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70章

作者:阿苏聿 标签: 强强 末世 玄幻灵异

  然而沈琢看见,不断喷吐血花、滚出脏器的是撒旦的小腹,太刀准确无误穿腰而过——她们同床共枕多日,濡女自然知道她的要害、她的精神元腺体在哪。

  撒旦的宽刀却倏地一扭,在眼瞧要刺破濡女面部时,忽歪到别处,不肯伤她,仿佛留下一声沉默的叹息。

  她倒在血泊里,身体渐渐发黑,红发像燃烧般化作灰烬,身体逐渐流出脓水。

  濡女愣住了:“为什么?”

  她刚刚是破釜沉舟,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和撒旦同归于尽。

  但她从没想过撒旦会错开刀。

  “我也等了很久啊,”便听撒旦断续地说,喉咙气管被倒涌的污血堵住,她开始喘不上气:“我也等了很久。感觉有一辈子那么久……”

  在那个雷电交加、暴雨瓢泼的暗夜里,最终没有等到任何人。

  濡女被人埋伏的第二天,她又去了帮派基地,夹着一本书,带着樱送她的刀,但她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

  她孤立无援,向一只走进狼群的羊。

  那时她只有十来岁,明明怕到极点,却又不管不顾地抓住每一个人问:你看见樱了吗?樱去哪了?她没有回家,她还没带我去看樱花树。

  但那些帮派混混并不回答,那些流浪者,她们冷黢黢瞥着,瞧她的眼神就像看一笔钱,看一块肉,这让女孩不寒而栗,转身要逃,为时已晚。

  他们将她捆起来,她奋力挣扎。肚子便被狠狠一踢,人顿时吐出口鲜血。

  几只脚又踩过来,带着鲜血踹在她脸上,手摁着她将她碾在泥土里,她眼前黏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扭动起来,试图甩开那些拽她头发的人:“樱会找到我的!樱会找你们算账!”

  他们便笑起来,冷酷无情地、恶狠狠地说:“樱才不会管你,把你卖回俱乐部,可是她亲自点头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带着个累赘在身边——养你还不如养条狗。樱不要你了!”

  声音刺耳,女孩浑身一震。

  但她把这些胡话赶出脑海,绝不相信,变本加厉高声咒骂。

  混混们没见过这么野的烈马,忍无可忍,扯下一团血衣塞进她嘴里。然后“砰”的一声,钢棍狠狠敲在她头上。

  她整个人被剧痛抽晕,人搐了一下,昏迷过去,再睁眼时正躺在俱乐部那张粉红色的大床上。

  某个条/子正脱下制服来啃她的脸,摸她的身体,她不依,男人便给了她一个极清脆的巴掌。

  这一耳光抽得她口鼻喷血,眼冒金星,重重倒在肮脏的被褥里,两手被锁链拴着,再无力气反抗。她被迫承受一切,剧痛沿着身体冲上脑海。

  但她咬着拳头不肯出声,瞪大眼睛不肯屈服,她在黑暗中忍受了一晚又一晚饥饿与疼痛,坚信马上就会有人来带她走。

  可是没有。

  可是再也没有人来。

  俱乐部根深叶茂,藏在最肮脏的巷子里,背后有许许多多势力庇护,没人能改变什么。她每天都在反抗,每天都在用樱教她的办法试图逃跑,但只有失败,只有更残忍的惩罚和更冷酷的对待。

  她总是蜷缩在地下室深处,在梦里喃喃:会有人,会有一个人……

  但终于有一天,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冰冷的泪滚过颊面,她知道没有人,没有人会来。

  为什么?她终于在被关进铁笼子里的某一天,揪着头发尖叫般问: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个同伴分给她两块干巴巴的面包/皮,抱着她单薄的后背说:“唔,也许因为外面有更有趣的事情,遇到了更好玩的人。唉,人就是这样的啦,喜新厌旧,你看开点。”

  是了,女孩便想,是这样的。她只是个累赘,无足轻重,只是这个城市里,像垃圾一样被挑来拣去、几百块钱就能买下一晚的廉价的玩具。她和那些性/爱仿生人没有区别,是几百万之一的生物的复制品,有什么值得樱惦记呢?

  她好恨这个世界,好恨自己。

  好恨樱,为什么给她希望,又残忍地将她抛弃。

  她不想再做累赘,也不想再做狗。她在过期的杂志上瞥见城市广场的风景,瞥见那座秩序部大楼。她想起樱问她,你以后想做什么?

  于是她不再反抗,聪明地表演出谄媚与乖顺。某一天,俱乐部掉以轻心,解除她手上的镣铐,她杀死俱乐部所有人,一步步越走越远,一步步向金字塔的顶端爬去。

  “你为什么没有来?”

  精神元腺体分崩离析,黑血翻涌,撒旦的身体逐渐冷下去。

  濡女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但一切又尽在不言之中。

  她不回答,撒旦却笑了笑。

  “我其实……知……你,做了什么,我知道……没有……抛下我。”

  她看着濡女的脸,像在回忆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见过太阳的日子。

  “我知……你,走越远。做过……赏金猎人,中间……通缉犯。后来被,秩……被抓。”

  她说得艰难,但濡女听懂了。她克制着身体的战栗,想冷眼旁观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女人去死,不再付出一点感情,可是眼底的水光到底将她出卖。

  她想起她被执行死刑前,那个执行官问她:你想活下去吗?你有想见的人吗?

