫩,听起来很让人舒服,“他说晚上就来找娘娘们用晚膳,这些铃铛给娘娘们逗乐。”
那几个女子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手里的小铃铛轻轻的响:“您让皇上快些忙完呀。”
“好嘞。”
有一个女子给了面具人一个干果子:“这锭银子您收下。”
面具人接过去,从善如流:“谢谢娘娘。”
然后这一群女子还真就乖乖的安静下来,一个一个进了房间。
顾御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又打量着那个面具人。
那人一身灰衣服,看起来很是干净,脸上带着的面具覆盖着全脸,黑色的长发整整齐齐的束着。
身量和他差不多高。
那是个男孩儿?冷宫中怎么会有其他男人?这个人的打扮和说话的声音不像是太监。
那群女子不在这里了,顾御景的胆子就回来了。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冷宫中?”顾御景问问题的时候也是一副矜骄的模样,自然,他是有这个底气的,因为再怎么样他也是一国太子。
那少年应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是行了个礼:“奴参见皇子殿下。”
仪态看起来不错,可是有些不标准,哪里有奴行礼是鞠躬的?
不过顾御景没有计较这个,他又走了一步:“你是这里的太监?为什么带着面具?摘下来。”
那人轻轻低头,一只手护住了面具:“奴惶恐,奴面目丑陋,会冲撞到殿下。”
父皇对他失望,母后对他冷落,太傅对他怒其不争,顾御景这个太子已经逐渐在松动了,可是他也不是一个谁都能爬到他身上作威作福的,如果他连冷宫的一个不知名的奴隶都不听他的话,即使这件事没有传出去,这对于顾御景来说属实是跌面子的事情。
“你知道本宫是何人么?这样放肆?”顾御景挑了挑眉,走过去。
那人一听顾御景“本宫”的名讳,便知道了顾御景是谁,他看着情绪显然不是很高兴的顾御景,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着急忙慌磕头。
“太子殿下,奴惶恐!冲撞了您……”那少年语气带了点颤音,“只是——奴真的不能摘下面具摘下,如果摘下,奴会被扒皮的,求您饶了我!”
顾御景吓了一跳,皱起了眉头,这样一个动不动就求饶的奴隶要是换他手底下,估计早就乱棍打死了,可是现在这里是冷宫,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去冷宫,估计又要被念叨死。
“闭嘴,你再哭我就直接让人把你乱棍打死。”顾御景不耐烦的说。
那少年闭了嘴:“……”
顾御景来冷宫这边并不适合大张旗鼓的传出去,其实顾御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了冷宫这边。
“你是何人?”顾御景问道,“你的模样不像是太监。”
“奴名唤阿双。”那少年轻声道,“奴自小就在冷宫长大……记事起就被勒令戴了面具,吩咐我戴面具的公公说,若是奴在外头摘了面具,就是扒皮的死罪。”
“你不是太监?”顾御景问,并且朝阿双某处看了一眼。
“……奴不是。”阿双顿了顿,回答。
莫名有些奇怪的凉意,阿双小小的退了碎碎的一步,把头埋的低低的。
“你怕我?”顾御景挑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