  有啊。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回不去。”撒旦说,“在提坦,你只能走到最高处。你只能掌握所有生死权力,掌握恐惧,你才不会失去你想要的。你才不会被人抛弃。”

  她绝不低头,死前也要高傲地借回光返照留下这么一句话,可是瞳孔扩散的前一瞬,手却微微抬起,抓住了濡女的衣角。

  她最后还是贪恋什么。

  她没能瞑目,睁大眼看着自己作为一个不完全变异体,在空中如灰烬一般消散,只留下脸边的一颗白樱耳环,以及体内一枚紧挨心脏植入的微型监视芯片,正与某个银色纳米管直接相连。

  那芯片“滴滴”作响,绿灯忽转为红光,警报般的声响越来越尖,沈琢反应过来:“闪开!是纳米炸弹!”

  水谷苍介不会相信任何人,他将撒旦提拔为秩序官,同时也借注□□神稳定剂的理由暗中给她注入微型芯片炸弹。

  它会在撒旦的生命走向终结时被激活,将一切碎作齑粉。

  濡女听见了,可她没有躲开。

  她跪坐尸体身旁,垂眼凝视那枚白色樱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随A来悬浮船,是想要一个答案,她想问撒旦,你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就好像最后一棵白樱花树,也早在父母离去的那一天悄然枯萎。

  爆炸“轰”一声炸响,震得整艘悬浮船剧烈晃动,在最后的光影里,沈琢看见濡女附身,仿佛朝尸体落下一个吻。

  她的身体承受下接近80%的爆炸威力,空中血花四溅,却如阿尔卑斯山上春风过野,吹落满树樱花。

  *

  贺逐山一脚蹬开金属门时,控制室满屋满墙都是血,而血色里,骨碌碌滚来一只樱花耳环。

  他一脚踩住,“咔哒”一下,残存的主机侧方弹出一个小口,虚拟投影“啪”地亮起,系统提示音缓缓响起:“请放入权限密钥。”

  沈琢顿了顿,他望向辛夷,又望向白樱,忽明白什么,将那耳坠拾起,轻轻放到全息影像里。

  引擎轰鸣声骤然停歇,接口自动脱离。辛夷猛吸一口气,靠坐在沈琢怀里喘息。

  阿尔文只一眼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两把刀他都认识,正交错地躺在血泊里。

  “撒旦死了。”他说,“水谷苍介很可能已经收到芯片爆炸提示。继续前往清道夫基地会很危险,你还要继续吗?”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不知是在对谁说。

  贺逐山没有回答,但沈琢替他说出他要说的话:“去。”

  他站起来:“这城市烂透了。”

  很多年以前,凤凰说:这城市烂透了。

  无药可救,不如从头来过。

  总有人要去炸翻它。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ojz

第60章 伊甸(12)

  基地休息室里, 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六面都缓缓流动着某种绿色字符串。那是一份长不见尾的DNA序列,A、C、G、T,四个字母稳定而和谐地浮动在虚拟投影上方,将整个休息室染成一片幽绿色光海。

  序列相当稳定, 静谧而神秘, 但其中有一点不和谐——

  一对闪着白光的字母“P”、“Z”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字符串里穿梭, 游走起伏, 仿佛一只扇动翅膀的精灵萤火虫。

  “那就是新碱基对。”研究员说, 怀里抱着0号实验体。“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P-Z碱基, 根据衍射图像,它的结构相当稳定,可以被酶准确识别并结合,就像其它碱基一样。但它的古怪之处在于, 它的位置并不固定——”

  0号实验体像是睡着了, 一动不动,皮肤透明,手里还握一块红色积木。研究员将他放进水床中, 他便蜷缩起来, 像睡在羊水里的幼婴。

  研究员坐到沙发这头:“——它不断在DNA分子里奔跑, 以某种必然存在、但以人类知识水平暂时无法解释的有规律变化速率移动, 从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全新的高等能力体人类。”

  研究员关于0号实验体、关于tbe182-s2蛋白的研究进展很快, 数日之间,他已攻破这个令水谷苍介困惑半生的难题。

  “它的存在方式过于特殊, 不能被植入改造, 也就是说, ‘造神计划’注定失败。”研究员道, “两种人类会走向决裂, 变成敌人,一方奴役另一方只是时间问题。”

  “你知道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古往今来,进化,总有被抛弃的那一群。”

  “人类向何处进化,决定权在我手里。”水谷苍介平静地笑。

  研究员并没有被他狂妄的语气震慑到,他知道水谷一贯就是这样高高在上。于是他点点头,盯着那只“萤火虫”在光海里游动:“你什么时候下达指令?”

  “很快。”

  “希望我还来得及喝一杯热咖啡。”

  “你可能无法如愿。”水谷苍介说。

  空中光斑闪动,忒弥斯的头像倏然出现:“先生,最后一班悬浮船已经抵达基地停泊区……未探测到异常情况。”

  她的眼皮飞快上下一眨。

  *

  守卫们看着悬浮船巨门缓缓开启,以“撒旦”为首的一行秩序部长官走下停泊台。

  他们打量片刻,总觉得这位红发女魔头今日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谁也说不上来,只得作罢。

  “撒旦”身边还跟着一位穿黑灰杂色羊毛大衣的长官,有些守卫没见过他,下意识要拦,被同伴拽到一旁:“别多管闲事,”他压低声音警告,“那可是A,你得罪不起。”

  这字母倒是如雷贯耳,守卫浑身一凛,肃然起敬,立刻端着枪让出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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